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姜沈河的其他类型小说《逐凶:江河入海流江姜沈河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江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观承别墅区建于锦江南岸,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因为风水极佳,江州市排的上号的富商大贾几乎都喜欢在此处购置房产。5月4号清晨,一起诡异的凶杀案打破了观承别墅区的平静。江姜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中午。远山苍翠,绿树葱茏,阳光照射下来,透过树叶投下斑驳的影子,晃得江姜眼睛都睁不开。观承别墅区10A栋周围全都拉上黄色警戒线,警戒线外还有些记者以及围观群众。她今天穿了藏青色工装外套和浅蓝色牛仔裤,短发齐肩,一如往常般清爽干练,皮肤在阳光下映照下白皙如水。江姜好看的杏核眼中满是不耐烦,边走边打电话:“求求您了,妈,您能不能消停点别再白费心思了,我不会去相亲的,我早就说过我对同职业的男人不感兴趣。”“你这死丫头,怎么可以说不见就不见,人家沈河昨天...
《逐凶:江河入海流江姜沈河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观承别墅区建于锦江南岸,依山傍水,环境清幽。
因为风水极佳,江州市排的上号的富商大贾几乎都喜欢在此处购置房产。
5月4号清晨,一起诡异的凶杀案打破了观承别墅区的平静。
江姜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远山苍翠,绿树葱茏,阳光照射下来,透过树叶投下斑驳的影子,晃得江姜眼睛都睁不开。
观承别墅区10A栋周围全都拉上黄色警戒线,警戒线外还有些记者以及围观群众。
她今天穿了藏青色工装外套和浅蓝色牛仔裤,短发齐肩,一如往常般清爽干练,皮肤在阳光下映照下白皙如水。
江姜好看的杏核眼中满是不耐烦,边走边打电话:“求求您了,妈,您能不能消停点别再白费心思了,我不会去相亲的,我早就说过我对同职业的男人不感兴趣。”
“你这死丫头,怎么可以说不见就不见,人家沈河昨天可是等了你一整天,你知道沈河……”
江母尖利而愤怒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几乎要刺破她的耳膜。
江姜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掀起警戒线亮出自己证件走进,“先这样,我到现场了。”说完之后迅速地摁下挂断键进门。
门口有两人在交谈些什么,看见她进来皆是一愣。
她偏头往旁边望过去,眼前的凶案现场让她不禁骇然。
一名年轻女子躺在大厅正中央,她穿了一件暗红色真丝吊带睡裙,眼眶大眦,嘴唇青紫。
最令人诡异的是她嘴角微勾,看起来似乎是在笑。
身下血液早已干涸,浑身上下都覆满了色彩斑斓的蝴蝶,像是在举行一场盛大的祭祀。
江姜心中有一些紧张,不过片刻便恢复正常:“你们好,我叫江姜,负责痕迹检验。”
她才从市物证检验所调来刑侦大队,和队里的人都还未见过面。
“你就是从上面调过来的痕迹检验专家吧,久仰大名!我是唐辰,那位是我们沈队。”
江姜顺着唐辰手指指的方向望去,就看见一个年轻男子正蹲在尸体旁边。
“手套。”
清冷的声音从前方传过来。
江姜戴上手套,顺手拿了一副递给他。
“死者身高大致170,身穿暗红色睡衣,赤脚,脸上有淡妆。”
男子说话之际已经戴上了手套,他掀开女子左眼眼皮,声音继续响起:“嘴唇黑紫,有中毒迹象,尸斑呈鲜红色,应该是氰化物中毒,角膜中度浑浊,可透视瞳仁,死亡时间应该超过二十四小时,具体的要等回去之后尸检。”
江姜站在尸体前,死死地盯着女子身上那些蝴蝶,各色花纹杂乱交错,像一张巨大细密的网将女子紧紧缠绕。
她之前都在物证鉴定所工作,这种现场鉴定对她来说,是第一次。
江姜环顾四周,仔细检查案发现场的残留痕迹。
“门窗完好,现场没有挣扎打斗痕迹,地板上没有脚印。”她说着走到各个家具前仔细查看,继续说道,“没有发现指纹,像被人为清理过。”
男子起身皱起眉头,他身量很高,站在江姜身边她勉强只能到人家下巴。
她往上望过去,正好和对方四目相对,江姜这时才发现男人面容清冷俊逸,五官深邃,一双精致的丹凤眼微微上挑,她心里不禁暗自感叹:刑侦队这种糙汉聚集地竟然会存在这样的人物,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江姜走过去摘下手套向他伸手,微笑道:“你好,我是江姜。”
对方只是冷漠地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
江姜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周围空气都像凝固了一般,手也僵在原地,一股尴尬在她身上开始蔓延。
唐辰提醒般的大声咳嗽两声,对方才移开视线,好看的薄唇里缓缓吐出两个字。
“沈河。”
江姜本来以为自己初来乍到,这位大名鼎鼎的沈队长在给她摆架子,可是听到“沈河”二字,她就彻底愣在在原地许久。
沈河?不就是昨天那个被她放了鸽子,且据说等了她一整天的相亲对象嘛!
她来之前怎么忘了看看市刑侦大队的人事表单?
希望只是同名同姓,江姜心里默默祈祷,可是这个想法很快便被自己否决。
沈河在整个江州刑侦界都是赫赫有名,有这样一个同名同姓的人存在她却不知道,不可能。
“江小姐,昨天没机会,今天终于见上了。”
没想到他倒率先提起了这回事?
江姜尴尬地笑了两声,刚想为自己解释几句,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人。
“沈队,死者身份信息背景都调查清楚了,名叫岳林蝶,女,33岁,是裕微酒业的总经理。”
小陈顿了顿,看着沈河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继续说:“这个岳林蝶大学毕业后便在自家公司的欧洲分部工作,2016年结识现在的丈夫,认识不到一个月两个人便登记结婚,她母亲在她幼年就已经去世,父亲是裕微酒业最大股东岳岚清,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续弦,她还有两个弟弟,同父异母,关系都一般。”
沈河抬头:“她丈夫呢?”
“她丈夫名叫李子敬,目前担任裕微酒业销售部经理。”
“这个李子敬现在在哪?”
“据他所说出事当晚他在新海市谈生意,我们已经联系上他,现在正往现场赶。”
沈河瞥了一眼尸体上的蝴蝶:“这些蝴蝶都是标本,从本土的白蝴蝶到非洲长翅大凤蝶都有,查一下这些蝴蝶的来历。”
“蝴蝶来历已经查清楚了,她父亲岳岚清是蝴蝶收藏爱好者,爱蝶如命,这栋房子本就是岳岚清用来陈列蝴蝶的,后来岳林蝶回国,才暂时作为她在国内的住所。”
沈河一回头,就看见江姜正在拿着放大镜蹲在地上查看。
他走到江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不用看了,很干净,整个大厅都没有一丝作案痕迹,血迹指纹都没有,就好像……”
“是蝴蝶杀了她一样!”江姜站起身来说,和沈河视线交汇。
“是谁发现的第一现场?”沈河看着窗边,冷声问。
“是这栋别墅的保洁员,她清晨进来打扫就发现死者躺在大厅之中,随后报的警。”小陈回答。
沈河摇了摇头:“不是,在保洁员进来之前,可能就有个人就进来过,只是发现岳林蝶死了,匆匆忙忙又逃了出去。”沈河说到这里的时候,视线又落回到江姜身上。
“沈队长,你错了,这个人不是发现岳林蝶死了才逃出去的,他是因为知道岳林蝶死了,取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才匆忙离开的。”江姜冷静分析。
沈河并未言语,而是赞许地看了江姜一眼。
唐辰听得一头雾水,他看看江姜又看了看沈河,无奈地感叹道:“神仙打架啊!我一句没听懂。”
江姜盯着窗户,神情严肃:“现场被清理得这样干净,可偏偏窗台上有新的鞋底摩擦痕迹,不可能是凶手做的,这个人没有从大门进来,而是从窗户翻进翻出,看来他知道岳林蝶死了,不想引火上身让警方怀疑到自己身上,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说明他完全没有清理现场的意识,可是他进来干嘛?”
唐辰皱起眉头,依旧是一头雾水:“万一是凶手杀害了岳林蝶后从窗户逃跑呢?”
“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不大。”沈河回答得直截了当。
江姜继续补充:“不可能会是凶手,凶手心思缜密,案发现场清理得如此一尘不染,何必留下这样明显的痕迹给警方,除非他是在挑衅,挑衅警方。”
沈河微微皱起眉头:“这个人进来却只留下窗台擦痕,而地板光可鉴人,没有半点痕迹,有问题。”
江姜此时心中也充满疑惑:“那么他为什么要在岳林蝶死后进来呢,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这里,我猜想,他是取了东西后才离开的。”
沈河倚靠在窗边,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窗台,沉默不语。
“死者的社会关系,家庭关系,我要详细的。”
“我马上出去调查,”小陈听完马上跑出门。
江姜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凶手为什么要在尸体上摆这么多蝴蝶?”
她说着蹲下拿起一只巨大的蝴蝶,翼展足足30厘米长,后翅反面呈金黄色,布有黑脉纹,并具绿色色泽。
江姜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蝴蝶,她拿到眼前仔细端详,眼神里有些不可思议。
沈河冷冽的声音从正前方响起:“这是亚历山大女皇鸟翼凤蝶,是世界上最大的蝴蝶。”
江姜皱起眉头,有些不可置信,还有蝴蝶叫这么奇葩的名字?
她放下蝴蝶,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百度,几秒钟后尴尬地将手机放进口袋里。
“我想去楼上看看!”
“我和你一起。”沈河瞥了江姜一眼,视线很快移开。
两人并肩走上旋转楼梯,江姜有些不自在,她想起昨天的事,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昨天你等了我多久?”
沈河漫不经心:“十二个小时,不算太久。”
“那个……我昨天临时有事,所以没去……”
哪里是有事,昨天她在家睡了一天觉。
“江小姐,你撒谎的技巧有些拙劣。”
“我……没有。”
“人撒谎的时候,会有一些习惯性的小动作,掩嘴摸鼻捏衣角或故作镇定,江小姐不一样,你平时口若悬河,大脑组织语言很快,撒谎的时候大脑跟不上说话速度,说话就会出现停顿。”
江姜还想狡辩几句:“我……真的……没……”
沈河快速地看了她一眼,“嗯,就像你现在这样。”
江姜脸上表情凝固,听完沈河的话,瞬间噤了声。
她大学时可是辩论队的,曾经十校辩论联赛江姜作为队长带领公安大学夺过桂冠,怎么现在被这个男人的一句话就给噎住了?
江姜明明深谙厚黑学理论,即便自己没理黑的也能被她说得白的,在这个男人面前好像都不管用了。
自己的撒谎技巧真的如此拙劣吗?分明是眼前这个男人比她还能得理不饶人。
沈河加快脚步走到江姜前面,不动声色地露出一个笑容。
“二楼有四个房间,岳林蝶平时睡在主卧室。”江姜检查完二楼结构又回到楼梯口。
“去主卧室看看。”
两人推门而入。
房间装修得奢华中带些淡雅,屋内摆设井井有条,看得出房主人既是个有条理,又极会享受生活的人。
大而明亮的落地窗,淡蓝色镂空蕾丝窗帘,纷繁复杂的公主纱帐。
“岳林蝶很有少女心,喜欢浪漫。”江姜淡淡道。
落地窗前有一个浴缸,浴缸里盛满乳白色的牛奶,牛奶上覆满鲜红欲滴的玫瑰花瓣。
沈河低头沉思,随即问道:“你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是做什么?”
江姜下意识脱口而出,“回到家第一件事?那当然是脱……”她话说了一半,及时将后面‘内衣’那两个字吞咽入腹。
“脱?”
“鞋子!”江姜快语补充。
沈河眼眸微眯,疑惑地看着江姜,“你们回到家一般什么时候卸妆?”
“有的一回来就卸,有的喜欢留到睡前卸,有的想什么时候卸就什么时候卸,因人而异,但岳林蝶……”
江姜说话的时候视线落到梳妆台上,随意摆放着粉底液和口红,显然刚化完妆没多久还来不及收拾就遇害了。
她开始分析:“她回来后并未卸妆,反而补了个妆,还打算泡个牛奶花瓣浴,穿了性感的真丝睡衣,是什么人让她如此费心思,丈夫?还是情人!”
沈河没有回答,而是走了出去。
另外三个房间都是岳岚清用来陈列蝴蝶标本的地方。
沈河和江姜随意打开一个走进,发现这个房间内的部分蝴蝶标本失踪,显然是被凶手用来洒在岳林蝶身上了。
“这蝴蝶陈列框做得真是精致,”江姜喃喃自语。“只可惜……”
江姜拿起放大镜仔细查看,却没有发现一枚指纹。
“清理得太干净了。”
江姜话音刚落,沈河突然向她伸出双手,看起来像是要拥抱自己一样。
她一张脸涨得通红,连忙避开,语气迅厉:“你干嘛?”
“也不算很干净,”沈河神色如常,冷不防地扔下这句话。
江姜脸上表情凝固,只见他手上拿着镊子,越过她将陈列台钉子上挂着的衣物纤维夹起放进了物证袋中。
“……”她忽然有些窘迫。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沈河看向江姜,面色依旧淡漠,语气里倒是多了几分戏谑。
“没什么没什么。”江姜连忙否认,眼神不自然地瞟向别处。
好在沈河并未追问到底,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将物证袋递给江姜,两人快速检查拍照完,再没有别的收获,便回到了一楼大厅中。
岳林蝶的尸体已经被运往刑侦大队,尸体上覆着的蝴蝶也被带走检验。
刑警队实习生马平洛急匆匆走进来,“沈队,刚刚死者的丈夫李子敬来了,唐辰将他带回队里做笔录去了。”
沈河点头,突然转身,江姜跟在他身后,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他的胸膛,硬得像铜墙铁壁。
疼,真疼!
江姜揉着脑袋,瞪了他一眼:“你干嘛突然转身?”
“我是想问江小姐,要不要坐我的车回队里?”
江姜勉强一笑,“不用麻烦沈队,我有车!”
江姜走到警戒线外,突然想起今天是打车来的,她神色艰难地转眼一瞥,就看见沈河将车停在了自己身旁。
沈河目视前方,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你今天打车来的,上车吧。”
江姜完全没有意识到沈河是怎么知道的,她尴尬咳了咳,厚着脸皮拉开他副驾驶的门就坐了进去。
沈河看上去心情不错,并未多言,开车疾驰而去。
车上的两人尴尬无比,江姜一直看着窗外,根本不想转过头看到沈河,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暗自懊恼,为什么,自己偏偏忘记开车来?
不过二十分钟,车便停在了江州市刑侦大队大门口。
两人随即下车,走到警局门口时遇上了其他警员。
“沈队。”
沈河微微颔首,带着江姜直接上楼去了审讯室,推门走到正在做笔录的李子敬面前。
李子敬一身剪裁合体的高级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比牛舔过还光滑,看上去就一副商业精英人士做派,神情也并不悲伤,反倒是微微透着些不屑,不像是死了妻子,倒像是来做客的。
江姜看到李子敬的时候,瞳孔微张,眼神有些诧异,“李敬?”
“认识?”沈河面无表情地撂下一句。
何止认识,简直不要太熟好吗?
两人之前是学生时代的恋人,虽然这段恋情并未持续太久就以李子敬的劈腿告终,可是在江姜乏善可陈的爱情生涯中,还是添上了屈辱的一笔。
“江姜,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李子敬看到江姜,疲惫的脸庞上倒是露出欣喜的表情。
江姜脸上神色如常,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初恋再见,江姜完全没有感伤怀念的感觉。
沈河似乎是看出二人之间的端倪,脸上冷若冰霜:“叙旧的话留到以后说。”
江姜并不想在此人面前多做逗留:“我先出去了。”
李子敬似乎还想叫住她,只不过刚张开嘴江姜便已经关上房门,他咧咧嘴,颇有些不甘心。
沈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声音低沉:“姓名?”
李子敬稍微低头回道:“李子敬。”
“原名?”沈河坐下,语气有些不耐。
李子敬不自在地咳嗽一声,“李敬,我高考后改名李子敬。”
“和死者什么关系?”
李子敬有些疑惑地摆摆手,他皱起眉头,神色似在挑衅,“这事你们警察不是很清楚吗,还需要问什么?”
沈河握笔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冷声重复:“关系?”
李子敬叹了一声气:“夫妻。”
旁边做笔录的年轻女警觉得气氛有些微妙,平时沈队虽然不苟言笑,可是今天明显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李敬颇有些不耐烦地提议“我能让江姜来审问吗?”
沈河冷哼一声:“这里是警局,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李子敬颇有些恼怒,可是又不敢发泄出来,只能闭嘴。
“5月2号晚上,你在哪?”
李子敬思忖片刻才说:“我出差了,那时候在新海市,我今天得到消息才回来的。”
沈河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严肃,“具体。”
李子敬英俊的面容上出现一抹不耐烦:“在酒店,泰豪大酒店1204号房间里睡觉,警官,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谁能证明?”
“没人证明,我一个人在酒店睡觉。”
沈河好看的薄唇微微翕动,“从新海到江洲也只有两个小时车程。”
李子敬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变,他气急败坏地看着沈河:“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死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河无视他的愤怒,神色自若:“我也没说她的死和你有关系。”
李子敬一时语塞,悻悻闭嘴。
沈河合上笔记本,扔下一句“问询先到这里”便起身离开。
出门就遇上了唐辰,递给他一份报告。
“沈队,岳林蝶的具体死亡时间在5月2号晚上的十点到十二点之间,另外岳林蝶和李子敬夫妻关系名存实亡,两人表面上是夫妻,可是背地里都各玩各的,岳林蝶有个情人,李子敬也有个三,还是岳林蝶曾经的闺蜜,豪门关系啊!啧啧,乱得很。”
沈河拿过报告仔细粗略地浏览了一下。
“听说岳岚清极为宠爱女儿岳林蝶,听说她被害的事,气血攻心,现在都进了医院了。”
沈河点点头,“改天去探望一下,顺便去问下情况。”
唐辰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周于璧那小子说岳林蝶的死因比较复杂,他还没做完尸检。”
沈河点点头,问道:“她人呢?”
“在法医……”
“我说她。”
唐辰听得一脸疑惑,“谁?”
“新来的。”沈河简洁明了。
唐辰顿时恍然大悟,“哦,沈队你说江姜啊,她刚刚还在这里的,估计是局长叫她过去了!”
沈河神色有些不自在,他看了一眼手上的报告,抬腿往解剖室走去。
周于璧一身法医服,180的个儿,从头包到脚,只露出两只眼睛,可是依旧能看出他的气宇非凡。
他正专心缝尸体,看到沈河进来,抬头朝他绽出一个飞扬的笑容,眉眼弯弯,语气轻佻:“我的沈河欧巴啊,你可终于来了。”
沈河还是那副冰冷的表情,他慢慢走过来走过来看了一眼解剖台上的岳林蝶,“死因?”
周于璧放下手中的针线,语气轻松,“死者胃里内有大量氟硝西泮和三唑仑等苯二氮化合物,这一般是作为精神药物,有镇定和催眠的功效,应该是有人先在水中掺了某种药剂诱导她喝下使她重度昏迷,然后……”
他指着岳林蝶左手上的针孔,“然后,死者手上有针孔,应该是有人将微量氰化钾溶于水从她左手动脉中注入。”
周于璧说到这里的时候,又很疑惑地摆了摆头,“可是,她真正的死因是被人用锥状钝物击入头部,一击致死,我很疑惑,凶手为什么要如此多此一举,其实他上面使用的两种方法,都能致她于死地的,可是凶手都用了,很奇怪。”
沈河皱着眉头,“微量氰化钾注入动脉,多久死亡?”
周于璧“呵”了一声,“剂量很小,但是这种剧毒化合物一旦注入体内,四十分钟内必死无疑。”
死者除了致死的脑袋伤口外,身上无明显伤痕,并且衣物穿戴完好,显然被刻意收拾过,说明凶手和死者是有特殊关系的,甚至对她有一些感情的。
“待会我会撰写一份详细的尸检报告放你办公桌上的。”周于璧说完脱下手套,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手才摘下口罩。
沈河点了点头正打算离开,周于璧却突然抓住他的肩膀,贱兮兮地问道:“对了,刚刚门外那个新来的美女姐姐叫什么名字啊!是我喜欢的类型,沈河欧巴,求求你了,帮我要个微信呗!”
他听到周于璧的话,微微皱起眉头,狠狠打开周于璧的手,打得他嗷嗷直叫。
沈河狭长的丹凤眼眯了眯,轻飘飘的说了一个字“滚。”
周于璧气急败坏地控诉:“沈河欧巴,咱们俩好歹也同事好几个月了,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你真的冷血,残暴,无情!”
沈河对身后叫嚣置若罔闻,他推开门,恰好和门口的江姜四目相对。
周于璧也看到了江姜,激动地跑过来伸出个脑袋,兴奋地介绍自己:“美女姐姐,我叫周于璧,年方25,性别男爱好女,爱自由的射手座,你看我们俩有没有可能发展……”
江姜冷眼扫视了周于璧,说出来的话像盆冷水直接浇熄了他心中胡乱窜动的小火苗。
“没可能。”
周于璧听言失望得很,“美女姐姐你真的要这么快拒绝我吗?你就不要多考虑考虑,我除了吃鸡喜欢拼骨头之外,堪称完美好吗?”
江姜被他逗笑,打趣他:“抱歉弟弟,姐姐口味很挑,对你这么嫩的尤其不感兴趣,毕竟你长得比我都白。”
周于璧秉承着越挫越勇永不放弃的精神一脸期待地继续:“美女姐姐,你不喜欢我是因为我比你白吗?你说我去美黑了你有没有可能爱上我呢?”
江姜笑得更加放肆:“你就算晒成个黑猴子我也不会爱上你的,放心吧!还有,不要叫我美女姐姐了,我叫江姜。”
她说完止住笑,递给给沈河一份检验报告,“我刚刚去做了检验,蝴蝶陈列室里发现的那根衣物纤维属于动物纤维,具体应该是羊毛。”
沈河接过来,快速地看了一眼,“知道了。”
晚上九点钟所有负责此案的人员在沈河的安排下都集结到位。
小陈拿出几张照片钉在白板上,“死者岳林蝶家庭关系复杂,她父亲岳岚清,大家肯定不陌生。岳岚清不仅是裕微酒业最大股东,而且是本市著名慈善企业家,德高望重,岳林蝶有两个弟弟,岳林致和岳林宇,都是岳岚清续弦的妻子所生,和岳林蝶关系一直都十分不好。”他说完看了一眼沈河。
岳林蝶与李子敬于2016年登记结婚,婚后两地分居,岳林蝶一直在裕微酒业的欧洲分部主管出口业务,而李子敬在国内。
他们两人是闪婚,没有感情基础,且聚少离多,都有各自的情人,岳林蝶的情人名叫赵斐然,是裕微酒业分店的一名销售员,今年年初开始和岳林蝶来往。
唐辰补充:“另外,2015年,岳林致接手裕微酒业,岳林蝶内心不满大闹了一场,后负气出走,接手了刚刚建立的裕微欧洲分部,这个岳林蝶很有商业头脑,不过三年时间便让欧洲分部起死回生,而岳林致带领的裕微中国本部却一直都在走下坡路,岳林宇近两年一直都在国外留学。”
沈河点点头,起身走上去,淡漠地看了一眼台下。
“岳林蝶的血液里有微量剧毒氰化钾,是被人从动脉血管注入,足以让她在四十分钟内毙命,可是她真正的死因是被人用锥状钝物击打头部,我怀疑,凶手不止一个。”沈河说到这里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调了吗?”
唐辰站起来打开投影,“案发别墅区里的监控遭到蓄意毁坏,我只调到别墅区周围的监控,只能知道在案发当晚10点30分,有一辆牌照为江A57881的银灰色保时捷驶入,第二天清晨才驶离,车主叫赵斐然,也就是岳林蝶的情人。”
“监控有没有拍下他在车里的照片?”
“有,比较模糊,技术部的小张做了给这张照片做了锐化处理,现在勉强能看出开车的人就是赵斐然,”唐辰说着点开那张照片。
江姜看着那张照片,眉头紧蹙,“沈队在案发现场二楼蝴蝶陈列室发现了一根衣物纤维,应该就来自于赵斐然身上所穿的这件羊毛衫。”
沈河这时才开口,声音不怒自威,“查,氰化钾的来源,精神镇定药物的来源,杀死岳林蝶的锥形钝物到底在哪?这个赵斐然有重大嫌疑,他出入现场到底做了什么,岳林蝶的死和他到底有没有关系?还有,李子敬和岳林致两个人都不简单,明天分别走访调查录像,明白没有?”
“明白。”
第二天一大清早,江州市刑侦大队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江姜几乎是一夜无眠,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打算出门时,沈河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
他今天穿了白体恤和休闲裤,简单的衣服在沈河身上却莫名显得超凡脱俗,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匀称,细碎的头发慵懒地搭在他的眉梢上,看起来清冷俊逸。
“一起去赵斐然家里看看。”沈河冷不防地扔下这句话。
清晨下了一场小雨,空气清新怡人,地面明显还有水渍,大队门口的樟树经过雨水的冲刷,显得更加苍翠欲滴。
江姜有些疲惫,她拉开车门,轻车熟路地坐了进去。
上车之后,沈河并未马上发动,而是偏头一直盯着江姜,盯得江姜莫名其妙,尴尬了许久才终于调侃来缓和气氛,“沈队长,我知道我长得好看,可是你也不用一直盯着我……”
她话音未落就被沈河冷语打断:“安全带。”
“……”
气氛一直很尴尬,好在不过半个小时路程,车便停在了赵斐然家小区楼下。
江姜抬头往上看,不禁啧啧两声。
小区位于梵华商业中心,交通便利,商业繁荣,人潮拥挤,房价几乎可以用寸土寸金来形容。
江姜和沈河站在赵斐然家门口,摁下门铃。
——叮咚
两声门铃过后,屋里终于传来一声男声,
“谁啊?”不过一分钟门便被打开。
赵斐然此人长得极为英俊,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江姜初见都稍微被惊艳了一把,感觉包装一下直接能出道的那种,不过在沈河面前还是略显逊色。
江姜亮出证件,“你好,警察,有一个案件麻烦您配合调查。”
赵斐然嘴唇微抿,神色有些不正常,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侧身。
江姜走进来,环视了一眼屋子。
现代简约风装饰典雅大方,蓝色的窗帘拉得紧紧的,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屋内昏暗,赵斐然很自然地打开了灯。
鞋架上摆放整齐的Gucci男士皮鞋,搭在沙发背垫上的范思哲皮带,都显示着赵斐然平时的吃穿用度不俗。
屋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江姜望向他的房间,透过门看到地板上放着一个行李箱,显然刚刚在收拾东西。
“你好,有些情况需要向您了解。”
江姜说话之际,赵斐然已经倒了两杯水放在了他们面前的桌上,“警官,不知道是什么案子需要向我了解?”
沈河盯着赵斐然佯装镇定的脸,“你知道的。”
“警官,我确实不清楚呢!”赵斐然揣着明白装糊涂,尴尬地笑了两声。
“你和岳林蝶是什么关系?”
赵斐然皱起眉头,摆出一副疑惑的样子,“岳总,怎么了?她是我们公司总经理啊!我这种小人物,哪里会和她是什么关系?”
“你经常出入岳林蝶的别墅?”
赵斐然用手摸了一下鼻子,“对,你们也知道,她是上司嘛,经常吩咐我跑腿,我没办法……”
话音未落就被江姜厉声打断:“开着两百万的豪车给上司跑腿?”
赵斐然一时语塞,吞吞吐吐了半天,“那车其实不是我的,是我借的……”
沈河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语气淡然,“您在裕微酒业南阳分店的销售部门上班,一个月的工资多少?”
赵斐然自嘲地笑了两声,倒是诚实:“工资?那得看提成了,卖的多的时候一两万多,卖得少就一个底薪!我一个月平均七八千吧!”
江姜听言不禁哑然失笑,她语气温柔,“听说你父母是工薪阶层,家庭条件一般?”
赵斐然点头:“没错。”
“大学毕业一年,换过好几份工作?”
“嗯”
“都换过哪些工作啊?”
“摆过一段时间地摊,还挺挣钱的,不过我父母觉得不体面,后来家里托关系进过本地一家银行,工资太低,才两千多,我就给辞了,然后就来裕微酒业做了销售。”
“你的皮带和手表不会是A货吧!”
“怎么可能,我从不穿A。”
江姜眼神突然变得狠厉:“你一个月七八千的工资,住着月租金一万的单身公寓,穿着两万的皮鞋,用着一万的皮带,戴着五万的手表,开着两百万的豪车,经常出入岳林蝶的别墅,你告诉我们……你和她没有关系?
赵斐然被江姜问住,一时语塞。
他觉得自己已经伪装得足够好了,没想到被眼前这个眉目清秀的女子三言两语就给绕进去了。
“说话啊,赵斐然!”
赵斐然被这句话吓到,神色躲闪,沉默了好大一会。
“我们是男女朋友,暗地里的,她有老公,你们应该也知道,”他说完将桌上的饮料一饮而尽。
沈河挑眉,唇角微微勾起弧度。
“事发当晚,你去过岳林蝶别墅?”
赵斐然双手有些颤抖,他点了点头,“我是去过那里,不过,我可没有进去,她的死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去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江姜和沈河视线交汇。
沈河开口:“你为什么没有走正门,而是选择翻窗?”
“警官,没你这么污蔑人的,我根本就没有进去过!”
江姜抿唇,拿出一张照片放在赵斐然面前。
“你不用死鸭子嘴硬了,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在我们看来都像跳梁小丑一般,最好什么都交代清楚,你现在可是岳林蝶案第一嫌疑人,你那晚穿的羊毛毛衣应该还挂在衣橱里吧!”
赵斐然脸红脖子粗:“是!我是进去过岳林蝶别墅,但我发誓,她可不是我杀的,岳林蝶供我吃供我穿,我怎么舍得害死她。”
江姜冷眼,“你现在不用表忠心,将那晚的情况如实交代,原原本本。”
赵斐然突然像被抽干了精气一般,看着那张照片,瘫坐在沙发上,“我每个星期五晚上都要去她那里,那天晚上,我到了之后在门口抽了根烟,因为她不喜欢烟味,所以我都是先抽完,我没有钥匙,在外面按门铃,按了很久也没人开门,我打了几个电话,通了,可是没人接……”
他顿了顿,继续:“我当时翻窗进来,看到岳林蝶趴在地板上,身下全是血……然后我……我……”
沈河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皱起眉头询问,“你说你进来的时候岳林蝶是趴着的?”
赵斐然不知道有什么问题,木讷地点了点头,“是,趴在沙发旁,头发上全是血。”
江姜口齿伶俐,“那你又去二楼的蝴蝶陈列室干嘛?”
“我……”赵斐然神色不安,紧张地晃了江姜一眼,“我有把柄在岳林蝶手上,我知道她放在那间……”
沈河垂下眼睑,合上笔记本,“神情慌张,眼神闪躲,你在说谎。”
江姜没好气地叹了一声气,“你现在可是杀死岳林蝶的头号嫌疑人,对警方说谎,没什么好处,老实交代,到底进去干嘛?”
赵斐然懊恼地拍了一下大腿,咬了咬牙,“我前段时间去红港,输了好几百万,还不上,赌场说要是还不上就来江州剁我手指,我就算把岳林蝶给我买的东西全卖了我也还不上啊,我知道那里面有好几块玉石,成色极好,能卖个好价钱,老早就想去偷,所以那天我看到岳林蝶趴在地上,想都没有想,就上楼……”
沈河垂下眼睑,“玉石呢?”
赵斐然声音有些哆嗦,“卖……卖了,”说完之后又极其郑重地发誓,“警官,我承认我偷了玉石,可是我发誓,绝对没有害死岳林蝶,我平时鸡都不敢杀的人,是绝对不敢杀人的……”
沈河瞥了一眼赵斐然的手指,轻轻叩击桌面,“你再说一次,你进去的时候,岳林蝶是什么状态?”
赵斐然有些不明所以,声音还是颤抖,“趴……趴在地上……”
“那你进去的时候,就没发现什么人或者什么异常,如果岳林蝶不是你杀的,那就说明,你进去的时候,凶手还在别墅里。”
赵斐然听着额头上冒出冷汗,“好像有点,厕所里有水声,不过我当时只想逃,并没有想这么多……”
沈河站起身来,“你偷玉石这件事我会告知岳林蝶家人,至于他们如何追究,这是他们的事。”
走出赵斐然家门,江姜不解地问出口,“你认为赵斐然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沈河摇摇头,“他谎话连篇,刚刚那番话,只有五分是真的。”
江姜听见沈河这样说,倒是有些惊讶,她微微弯起嘴角,向他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刚刚你走得那样爽快,我还以为你被他绕进去了呢。”
沈河冷哼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姜一眼,“放我鸽子容易,绕我进圈子可没那么容易。”
真是记仇啊!江姜暗自腹诽。
沈河站在江姜身边,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
江姜抬起头看向他的侧脸,阳光下轮廓分明。
“沈大队长,我为我之前相亲时放你鸽子的行为向你道歉。”
沈河抬腿就走,轻飘飘的声音传过来,“不好意思,江小姐,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有你这么不依不饶的吗?”江姜有些愠怒地问道。
沈河不假思索,斩钉截铁地回答:“当然。”
江姜思忖了一会儿,继续:“那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呢?”
沈河停下脚步,身量颀长,背对着她,几乎快要挡住投进她眼中的所有刺眼日光,他的语气愉悦,心情看上去不错,“就快到中午了,你饿吗?”
江姜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我早上吃得挺多的,一点都不饿。”
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喧嚣嘈杂的街道,淡淡地说:“可是我饿了,既然你说要向我赔礼道歉,那就请我吃饭吧!”
江姜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于是答应得十分爽快,“好,你想吃什么都行!我请客。”
沈河眼底笑意更深,“这可是你说的。”
“我赌钱,输了好几十万,借了赌场的高利贷,利滚利现在已经到了几百万了,我还不起,我听说岳林蝶那房子有很多她爸收藏的古董玉石,能卖好些钱,便动起了歪心思,去偷的过程中正好岳林蝶回来,我惊慌下将她错手杀死。”
沈河蹙了蹙眉:“你用什么杀死他的?”
赵斐然深吸了一口气,“铁锤。”
“什么样的铁锤?”
赵斐然一愣,“铁锤就是铁锤,我忘了长什么样了。”
“可是她体内还有安眠药成分,你怎么解释。”
“对,我事先在她水杯里放了安眠药,不过药效发挥得慢。”
“在哪买的安眠药?就路边药店买了一瓶。”
“你平时失眠吗?”
“不失眠。”
“你说药店卖给你一整瓶安眠药?”
“是的。”
“什么药店,叫什么名字?”
“忘记了,就我家附近的一家药店。”
沈河疾言厉色:“你撒谎,没有医生的处方药店根本不可能开给你一整瓶安眠药!”
赵斐然神色慌张,哆哆嗦嗦:“我说的……都是实话。”
沈河低下头,换了个话题,“什么样子的杯子?”
“啊?……就是普通的杯子啊!”
“什么颜色的?”
“我记不太清了,大概是个红色的。”
“红色的?我们在事发现场并未发现红色杯子。”
赵斐然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我杀死岳林蝶后就清理了现场,把那个杯子一并带走扔掉了。”
“扔在了哪里?”
“苑江里。”
“苑江哪段,我们去打捞。”
“当时黑灯瞎火的,我也不记得了。”
“监控显示,你离开的时间是白天,并非黑灯瞎火。”
“我记混了……”
“为什么撒谎?我们调了案发清晨你离开现场沿途的监控,发现你一刻也没停留,而是直接开车回了家。”
“我……”
“我听说你家里还有一对望子成龙的父母,一直含辛茹苦供你上了大学,以为你在大城市里站稳了脚跟出息了,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是个杀人犯,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呢?”
赵斐然默不作声,将头埋得更低。
沈河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凶手不是你,为什么要顶罪?”
赵斐然突然抱头痛哭起来,他双手不停地捶着自己的脑袋,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哭声悲痛,好大会才缓过来。
江姜伸出白皙的手指,递给他一张洁白的纸巾,“擦擦吧!”
赵斐然面色木讷,颤抖着接了过去,抬头看了一眼清秀的江姜,顿了好久,才将脸上的鼻涕泪水一并擦净。
擦完之后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边哭边说:“我欠了那么多钱,就算出去又能怎样,高利贷不会放过我的,还不如像他们说的那样……”
江姜很快抓住重点:“他们说的哪样?”
“他们说……”赵斐然说了一半,却突然停下,哀求道:“警官,岳林蝶真的是我杀的,是我为了钱杀的。”
沈河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拿起看了一眼,示意江姜继续,自己则走出门去。
江姜目光落在赵斐然身上,略微有些同情,她递给他一包纸巾,站起身来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哭就好好哭出来吧!”
赵斐然英俊的面容上有悔恨也有恐惧,接过纸巾擦干眼泪,看着江姜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感激,“江警官,你不用安慰我,这些都是我自找的。”
“高利贷不受法律保护,你可以向法院上诉,还有挽回的机会,可以只用归还本金,可是杀人,后果怎样你应该一清二楚,想想你的父母,他们老来得子,是绝对不会想自己的儿子下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了。”
赵斐然听完她的话,将头深深地垂下思忖了好久才终于抬起来,对上江姜清亮的眼眸,他狠狠咬了一下下嘴唇,才终于艰难开口,“人不是我杀的……”
江姜听完赵斐然的陈述,兴奋地走出来,沈河正好打完电话,两人在审讯室门口相遇。
“赵斐然全都说了,人不是他杀的。”
沈河了然地点点头,突然转身向后走去,江姜见此却有些急了,她连忙跟上去,急切地说道:“你就不想知道赵斐然说了些什么吗?”
沈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清俊的面容上满是不在乎,“猜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说着走到附近的水果店里买了个果篮。
“有必要去医院去探望下岳岚清老先生,很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医院走廊上都充斥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道,灯光投射下来,似真似幻,照射出不真实的影子。
沈河站在病房门外,向门口的两个黑衣保镖耐心解释:“我们是警察,有些情况必须得向岳岚清老先生了解。”
保镖斩钉截铁地回绝:“老先生身体不好,不方便见客!”
江姜见此亮出证件,可是那两人却像没有看见一般,目不斜视。
她和沈河对视一眼,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西装革履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走出来,他看着沈河,还礼貌地颔首微笑。
“沈公子,好久不见啊!”
江姜听到这人的话,不明所以,疑惑地望着沈河。
敢情沈河和岳家还有旧交?
沈河脸上表情看不出情绪,他微微鞠躬,“岳先生您好,我是为您姐姐岳林蝶的案子来的。”
岳林致有一瞬间的晃神,他笑了笑,“知道,知道,你们警局的人早上来找过我了解一些情况,我也做了笔录,只不过我最近确实是太忙了,公司还有些事,就先走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儒雅的面容上依旧是带着微笑。
沈河语气轻松,“岳先生先别急着走,我们有一些疑问需要您配合帮忙解答呢。”
岳林致很自然地笑了笑:“案子一天不破,我爸就一天睡不着觉,沈公子有什么就尽管问,我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说完侧身做了个邀请的动作,沈河将手中的水果递给他,走进去,才发现李子敬竟然也在病房内。
原来他也在这里,省去了找他的麻烦了,这下这就热闹了,江姜心中想到。
李子敬看到二人,眼神中还稍微有些惊愕,不过很快便被他用笑容掩饰住了。
岳岚清穿着蓝白色条纹病号服,年近古稀,头发花白,手上有厚茧,他戴着一副眼镜,神情悲伤,气质儒雅,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嵌在皮肤内,看上去饱经风霜。
沈河微微鞠躬,将果篮递给岳林致,关切地询问道:“岳老先生身体没有大碍吧?”
岳林致连忙解释道:“父亲因为姐姐的死,气血攻心,好在救治及时,并没有大碍。”
“老先生,关于您女儿岳林蝶的案子还有些情况需要向您了解,”江姜躲避李子敬关切的眼神,询问道。
岳岚清听言深陷的眼窝濡湿,瞬间老泪纵横。
“小蝶还那么年轻,我就是死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小蝶是我唯一的女儿,也是我最宠爱的孩子……”岳岚清说着,一度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江姜安慰:“人死不能复生,老先生节哀。”
李子敬的目光一直落在江姜身上,让她不自在极了。
岳岚清哽咽许久,情绪才终于控制住。
“警察同志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只要对侦破案子找出凶手有帮助。”
“听闻老先生很喜欢蝴蝶?”
“是的,我特别喜欢蝴蝶,这些年也一直在收藏,摆放框都是我自己做的,给我女儿取名时也用了这个‘蝶’字。”
沈河目光如炬,悠悠开口,“我听说岳老先生喜欢蝴蝶是因为岳林蝶的母亲,也就是您的前妻?”
“是,小蝶的母亲很喜欢蝴蝶,可是她去得早,这些年我一直在收藏蝴蝶,目的就是为了怀念她。”
“岳林蝶死时,身上都摆满了蝴蝶,老先生认为,凶手此举就是什么意思呢?”
岳岚清听到这里,又流下两行浊泪,“我也不知道,小蝶到底哪里得罪他了,为何这么狠心,要害死她?”
“我听说,裕微本部经济效益每况愈下,基本全靠裕微海外部撑着?”
岳岚清眉头紧蹙,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裕微本部这几年因为几次决策失误,亏损不小。”
沈河顿了顿,继续:“我们调查到,岳林蝶自从15年岳林致先生接手裕微本部后就负气出走,然后一直秘密购买散股,这事岳老先生知情吗?”
岳岚清面色有些凝重,“知道,小蝶是个好强的孩子,她一直对我没有将裕微酒业给她管理的事情耿耿于怀,对于她购买散股这事,我是知情的。”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听说裕微酒业原本是岳林蝶的生母李裕微一手创立,遗嘱里写明将裕微留给岳林蝶,是吗?”
“……是。”
沈河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转过头来看向岳林致,“那岳先生知情吗?”
岳林致探究般地看了一眼岳岚清,故作轻松:“我知道。”
“我听说你和岳林蝶不合?”
岳林致点点头,“小时候不懂事,后来又因为公司发展确实有过一些分歧,只不过,我们都是一家人,就算是有分歧,一家人哪里会有隔夜仇呢。”
沈河又看向李子敬,“出事当晚,你并没有在新海市,而是连夜赶回,你回过观承别墅?”
李子敬鼻梁上有些冷汗,他还是看着江姜,有些艰难的说出口:“是……”
“你昨天做笔录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就是害怕所以才没说实话,是,我是去过那里,可是小蝶的死和我没有一丝关系,江警官,你要相信我,我到的时候小蝶就已经被害了,我害怕……”李子敬说完有些祈求地看着江姜。
沈河皱起眉头:“李先生,不用这么快否认,是不是你,和你有没有关系我们自然会查得一清二楚。”
他说完转过头,又看向岳林致,“根据我们的调查,岳林蝶已经掌握了裕微旗下百分之三十九的股份,你们公司的股东会议,应该就在这个月底吧,股东大会一旦召开,岳先生这个位置是不是得要让一让。”
沈河说完,整个病房都沉默了。
众人的反应更加佐证了他的猜测,他有些轻松的笑了笑,“问询先到这里,岳老先生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便走出了病房,江姜见状,也连忙跟了出去。
两人并肩行走,沈河缓缓开口,“你信不信,你的旧识等会一定会来找你叙旧。”
江姜有些郁闷的扶额,加快了脚步。
估计是来套话的。
“江姜!”
李子敬从走廊尽头小步跑过来叫住她。
江姜有些无奈地嘀咕了一声,“厉害。”
“江姜,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李子敬瞥了瞥沈河,视线回到江姜身上的时候,竟然莫名多了一抹深情的意味。
江姜回应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这些年我过得挺好的。”
李子敬神色愧疚,目光深情,“江姜,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一直想向你道歉来着,可惜没有机会,这次终于再遇了,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吃个饭呢。”
江姜暗自腹诽,妻子尸骨未寒躺在太平间里,这么久了他看都没看过一眼,请别的女人吃饭倒是殷勤。
“以前的事,年纪小,我都忘了,李先生不用放在心上,吃饭的事就不用了,您妻子岳林蝶惨遭杀害,我们整个警队都忙得焦头烂额!”
江姜这话明摆着就是暗讽李子敬,他这么精明的人又怎么会听不出来,李子敬的笑容募然凝固在脸上,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打扰了。”
他说完正打算走,却突然被沈河叫住。
“李先生,我想知道,事发当晚,您为什么会从新海市赶回来呢?”
李子敬停下脚步,面色凝重,“其实那晚回来,我是打算捉奸的,不瞒你们说,我妻子一直和公司某个员工有暧昧关系,不过我一进门,就发现我妻子倒在血泊之中,说实话,我一直都怀疑,杀害我妻子的凶手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和她暧昧的员工。”
“赵斐然?”
“没错,就是他!”
沈河神色如常,“李先生料事如神,他已经被我们缉拿归案了。”
李子敬长吁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我还有一个问题?”
“有什么问题沈警官尽管问。”
“您作为岳林蝶的丈夫,方不方便向我们透露她曾经的闺中密友徐芝云现在在哪个食品厂工作?”
李子敬神色有些不自然,“我不知道。”
“徐小姐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和您住在一起吗?”
“我……她在峻峰食品……”
“什么工作?”
“食品研究开发。”
沈河嘴角微微弯起弧度,“了解得这么清楚,看来徐小姐和李先生关系匪浅啊!食品研究与开发,应该经常与实验室打交道吧。”
李子敬呼吸一滞。
江姜听着沈河的问话,脑子里的一些疑云忽然烟消云散,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明白他为何如此受市局器重了。
“李先生好好陪陪岳老先生吧!有疑问我们还会再来的。”
江姜和沈河走出医院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天边云霞璀璨,将绚烂的色彩一直洒满了天边,晚风习习,空气中已经有了些凉意。
江姜走在沈河身边,看着他清俊的侧脸,“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赵斐然不是凶手的?”
“调查,询问,推测,验证,反复验证。”
“你觉得李子敬他是不是凶手?”
沈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知道,现在还有些疑问,不过,很快就要解开了。”
江姜有些惊讶地偏过头,精致的杏核眼里满是疑问:“我还有很多地方不清楚,你可不可以替我解释一下?”
沈河转过来,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当然。”
江姜:“那我一个一个来,先是李子敬!”
沈河点头,“好。”
“你是怎么知道氰化钾来源于徐芝云的?”
“氰化钾这种东西的来源渠道少得可怜,市面上基本不会卖这种剧毒物,唯一得到这种剧毒化合物的方法,只有自己提取,这些人之中,只有徐芝云一人有技术与渠道得到。”
“万一是凶手在别人手里购买的呢?”
沈河笑:“我做过这种假设,所以刚刚故意在李子敬的面前问起这个问题,他明显愣了一下神,眼神飘忽,快速地舔了下嘴唇,这是紧张的表现,我们并未透露岳林蝶的死亡细节,而他听到这里就紧张了,这至少证明他是知情的。”
“原来是这样。”
他瞥了一眼江姜,反问道:“你觉得李子敬为什么想要岳林蝶死?”
江姜思忖片刻:“因为钱。”
沈河点头:“李子敬为人极其自私,他能力一般,家境一般,可是野心不小,可以说离开了岳林蝶就什么都不是,而岳林蝶最近因为喜欢上了赵斐然,正计划和他离婚。”
江姜恍然大悟:“对,岳林蝶这么年轻是绝对不会立遗嘱的,她一死,李子敬作为第一继承人可以得到她大部分财产!”
“如果他先注射了氰化钾,且知道这致命,是完全没必要用钝物敲击她头部的,并且一下致死,不像泄愤,也不像冲动,倒像是早就预谋好的。”
“万一凶手是先用钝物敲击头部,然后再注射氰化钾。”
“目的呢?”
“迷惑警方。”
“嗯,有可能,岳林致和岳林宇两兄弟有足够的杀人动机,可是他们都没有作案时间!”
沈河声音低沉:“致命凶器是锥形钝物,周于璧根据伤口已经确定了是尖头锤子,不过我现在很疑惑,为什么要在她身上摆满蝴蝶呢?”
“这点我也好奇,”江姜皱眉,“为什么要在她身上摆满蝴蝶呢?会不会也是为了故弄玄虚,迷惑警方?”
“也有这个可能。”
“接下来说说赵斐然吧,为什么你从一开始就看出赵斐然绝对不是凶手。”
沈河看向远方,“那你还记不记得,赵斐然第一次说自己是凶手时说了什么?”
江姜偏头仔细回忆:“他说他选择自首,人是他杀的。”
“后来的作案过程他又是怎样说的?”
“我赌钱,输了好几十万,借了赌场的高利贷,利滚利现在已经到了几百万了,我还不起,我听说岳林蝶那房子有很多她爸收藏的古董,便动起了歪心思,去偷的过程中正好岳林蝶回来,我惊慌下将杀死。”江姜凭着记性复述了一遍。
沈河看着她明亮的眼眸,笑了笑,“不错,记得很仔细。”
江姜神情更加疑惑:“可是这段话又有什么问题?”
“你想想,赵斐然这个人思想单纯,行为幼稚,很容易紧张,可是他说这段话的时候,没有一丝情绪,逻辑清晰,思维严谨,像是早就记好了的,像背书一样说了出来,这正常吗?”
确实不正常。
江姜赞许地笑了笑:“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啊!刚刚你出去打电话时,赵斐然一五一十全都告诉我了,他说那天他真的是偷偷潜入岳林蝶的别墅偷古董打算卖钱的,可是却遇上了身穿黑衣的李子敬,他将赵斐然打晕捆了起来,李子敬像是知道赵斐然的一切事情,也知道他欠了高利贷,他让赵斐然先用逃跑迷惑警方,然后再说是自己杀了岳林蝶,否则不仅外面的高利贷要杀他,他也要让他父母亲不得好死。”
“李子敬?”
“对。”
“李子敬不可能这么聪明,他背后一定还隐藏着一个人!”
沈河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和我去个地方!”他用了命令的语气。
“哪?”
“凶案现场,我们来玩一次案件模拟。”
“好。”
不过半个小时,车便停在了观承别墅区10A门口。
因为远离市区,四周静谧悄然,远山掩映在夜色中,看上去更加萧瑟诡异。
江姜推开别墅大门走进去。
大厅正中央那一圈粉笔图案,显示着岳林蝶死时的姿势。
沈河悄无声息地站在江姜身后,倒是将她吓得不轻。
“胆小鬼。”沈河打趣道。
江姜面色恼怒,“这里好歹发生过命案,你突然出现在身后,是个人都会被吓到的好吗?”
“好,是我的问题。”沈河喜怒不形于色,声音依旧淡漠:“开始吧!从现在起,你就是岳林蝶。”
5月2日晚上十点左右,岳林蝶回到家。
江姜借着皎洁的月光走上楼,每走一步,木制旋转楼梯便会“咯吱”一声,江姜心中有些骇然。
她走上二楼,突然觉得身后阴风阵阵,恐惧像一双柔弱无骨的女人手,狠狠扼住她的喉咙。
她蓦地转过头望向楼下,就看见黑夜中,沈河那一双如星辰一般的眼眸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心才骤然平静下来。
沈河走上,跟在她的身后。
江姜闭上眼,完完全全将自己当成了岳林蝶。
十点,岳林蝶回家,走上楼来先是换好了睡衣,然后放了牛奶和花瓣想要泡个牛奶花瓣浴,因为情郎即将到来而补了个精致的淡妆。
可是左等右等,情郎赵斐然却始终没有现身,岳林蝶喝了什么东西,酒或者咖啡,里面被人提前下了精神药物。
岳林蝶喝了后觉得头昏昏沉沉,想上楼休息一会儿。
赵斐然实际上早就从窗户翻窗进来,打算偷房子里古董,可是却被提前到来的凶手捉住,将他囚禁在蝴蝶陈列室里。
凶手趁岳林蝶神志不清挣扎上楼时用尖头铁锤狠狠敲击她头,然后为了迷惑警方又将氰化钾从她动脉血管注入,最后清理现场。
江姜突然睁开眼,从地上爬起来,“我有一个疑惑的地方。”
“哪里疑惑?”
“我们查看案发现场时并没有发现岳林蝶的手机,手机是不是被凶手拿走了,如果是的话,他为什么要拿走岳林蝶的手机,难道手机里有什么能直接确定他嫌疑的证据,通话记录或者短信?”
“嗯,这些我们的技术人员都是可以恢复的。”
“还有凶器从何而来,是凶手带过来的还是这栋别墅里本来就有的?”
说到这里,江姜表情凝滞,愣了好大一会儿,然后猛地看向沈河:“错了,我太疏忽了,这么明显的痕迹,我为什么没有发现?”
江姜说着就往蝴蝶陈列室走去,她拿起一个相框仔细端详。
手工,边框,钉子,痕迹。
每只蝴蝶都是用手工制作的特殊相框陈放,而将一只蝴蝶取出需要用工具取下四颗小钉子才行。
蝴蝶被这么完好地拿下来,还能将相框恢复如初,完全看不出痕迹,不是个木工内行又怎么会做得这么完美!
尖头锤子,手上厚茧,手工相框,内行!
沈河疲惫地倚靠在门口,嘴唇勾起弧度,“看来疑惑解开了大部分。”
江姜得意地望了一眼沈河,“凶手很有可能是我们完全没有想到的人!还隐藏得很深,只是他可能不会想到,完全没有痕迹就是一种痕迹。”
“监控被破坏,现场也清理得这样干净,看来他很有经验,并且去清理现场的人很有可能不止一个。”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岳林蝶手机的下落。”
沈河和江姜连夜赶回刑侦大队,通知了唐辰调查岳林蝶手机,大队为了这个案子已经是连续加班好几晚了,唐辰动作很快,不过两小时便查出了结果。
“沈队,我们查询了岳林蝶的通话记录,事发当天,一共接到过7个电话,其中五个都来自普通的生意人电话,一个来自赵斐然,还有一个来自岳林致,和岳林致的电话长达15分钟,手机被扔在了离观承别墅区不远的山上,上面有指纹,是李子敬的。”
沈河眉梢上挑,“看来这案子是越来越明晰了。”
……
深夜,天空没有半颗星子。
江州市刑侦大队大门口此刻却是灯火通明,长鸣的警笛响彻了整个天空。
江姜站在门口,寒气肆意在她身上游走,她觉得冷,下意识抱紧双臂。
身后突然出现一丝暖意,江姜还没来得及回头,沈河便将一件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谢谢。”江姜嗅着那件黑色夹克上散发出的清新皂香,心中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涌动,痒得很。
沈河站在身边,并未发言。
警车被拉开,有关人等相继从不同的警车上被被带下来。
江姜看着不远处,“看来,今晚又是个不眠夜了。”
几人分别被带往不同的审讯室。
沈河站在几个电脑屏幕前仔细观察他们的精神状态。
徐芝云是这几个人心理承受能力最差的那一个,她几乎从走进来开始就手脚发抖,脸色苍白。
晾了她十五分钟,沈河便通知审问她的人员进入。
“姓名?”
“徐……徐芝云……”
“年龄?”
“三……十”
“氰化钾是你提供的?”
徐芝云目光闪躲,额头冒汗,紧闭嘴唇。
审问警察目光如炬,“岳林蝶死了,她的血液里发现了氰化钾。”
徐芝云哆嗦很久还是如实说出:“是李子敬找我拿的,我并不……”
审讯还在继续,沈河看了一下手表,指针清晰地指着两点三十。
另一间审讯办公室。
“李子敬。”
江姜坐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子敬,“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李子敬脸上尽显颓态,目光闪躲,很快就垂下了头。
“徐芝云将氰化钾一事原原本本地说了。”
“她还说了什么?”
“犯罪过程全招了。”
李子敬听后,随即癫狂地大笑:“她就是个骗子,她骗你们的,那东西是她拿来的,是她注射的,全是她!你们不要中计了!”
江姜眉眼带笑,“但她说东西是你注射的,然后跟着他们一起动的手!”
李子敬听到江姜的话,脸上愤怒的表情骤然凝固。
“什么意思?”
“你们合谋导致了岳林蝶的死亡。”
“她说的?”
徐芝云居然出卖了自己。
江姜正襟危坐:“李子敬,我看你是老同学的份上,劝你还是老实交代你们所有的作案过程吧,这个时候撒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们若是没有掌握证据,何必深夜叫你过来。”
李子敬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咬牙恶狠狠地说:“你少在这里吓唬我,我没有杀她,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一个女人非得插手自家生意也就不怪我……”
江姜轻哼一声,“自作自受,插手自己家生意?”
李子敬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索性闭眼,沉默了十多分钟才说:“我要见我岳父。”
江姜清秀的脸庞上出现一丝不屑,“你说要见岳岚清老先生,他正在隔壁接受审讯呢?”
李子敬听到这里猛地睁开眼,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声音震耳欲聋,“什么,你们抓我岳父做什么,你们警察都没脑子的吗?杀死岳林蝶的人明显就是赵斐然啊!他欠了高利贷,和岳林蝶发生冲突错手用锤子将岳林蝶杀死了,是的,就是他,你们快去抓他!”
江姜笑了一声:“李子敬,你是怎么知道赵斐然是用锤子杀死岳林蝶的?”
李子敬突然勃然大怒:“我没杀她!”
“是你威胁的赵斐然?”
“不是我!不是我!”
江姜表情恢复了之前的严肃:“我告诉你,你把岳林蝶的手机扔在萧山山底时太不注意了,怎么案发现场清理得那么干净,扔手机时却不知道戴个手套,留下了这么明显的指纹。”
李子敬狠狠睁眼,像是用尽了浑身力气,瘫软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很久之后又重复了一遍:“我要见我岳父。”
江姜将耳侧头发轻轻拨到耳后,冷笑一声,“他自己都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忌得到你,毕竟你又不是他亲儿子。”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不会这么对我的……”
李子敬如同魔怔了一般一直重复这两句话,直到江姜打断:“岳林蝶死了对谁的好处最大,难道是你吗?你除了能分到岳林蝶部分财产你还能得到什么?裕微的股份?做梦!岳林致两兄弟没有作案时间,且有多人证明,李子敬,你在岳家眼里是什么东西,你还不明白吗?”
李子敬突然噤了声,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江姜,泪眼婆娑,然后大哭起来。
江姜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单向玻璃外站着的沈河偷偷比了个“ok”的手势,刚刚李子敬的反应印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测。
“坦白吧!还能获得减刑的机会……”江姜递给他一张纸巾说道。
李子敬的陈述完所有的作案过程,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尽数抽干一般,痛苦地抱住脑袋,“你说,我要判多少年?”
江姜站起身来,云淡风轻,“法律自会定夺。”
她从审讯室走出来,递给沈河一支录音笔,“都在这里了,接下来看你了。
沈河进去的时候,岳岚清正闭着眼,仿佛老僧入座,气定神闲,他看见沈河进来,只睁开一只眼瞥了一下,随后又闭上了。
沈河轻笑了一声,然后缓缓开口。
“岳老先生,你知道吗?我今天听闻了一则旧事,你应该也是很感兴趣的,要不要听听?”
岳岚清突然睁眼,老态龙钟,浅色的眸眼里满是不屑:“什么事?”
“是一件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关于您的前妻,李裕微。”
岳岚清冷哼一声,疲惫的声音里尽显老态,“过去了这么久的事,还提她做什么?”
沈河却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三十多年前,您还是个穷小子,若不是妻子娘家一直帮衬,裕微酒业也不会做到今天的地位,后来裕微酒业创始人李裕微在岳林蝶七岁时一夜暴毙,当时现场清理得也很干净,警方刑侦条件也落后,并未能找出凶手,此案一直悬而未破,有传闻说是你杀妻夺业呢?”
“荒谬!这种八卦野闻!也能当得真?”
沈河笑了笑:“听说您很宠爱岳林蝶?”
岳岚清顿了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为什么岳林蝶明显比岳林致两兄弟更有经商天赋,而你却要让岳林致继承呢?”
“小蝶毕竟是个女孩,也结了婚,相夫教子都是她应该做的,我是不希望她活得太累。”
沈河一针见血:“所以,您就杀了她一劳永逸吗?”
“我没有,她是我女儿。”岳岚清声音沧桑,回答得倒是干脆。
“你女儿?没那么简单吧!她尸体上的蝴蝶是你放的,告诉我为什么要放蝴蝶?”
“我没有,她是我女儿!”岳岚清怒吼出声。
沈河目光凌厉,“你手上的厚茧,应该是常年做木匠活留下的吧!你陈放蝴蝶的相框,都是自己手工制作,并且做工精细,我尝试拆了好几个陈列框,很可惜,都被我拆坏了,我才发现,你做的这种相框只能用特定的方法拆开,岳老先生,您说是吗?”岳岚清大口喘气,看上去怒火中烧。
“你和李子敬联手杀了岳林蝶,然后将现场清理得一干二净,还故意弄出一些线索想要我们将追查方向转移到赵斐然身上去,甚至抓住了他的把柄,威胁他,想让他成为你们的替死鬼。”
岳岚清狠狠瞪了一眼沈河。
沈河没有再说话,而是摁下录音笔的播放键,李子敬的声音传出。
“年初,我就发现岳林蝶和一个销售员纠缠不清,当时我为了报复她,故意找上了她的好朋友徐芝云,岳林蝶发现了我和徐芝云的事,就在秘密转移财产,计划要和我离婚。”
“我不想净身出户,于是和徐芝云筹划想杀了她,我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岳岚清找到了我,说可以帮我,说一起弄死她。”
“人是他杀的,我只是帮忙清理现场,我没有杀岳林蝶,我只是帮忙注射了徐芝云给我的药,因为岳岚清说这样做可以让你们警方混淆视线,他还让我去威胁岳林蝶那个情人……”
“嗯,后来现场是我们一起清理的,过程中岳岚清说了一句,都是岳林蝶自作自受,江姜,我跟你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指使的,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
沈河紧紧盯着他:“现在您还有什么话说?”
岳岚清突然睁开眼,长笑几声,然后缓缓开口,“那天她秘密收股的事情被我发现,我很气愤,其实我就一直楼上等着她,哼,白眼狼。”
“她是你亲生女儿。”
“那又怎么样?她再怎么优秀,也不过是个女的而已,我的公司和财产留给儿子的,这是我一贯的原则,毕竟儿子是要传宗接代,她就像个讨债鬼,这些年把我家里弄得不得安宁,现在竟然还想把我毕生心血据为己有,我不同意!李子敬不过是个蠢货而已,给了他一点好处便屁颠屁颠地为我做事。”
沈河听到岳岚清的论述有些好笑:“裕微酒业是李裕微的心血,遗嘱里也是留给自己的亲生女儿,本来就属于岳林蝶,这一切不都是你抢过来的?”
岳岚清闭上眼,沈河清冷的声音继续响起:“这次,你效仿二十多年前的做法,想害死你女儿,不过你失算了。”
“我早就料到你们会找到我的,不过不要紧,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为什么放蝴蝶?”
“没有为什么,只是这样更能掩人耳目。”
真相大白,结局竟然如此令人唏嘘。
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探讨的便是人性。
至亲之人,竟然个个都是披着人皮的魔鬼。
晨光乍起,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江姜看着澄澈的天空,心却如浪潮涌动。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江姜转过头,正好看见一个年轻男子站在她的身后。
“江姜,原来你在这啊!我们到处找你呢。”
江姜笑:“找我有什么事?”
唐辰丝毫不吝啬他的溢美之词:“你和沈队真厉害,不到四十八小时啊!就把这案子给破了,听说上头还要表彰你呢。”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对了江姜,你一来就出了这么大个案子,欢迎会都耽搁了,早先沈队说了,今晚他请客,庆功会和欢迎会一起办,你有什么意见尽管现在就提哦!”
“没有,我一定准时赴约,”江姜顿了顿,问了声:“沈河呢?”
唐辰听到江姜的话猛拍了一下脑袋,“事太多一下子忘记了,江阿姨来了,现在在办公室和沈队说话呢,惨了,光顾着和你说其他事了,这么重要的事居然给忘了,江姜,帮我给阿姨说声,谢谢她的水饺,阿姨的手艺真好呢!”
江姜听到这句话,眸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下一秒,她火急火燎撒开腿就往沈河办公室跑。
唐辰摸不清头脑,看着狂奔的江姜不知所措。
她就知道,姜女士那闲不住的老太太肯定又要故技重施,借着来看望她的由头,来她工作单位来寻觅适龄单身男青年来给自己找相亲对象了。
江姜跑到沈河办公室门口,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而入。
姜落英女士本来是和沈河聊天的,看见江姜进来立马起身喊道:“江姜啊!没想到沈河竟然是你的同事,真是太好了,这都是缘分啊!”
姜落英女士喜笑颜开的走过来挽紧江姜的手。
江姜不由分说,拉着姜落英就往外走。
姜落英扯起她的大嗓门,转过头冲沈河喊道:“小沈,下次来家里吃饭啊!”
“好。”沈河点点头,目送这一对母女离开,脸上出现淡淡的笑意。
江姜好不容易将姜女士拉到了楼梯口,无奈地扶额没好气的说道:“妈,你能不能让我的工作环境稍微安静一点呢?”
姜女士一脸无辜:“你调来了新单位,当妈的来看看你不是很正常的吗?我跟你说,你的同事们都特别喜欢吃我包的水饺呢,特别是小沈。
江姜勉强笑了笑,不过是皮笑肉不笑。“妈,您能稍微消停一点吗?”
“我怎么不消停了,啊,我来看看你有错吗?”
姜女士话刚落音,楼梯上就走下来了一个人,江姜定睛一看,发现是周于璧。
周于璧看见江姜,原本黯淡的眸眼突然发光,他几乎是飞奔而下,跑到江姜和姜女士面前羞涩地挠了挠头,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两颗小虎牙晃得江姜眼睛疼。
下一秒,周于璧说出来的话让江姜浑身都疼。
“江姜姐姐,你是故意站在这里等我表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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