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林楚兮再一次被芸枝的叫喊声惊醒,睁眼就见芸枝急慌慌地站在自己床边。
她揉了揉眼睛,问道:“芸枝,怎么了?”
“小姐,那锦戏楼的陈公子骑着骏马,声势浩大的带着彩礼上门提亲了!”
芸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又道,“现在整条街都知道了,他要娶你过门呢!”
“什么?”
听完芸枝的话,林楚兮脑子一瞬间发懵,忙掀开被褥,一骨碌爬起来,穿上鞋子,对着芸枝喊道:“快扶我洗漱,去前厅给祖母请安。”
芸枝应声,正要扶着三小姐去梳妆台,却被她制止住:“还是不了,此番前去,恐不打自招,还是等祖母派人请我过去。”
芸枝点头,林楚兮又坐回床上。
……
半个时辰后,林府前厅。
林老夫人坐在主位上,大夫人坐在下首,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今个大清早,锦戏楼的小生上门求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郝州城,就连林府附近几十户人家也全都得知了喜讯,派小厮前来凑热闹。
“荒唐,简直荒谬!”
老夫人气的脸色铁青,用拐杖狠狠敲着地面,怒斥道,“一个下九流的戏子,竟然也觊觎我们林府嫡小姐!”
大夫人低着头没接话,但脸色同样阴沉。
此事,处理不好,不仅得罪周家,还丢了林府几位小姐的名声。
林家在郝州商贾之中也算有头有脸,富甲一方,府上嫡女若是真的下嫁戏子,恐怕整个林家都抬不起头来。
“母亲,这件事,可如何处处置?”
大夫人犹豫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您瞧这媒婆都上门了,若不迎进门,恐怕……”
她话音未落,林老夫人立刻将拐杖重重杵在地板上,厉声喝斥道,“休想!我们林家的女儿,就算嫁员外郎为妾也比那戏子强。”
“可……”
“别可是了!”老夫人一拍桌子,“让管事嬷嬷把人打发了。”
大夫人闻言,有意无意说道:“当初就应把兮儿嫁出去,也不会出这档子事。”
老夫人冷哼一声,并未搭腔。李氏那点小心思她不懂?
不过,此时此景,老夫人也懒得跟她计较。
彼时,林府大门外,陈勺瑞骑在马背上,牵着的缰绳手都有些麻木。
足足半个时辰,林府大门紧闭,将他晾在了外头,围观的人群比他在锦戏楼搭台唱曲观众还多。
看到眼前这副景象,听着周遭人的窸窸窣窣,陈勺瑞眉宇微皱,神态不耐烦。
戏子再是下九流,他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受商贾之家这般羞辱?
要是高门大户也就罢了。
今日,他若灰溜溜离去,日后还怎么登台表演?世家贵族女眷还会请他到府上唱曲?
于是,陈勺瑞决定硬闯,横竖也不至于,在外面让人看了笑话。
他翻身下马,将鞭子扔给一旁的小厮,大步朝林府大门走去。
两扇大门紧闭着,只留下一条细缝,透过门缝可以清晰看到内院的摆设与亭阁。
陈勺瑞毫不客气推门而入,不顾门口小厮阻拦,径直朝林府深处走去。
片刻之后,他便到了前厅。
老夫人见此子竟然敢直闯林府,气的浑身发抖,对着身旁的嬷嬷说到:“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陈勺瑞躬身一礼,“老夫人,来者即是客,更何况小生不过上门提亲,老夫人何故拒之门外?”
“呵!”
老夫人轻蔑一笑,“你当我们林家的姑娘是倚翠楼的红倌人?几箱金银珠宝,便能娶回家?”
顿了顿,她又道:“即是真心求娶,也应三媒六聘,与我们商量后在定夺。你倒好,不打招呼直接敲锣打鼓上门提亲,将我们林家脸面置于何地?”
陈勺瑞拱手答道:“是小的唐突,只是我与府上三小姐,早就情投意合,所谓‘三书六聘’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我相信三小姐定不会在意。”
听到陈勺瑞这番话,老夫人一脸诧异,“你说什么?三丫头与你情投意合?”
陈勺瑞微微颔首,“正是,老夫人如若不信,可以唤三小姐前来,与我对峙。”
老夫人还未开口,大夫人斜眼看一下身旁丫鬟,她便匆匆跑了出去。
须臾,林楚兮来到前厅,全当不认识陈勺瑞,福身行礼,“孙女见过祖母,女儿见过母亲。”
老夫人点点头,指着陈勺瑞道,“兮儿啊,祖母问你,你和这个人是否认识?”
林楚兮看了一眼陈勺瑞,摇头,“孙女,不识。”
“你撒谎!”
陈勺瑞急忙辩解,“那日,你与丫鬟来锦戏楼听曲,曲罢,你还邀请我上厢房小叙,你忘了?”
林楚兮淡淡扫他一眼,恍然大悟般,继续道:“那日,我邀请你,是因为你唱的曲儿动人,我赏些银子罢了。”
陈勺瑞一愣,随即恼道,“你这是什么话!那日你分明对我芳心暗许,想要与我缔结良缘。”
老夫人听到二人争执,她看向林楚兮道:“陈公子,你也听到我孙女所说。兮儿根本不认识你,也断不会对你倾慕,你还是速速离开吧,莫要纠缠,败坏了我孙女闺誉。”
听了这话,陈勺瑞却不甘心,他瞪视着林楚兮,从袖袍中拿出一只银簪,举了起来,对众人大声道:“既然林三小姐不承认,那就请大家好好瞧瞧,这支银簪子是不是她的贴身佩戴之物?”
在场众人纷纷看去,只见陈勺瑞手里捏着一只雕工精致的银簪。
林楚兮看到银簪子,神色瞬间僵住,她脑海里浮现出暗牢里的场景,还有谢谨辰的面孔,一切都拨开云雾见天明。
原来,都是他在后面捣鬼,怪不得这陈公子不按照他们之前的剧本走。
“兮儿,你还有话要说?” 见她沉默,大夫人追问。
林楚兮突然笑了起来,笑容凄苦,似哭非哭的表情令人怜惜。
她望着老夫人和大夫人,目光平静,语调缓慢:“母亲,兮儿平日里什么样子,您不清楚?连祖母都不曾怀疑半分,您却为因为一只银簪子质问兮儿?”
大夫人张嘴欲反驳,林楚兮又道,“若不是长姐临水宴借了我大婚的头面,我也不至于,带大路货出门赴宴。叫人仿了去,陷害兮儿。”
老夫人神色凝重,看着陈勺瑞手中的银簪,虽雕工精细,但终究是银饰不值几钱。
“哎呀呀,这是谁家公子哥啊?长得真俊!”还未等老夫人开口,门口传来赵姨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