“儿臣领命！”
赢天早有此意，老爹既授，他欣然接下。
“甚好！”
见他果断应允，嬴政甚慰，越看越觉欢喜。
暗叹幸亏当初考校子女，否则此子恐仍韬光养晦。
为何昔日不展才华？
有何隐情？
与赢天接触愈多，他对其喜爱已超扶苏与胡亥。
嬴政上前拍他肩膀，似有重话要说。
“如此，帝国未来便托付于你。”
“是！儿臣遵命！”
赢天未多想，郑重应下。
而李斯等人却细品此话深意。
几人对视，皆从对方眼中读出异样。
随后，嬴政捧着秦律细览数遍，又大手一挥，将文房四宝据为己有。
美其名曰：“吾儿所赠。”
王绾、王翦等人眼馋，却只能望桌兴叹。
那是禁脔，无人敢触。
趁嬴政体验四宝之趣，李斯凑近赢天：“九公子乃帝国福星，此行不仅除敌，还献此重器。”
“下官敢断言，文房四宝必成天下学人追逐之物！”
“呵呵，偶得罢了。”
赢天淡笑，未多在意。
他还察觉，此时的李斯与后世不同，眼含壮志，为帝国肝脑涂地。
忽有所思，他望向李斯：“李大人，可曾留意秦律中那些符号？”
“公子是指字间之符？”
“正是。”
赢天点头道：“本公子见古今书籍皆连绵无断，读来全凭臆测，故欲仿效言语停顿，增符号助解。”
“好思虑！”
“下官方才阅秦律，已觉易懂，如今细想，那些符号确有大用。”
经赢天点醒，李斯茅塞顿开。
二人交谈，引得挥笔的嬴政抬头：“何事让你如此惊叹？”
李斯自知失态，忙请罪，却难掩兴奋：“陛下，臣殿上失礼，望恕罪。”
“然九公子提及之‘标点符号’，令臣震撼，若与新书推行，必更妙用无穷。”
“标点符号何也？”
嬴政望向赢天，知此乃其创意。
“父皇，此符助人断句识意，请观方才秦律……”
他细述之下，众人方明其效。
“此符甚佳，识字轻松不少。”
王翦点头，今日虽少言，却一直在审视赢天。
沉稳成熟，不卑不亢……
此子甚优。
他暗忖，王氏是否该站队？
再等等吧。
他偷瞄嬴政，决定观望。
王绾等人则拍手称妙：“此符绝妙！”
“不仅可用书册，日常亦能避误句之窘。”
“九公子奇思，下官拜服！”
“下官佩服！”
众人齐赞，嬴政乐不可支，腰杆挺得更直。
谁言朕子嗣无才？
天儿，谁能比肩？
王离？李由？
皆不及吾儿！
赢天崛起，让他多了对外夸子的底气。
非扶苏、胡亥无能，而是与赢天之差距悬殊。
其地位在他心中愈发拔高。
他很快回神，对众人道：“既看好此事，李斯、王绾、冯去疾，你三人领人研更多符号，务求简便！”
“待纸成形，出书推广天下。”
三人喜上眉梢，齐声道：“臣领旨！”
他们心怀感激，此举为他们添名望。
身居高位，难再升迁，唯名可求。
此符号正合其意。
对赢天好感倍增。
嬴政尽收眼底，未置一词。
几人谢意，赢天未觉，嬴政却明。
他命人收好书籍——帝国首书，值得珍藏。
文房四宝置于桌上，他自信无人敢动。
日后纵普及，他亦可豪言：此乃天下首套，且为吾儿所献。
意义非凡。
随后，他与众人闲聊片刻，章邯、赵高、千庞忙完归来。
赢天见状，为他们请功。
嬴政不吝赏赐，章邯、赵高位不动，却获重赏。
千庞升为赢天护卫队长，无官却前途无量。
明眼人都知，只要赢天不殞，帝国必有其位，高低难料。
但绝不会低。
在嬴政招呼下，御膳房备好佳肴。
虽烹饪粗糙，宫中之食仍精致。
在赢天看来，缺了辣椒、八角等调料。
盐亦粗劣。
但总体不俗，他与众人连饮数杯，至深夜方散。
不出所料，他被留宿宫中。
章台宫内，嬴政与赢天对坐。
望着这容貌略似自己的青年，嬴政感慨万千，忆起年少时光。
他很快收神，凝视赢天：“天儿，可知朕留你为何？”
赢天沉吟片刻：“父皇留儿臣，可是为纸张之事？”
他猜此事重大，值得老爹重视。
心中还忖度，是否提纸张制约百家的计划。
此物既推进文化，亦可掣肘百家。
文人难拒四宝诱惑。
嬴政却摇头：“非也。”
“不是？”
赢天疑惑，这下真猜不下了。
“呵呵。”
嬴政难得一笑：“朕还是首见你如此。”
自关注赢天，他皆胸有成竹，此番茫然倒是头回。
“儿臣请父皇明示。”
赢天不再猜，直接请教。
“是因你上郡平叛一事。”
嬴政深吸一口气，知该来的避不开。
“平叛？”
“莫非有隐情？”
上郡已平，魏无病身死，披甲门余孽尽擒，他曾查出不少与之勾连者。
皆反秦之人，已上报。
“莫多想，朕告知你。”
见赢天思索，嬴政道：“此次上郡之乱，魏无病对你出手，背后有人指使，乃前治粟内史胡明。”
“朕依你命黑冰台查披甲门残党，顺藤摸瓜，发现胡明灭魏后暗保其残余，为魏遮掩。”
“他胁迫魏无病敛财，暗控上郡官员，皆已伏法。”
“后交李斯审他，次日他竟被暗杀于狱中，朕震怒，将胡氏及相关官员尽数下狱。”
“未再动作，只待你归。”
嬴政缓缓道来，不欲隐瞒。
此事瞒不住，迟早传开，不如坦言。
“父皇，您的意思是有人暗中作梗？”
赢天听罢知事不小，皱眉道：“父皇可有怀疑之人？”
“然。”
嬴政直言：“因你如今崭露头角，表现卓越，想必你也明白了吧？”
“儿臣懂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知晓此理，能对他下狠手，必因他威胁了对方利益。
身为公子，能触及谁的利益？
与胡氏相关……
胡亥！
“父皇，您意欲如何？”
牵涉胡亥，赢天知此事棘手，转而看向嬴政。
“朕之后宫，非谁都可乱来。”
嬴政淡然道：“虽无证据指明何人，但如方才所言，朕在等你。”
“朕欲交此事于你，你如何选？”
他凝视赢天，抛出一道抉择。
自查真相，还是由他代劳，保全声誉？
“儿臣愿亲查此事！”
赢天毫不迟疑，果断应下。
仇自报之。
昔不知，今既明，他岂会放过？
况且，他知老爹盼他出手。
“好，朕没看错你。”
嬴政满意而笑，对赢天愈发欣赏。
“说吧，此次查办，你需何助？朕皆允。”
他询问所需，此后不再插手。
“儿臣别无所求，只求父皇赐查抄百官之权，胡氏多年必有余党，再加些调查之人。”
赢天不要人，要权。
此权仅为临时。
嬴政略一思索，欣然应允：“准，朕允了。”
既交予赢天，他索性放手，看其能查出多少。
也欲借此，看清臣子忠奸。
“谢父皇！”
赢天激动领命，未料如此顺利，心中感叹老爹魄力。
随后，父子闲聊家常，皆琐事。
嬴政乐在其中，赢天则对这位千古一帝多了几分了解。
至深夜，他方告退。
“父皇，天色已晚，儿臣告退，您也早歇。”
“好，你去吧。”
“是！”
“等等！”
赢天将出门，嬴政忽唤住：“朕急需用纸，你速速制之。”
“儿臣明白。”
听是此事，赢天暗自吐槽，却未多言，径直离去。
嬴政目送他走，随即至桌前继续挥毫。
对他，这是一大乐趣。
帝王生涯枯燥，四宝为其添色。
虽初时新奇，久之或淡。
却预示天下将掀文房四宝之风。
“真没想到，这事背后还有如此隐秘。”
离开章台宫，赢天不由感慨了一声。
他猜想，自己未曾知晓内情，恐怕是赵高与章邯等人受嬴政之命刻意隐瞒。
“看来，此番也是一场试炼。”
漫步在宫道上，他抬头望向皎洁明月，月光洒地，光影交错。
“光……影……”
忽然，他灵光一闪，仿佛抓住了什么灵感：“如今我暂掌监察百官之权，何不借此机会将它建起来？”
赢天低声自语，脑海中浮现一群身着飞鱼服、手持绣春刀的卫士立于身前的景象。
“吾欲创立锦衣卫！”
“秦云、秦火、铁斗、霍白！”
“属下在！”
一念及此，赢天立刻行动，转身对四位贴身护卫下令。
“本公子欲设锦衣卫，非帝国正式机构，但日后必成监察百官的重器！”
“尔等可愿加入？”
话毕，他凝视四人，实则心存私意——这四人忠于自己，只要他们在，锦衣卫便永为自己掌控。
“属下愿往！”
“属下愿随！”
无人推辞，在他们眼中，公子之命即为己任，只是担忧若全员前往，赢天身旁无人护卫。
“公子，不如留两人吧，您身边需人照应。”秦云上前劝道。
“无妨，本公子将在咸阳驻留一段时日，若有事，千庞足矣应付。”
赢天淡然回应，千庞乃此前随他出征的千人将，如今追随左右。
虽不再统兵千人，对千庞而言却是跃升良机。
他性情忠厚，崇敬赢天，收其忠心易如反掌。
“那家伙……”
经赢天一提，秦云等人忆起千庞，虽修为仅一流，却可靠堪用。
有他在侧，虽不及己等，却能胜任诸多事务。
“呵呵，尔等不必多虑，锦衣卫现仅为初步构想，尚需筹备，今日告知，只为让你们早做准备。”
“属下明白！”
“属下知晓！”
得他示意，四人再行一礼，随赢天走向其宫殿。
因未开府，他仍居宫中。
不止他，连扶苏亦然，未获开府之权。
至于何时开府，他知老爹必有安排。
唯有开府，方能正大光明招揽人才。
次日，朝堂之上。
近日胡明等人落网，朝野震动，人心不安，今晨尤甚。
更有传言昨日赢天归来，知晓胡明下场缘由的群臣顿感风雨欲来。
“诸位，九公子今日会上朝否？”
“必会上，陛下定会为其赐新职，盖聂已擒。”
“胡明之事……”
“慎言！”
殿上百官列队，低声议论。
显然皆知几分内情，猜测纷纷。
“九公子来了！”
“快看，果然是他！”
“陛下果为其安排新职，不知为何位。”
忽有人低呼，众人望向殿门，见赢天身披锦服，大步迈入，贵气逼人。
若细察，便觉其深藏恐怖之力。
朝中武将瞳孔一缩：九公子，竟如此强悍！
他们看出赢天真章，非徒有其表。
“九公子。”
“李大人。”
“九公子……”
沿途，百官注目，真正问候者寥寥，仅昨日所见五人中四人而已。
第五人王翦，平六国后辞官养老。
实为避功高震主之嫌，嬴政未允，保留其大将军衔，却无需上朝。
其子王贲代父向赢天致意。
招呼完毕，赢天立于殿前，未即刻入治粟内史之位，需待嬴政宣旨。
昨日所言“明日上任”即为此故。
“九弟，此番功绩，为兄叹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