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遥穿的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头上抹了好几层发胶才心满意足地出门。
世贸中心是这个城市年轻人常来的地方,作为最繁华的地带之一,这里有各式各样的服装店、步行街、小吃城之类。世贸广场有着传说是亚洲最大的音乐喷泉,喷泉更是见证了无数情侣的恋情,秦天遥却没有选择在这里求婚。他定了一家西餐厅,让我假冒服务员在他点餐的时候把他提前定好的玫瑰花呈给楚依晗,然后他再向楚依晗求婚。
电视剧的桥段,毫无新意。如果换做是我求婚,我一定带着恋人跨上云端,然后问她:“你愿意嫁给我吗?”如果对方说不愿意,我就放手。一个人不会飞的话,必定“啪叽”,摔得那叫一个西红柿炒鸡蛋。所以对方只能对你说:“我愿意。”哈哈哈哈哈哈。
到了约定的餐厅,秦天遥和餐厅经理沟通好细节后,我去更衣间换上了服务员服装。这家餐厅别具风格,女服务员统一是女仆装,而男服务员穿着燕尾服,是执事装。我换好衣服站在可以观察到秦天遥的角度,他神色有些紧张,两只脚毫无节奏地点地,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头来回作马蹄状。
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吧,即使提前知道了故事结尾是成功的,他此刻的精神依旧是兴奋不安的状态。
八月的天气十分糟糕,中午还烈日高照,此刻却是乌云满天,透过餐厅大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云层之厚,零星有响雷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是大雨倾盆。
约定的时间到了,楚依晗还没来。
有餐厅前来吃饭的顾客看到我站在这边,三三两两来找我拍照,餐厅经理麻烦我帮忙,向我解释男仆服务也是他们餐厅的营业点之一,我便不好意思拒绝。可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度遮挡住我的视线,不能很好的看到秦天遥那边发生的情况。一直到我听到秦天遥颤抖的声音叫我的名字。
“小烟。”
秦天遥的脸跟外面的乌云一样,阴沉的能拧下水来。
我换好自己的衣服出来,还没问秦天遥怎么回家,他已经冲进了雨幕中。我急着追他,脚下一滑,重心不稳,身子朝后仰摔了个四脚朝天。
倒下的一瞬间,我的脑子里忽而闪过一个画面,似乎很多年以前,我也经历过相同的事情。
我被人从云端推下,重重的沉入涨潮的钱塘江,江水顷刻淹没我的身体。
倒在泥水里的我,也顾不上旁边的商厦房檐下那么多围观的人,哭着爬起来。
哭,是拱仙小烟的特点之一。灶王爷张单有云:拱仙小烟有三宝,炒菜,刷锅和哭闹。哭,是情绪的宣泄,不忿的表达,所以我才不要管别人说什么男孩子不能哭呢。男孩子凭什么不能哭?说男孩子不能哭的你出来,看我拱仙小烟打死你。
“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啊?”秦天遥回过身来找我,果然是说出了让我想打死他的话。
还好就在世贸中心,进去买了新的干净的衣服我和他换好后,一直等着雨停小黑哥前来接我们。
秦天遥坐在茶吧的一角,眼神不知望向何处,没有神采。他毫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她说她忽然有事,不来了。”之后,又一次陷入失神。
我不知道说什么话去安慰他,只能安安静静的陪他坐着。事实上我多次想打他来着,但是选择安安静静的坐着是本大仙素质高,极力压抑自己内心狂躁不安的想法。
忽然看着秦天遥,觉得他也挺可怜的。父母意外身亡,祖母随即逝去,他一个人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困难才长到现在这么大,这么成熟。他必定遇到过常人无法想象的孤独和寂寞。所以才会在我给他做了一桌子饭菜之后感动得说不出话,所以才会在楚依晗面前表现的无限温暖极力挽留她,所以才会在我对他说出姻缘簿的事情喜悦的神情。他需要楚依晗陪着,无论是小白哥说出他的身世让他多么想为了楚依晗着想而放弃她。他拼命想维持大男人的形象支撑自己,内心其实也是无比柔软的吧。
小黑哥和小白哥不同,开车一句话也不说,就是开车。
我坐在副驾驶,没法看到身后秦天遥的神情,也不知道说什么可以化解车内安静的局面,只好打开手机,继续玩《愤怒的小鸟》。
车在一个红灯前停住,我不经意往车窗外一瞥,不想看见了楚依晗。
车外的小区门口,楚依晗和一个陌生男子拉拉扯扯,甚是暧昧。
我慌忙去叫秦天遥。
秦天遥看了一眼车窗外,颤抖着手要开门,结果因为小黑哥上了安全锁一时没法打开,却只见窗外楚依晗搭上陌生男子的脖子,两人一顿激吻。
秦天遥焦躁地开了车门,旋即又关上,低着头没说话。他打开手机,拨通一串号码。我能看到他发红的眼睛,颤抖的嘴唇和握着手机短促痉挛的手。
小区门口的楚依晗从包里拿出手机,说了一句什么。
车里的秦天遥淡淡的回复了一句:“好,那你忙。我先挂了。”
然后车窗外的楚依晗挽着陌生男子的手,俩人兴高采烈地进入小区。
秦天遥到家后没脱衣服就躺在床上,一直到第二天中午。
他对公司打电话谎称自己感冒发烧需要休息几天,虽然电话那边的主管说可能会影响到他实习期的考核,他也只是含糊一阵挂断电话。
我做好了饭菜摆在茶几上叫秦天遥吃饭。
他扭头红着眼睛问我:“你真的看过姻缘簿了吗?”
我点头,不知说什么好。
秦天遥冷哼一声,说:“我要和这样的人结婚吗?我一直认为她是善良的,没想到她……”
秦天遥没有说完后面的话。看到这样的场景,他没法不去胡思乱想。
秦天遥就这样躺着,任我吃完午饭刷碗,又做好晚饭,吃完晚饭刷碗,玩《愤怒的小鸟》。
玩着玩着,我的手机忽然黑屏,我以为没电了,就跑到卧室拿出充电器,可是还是不能充进去电,急的我五官扭曲,我好不容易打到169关了啊。
秦天遥见我快要哭的样子,就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