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宁捏着下巴,在她身后走了两步,“苏雪棠,你能为了攀上裴家,算计裴行野。如今,本宫虽不知你为何要出逃。但就你这种见风使舵、首鼠两端之人,本宫为何信你?”
“今日被你撞破,你觉着,你还能走吗?”
她的话音已经冷下来。
方才说的话,只能唬住见识浅薄的苏雪棠。
可若这等秘事当真传入宫中,如何能瞒得过生性多疑的霍城煜?
苏雪棠还想走?
世间哪儿有那般多的来去自如?
靳骁立在一旁,替谢砚辞添了茶,那人示意他递给宋昭宁。
宋昭宁接过茶盏,抿了一口,随手递回给谢砚辞。
苏雪棠猛然抬头,“你、你要做什么?这里是京师重地,我还怀有身孕……宋昭宁,你不能要我的命!”
宋昭宁的名声在京城并不好。
虽未听闻她草菅人命,但这等情形下,万一真被她灭口,再趁着月黑风高,把人往乱葬岗一扔。
谁知道是她做的?
苏雪棠颤巍巍跪着,眼泪止不住地掉。
心里十分懊恼,明明再走片刻就能出城了,为什么非要偷偷跟着宋昭宁。
“杀你?一个蠢货而已。”宋昭宁伸出自己的手,看着染着蔻丹的长指,“沾了你的血,会染脏手呢。”
“或者,孤替你动手?”谢砚辞冷声接话。
苏雪棠当真慌了。
“不——”她惊呼一声,棠跪在二人身前,“求二位殿下饶命,民女腹中孩儿还有几个月就要出生。他也是一条命啊!”
宋昭宁已经坐下来,目光扫过苏雪棠的包袱。
谢砚辞立即向靳骁示意,侍卫即刻将包袱抖落开。
确如谢砚辞所言。
几张银票散落,还有些金银首饰。
未得到两人回应,苏雪棠整个人埋在地上,忍着颤抖不敢直起身。
“三百两银票。”宋昭宁接过靳骁递来的东西,“够你母子二人平平淡淡生活一辈子。苏雪棠,想活命,就告诉本宫——”
“为何要逃出裴府?”
苏雪棠脸上的妆已经哭花了。
她怔忡一瞬,然后抬起头,小心翼翼道,“若是民女实话说了,殿下可能说话算话,饶我一命?”
宋昭宁道,“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苏雪棠沉吟半晌。
裴家牵扯的事大,是她一个弱女子无法抗衡的。
若因此获罪,她逃不掉,她未出生的孩子也逃不掉。
现在若将实情一并道出,至少在宋昭宁面前还有一丝生机。
想到此处,她索性一咬牙,把那晚撞破的事全都说了。
前几日,裴行野去了一趟程烈霆府上,无人知晓两人说了什么。
只当天,裴行野便夤夜出府。再回府时,天将破晓,他带回一人,径直入了书房。
苏雪棠在裴家如履薄冰——裴夫人晨起要她立规矩,用膳专拣她忌口的菜色布,连她孕中喜酸多添道酸汤都要被骂奢靡。
这般处境下,裴行野成了她唯一的浮木。
当时,她刚起身,见书房亮起灯火,端了茶盏想去嘘寒问暖。
岂料还未敲门,她便听见裴行野说,“人是我亲手杀的,老师该放心了。李大人可否告知,老师为何急着灭那亲兵的口?”
灭口二字方落,苏雪棠张大了嘴。
忙将漆盘放至隐蔽处,自己猫着身子,隐在廊下偷听。
那位被称作李大人的回道,“裴公子,不该问的别打听。要想活命,此事最好烂在肚子里。”
裴行野虽说性子莽撞,但结合秦洛书带入朝中的消息,他便转圜过来。
仍旧问道,“我已经动了手,干净的不干净的,都沾染了。李大人既然知晓我与老师的情谊,就该如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