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深紧紧地攥住那个护目镜,手颤抖得厉害,脸上心疼与痛悔遮掩都遮掩不住:“对对不起,未晞,我以为你已经先下山了,是楚星蔓她说……”话没说完,甚至不等秦疏越动手,他自己先一巴掌抡到了自己的脸上。
“楚星蔓?”
我轻轻一笑。
比珠穆朗玛峰的夜风还要冷。
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脸在我的面前提她。
“我们回来之后,师哥在大本营找到了一样东西,你想听一听吗?”
话音刚落,秦疏越已经将录音笔的按钮按了下来:“我就是要让她死!
凭什么她可以得到一切?
我就什么都没有?”
“这次上山我会假装缺氧然后怕冷,周砚深那么心疼我,肯定会把钟未晞的东西都给我,到时候她死在攀登珠峰的路途上,这里这么高风险又这么大,谁都不会怀疑她死亡的原因的,我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脱罪……”周砚深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变成了一片惨白的青灰,可怕得就像死人一样。
他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对不起未晞,是我信错了人,才让你遭遇了这么大的痛苦,都是我,是我害了你啊!”
“未晞,你原谅我好不好,你给我机会,我已经让人把楚星蔓带回来了,我会好好惩罚她给你看的……不用了。”
我虚弱的嗓音在周砚深的耳边响起。
“楚星蔓会受到法律的处罚的,不过我们之间的事情,也该好好谈谈了。”
“周砚深,婚约取消,我不嫁你了。”
在周砚深怔愣的目光中,秦疏越把他拎了起来。
纵然他不甘地悲吼,却还是抵不住秦疏越一脚将他踹出了门。
“姓周的,你不珍惜的人,是有人愿意用命去护去疼的!
滚吧!
你要再敢来骚扰未晞,雪域高原,我保证让你没有办法站着回去!”
听说那天雪夜,周砚深在我的帐篷外跪了一夜。
第二天看见他的人都说,他好像老了许多岁。
在我和秦疏越坐车从大本营离开的时候,他在后面拼命地追逐,却最终架不住双膝疲软,最终跪倒在了地上。
他抬手想要抓住什么。
最终却只得了满掌冰雪。
再之后,我听说周砚深发了疯。
从大本营里面把楚星蔓抢走了,他把她押着带到了我当初被扒去氧气瓶的营地,将氧气面罩从楚星蔓的脸上扯了下来。
又不顾她哀哀的告饶,将她的羽绒服也扯了个稀碎:“这是你当初让未晞经历的痛苦,现在轮到你尝尝了。”
而后他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后来人们找到楚星蔓的时候,她已经被压在雪崩过后的雪堆底下了——就像她当初希望我变成的那样。
至于周砚深……人们说,自从他回到大本营之后,就带上了背包,去了雪域高原的深处,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可孤身一人去了无人区,能活着回来的,还没有先例。
现在……或许应该已经死了吧。
在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我刚刚在秦疏越的照料下康复出院。
依偎在他的怀里,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幸福。
那些消息已经激不起我心中一丝一毫的波澜。
但秦疏越很担心,他总是担忧我对周砚深还有旧情。
于是我捧起了他的脸,含笑地看着他:“我对他早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感觉,至于你——你有没有想过,我想做的也从来不是你的师妹呢?”
秦疏越愣了一瞬,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激动地将我抱在怀里,用力得仿佛是要将一件珍宝揉进自己的骨血。
那一刻我就知道。
这一次我终于选对了人。
雪域高原的风暴,最终可以掩埋所有的罪恶。
但它唯一掩埋不了的。
是那颗跳动的炽热的心。
还有那份永恒不变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