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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踹了渣男去海岛随军小说结局

猴子爱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叫裴西洲,今年二十五岁,现役军官。”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顿了顿,声线的主人似乎是在等待回应,又像是在陈述既定的事实。“如果你同意,我明天就会上门提亲,等结婚报告下来,你就可以去随军。”祝南星猛地回神,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是他。浓黑的剑眉下,一双眼睛深邃如墨,鼻梁高挺,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勾勒出军人特有的刚毅与冷峻。军装笔挺,肩章闪耀,每一处都彰显着他的身份与气魄。只是……祝南星的视线,落在了他左边眉骨处。那里有一道明显的疤痕,将原本英气的眉毛从中截断,平添了几分凛冽的凶悍。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孤狼。祝南星的心跳漏了一拍,混沌的大脑逐渐清晰。她意识到,自己重生了。重生回到了这个改变她命运的下午,回到了她拒绝救命恩人求婚的现...

主角:祝南星裴西洲   更新:2025-05-27 23: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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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祝南星裴西洲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踹了渣男去海岛随军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猴子爱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叫裴西洲,今年二十五岁,现役军官。”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顿了顿,声线的主人似乎是在等待回应,又像是在陈述既定的事实。“如果你同意,我明天就会上门提亲,等结婚报告下来,你就可以去随军。”祝南星猛地回神,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是他。浓黑的剑眉下,一双眼睛深邃如墨,鼻梁高挺,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勾勒出军人特有的刚毅与冷峻。军装笔挺,肩章闪耀,每一处都彰显着他的身份与气魄。只是……祝南星的视线,落在了他左边眉骨处。那里有一道明显的疤痕,将原本英气的眉毛从中截断,平添了几分凛冽的凶悍。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孤狼。祝南星的心跳漏了一拍,混沌的大脑逐渐清晰。她意识到,自己重生了。重生回到了这个改变她命运的下午,回到了她拒绝救命恩人求婚的现...

《重生后,踹了渣男去海岛随军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我叫裴西洲,今年二十五岁,现役军官。”

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顿了顿,声线的主人似乎是在等待回应,又像是在陈述既定的事实。

“如果你同意,我明天就会上门提亲,等结婚报告下来,你就可以去随军。”

祝南星猛地回神,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是他。

浓黑的剑眉下,一双眼睛深邃如墨,鼻梁高挺,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勾勒出军人特有的刚毅与冷峻。

军装笔挺,肩章闪耀,每一处都彰显着他的身份与气魄。

只是……

祝南星的视线,落在了他左边眉骨处。

那里有一道明显的疤痕,将原本英气的眉毛从中截断,平添了几分凛冽的凶悍。

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孤狼。

祝南星的心跳漏了一拍,混沌的大脑逐渐清晰。

她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这个改变她命运的下午,回到了她拒绝救命恩人求婚的现场。

上一世,她拒绝了裴西洲,因为她有喜欢的人,两人都已经谈婚论嫁,所以就算很坚定的拒绝。

现在……

裴西洲静静地站着,等待着她的回答。

他的身姿挺拔如松,像一面坚实的墙,给人以无声的压迫感。

祝南星莞尔一笑,“好,那我明天在家等你。”

对面男人似乎被祝南星的笑容晃了眼睛,微微抿唇,低声“嗯”了一声,“放心,提亲用的东西,我肯定会准备齐全。”

祝南星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眼尖的看到他耳尖似乎有些红,目光闪了闪,她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准备开启自己的金手指。

金手指是上辈子就有的。

不过是在她和渣男前夫离婚之后,有一天不小心伤了手指,鲜血染到了她随身带着的玉坠之上,玉坠消失不见,她也同时开启了金手指。

她将自己的玉坠从脖子里拉出来,这是一条小鱼模样的玉坠,是之前奶奶在她满月时候,送给她的。

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把小刀,这小刀还是她上次出门出事之后,就被家人叮嘱放到包里防身用的。

指尖传来疼痛,血珠瞬间被玉坠吸收,转眼玉坠消失,祝南星面前出现一个面板,捕鱼达人。

这个系统经过她上辈子的摸索已经知道,必须要到海边去,这个金手指才能起到作用。

上辈子她用这个金手指做起了海产生意,只可惜,好日子没过多久,就遇到了偷渡的海盗,她作为人质被截杀。

当时最后的意识就是裴西洲穿着军装手中拿着枪对准身后的劫匪。

但是劫匪手上的动作太快,刀片瞬间划伤了她的脖颈动脉,临死之前,她看到的最后画面就是裴西洲瞳孔猛缩,向她扑过来。

再睁眼,就是刚才。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裴西洲。

上辈子,她和前夫汪文良是高中同学,正赶上街道动员下乡的时间,她不想下乡,正好汪文良有了工作,商量了下,两人在高中毕业之后就订了婚。

订婚之后,她妈难得因为汪家的身份,给她扯布做了一件衣服,正好汪文良约她去看电影,她就穿着新衣服去了。

她长得好看,是附近钢铁厂家属院有名的一枝花,穿上新衣服自然又多了几分娇俏。

她和汪文良看了电影之后因为天色太晚,汪文良不想多走路,让她自己回家,结果就遇到了街溜子。

几个街溜子见色起意,要将她拖到小巷子去,她吓得大声呼叫,惊动了路过的裴西洲,最终被救下来。

她回来的时候,头被磕破,衣服也被撕得难看,裴西洲好心地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给她穿上,还好人做到底给她送到了家属院门口。

这事情,自然被有心人看到,传得沸沸扬扬。

祝南星在确定金手指开启之后,没再理会,她现在所在的黎市是内陆城市,并不沿海,所以这个金手指现在并没什么用处。

将自己身上的衣服重新拽平整,从死胡同里出来,拐进自己家。

她家住的是那种口字形院落的大杂院。

这种院子里基本上能住八九家的人,他们家因为父母都有工作,所以还分了三间房子。

她一踏进院子,就听到有人招呼,“祝家丫头,你回来了,赶紧回家,你未来婆婆来了。”

祝南星先是笑着和人打了招呼,“王大娘好,多谢了,我现在就回去。”

她脚步不徐不缓,一点也没见紧张,因为她知道,即将要面对的,就是退婚。

“哟,这天天不着家的,怪不得会被街溜子看上,要是一般人家的姑娘,都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怎么可能会被人纠缠?”

祝南星刚迈进堂屋里,就听到冷淡讽刺的声音。

这声音她很熟悉,上辈子她死活不愿意和汪文良退婚,一哭二闹三上吊,最终还是如愿嫁给了他。

嫁了人之后,她这个婆婆就天天阴阳怪气,没少说教。

“祝南星,正好你回来了,我们今天是来退婚的,你赶紧和我儿子把婚退了,像你这样的破鞋,我汪家人可要不起。”

“你说你天天穿得这么招蜂引蝶,被人骚扰了也是活该,我们老汪家可要不起这么水性杨花的儿媳妇!我可不想我们家阿良出去被人指指点点。”

李红英声音尖锐,带着浓浓的嫌弃。

“未来亲家,这不是没有被欺负吗?”王秀梅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前天她不是被人救下来了吗?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眼看着两人就要结婚,这要是退了婚,我家南星可就真的活不成了。”

祝南星没有理会说话的两人,而是进屋之后把目光放到了坐在李红英身边的汪文良身上。

这是她上辈子的前夫,他还是印象中的模样,长得白白净净,很能唬人。

“你呢?今天来,确定就是为了和我退婚吗?”祝南星说着纤细的手指摸上了头上还顶着的纱布。

她长得好看白净,这会儿的表情带着点可怜,倒是让原本不愉的汪文良有了犹豫。

毕竟祝南星长得好看,他们在一起之后,不知道多少男同学都很羡慕他,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旁边的李红英见到祝南星当着她的面就敢勾引她儿子,顿时就不乐意了,她眼睛一瞪,“必须退婚,我们老汪家可不要你这样的媳妇,还没进门就和别的男人胡搞,脸都丢光了!”

“未来亲家,你可不能这么说。”王秀梅赶紧解释,“我家南星那是遇到了街溜子被人救了,人家也救得及时,这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我家南星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李红英冷嗤一声,“那谁知道呢?你别管什么,她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的,我老汪家可不能要这样的儿媳妇,要是结了婚才知道她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那我儿岂不是吃了亏?”

这话堵得王秀梅脸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饶是她能言会道的,可是这件事情事关自家女儿清誉,她自然不甘示弱。

“这话不能这么说,我家闺女清清白白,若是她真的被欺负了我们也不会真的赖上你们汪家。”王秀梅说这话就明显带着几分不悦,“现在明明没有什么事情,你们非要来退婚,这有点强人所难了。”

祝南星轻轻扫了汪文良一眼,又看着李红英得理不饶人的脸。

她微微垂下眼眸,上辈子她死活不同意,非要和汪文良继续完婚,所以一哭二闹三上吊,逼得汪家不得不答应下来。

后来虽然是结了婚,但是汪文良却对她点都不好,婆婆李红英一直在给汪文良洗脑,说她被人占了便宜,让他觉得她被玷污了,自己像是被戴了一顶人人都知道的绿帽子。

就算后来她生了孩子,他也觉得那不是他的亲生孩子。

想到上辈子发生的事情,祝南星缓缓抬头,“既然如此,那就退婚吧。”

王秀梅惊呆了,她赔尽笑脸,求爷爷告奶奶就是不想让汪家退婚,那可是汪家,汪父可是街道办的副主任。

这样的家庭,他们家能高攀上,那都是祖上冒青烟。

现在她听到了什么?自己这赔钱货女儿一张嘴,就说退婚,她简直要气晕过去。

“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你们退婚,名义上多少都会受损,你们送过来的订亲礼就不退回去了,算是给我的补偿。”

上辈子,她就是觉得退了婚没办法再找一个像汪家这样的人家,所以死活都要嫁给汪文良。

而且她和汪文良有感情基础,因为差点被人占便宜的事情一直伏低做小,伺候汪家一大家子,付出了自己的所有。

可是汪文良在结婚不久就在外面养了一个小的,后来更是光明正大的将她带回家里,还和她生了个孩子。

嘴里还说着义正言辞的话,“你想要的名分给了你,但是她跟着我的时候是个黄花大闺女,是个干净的。”

这话说的,就和她跟着他的时候不是黄花大闺女一样。

祝南星只要想到上辈子她付出的心血和她那生下来没多久就早夭的女儿,就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一巴掌。

就是喂条狗,狗都会来摇尾巴,但是汪家人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恨不得将她的骨血都吸食干净,不留一滴。

如今重生了,她自然不会再重复上辈子的路,退婚而已,和未来那些苦难的日子比起来,没什么大不了!

更何况,今天她退婚,明日裴西洲就会来提亲,倒是不用担心什么。

汪文良听到祝南星这么干脆地答应退婚,有些怔住,看着她的目光似乎还带着一丝不解,他以为祝南星肯定会死缠烂打,根本不答应退婚。

其实两人感情还算不错,但是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自己的女人被人占便宜,他又不是属王八的。

还不等李红英开口,汪文良就一口答应下来,“咱们两个也算是处这么久了,那些东西就算是给你的补偿吧。”

订亲送的东西,他还不放在眼里。

听到儿子的话,李红英差点一口鲜血没咳出来,眼白几乎要翻到天上去。

那可是整整两条肉和四样点心,两瓶酒。

那酒票还是借的呢,自家儿子这么大方的就说不要了,李红英差点没呕死。

李红英刚想说什么,就看到祝南星看向她,“阿姨要是想把这订亲礼要回去,我就去你们家属院说说,我给汪文良送了多少东西。”

她声音冷淡,好像李红英要是有什么举动,她绝对会报复回来一样。

李红英噎了下,之前汪文良和祝南星谈恋爱的时候,也确实没少往家拿东西。

作为干部家庭,李红英向来是要面子的,要是自己儿子被传在谈恋爱的时候一直吃软饭,那她这张脸就要丢尽了。

以后更别想找到好人家的姑娘,谁找女婿会找一个专门吃软饭的?

“你这孩子,怎么能擅作主张呢?”王秀梅狠狠瞪了祝南星一眼,又讨好地看着李红英,“未来亲家,你看着孩子一时气性,说的话不能当真。”

“闭嘴!”李红英不耐烦地打断王秀梅的话,“既然说了退婚,那肯定就是退婚,这是你们的订婚书,我现在带来了,你们把你们的那一份拿出来。”

王秀梅磨磨唧唧不想拿,李红英冷笑,一双眼睛冷飕飕地看着王秀梅,“王秀梅,听说你们家老祝最近要评级?”

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汪父是街道办副主任,认识的人多,想要卡一个钢铁厂员工评级的事情那是轻而易举。

王秀梅的脸色变了变,勉强扯了扯嘴角,“你看这话说的,我刚才就是没想到那东西放哪里了,我现在去拿。”

尽管心中再不情愿,她也只能将订婚书找了出来。

李红英当着两家人的面直接将订婚书销毁,心中的郁气才算是终于通顺了一些。

事情办完,她自然也不会在祝家待着,直接拽着汪文良离开。

王秀梅等人走了之后这才恼怒的指着祝南星的脑袋,恨铁不成钢,“你都这样了,还敢答应退婚!你退婚了,谁还敢要你!”

说着,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脸的暴躁,“你说说你,你答应这么快干什么?就是咬死了不愿意退婚,不然就去他们家门口闹,我就不相信汪家人不要脸!”

“他家可是干部家庭,根本不敢声张,捏着鼻子也要认下来!你倒好,嘴一张,直接把婚退了!”王秀梅食指虚点着祝南星的额头,咬牙切齿。


虽然想狠狠地点下去,但是看着祝南星那几乎看不到血色的脸,最终还是没狠下心。

只是心中这股窝囊气发不出来,她憋得胸口疼。

虽然平时她是有些偏心儿子,但是祝南星怎么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不然也不会让她一直读到高中毕业。

这个女儿长得好,但是王秀梅明白,女人最好的年华就这几年,所以高中毕业,她和汪家人看对眼,对她来说是一件最好的事情。

毕竟女儿要是嫁得不错,回头还能够拉拔一下儿子。

最主要的是现在工作多不好找,家里也没多少钱,家里两个孩子相差不到两岁,祝南星已经到了能下乡的年龄,但是只要她结婚,就不用下乡,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王秀梅立刻同意的原因。

等再过一年,祝星北高中毕业也是要到下乡的年龄,家里肯定想办法给他买个工作。

家里钱不够,只能够买一个人的工作,这机会王秀梅自然要给自己儿子。

祝父是三级技术工,家里的大头收入都在他那里,肯定没办法让祝星北顶班。

她的工作倒是简单一些,但是也只是在皮革厂里做简单的缝线工,这工作比较适合女孩子。

说起来她的工作祝南星是可以接的,但是女儿很快就会嫁人,成为别人家的媳妇,王秀梅自然不会把这个工作让女儿带走。

谁知道,这怎么就退婚了!

王秀梅一阵绝望,女儿的名声毁了,像她这样的根本不会有人上门求娶了。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死丫头,真是要气死我,你退了婚,难不成还要下乡不成?”

骂完祝南星又骂那几个不要脸的街溜子,若不是他们,自家闺女怎么会退婚?

顺便又骂了送祝南星回来的那个人,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避讳,这样衣衫不整的送回来,放谁身上不多想?

祝南星不想听王秀梅骂裴西洲,面若冷霜的说道:“人家救了我,被你这么一说还救错了?难道妈是真的想让我被那些街溜子欺负了不成?”

这话噎的王秀梅一下子卡了壳,一口气不上不下,被憋得一张脸涨红,举着手颤抖的指着祝南星,一句话说不出来。

祝南星缓和了神色,“妈,救我的人叫裴西洲,是个军官,明天他要来家里提亲。”

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不会下乡,日后,我会跟他去随军。”

王秀梅生生被祝南星这颗炸弹轰的耳鸣,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话还有些发飘。

“南星,你刚才说什么?我怎么好像听到了什么随军?”

王秀梅觉得自己腿有些软,觉得自己肯定是幻听了。

随军啊,那就是军人,天哪,是军人!

军人在他们这些老百姓的心目中是格外神圣的,只要看到穿着军人服装的人,他们都会肃然起敬,从心里崇拜。

祝南星也不管王秀梅的反应而是先回了自己房间。

这辈子她选了和上辈子不一样的路,她不会再轻易的把自己一颗心给出去。

上辈子她以为的爱情在后来的那些磨难里面什么都不是。

她最后死的时候,是死在了一个沿海城市,虽然她没有问裴西洲是在何处驻军,但是她在临死前既然能看到裴西洲,那说明裴西洲很大的可能性驻军的地方就是靠海的地方。

其实对于她最后能够一眼认出裴西洲她也有些意外。

明明上辈子她也就没见过他几次,可是在生命的尽头,却一眼认出了那个曾经救过她,想对她负责,但是却被她拒绝的男人。

祝南星的手指在她手腕处摩挲了下。

小鱼的吊坠在吸收血液之后变成了一个非常小的小鱼模样在她内手腕,如果不仔细看,只会以为那是一颗痣。

但是祝南星知道,其实是一条非常细小精美的小鱼。

上辈子她摸索了很久,才知道这个捕鱼达人只是针对海鱼才行,淡水鱼根本不会触动。

她当时离婚之后没脸在黎市待,就选择了南下。

那个时候改革开放刚刚开始,她是第一批南下挣钱的人。

无意中开启的金手指,让她比其他人更快的在南方立足,成了当地有名的海鲜供应商。

现在一切从头再来,有了上辈子的经验,她倒是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只不过现在离改革开放还有好几年,连高考还没恢复。

祝南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上辈子她结了婚,日子又过得苦,自然没办法参加高考,书本上学到的知识早被生活磨灭。

这辈子,既然知道几年后要恢复高考,她倒是可以事先准备着。

不过想到裴西洲……

祝南星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不知道裴西洲会不会反对她再读书的事情。

她揉了揉脸,算了,到时候再说,大不了他到时候要是不同意,他们可以办离婚。

但是此刻,她需要裴西洲带她离开这里,不然就光退婚这件事情,就没办法让她在黎市立足。

脑子里想着事情,祝南星很快就迷糊了过去。

她脑袋磕伤,头上还裹着纱布,但是汪文良和李红英却像是没看到一样。

脑子毕竟是伤到了,又想了这么多的事情,导致她肯定撑不住,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等祝南星再醒来,天色已经暗下来,王秀梅在外面院子搭起来的灶台上炒菜,还有院子里祝父和弟弟祝星北说话的声音。

显然两人已经知道了汪家来退婚的事情,祝星北语气暴躁,“这个汪文良可真不是个东西,我姐跟他处这么久了,居然说退婚就退婚!”

“我就说那小子长得贼眉鼠眼的,看着就不是个好东西,在学校里我就看到过他和别的女同学走得近。”

“我姐跟他退婚是对的,但是让他这样退了,我觉得憋屈,等明天我去找人把他揍一顿!”

“胡闹!”祝父忍不住呵斥一声,压低了声音,“你姐名声本来就不好了,你要是再去找人揍他,还想让你姐的名声雪上加霜?”

“但是也不能白白的让我姐吃那么大的亏!”祝星北声音里都是委屈和心疼。


躺在屋里的祝南星眼眶有些湿润,上辈子因为王秀梅的偏心,所以她一直对这个弟弟不是很喜欢。

觉得就是因为有他在,所以她才会不停被母亲吸血,就是为了他。

甚至在她和汪文良结婚之后,祝星北还将人揍了一顿,她还气得要死,觉得祝星北就是不想让她好过。

也因为这件事情,汪家人发了好大的脾气,她夹起尾巴小心翼翼的讨好汪家的每个人,可依旧没有得到一个好脸色。

那段时间,汪文良更是以看到她就想到祝星北那张讨厌的脸为由,经常不回家。

李红英更是痛恨她,觉得都是因为祝家人,所以才导致儿子不回家。

后来祝南星才知道,汪文良不回家,其实是去了他和外面那个女人的小家。

她在汪家受了气,很是厌恶这个弟弟,觉得如果不是他,她根本就不会被汪家人讨厌。

祝南星的鼻子发酸,原来祝星北揍了汪文良一顿是因为觉得她受了委屈,而不是因为想给她捣乱。

她一直到这辈子才算是明白过来,可笑她上辈子和弟弟的关系变得冷淡,甚至断了联系,就是觉得自己的悲剧都是这个弟弟造成的。

实际上,造成悲剧的,只能是她自己。

“去叫你姐吃饭。”王秀梅没好气的叫了一声,嘴里还在念叨,“一天天的,就是欠你们的。”

祝星北应了一声,祝南星就听到小声开门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黑影子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一个毛头小子猫着腰蹲在床边,声音很轻,生怕吓到她一样。

“姐,你醒了没有?”祝星北不敢大声,害怕祝南星还没睡醒。

他姐睡觉有起床气,一般情况下,他都要避着点。

“嗯。”祝南星低声应了一声,手撑着床就要起来,祝星北赶紧上前一步扶着人。

其实这是祝南星和祝星北两个人的房间。

三间房,一间是祝父和王秀梅的房间,一间是堂屋,还有一间就是姐弟二人的房间。

这房间并不大,中间拉了一条帘子当做隔断。

没办法,现在住房都很紧张 ,他们家这算是比较好的。

房间里其实也是有个灯泡的,但是祝星北没敢开,害怕他姐在黑暗里因为忽然之间开灯眼睛不舒服。

祝星北的胳膊很有劲,他一个使劲,祝南星就坐了起来,扶着他的胳膊站起来,头还有些晕乎乎的。

之前那些街溜子丝毫不留手地想要对付她,所以抓着她的脑袋磕到墙上,上辈子就是因为没有好好养伤,结果头上留了疤,最后她只能用刘海遮住。

也是因为这条疤,她很是自卑,觉得更加配不上汪文良。

祝星北小心地将祝南星扶着堂屋坐到凳子上,王秀梅盛了饭,没好气地骂骂咧咧,“天天都是欠你们的,一个个坐在那里,都不知道起来帮忙。”

以前都是祝南星帮着一起干点活,现在祝南星睡了一下午刚起来,连饭都要端到面前才能吃,王秀梅心中自然是不痛快。

她也不是不心疼女儿,就是觉得嘴比较碎,什么都想要多说两句,要说祝南星要是真的爬起来帮忙,可能她还会训斥回去。

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好了,孩子受伤,你少说两句。”祝父开了口,王秀梅这才闭嘴,脸色虽然依旧不好看绷着脸,但最终还是把饭放到祝南星面前。

桌子上就两道菜,一道炒白菜,一道蒜薹炒肉丝,肉丝切得很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晚上喝的是碴子粥,明显祝父和祝星北碗里的米要多一些,祝南星碗和她碗里的几乎都是稀汤寡水。

祝南星觉得有些恶心,本来就有些吃不下去饭,所以也就默默地扶着碗喝了一口压一压。

如果放在以前,祝南星肯定要闹一闹,说什么都要从祝星北碗里挖上一勺子出来。

这次忽然之间变得静悄悄的,没有闹倒是让王秀梅有些不适应。

一家人沉默的吃饭,王秀梅轻咳了一声,看向祝南星,“你说明日那人来提亲,什么时候来?”

明天其实都是要上工的,如果真的来提亲,那还要事先请假。

正在吃饭的祝父和祝星北同时茫然抬头,看向王秋梅,“什么提亲?”

“谁要提亲?跟谁提亲?”

王秀梅一脸你们为什么大惊小怪的模样,“自然是跟南星。”

“我姐不是刚退婚吗?”祝星北顿时觉得饭也不香了,“不行,我拒绝。”

“这要是传出去,人家该说我姐肯定谈的时候就找好下家了,不行不行,这对我姐的名声不好。”祝星北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这刚退婚就又要订婚,还不知道人家怎么编排。

王秀梅满脸不高兴的把筷子一摔,“你说的轻松,你姐要是不定亲,那名声能好了?”

“而且还是救她的那个人要来提亲,你姐也同意了,你不同意,有什么用?”

这死孩子,就生怕她把他姐卖了一样,真是让她恨得牙痒痒。

祝星北立刻看向祝南星,一脸紧张的问道:“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那汪文良不是个好东西,退婚就退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可不能赌气做些不理智的事情来。”

“那人虽然救了你,我们表示下感谢就是,也没必要把你自己赔进去,对不对?”

祝南星还没回话,就看到王秀梅一巴掌拍在祝星北的后脑勺,满脸寒霜,“对你个头对,你姐的名声难道这两天好听了?”

“而且,你姐说了,那人是个军人,等两人真的成婚,你姐还能去随军,多好。”

一听到王秀梅说那人是军人,祝星北的脸色缓了缓,嘟囔了一句,“那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就答应人家的提亲,那人是什么样的咱们也要打听清楚。”

“更何况,要是真的随军了,那日后岂不是很难见到我姐了?”祝星北深感不靠谱,“要是那人欺负我姐,咱们离得远,也帮不上忙,不就是让我姐瞎受罪?”


王秀梅没好气的白了祝星北一眼,“你就不能盼着你姐好?人家可是个军人,怎么着也比汪家那个小子强吧?”

“那谁知道?”祝星北嘟囔了一句。

眼看着王秀梅又要上巴掌,祝父用筷子敲了敲桌子,“行了,说正事。”

他一脸严肃的看着祝南星,“南星,你是怎么想的?真的想要和那人定亲去随军?”

祝南星将筷子放下来,她知道祝父的意思。

其实对于祝父,她一向很复杂。

祝父是典型的大家长,因为是祝家的老大,所以也就习惯性的去承担责任。

他可能也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慈父,但是对待儿女却还是会偏袒几分。

人也比较沉默寡言,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所以祝奶奶就喜欢和小叔住,不喜欢来他们家住。

除了房子真的住不下之外,还有因为祝父嘴笨不如祝小叔讨喜。

但是祝父有着一个中国式父亲的担当,也愿意给儿女遮风挡雨。

只可惜上辈子她看不明白,以为父亲是不喜欢管事,也不喜欢麻烦,所以她和家里关系淡了,也没想过让父亲帮她出头。

“我想好了。”祝南星说的很淡然,“我和汪文良已经不可能了。”

可能她也不会走上老路,除非她脑子坏了。

“那人是军人,我觉得和一个军人度过一生,是对我现在处境最好的一种解决办法。”祝南星说的很现实。

再来一世,她比谁都明白,只有自己谋划出来的,才是自己想要的。

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够让自己不会处于被动。

而且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裴西洲都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本来就是心存感激。

祝父沉默了下,干巴巴的说了句,“既然你决定了,那就这样吧。”

女儿的名声坏了,他知道的时候愁的不行,就是生怕闺女婆家会嫌弃。

毕竟现在这个社会,对女人总是艰难一些。

这股担心一直到今天下工回来,达到了顶峰。

果然,汪家根本不乐意继续这门婚事。

他是生气,但是嘴笨说不好,唯一想的就是不能让自家闺女受这个委屈。

现在既然闺女都做出了决定,那他就尊重女儿的意思,同时也松了口气。

这样那些人就不会乱嚼舌根了。

他倒是对那些闲言碎语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心疼自家姑娘听了会生气、伤心。

王秀梅在一边有些等不及,催促着,“你们的到底说清楚时间没?他真的明日过来吗?”

“嗯。”祝南星低声应了声,“他既然说了,肯定就会过来。”

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

不仅仅是因为裴西洲军人的身份,最重要的,对裴西洲,她有种莫名的信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辈子死之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他的缘故。

夜色很快在祝家人的忐忑中划过,祝南星倒是难得睡了个踏实觉。

天刚蒙蒙亮,院子里就热闹起来了。

公用水龙头前“哗啦啦”的冲水声,伴随着铁皮水桶磕碰到水泥池沿的“哐当”声,还有各家窗户里传出的“噼里啪啦”生煤炉子的动静。

间或夹杂着几声刻意的咳嗽,还有邻里间压低了嗓门又忍不住拔高的闲聊。

祝南星披上衣服走到门口,深吸了一口清晨微凉、混杂着煤烟味的空气,心里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期待。

她妈已经在院子角落的水池边洗漱,动作比平时快了不少,显然心里也装着事。

隔壁的刘婶端着个豁了口的搪瓷盆慢悠悠晃过来,眼睛却不住地往王秀梅脸上瞟。

“哎呦,秀梅,今天起这么早啊?昨天下午你那未来亲家过来是干嘛的?是不是谈婚事的?”她故意拉长了音,嘴角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我看他们走的时候,那脸色可真够瞧的。”

昨天汪文良和李红英来时,正是下班人多的时候,李红英那嗓门恨不得全院都听见,刘婶这会儿憋了一晚上,可算找到机会打探了。

王秀梅正拿毛巾擦脸,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毛巾几乎要被她拧断。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瞪着刘婶,声音硬邦邦的:“有事?”

刘婶被噎了一下,讪讪地笑了笑,还不死心:“没啥事,就是关心关心嘛。那不是街道汪主任家的侄子吗?听说条件挺好的,我也是想问问什么时候能喝上喜酒。”

“好不好,关你什么事?”王秀梅没好气地打断她,把洗脸水“哗”地泼在地上,溅起的水花差点打湿刘婶的裤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就管好你自家那一摊子!”

她昨天一夜没睡好,早上早饭也没做,虽然说昨日祝南星说今天肯定来提亲,但是她这心里正七上八下,哪有心情应付这长舌妇。

她可不想把没影儿的事到处宣扬,万一……呸呸呸,没有万一!

刘婶被呛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嘟囔了一句“好心当成驴肝肺”,悻悻地接水去了。

祝南星站在自家门口,看着她妈像只护崽的母鸡一样竖起全身的刺,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暖。

上辈子她怎么就没看到她妈这护犊子的劲儿呢?她垂下眼,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她悄悄退回屋里,现在外面正是热闹的时候,她倒是不方便出去,要是那些人见了她,肯定七嘴八舌的问很多。

还是等一等吧。

好不容易等外面安静一些,祝南星这才溜出去赶紧洗漱。

这个时候不少人都已经正在吃早饭,院子里还真的没多少人。

现在这个时候还不是很热,所以大家伙都还是在自己屋里吃饭,除了房子少,屋里根本放不下饭桌的,才会在外面吃。

“南星姐,你脑袋上的伤还疼不疼了?”

祝南星一出来,就听到院里小大人一般的声音。

这是对面住着的张家的小丫头,张家一家七口住了两间房,两个老人,张家两口子,加上三个孩子。

张国柱是厂里的老员工了,当初分这个房子费了好大功夫才分了两间,又屁颠颠的把父母接过来,结果自己一家人都不够住的。


院子里张家已经摆开了小桌,一家人围坐着,稀饭馒头咸菜,热气腾腾。

张家小女儿张晓红嘴里嚼着窝头,看见祝南星过来,含糊地喊了一声:“南星姐,伤口还疼吗?”

祝南星应了一声,走到水龙头前拧开水阀,“还好,不太疼了。”

额头上的伤口还贴着纱布,她可不敢沾水,要是真的沾了水,伤口说不定要发炎。

“哗啦啦”的水声在晨光熹微的院子里格外清晰,张家人吃饭的动作都慢了些,几道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到她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

祝南星额头上那块纱布实在太显眼了,那天她被送回来时那血糊糊的样子,院里不少人都瞧见了。

她对着张晓红笑了笑,加快了洗漱的动作,只想赶紧离开这众目睽睽之地。

正擦着脸,张大娘放下手里的筷子,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她额头上的纱布,开口问道:“南星啊,你这头上……以后会不会留疤啊?”

张大娘嗓门不小,这话一出,院里仅有的几分晨间宁静也被打破了。

她倒没什么坏心思,就是老人家那种直接的、带着点惋惜的关心。

毕竟是女孩子,额头上留道疤,往后说可能会惹婆家不喜。

角落里,张国柱的大儿子张红旗扒饭的动作慢了下来,筷子悬在半空,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祝南星,少年人的担忧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几乎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他跟祝南星的弟弟祝星北同岁,从小在一个院里长大,心里一直偷偷喜欢着这个漂亮的姐姐。

祝南星指尖沾水,下意识轻轻碰了碰额头上的纱布,笑了笑,语气尽量轻松:“不知道呢,大娘。要是真留疤,也没办法,只能希望别太明显。”

王秀梅正好从屋里走了出来,听到这话,立刻瞪了祝南星一眼,语气带着几分责备:“瞎说什么呢!好好养着,肯定不会留疤!洗完了就赶紧吃饭,磨蹭什么!”

说完,又转头对着张大娘笑了笑,只是那笑容略有些僵硬:“大娘,您吃您的,小孩子家家的,瞎说呢。”

祝南星如蒙大赦,赶紧端着洗脸盆回了屋。

李翠翠看着自家儿子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抬手拍了他后脑勺一下:“看什么看!赶紧吃饭,吃了饭上学去!一天天的不学好!”

张红旗这才回过神来,低下头,默默地扒着碗里的饭,只是那滋味,似乎已经变了。

李翠翠心里清楚儿子那点心思,只是她心里明白,自家儿子跟祝南星,那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先不说祝南星长得漂亮,又懂事,是这片出了名的好姑娘,就是学历,也是高中学历。

这样的媳妇,一般人家可真“镇”不住。

他们家,也根本不可能的。

况且祝家的条件可比他们好多了,没见他们一家七口都挤在两间屋子里,但是祝家四口人还能分三间呢。

张红旗快速扒了饭,那边就跑到屋里,把书包拿出来,嘟囔了一句,“我去上学了。”

他又快步走到祝家门口,翘首以盼的看着里面,下意识的拽了下自己的衣服,脸上露出笑容,“星北,吃好了没?去上学了。”

“好了,好了。”祝星北嘴里咽下一块饼子,又将碗里剩下的稀饭喝完,一抹嘴,拎起书包就跑出去,“我来了。”

他上去勾住张红旗的脖子,带着他往外走,张红旗快速和祝父以及王秀梅说了再见,最后又瞄了祝南星一眼,“南星姐,再见。”

祝南星对张红旗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跟着祝星北离开。

巷子口的光线明亮起来,早晨的凉意还没散尽。

祝星北胳膊往张红旗肩上一搭,两人跟小螃蟹似的横着往外挪了几步。

“红旗,”祝星北侧过头,脸上还带着几分吊儿郎当,“我跟你说个事儿。”

张红旗“嗯?”了一声,心里还想着祝南星今天跟他挥手了,这个场景他能回味好几天。

“我要去帮我姐报仇,”祝星北声音压低了些,眼睛里却冒着火,“你干不干?”

“报仇?”张红旗脚步一顿,猛地看向祝星北,脑子里的杂念瞬间被这两个字冲散了,“报什么仇?谁欺负南星姐了?”

祝星北下巴一扬,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冲劲儿:“还能有谁?那个汪文良!他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嫌弃我姐!”

他越说越气,仿佛汪文良就在眼前,“现在婚是退了,可我姐这伤……”

说白了,他姐这头上的伤都是因为汪文良,要不是他不送阿姐回家,阿姐怎么会受到这样的无妄之灾、

他早就因为汪文良和一些女同学不清不楚的很不满,只不过以前阿姐喜欢他,所以他才一直隐忍。

现在两家既然退了婚,他可就按捺不住了。

那个不要脸的居然还敢嫌弃他姐!真是活腻歪了。

不过这话他不好和张红旗明说,只是找了个借口。

他指了指自己额头,“就这么算了?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找个机会,套他麻袋,揍他一顿!”

退婚了?

这三个字像块石头砸进张红旗心里,砸得他有点懵,又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他一直以为南星姐跟那个汪文良会结婚,原来已经退了?那汪文良还嫌弃南星姐?凭什么!

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刚才那点因为自己心思被戳破的别扭,还有对祝南星伤势的担忧,此刻全都汇成了一股怒气。

南星姐那么好,怎么能让人这么欺负!

“干!”张红旗几乎是立刻应声,声音都比平时大了些,胸脯也挺了起来,“必须干!他凭什么嫌弃南星姐!揍他!”

祝星北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点“有眼光”的赞许:“行,够哥们儿!”

他又撞了下张红旗的胳膊,“怎么着,你也喊了我姐这么多年的姐,这事儿可不能怂,别到时候掉链子。”

“放心!”张红旗握了握拳头,骨节咔吧响了一声,“保证不掉链子!什么时候动手?怎么套他麻袋?咱们得计划计划。”

他心里那点因为退婚而泛起的微小涟漪,此刻已经被同仇敌忾的激动给完全覆盖了。

能为南星姐出气,这比什么都重要。


祝南星完全不知道自家好弟弟已经摩拳擦掌,准备联合小伙伴去给她“报仇雪恨”了。

她还单纯地以为,这辈子提前跟汪文良撇清了关系,祝星北大概就不会再去找对方麻烦。

倒不是她圣母心泛滥替汪文良着想,主要是眼下事情一桩接一桩,她还没腾出手来料理旧怨,更没料到祝星北那小子早就憋着一肚子火,只等一个时机爆发。

此刻,她正被王秀梅堵在屋里,接受着连珠炮似的盘问。

王秀梅在屋里转了两圈,两只脚几乎都被她磨得起了火星子,眼神更是时不时的瞥向祝南星,一张脸上写满了焦灼不安。

“南星,你再跟妈说实话,那个裴……裴同志,他真说今天来提亲?”她凑近一步,声音都透着紧张,“你可听准了?人家是部队的,说话能算数吧?别是哄你玩儿的!”

她越想越觉得不踏实,这事儿听着就不太靠谱。

哪有刚认识没两天就上门提亲的?别是女儿被人花言巧语给骗了。

更别说自家闺女这名声可是坏了,虽然说被那个军人同志救下来了,但是汪文良那样的货色都敢嫌弃闺女,谁能知道人家军人同志会不会嫌弃?

要知道军人同志想找什么样的媳妇没有?怎么愿意找一个坏了名声的呢?

越想,她就越心焦。

没有看到事情尘埃落定,她的心就一颗都不敢放下。

“几点来?他说没说个准点儿?这都快什么时候了?”王秀梅探头往窗外看了看,外面静悄悄的,不少人已经上班上学去了,哪有半点要来人的迹象。

就连祝父,她都将人敢去上班了,她能请半天假已经是极限了,没有谱的事情,要是两口子都没去上班,人家能不多想?

她请假好说,就说闺女不舒服,在家照顾着。

这要是祝父也请了假,那这理由就不太好使,谁家因为一个孩子生病,就大人都不上班在家看着的?也太不像话了。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既盼着人来,给自家女儿挣回面子,又怕人根本不来,那她这脸可就丢大了。

“妈跟你说,为了等你这事儿,我特意让车间的张姐帮我顶了半天班,人情搭上了,工钱也扣了!”王秀梅越说越气,手指头忍不住就往祝南星额角戳了一下,“今天人要是不来,你看我给不给你好果子吃!”

“哎哟!”祝南星捂着额头叫了一声,其实没碰到伤口,她是装的。

王秀梅果然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凑过去看:“怎么了怎么了?碰到伤口了?出血没有?哎呀你这孩子,妈不是故意的……”

看着王秀梅紧张兮兮的样子,祝南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神色倒是比她妈从容多了,“妈,您要是实在不放心,要不先去上班?等会儿人真来了,我让人去厂里喊您?”

“胡说八道什么!”王秀梅立刻把眼一瞪,嗔怪道,“像什么样子!人家上门提亲,家里连个长辈都没有,这叫待客之道吗?传出去让人笑话咱们家没规矩!”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王秀梅心里更惦记的是那实打实扣掉的半天工钱。

家里吃饭的嘴多,开销大,少上半天班就少挣半天的钱,一想到白花花的票子就这么没了,她心疼得直抽抽。

这死丫头,平时看着不声不吭的,一搞就搞个大的,也不知道那裴同志到底靠不靠谱……

王秀梅心里嘀咕着,又忍不住往窗外瞟了一眼,心里那叫一个煎熬。

她忍不住又朝窗外探了探头,还是静悄悄的。

这死丫头,真的和那个人说好了吗?真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就在她刚要把视线收回来,准备再数落祝南星几句时,巷子口那边忽然“嗡”地一下热闹起来。

先是王大娘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划破了宁静:“哎!祝家的!老祝家的——”

紧接着,住在对门院的张大娘也跟着嚷嚷起来,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快出来看!有人来你家提亲了!开着大车呢!”

“提亲?”王秀梅脑子“轰”地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炸开了,刚才那点焦虑心急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噌”地一下从凳子上弹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全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她下意识地回头,飞快地瞥了一眼还稳稳当当坐在原地的祝南星。

那丫头脸上没什么波澜,好像外面吵翻天都跟她没关系似的。

王秀梅也顾不上琢磨女儿这淡定是真是假,一颗心已经被巷子口的动静彻底勾走了。

“来了?真来了?到哪儿了?”她一边迭声追问,一边像阵风似的往外冲,连门框都差点撞上。

这会儿虽说是上班上学的点,但巷子里总有些不上班的老人或者在家带孩子的妇女。

一听见“提亲”、“大车”这些字眼,那还得了?家家户户的门“吱呀”、“吱呀”地打开,一个个脑袋探出来,很快,院子里、巷子口就聚了不少人。

祝南星家住的这种回字形大院,在这条巷子里有好几个,每个院子都住了不少的人。

左右邻居多,消息传得快,看热闹的人自然也少不了,都伸长了脖子往巷子口瞧,嗡嗡的议论声响成一片。

王秀梅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巷子口,一眼就看见了!

一辆洗的干干净净的绿色解放卡车,威风凛凛地停在巷口,把本就不宽敞的路堵了大半。

车头上还系着红绸子,虽然简单,但透着一股子喜庆和郑重。

车厢挡板刚放下,几个穿着衬衣、身板笔挺的年轻小伙子就利索地跳了下来。

他们手里都捧着红纸包的糖块,见着大人小孩就往上递,嘴里还脆生生地喊着吉祥话:“婶子大娘,叔叔大爷,吃喜糖!沾喜气!今天是我裴哥来祝家提亲的好日子!给大伙儿都沾沾喜!”

王秀梅的心跳得像擂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卡车车厢。

天爷!那上面满满当当堆着的东西,差点闪瞎她的眼!


最显眼的是崭新锃亮的“三大件”。

一辆飞鸽牌自行车,车把上还系着红布条;一台崭新的蜜蜂牌缝纫机,油光水滑的;还有一块上海牌手表,就放在一个红绒布的盒子里,旁边的小伙子正小心翼翼地捧着。

除了这些大件,还有好几匹颜色鲜亮的布料,有大红的,有印着牡丹花的,一看就是顶好的棉布。

车厢角落里还放着几包用红纸扎好的点心,几瓶用红绳系着的西凤酒,甚至还有一小扇用红纸盖着的猪肉!

这……这哪里是提亲?这简直是把半个家底都搬来了吧!

王秀梅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头顶,脸颊滚烫,鼻子发酸,眼眶也跟着热了。

她挺直了腰板,看着周围邻居们或羡慕或惊讶的目光,心里那点因为汪家退亲留下的憋屈和难堪,此刻被冲刷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满满的扬眉吐气!

这裴同志,不光来了,还来得这么风光!她王秀梅的女儿,配得上!

王秀梅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他站得笔直,像是山间挺拔的松树,眉眼间带着一股英气,确实精神。

他很有礼貌地跟她打招呼,“阿姨,您好,我是裴西洲,现役军官,今日登门是来提亲的。”

裴西洲?她偷偷地打量着裴西洲,男人五官硬朗,眼神锐利,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好惹的气息,用“凶悍”来形容,似乎也不为过。

她觉得主要还是这个男人的眉毛是个断眉,平白无故让原本俊秀的一张脸变得凶悍起来。

王秀梅的心开始七上八下。

她承认,她是担心女儿南星的名声,退了亲事,怕是以后难找婆家。

可眼前这个裴西洲,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怵。

这要是真成了,女儿嫁过去,不得受欺负啊?

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么壮实的小伙子,一拳头下去,怕是能把南星给揍个好歹的。

想到这儿,她心口又开始突突地跳,脸上也有些发白。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裴西洲又开了口,声音沉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阿姨,我是真心实意来求娶祝南星同志的。”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语气也十分诚恳,这让王秀梅有些意外。

“是啊,是啊,嫂子,这裴同志看着就不错,当兵的人,身板多结实!” 旁边围观的邻居也跟着附和,七嘴八舌地夸赞起来,“你看他这身板,板板正正的,一看就是个靠谱的男人。”

邻居们的话像是一阵风,顿时让王秀梅心里舒坦不少。

是啊,当兵的人,应该不会是那种蛮不讲理的。

而且,女儿的名声……

昨日汪家来退婚的事情,院里的人虽然没有明面上说,但是也听得一清二楚。

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嘀咕呢。

今天裴西洲过来提亲,可是让她很扬眉吐气。

想到这儿,王秀梅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可笑,人家是来提亲的,又不是来打架的,自己真是想太多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赶紧招呼裴西洲和那些站在院子外的人,“快,快进院子里坐,外面怪热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侧身让开路,眼神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地瞟向裴西洲,心里依旧有些忐忑。

实在是裴西洲的气势太过强盛,和之前那个汪文良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

也就是王秀梅现在不知道弱鸡是什么意思,假如她知道弱鸡是什么意思,就会明白为什么她有一种汪文良在裴西洲面前不堪一击的感觉。

随着王秀梅的招呼,院子外又热闹起来。

只见先前那几个穿着衬衣,到处散糖的小伙子们,一个个动作麻利,身手矫健。

他们从车上搬下一个又一个的箱子,大包小包,琳琅满目,上面贴着红色喜庆的喜字,一看就是提亲的礼物。

小伙子们一人抱着一样,说说笑笑,浩浩荡荡地往院子里走,场面顿时变得热闹非凡。

祝南星一直站在房间门口,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从裴西洲出现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再也没有移开。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坦荡,没有一丝女儿家的羞涩和扭捏。

她看着裴西洲走进院子,心中反而升起一种奇异的平静,有一种过去的时空和现在重合的奇异感。

像是她上辈子经过的那些时光,在最后的长河中,最终都变得模糊,而她临死前见到的这个人变得格外清晰,向她缓缓走来。

当裴西洲的目光终于落在她身上时,祝南星微微一笑,语气平静而肯定,“你真的来了。”

裴西洲看着站在门口的祝南星,阳光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明媚动人。

被她这样直白又坦然地注视着,裴西洲原本的坚定瞬间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

他耳根微微泛红,眼神也变得有些闪烁,但声音依旧坚定有力,“我说了来提亲,自然要过来。”

这句话,像是对着祝南星说,更像是在对自己承诺,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祝南星心中微微有些惊愕,她能够听出来裴西洲话中的坚定,其实昨日答应裴西洲的时候,她心里也多有顾虑。

不管是利用也好,还是报答也好,总归她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只是此刻看着裴西洲,她却忽然觉得,难道裴西洲提出要娶她这件事情,并不完全是因为责任?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王秀梅对于裴西洲的提亲自然是千肯万肯。

她又叫人到厂里面去喊祝父。

之前不敢让他请假,现在既然已经确定下来了,婚事也应该能定下来,做父亲的当然要出面。

好在厂离得不远,祝父回来的也快。

“今日婚事定下来,回去之后我就要去写结婚报告。”裴西洲一脸诚恳,对着王秀梅和祝父保证,“过几天我就要先回部队,等结婚报告下来,我会再回来一趟,到时候就会把祝同志接到部队去,我的级别她是能够随军的。”


院子里热闹了一阵,礼物都堆在了堂屋角落,裴西洲带来的几个小伙子也识趣地退到了院子外,只留下裴西洲一人面对祝家父母。

气氛总算从刚才的热闹喧嚣沉淀下来,真到了要细谈的这一步,祝家人心里那点因为厚重聘礼带来的喜悦淡了些,反而都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还是王秀梅定了定神,看着眼前这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心里那点忐忑又冒了头。

她清了清嗓子,脸上努力维持着笑意,“那个……小裴啊,你看这事,我们总得了解清楚。你这一个人来的,家里长辈没跟着?”

这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白,提亲是大事,哪有晚辈自己单枪匹马就来的道理?难不成还找不到一个什么亲戚了不成?

难道家不是在他们这里的?

想到这,王秀梅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光顾着看他那身板和带来的东西了,最要紧的居然忘了问!

她可不想女儿嫁到十万八千里外,一年到头见不着面。

就算南星之前那事儿让她急着嫁女儿,也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

裴西洲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态度依旧坦诚,“阿姨,我老家是南城的。我父亲也是军人,母亲在南城妇联工作,家里还有个妹妹,今年读高中。”

他说话条理清晰,不疾不徐。

王秀梅稍稍松了口气,南城,虽然不是本地,但听着像个大地方,条件应该不差。

不过心里也明白过来,怪不得没有亲戚登门,还真的不是本地的。

但是看着这准备的聘礼,怎么看都不觉得是临时准备的。

难道眼前的男人真的有很大的能耐?这让她忍不住打量。

裴西洲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然后才接着说:“我……还有个养女,今年五岁,是我牺牲战友的孩子。”

“养女?!”王秀梅刚放下的心猛地又提到了嗓子眼,声音都变了调。

旁边的祝父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养女?五岁?这还没结婚呢,就得给人当后妈?

王秀梅脑子里嗡嗡作响,一时间各种念头乱窜。

就算南星名声受了点影响,也不能这么委屈她吧?这叫什么事儿啊!

裴西洲似乎预料到了他们的反应,立刻补充道:“孩子平时主要跟着我妈住,她很乖。”

他又解释了自己为何在此地出现,“我姨婆家在这边,小时候我常来住。这次过来,也是想顺道看看姨婆,只是她最近身体不太好,不方便出门,所以今天就我自己过来了。本来提亲,按理是该请长辈来的。”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也稍稍冲淡了“养女”带来的冲击。

跟着他母亲住,那还好点,怎么也不是真正的养在膝下,只不过,这心里面多少都是有些不是滋味。

自家闺女虽然名声被坏了,但确实还是黄花大闺女,人长得又漂亮。

王秀梅和祝父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犹豫和为难。

这事儿,关键还得看女儿自己的意思。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祝南星。

祝南星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听到养女时,也只是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她端起桌上的搪瓷杯,轻轻吹了吹上面若有若无的热气。

养女?确实有些意外。

但对她来说,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看向裴西洲,心里想的却是他刚才提到的南城。

南城就是她上辈子临死前所在的那个城市,果然裴西洲就在那边驻守。

她这一世,除了报恩,最大的心愿就是尽快去到海边的城市。

只不过在这个出门都需要介绍信的年代,除了嫁人,她几乎没有别的途径能名正言顺地去一个遥远的海边城市定居。

下乡?那更是天南海北,哪里由得自己选,就算找人想要安排到海边的城市,也根本没办法保证就是自己想去的地方。

毕竟像南城这样的地方,虽然它靠海,可是它并不是所有的村子和城市都靠海,只能说南城市这个地方是一半靠海,另外一半还是内陆。

裴西洲提到的南城,更加肯定了她心里的想法。

至于那个五岁的养女,既然不常在身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放下杯子,迎上父母询问的目光,也看向裴西洲,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定,“我没什么意见。”

“相信你来提亲之前应该也调查过我。”祝南星的脸上没有待嫁的娇羞,而是实事求是,“我在之前曾经定了亲。”

“不过因为我之前差点被那些地痞流氓欺负,坏了名声,那家人就来退了亲。”

她看着裴西洲的目光认真,“如果你不介意我曾经退婚过,我们的婚事就算是订下来了。”

裴西洲睫毛颤动了下,回答的很是铿锵有力,“我不介意。”

既然都不介意,这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按照道理来说,今天来提亲,王秀梅应该招呼裴西洲留下来吃一顿,不过却被祝南星打断了。

“妈,我和裴同志单独出去吃顿饭,正好把接下来的事情说一说。”祝南星看着裴西洲,“没有几天不就要回部队?在走之前,我们把事情都定下来。”

裴西洲自然是肯的,不过他还是看着祝父和王秀梅,要跟人家女儿出去,总要经过人家爹妈的同意。

“咳。”王秀梅咳了一声,“既然这样,那你们就说清楚,日后什么章程就订下来。”

祝南星回屋换了身衣服,用刘海将自己额头上的伤口遮住,这才出门和裴西洲离开。

“裴哥,你这和未来嫂子先过二人世界,咱们回头再聊啊。”

之前帮忙的那几个年轻人一看到裴西洲和祝南星出来,打头的那个人连忙丢下一句话,直接将一大帮子人带走了。

甚至都没有给裴西洲拒绝的打算。

祝南星也有些忍俊不禁,“那些都是你朋友吗?”

“算是吧。”裴西洲沉声回答,“和我姨婆住一个院子的,想着我今日来提亲,所以就让他们来帮忙了。”


大家识趣地散开,留下两人独处。

裴西洲带着祝南星去了国营饭店,今日的菜色简单:红烧排骨和番茄炒蛋。

两道菜自然都点了,盘子上的还是很壮观。

祝南星胃口不大,剩下的都被裴西洲扫光。

两人其实并不熟悉,除了那次意外和提亲,几乎没怎么接触过。

祝南星琢磨着上辈子自己拒绝裴西洲后,他去了哪里。

这辈子,她得先把一些事情弄清楚。

虽然不熟,但吃饭的氛围并不尴尬,反而透着点奇妙的和谐。

吃完饭后,他们去了附近的公园。

两角钱一张票,裴西洲付了钱,两人并肩走进去,溜达了一圈消食后,两人才在长椅上坐下。

祝南星率先开口:“裴同志,我一直想问,你和我提亲,是因为觉得我名声受损了吗?所以你要来负责?”

毕竟那天她衣服被撕破很不体面,裴西洲看的一清二楚。

“如果是这个原因,你不用有负担。那天要不是你,我可能就遭殃了。说到底,和你没关系,你反而是我的救命恩人。” 祝南星语气真诚。

她真心感谢裴西洲,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救了她。

只是上辈子她拒绝他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直到她临死前的那一次。

她想,裴西洲一定是责任感很强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为救了她,看了她的身子,就来提亲。

毕竟这件事,裴西洲也挺无辜的。

裴西洲没说话,眼神冷峭地注视着祝南星,反问:“你之前退婚,后悔吗?”

祝南星愣了下,随即笑道:“如果我后悔,就不会退婚了。都到这时候了,还只想着我会不会让他被别人讥讽,我怎么可能还和这样的人过日子?”

上辈子她不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总以为只要自己伏低做小,就能换来谅解。

事实上,她明明才是这件事情的真实受害者。

但是那个时候,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名声坏了,如果不抓住汪文良,更加不可能有人要。

裴西洲看着她,眼神里多了些探究的意味,“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怎么?裴同志不相信我的决心?”祝南星挑眉,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但是又像是说的认真,“日后接触的时间长了,或许裴同志就相信了。”

裴西洲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问弄得一怔,原本就绷着的嘴角,似乎更僵硬了一瞬,随即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眼神飘忽,避开了她的直视,“我只是随口问问。”

声音听起来比刚才低沉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话是这样说,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那份喜悦如同春日里破土而出的新芽,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眉宇间不自觉地就带了几分笑意,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

他很高兴,她是真的同意了,而不是出于什么勉强或者其他的理由。

她退婚的理由那么决绝,想必也是个有主意的姑娘。

祝南星看着他略显窘迫的样子,心头那些异样心思又冒了出来。

这男人,板着脸的时候看上去就格外的凶悍,难得露出一点情绪,还挺有趣的。

她故意转过头,假装欣赏公园里的风景,嘴角却微微上扬,眼角的余光偷偷瞥着他。

他似乎还在为刚才那句话感到不自在,挺直的背脊微微僵硬着,眼神也有些游离,就是不往她这边看。

裴西洲这样表现,倒是让祝南星有些讶异。

她忍不住又转回了头, 这次目光坦然地落在他脸上。

“裴同志,”她轻轻唤了一声,声音放缓了些,带着几分认真,也带着几分柔软。

裴西洲听到她的声音,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转过头来,眼神有些慌乱,又带着一丝探寻,正好撞进了祝南星含笑的眼眸里。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光,又像清澈的泉水,倒映着他的影子。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 突然漏跳了一拍。

两人目光对视,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裴西洲的眼神,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再也无法移开。

他觉得心头微微发烫,脸颊也有些发热,耳根控制不住地红了。

祝南星被他这样一躲闪,也莫名觉得有些害羞起来,一时之间想要说出口的话,一下子就卡在了那个地方。

两人虽然一时都没说话,但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悄然发生了变化,原本那层淡淡的疏离感,似乎被某种无形的东西打破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几分暧昧,又带着几分青涩的旖旎。

她稳了稳心神,这才开口,“到时候跟你随军的话,是住在哪里?”

她的金手指需要接触大海才能够开启,后面的一系列的东西全部都是需要接触不同的海鱼才能够解开,所以若是随军的地方不是靠近大海,倒也是个麻烦的事情。

“我们部队有专门的家属院,不过是和我们在一个岛上。”裴西洲说到正事,神色就正了几分,脸上还多了歉意,“日后可能需要你跟我住在海岛上。”

海岛?

祝南星心脏飞快跳动了下,眨了眨眼睛,“所以海岛其实并不是在南城?”

“也算是南城,但是却是独立在海上,不过属于南城管理。”裴西洲解释的很仔细,“因为我们部队的特殊性,所以家属都是跟着一起在海岛生活,不过每一周都有到南城的船只,想要去南城,每周乘坐船出海就行。”

裴西洲以为祝南星想问的是在南城生活的事情。

毕竟和海岛比起来,自然是在南城里面生活,更加方便。

只是他们部队有特殊性,并不能让家属住到外面去。

祝南星真的是惊喜,而且是喜大于惊的那种,她没想到裴西洲驻扎的部队居然是实实在在的一座海岛。

这就完完全全出乎她的意料,可是也正中她的下怀。

至于生活便利不便利,她不在乎这个,只要她的金手指能够彻彻底底开启,那些问题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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