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慕姜蓉姜蓉的其他类型小说《一觉醒来夫崽双全,把阴湿权臣训成宠妻奴慕姜蓉姜蓉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霜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真是晦气,领了这么个送饭的活,连赏钱都没得领。”“二少爷赐封世子,二少奶奶出手阔绰,赏钱肯定不少。”婆子骂骂咧咧地提着食盒进屋,视线往角落扫了一眼,语气不耐:“开饭了。”慕姜蓉缩在角落里。寒冬腊月,屋内连点炭灰都瞧不见,唯有将身体蜷缩在一起,好像才能汲取到一点点的暖意。听到婆子声音,她的视线下意识随着婆子而去。婆子提着食盒走到桌前。桌子上还摆着上回送的饭菜,一动未动。婆子瞧了,一想到自己因送饭错过拿赏钱的机会,气不打一处来。“还以为自己是贵人呢,都落到这个地步了,还挑。”婆子嗤笑,扬手将所有饭菜都掀翻打烂:“你要真有志气,那就都别吃了。”那一地残羹里夹杂着的辣椒,饭菜混在一起散发着酸馊的味道。慕姜蓉微微喘息,她从娘胎里就带了病,从...
《一觉醒来夫崽双全,把阴湿权臣训成宠妻奴慕姜蓉姜蓉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真是晦气,领了这么个送饭的活,连赏钱都没得领。”
“二少爷赐封世子,二少奶奶出手阔绰,赏钱肯定不少。”
婆子骂骂咧咧地提着食盒进屋,视线往角落扫了一眼,语气不耐:“开饭了。”
慕姜蓉缩在角落里。
寒冬腊月,屋内连点炭灰都瞧不见,唯有将身体蜷缩在一起,好像才能汲取到一点点的暖意。
听到婆子声音,她的视线下意识随着婆子而去。
婆子提着食盒走到桌前。
桌子上还摆着上回送的饭菜,一动未动。
婆子瞧了,一想到自己因送饭错过拿赏钱的机会,气不打一处来。
“还以为自己是贵人呢,都落到这个地步了,还挑。”婆子嗤笑,扬手将所有饭菜都掀翻打烂:“你要真有志气,那就都别吃了。”
那一地残羹里夹杂着的辣椒,饭菜混在一起散发着酸馊的味道。
慕姜蓉微微喘息,她从娘胎里就带了病,从小忌口,饮食清淡。
这辛辣的饭菜,能饱腹,也能要了她的命。
背后人当真心肠歹毒,慕姜蓉不由有些恍惚,如今她又饿又冷,根本没力气。
也不知是先冻死还是先饿死。
冷风灌进屋子,慕姜蓉咳嗽了几声,明明不过双十年华,她的双眸里却如一潭死水。
婆子见慕姜蓉不语,怒气更甚。
她冲上前,猛地拽过慕姜蓉的头发,扯着人的脑袋往地上砸。
“都落到比狗都不如的地步了,还这么高高在上呢,慕家的人都死绝了,大少爷因为你丢了世子之位,国公府的人恨你入骨,慕姜蓉,你还有什么可硬气的!”
一想到自己错过的赏银,婆子又咬牙切齿,视线落在慕姜蓉脖子上挂着的玉坠时,眼睛忽然一亮。
“这玉坠就当是补偿我的赏银!”
慕姜蓉神情大变。
“不......还给我。”那玉佩是那是祖母留给她的遗物,是她仅有的念想了。
婆子干惯了粗活,力气大,慕姜蓉娇弱,又许久没有进食,全身无力,哪是婆子的对手?
婆子强硬地拽走了玉坠。
“一瞧就是好东西。你都这个样子了,再贵的东西戴你身上也是浪费,倒不如接济一下我们这些穷人。”
慕姜蓉重重摔在地上,她伸手想拉住那婆子,却被一把踢开,
得了好处,婆子也懒得折腾她,只喜滋滋地往外走。
慕姜蓉阻拦无能,眼看着人一只脚已经跨出了屋子,只觉得心死如灰。
还不等她爬起来,便见英国公夫人林氏忽然出现。
婆子顿时心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夫人饶命!”
可林氏却并未责罚她,只伸手夺过那玉佩,
慕姜蓉抬眸,看着林氏拿着玉坠朝她走近。
她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可还不等她开口。林氏笑问:
“想要?”
她嘴角还带着笑意,下一刻,猛然用力摔了玉坠。
“不!”慕姜蓉目眦尽裂,双眼通红,狼狈地爬过去地捡碎玉,那地上还有碎掉的瓷碗,可她却顾不得这些,尖锐的碎片划伤了慕姜蓉的手,将地面染得猩红。
林氏见她这狼狈的样子笑得更欢::“这玉坠和你慕家一样,早该四分五裂,不得好死!慕姜蓉,别急,接下来就是你了。”
林氏朗声:“慕氏姜蓉,不守妇道,企图下药勾引小叔子未遂,国公府容不下这等不知礼义廉耻的下贱胚子。今日,我代子休妻,依族规,将其沉塘!”
话音刚落,林氏身后的两个丫鬟便开了口。
“夫人,我们在大少奶奶的房里找到了春丝绕,世子正是中了春丝绕。大少奶奶身边的丫鬟也已经招了,是她奉命去买的药。”
另一个丫鬟捧眼:“大少奶奶打小就喜欢世子,世子娶妻后,为了接近世子,不惜嫁给大少爷,算计筹谋良久。”
物证,人证,林氏都备好了。
慕姜蓉尚未接受遗物损坏,听到这些话时,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林氏。
“你居然......你怎么能这么做!”
她和英国公府的二少爷,如今的世子沈朝言青梅竹马,的确有过婚约,可在沈朝言悔婚另娶后,她就不可能记挂这种人。
林氏这盆脏水,着实膈应人。
“我还能做得更狠。”林氏说,向后招手。
一个小男孩被带了上来。
“听哥儿,你娘不知廉耻偷人,你要引以为戒,可别让你娘的坏根影响了你。”林氏拉着听哥儿,语气温柔,神情却见癫狂。
慕姜蓉看见听哥儿出现的时候,快疯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他也是你的亲孙子,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你为了沈朝言就要毁掉你另外一个儿子和孙子吗?”
林氏仿若未闻,一个劲地拽着听哥儿逼迫:“听到没有?你娘就是个下贱胚子,你要和她划清界限,否则你也是个肮脏玩意,野种!”
“说啊,你快说!你难道就喜欢当野种?”
听哥儿痛苦地捂住了耳朵:“我不是,我不是。”被逼到极致,他哭着朝着慕姜蓉吼:“我讨厌你,我没有你这样的娘,我恨你!你不是我娘。”
“轰”得一声,慕姜蓉只觉得浑身血液凝固。
纵然知道听哥儿是被逼的,可从自己的儿子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慕姜蓉绷紧的弦彻底崩了。
林氏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终于松了手,夸他:“好孩子。”
听哥儿转身就跑,没有一丝眷念。
“瞧,你亲儿子也不信你。”林氏笑得畅意:“慕姜蓉,你活着,大家都不畅快,你不如就早些去死吧。”
“你也别怪我,原想让你慢慢来,可谁让我的好儿子归心似箭,被你害的一无所有,还惦记着你!不过没关系,只要你死了,他就能迷途知返!”
慕姜蓉看着听哥儿的背影,此刻只觉得脑子是一团浆糊,哪里精力还细听林氏的话。
她只怔怔地看着,泪水顺着她消瘦的脸颊滚落,最终竟痴痴笑了起来。
死去的人因她而死,活着的因她被折辱。
她是不是真的不该、也不配活着?
低低地笑,压抑着所有的情绪,随后放声大笑,喉中被压着的一股子血腥味也涌了上来。
一口鲜血喷出后,陷入的是无尽的黑暗中。
慕姜蓉是京中最耀眼的贵女。
太后是她亲姑母,待她视如己出,当今圣上宠她上天,要星星不给月亮。慕姜蓉闯多大的祸,都有两位大佬给兜着。
一生顺风顺水,唯独在婚事上受了点阻碍。
太后以英国公府家风不正为由,不乐意慕姜蓉嫁给沈朝言。
前儿个,慕姜蓉刚刚完成及笄礼,太后将她喊进宫,看了一堆青年才俊的画像,企图说服她换个夫君。
惹得慕姜蓉这几天梦里都是相看。
但今天的梦......有些不一样。
“慕家姜蓉,水性杨花,成婚后不守妇道,有悖人伦,今日,依照族规,将其浸猪笼沉塘,告知世人!自今日起,我英国公府与慕姜蓉再无干系!”
有点可怕,都梦到自己已经嫁人,还要被浸猪笼了。
一定是在做梦。
慕姜蓉闭眼,再睁眼。
周遭一切,浑然未变。
不是梦?
眼看着自己要被推入河中,慕姜蓉回神,大喊:“住手!太后是我姑母,当今圣上是我兄长,你们谁敢动我?”
太后和皇上说过,除非改朝换代,否则她慕姜蓉就可以在大雍朝横着走。
但这话在此时没了用。
周围却传来了一阵嗤笑。
“慕姜蓉,你以为还是当年的你吗?太后薨世,皇上与你恩断义绝,临到死了,怎么还做起青天白日梦了?”
胡说八道!
她姑母虽然是太后,可才三十五,她们死绝了姑母都能活得好好的,还有皇上表弟,最宠她,怎么可能会和她恩断义绝?
可视线扫过在场众人时,慕姜蓉懵了。
眼前的众人,熟悉又陌生。熟悉在她都认识,陌生则是,他们似乎都年长了一些,差别最明显的就是英国公府的那几个小屁孩长开了。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砸进了慕姜蓉的脑袋。
她慌忙往湖面看起,只见倒影中的女子脸色苍白消瘦,眉眼间有股淡淡的惆怅,怎么看也不是她十五岁的模样!!
慕姜蓉倒吸一口冷气,难道她来到了几年后?
林氏冷着脸催促:“慕姜蓉,你少装疯卖傻,你做出这种天地不容的事,今日,你不死也得死!时辰已到,立刻沉塘!”
林氏一发话,下人立刻照办。
慕姜蓉所在的笼子,几乎已经要腾空,慕姜蓉整颗心都跳了起来。
她被绑着石头,一旦沉河,必死无疑!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若她身后还有人护着,英国公府断不敢如此!
扯大皮没有用,远水亦救不了近火。
慕姜蓉突然大喊:“英国公和三夫人有染!”
场面蓦然一静。
别管这消息真不真,听着是真吓人。
下人都吓得手滑了一下。
慕姜蓉威胁:“我若死,丑闻必定传遍京城!”
“胡说八道!”英国公脸色微变,在其他人有反应前,当即道:“慕姜蓉偷奸在先,妖言惑众在后,今日我英国公府要清理门户,立刻沉塘!”
英国公府众人信的也不多,只当慕姜蓉为了活命胡言乱语。
只不过,手段着实弱了点。
慕姜蓉气得想骂爹。
英国公绝对不可能承认这些,他赌的就是她死后,就算消息传出来,也死无对证。
但英国公能狠,敢赌,其他人呢?
眼看着自己又要被推出去,慕姜蓉用了这辈子最快的语速,噼里啪啦,能说多少是多少,关于英国公府上上下下的瓜一个接着一个,一口气都不带喘的。
“二老爷和儿媳扒灰,儿子好男风,孙子其实是儿子。”
“大房的王姨娘和三老爷有一腿。“
“大小姐是二夫人和马夫生的。”
“四房的少爷小姐早睡一起了。”
所有人都跟看疯子似得看着慕姜蓉。
“她不会以为随便编些惹眼的故事,就能逃过一劫吧?”
“简直胡说八道,二老爷稳重,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国公爷可是咱们京城出了名的痴情种,怎么可能对不起夫人。”
“......”
大伙都不信。
“我有证据!”慕姜蓉搜刮脑海,又补充了几个关键信息来佐证自己:“清玉巷,沈大夫!”
清玉巷是二老爷幽会的地方。
沈大夫是帮二夫人接生,隐瞒怀孕日子的人证。
“停手!”
“住手!”
阻止的声音此起彼伏。
提着猪笼的下人,开始打颤了。
几位事主纷纷阻止,这意味着......这么离谱的事情,居然是真的?
现在已经不是扔不扔的问题了,是他们知道了那么多秘闻,还能不能见到明日太阳的事了!
英国公听到这一连串消息时,脑袋都懵了一下,他冷眼扫过几人,每掠过一人,对方都心虚地避开了英国公的视线。
英国公气疯了,他家难道就没有一个安分守己的吗?
但凡身体差一点,英国公都能被当场气死。
他不知道慕姜蓉手里还有多少把柄,再不情愿,他也不敢赌了。
他不敢想象这些消息满天飞的时候,他们英国公府还要如何在京城立足!
“把她放下!”英国公咬牙切齿地发令。
小命捡回,慕姜蓉松了口气。
那么接下来——
慕姜蓉似笑非笑地看着英国公府这一大家子,俨然磨刀霍霍向猪羊。
虽然她就一个人,但谁让她有后台呢?
太后和皇上知道她想嫁给沈朝言时,就把英国公府查了个底朝天,就连哪个丫鬟和侍卫偷情,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慕姜蓉出了猪笼,朝着英国公府众人走去。
虽然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甚至还很狼狈。
可当她往前走出一步的时候,英国公府众人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谁知道慕姜蓉还知道多少事?
她到底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事?
英国公府的众人都很抓狂
看着英国公府提防恐慌的模样,慕姜蓉身心舒畅。
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微笑着友好开口,似是感慨:“说多了,有些口渴。”
众人:“......”
很憋屈,但不敢惹。
“上茶!”
慕姜蓉:“有点饿。”
“上点心。”
慕姜蓉:“腿酸了。”
“敲腿!”
慕姜蓉:“丫鬟皮糙肉厚,不如——国公夫人来?”
林氏:“?”
“慕姜蓉你别欺人太甚!”林氏暴怒。
不乐意?
慕姜蓉笑了起来。
她可记得,是林氏最先喊着沉塘,也是最想要她死其中一人,她被陷害的事,绝对和林氏脱不了干系!
既然如此,那可就不能怪她了。
“英国公府重视子嗣,流落在外......”慕姜蓉看似随意地开口。
话音未落,周遭就热闹了起来。
“敲个腿而已,大嫂,你就忍一忍。”
“大伯母,你就忍让大嫂一回。”
“大嫂......”
英国公府众人个个通情达理地劝说着林氏,一边推着林氏往慕姜蓉跟前走,就连英国公也黑着脸,看了林氏一眼,意思一目了然。
他们要暂时稳住慕姜蓉。
林氏快气疯了。
这又不是她的丑闻,凭什么要让她为了这群人去低头?
林氏不乐意,可被英国公府众人逼着,一点法子没有,只能咬牙切齿地上前,给慕姜蓉敲腿。
林氏忍辱负重。
慕姜蓉挑三拣四。
“重了,想杀人灭口?”
“轻了,没吃饱饭?”
“堂堂国公夫人,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挑刺,慕姜蓉专业的。
“慕姜蓉!”林氏恨得牙痒痒,仇视地看了过来。
慕姜蓉轻轻一挑眉,像是哼着歌谣似得:“一张榻上四个人,三......”
“愣着做什么?国公府还克扣你吃喝了?一点力都使不上的废物!”英国公忽然爆喝。
林氏吓了一跳,而后眼眶就红了。
再气再恼,除非她要和英国公和离,否则,她就不能在这个时候和英国公府的人撕破脸皮。
她没有选择。
慕姜蓉没有逼迫林氏一句,自有人帮她往林氏身上扎刀子。
林氏一边哭,一边替慕姜蓉捏脚。
“慕姜蓉,还有什么,你直接说。”英国公开口。
慕姜蓉看向英国公。
她手中有这么多英国公府的把柄,怎么也不该混到被沉塘无法自救的地步。
未来的自己,难道都没有利用过这些吗?
眼前的一切透着古怪。
有古怪,就得弄个明白。
情况不明前,她不能和英国公府撕破脸皮。
慕姜蓉无奈又委屈地摆了摆手:“有人害我性命,我只求自保,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英国公:“......”
慕姜蓉友善地表示:“其实,我同英国公府众人没有利益冲突。否则我也不会装聋作哑瞒到今日。”
英国公恨恨地瞪了林氏一眼。
那些被慕姜蓉先前提到的瓜主们,争先恐后地为慕姜蓉开脱。
“姜蓉和朝言的婚约都是过去式了,姜蓉和期安感情甚笃,怎么可能会做出同朝言苟且的事情,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慕姜蓉:“?”
英国公世子,沈琢,字期安。
她没嫁给沈朝言,而是嫁给了他大哥,然后和沈朝言苟且?
沈朝言不喜欢沈琢,慕姜蓉和沈朝言青梅竹马,自然也跟着不喜沈琢。印象中的沈琢,心思深沉,阴晴不定,是慕姜蓉最讨厌的那类人。
她嫁给谁都不奇怪,但是怎么会嫁给沈琢?
“姜蓉嫁进来这几年,安分守己,还给我们英国公府添了个大胖小子,别说姜蓉了,换成是我,今日被污蔑,那也得被伤了心。”
等等,她还有个儿子?
慕姜蓉还没从这一个接着一个的重磅信息中回过神来,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嚣。
“大少爷来了。”
闻声,慕姜蓉朝着前方看去。
随后就瞧见沈琢坐在轮椅上,身旁跟着个缩小版的男孩子,急匆匆地赶来。
一时之间,慕姜蓉感觉自己整个脑子都在头脑风暴。
沈琢不是世子吗?为什么叫大少爷?
沈琢什么时候残废的?
她居然真的和沈琢有个儿子!
沈琢是被听哥儿找回来的。
他外出公干多时,按照脚程,明日才到。但挂念家里妻儿,紧赶慢赶,提前了一日。刚到城门,儿子就哭着冲了过来:“爹,娘出事了,你快去救娘。”
沈琢对慕姜蓉的感情复杂,一听她出事,顾不得双腿因两日奔波的疼痛,立刻往家里赶。
只是,事情似乎和儿子说得有些出入。
慕姜蓉好好地坐在一旁,林氏半蹲在她的身边,正在替她——锤腿?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一幕,沈琢忽然就想起了当初那个还没嫁入英国公府,意气风发,无畏无惧的慕姜蓉。
那是京城最耀眼的姑娘。
耀眼灼目,让人心生向往。
也是个大骗子。
如今的慕姜蓉......
连骗都不想骗他了。
沈琢收回视线,语气淡漠:“过来。”
慕姜蓉有些没底,但是见沈琢说完后,无人动作,而他还在看着自己,她不由得伸手指了指自己。
沈琢一脸不耐,嘴巴倒老实重复:“过来,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慕姜蓉。”
还真是喊她啊。
慕姜蓉对沈琢无感,但目前也就沈琢对她友善点。
她决定相信沈琢一回。
为了能抱上大腿,慕姜蓉准备同沈琢说些好话,只是才到沈琢跟前,还未开口,沈琢先行牵了她的手。
只握住了她的指尖,却捏得很紧,不给慕姜蓉挣脱的机会。
“回去。”语气淡漠依旧,维护人的意思却很明显。
沈琢拉了人就走,而偌大的英国公府,大伙神情古怪,欲言又止,竟是无人阻拦。
不知道是被她的那堆瓜给唬住了,还是因为——眼前人。
慕姜蓉的视线落在沈琢的身上,暗带打量,一声不发。
她被人诬陷偷人,沈琢还能在这个时候来带她走,不说两人感情如何,至少沈琢应该不会对她不利。
但慕姜蓉没底。
她还是得见了信得过的人,打听了消息再说。
......
慕姜蓉保持沉默,一路跟着沈琢回了他们的院子。
走了一路,见多了下人,然后,她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这满院子的丫鬟,她居然陌生得很,没有一个眼熟的!
难道她成亲,她的贴身丫鬟都没有跟着陪嫁?
过于离谱,以至于慕姜蓉都没发现,沈琢屏退了其他人,屋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稍稍回神,就被沈琢三言两语砸了个外焦里嫩。
“慕姜蓉,你就这么喜欢沈朝言?为了得到他,慕家家风,礼义廉耻你都不顾了?”沈琢嘲讽。
慕姜蓉:“?”
“还是说,得不到沈朝言,你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了,难道除了他,就没有值得你再留恋的人和事了吗?”
沈琢咄咄逼人,隐隐还带着些委屈。
慕姜蓉懵。
慕姜蓉的沉默,让沈琢莫名烦躁。
像是过去几年,他们之间每一日的写照。
沈琢管不住自己的嘴:“想死何必这么麻烦?一刀抹脖子下去,死得快,痛苦少,谁也救不了。”
沈琢的阴阳怪气,成功引来慕姜蓉的一记眼神。
这人摆明了就是来救她的,不想她死,想关心她。
可偏偏说出来的话,就不像是一句人话。
好好的一张脸,挑错了嘴。
不过,视线落在沈琢的轮椅上,慕姜蓉了然。
好好一个前途无限的青年才俊,忽然残废,心里残缺,出点问题也是合情合理的。
理解,并同情。
慕姜蓉很善解人意地劝导:“话说得太难听,别人是听不出你在关心的。你这样只会把人越推越远哦。”
沈琢:“?”
“你......”沈琢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眼前人的变化。
脸还是那张脸,但好像那种感觉,不一样了。
见沈琢盯着自己看,正常的人已经在担心自己表现古怪,被人怀疑,慕姜蓉则是笑眯眯地凑到沈琢跟前:“我好看吧?”
沈琢一眨不眨地盯着慕姜蓉,他有些手痒,想要碰碰眼前的人,她的唇、脸、眼,看起来都很好摸,好像正在邀请他。
但转而,沈琢又死死将念头压了下去。
慕姜蓉一点不尴尬,任由着人看。
隔着微弱的距离对视,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变得诡异起来。
慕姜蓉感觉到很强烈的侵略感,她忍不住想要后退避开。
门口传开一道男声,恰好给了她理由。
“爷。”祁冥入内。
慕姜蓉立刻退开,转头看去,这一看,换她傻眼了。
好消息是,她终于见到了一个熟人。
坏消息是,这个熟人好像已经变成了沈琢的人?
祈冥见慕姜蓉看来,态度恭敬:“小姐安好。”
而后又看向沈琢,一本正经地汇报:“院子里的人已经全部控制,等爷去审问。”
沈琢“嗯”了一声,视线意味不明地看了慕姜蓉一眼。
慕家和太后出事后,慕姜蓉不想活是事实,但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下药勾引沈朝言的事,她是被陷害的,院子里的人都该好好查查了。
心里清楚,但一想到她喜欢沈朝言,他总是忍不住阴阳怪气刺她几句。
这女人没有心,也捂不热。
沈琢准备离开,可就在他要走的时候,慕姜蓉动了。
她拦在了沈琢面前。
“祁冥现在是你的人?”慕姜蓉直白。
沈琢狐疑,半是试探半是提醒:“祈冥是你送出的。”
慕姜蓉闻言,眼睛一亮。
祈冥是皇家暗卫副首领,以一敌百不在话下,是皇上宠她,所以才会赐给她,这可是慕姜蓉最后一道保命符。
她不管未来的自己是不是真的想死,反正她想活,而她会把最后的保命符送给沈琢,就意味着,沈琢绝对是可信的人!
这么想着,慕姜蓉眼里爆发出一阵光亮。
“好夫君,救命!”
她一边喊,一边朝着沈琢扑去。
这模样,沈琢有多久没见过了?
吓得连人带轮椅都往后退了两步,但最后还是被慕姜蓉精准无比地扑进了怀里,沈琢下意识地扶住了慕姜蓉的腰。
沈琢:“......”
祈冥:“......”
祈冥很懂事,转身离开,并且为两位主子关上了门,甚至在其他下人过来送茶水时将人拦了下来。
“不合适。”
下人:“啊?”
“别打扰。”祈冥又说。
然后眼睛一闭,抱着剑守在了门口,冷脸为小姐姑爷创造机会。
屋内再次只剩下沈琢和慕姜蓉两人,并且欲盖弥彰地关上了房门......
“慕姜蓉。”沈琢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故作冷漠:“旧计重施,你又想做什么?”
指尖克制着才不去摩挲她的腰腹。
慕姜蓉从沈琢怀里冒出头来,委屈巴巴地看着沈琢,声音甜得腻人:“夫君。”
沈琢刚平静下来的情绪,被慕姜蓉这一喊,整个人的动作又僵滞了一下。
慕姜蓉撒娇的时候是真缠人,好像全心全意地都是你,但她就是个骗子,只是因为他身上有利可图,目的性明确。
沈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越发冷漠:“下去。”
扶着慕姜蓉的手却默默收紧。
慕姜蓉可不管沈琢怎么想。
她的想法很简单。
沈琢可信。
沈琢是她夫君,且儿子都生了。
姑母说了,撒娇女人最好命。
亲夫君,可撒娇!
她眼巴巴地看着沈琢:“我失忆了,这几年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沈琢凝滞的思绪又卡了一下。
“失忆?”
慕姜蓉连连点头。
“我印象中,我才刚及笄没多久,可是我一睁眼,就到了这里,还有人要把我沉塘,好可怕,吓死我了。”
吓是没吓死的,但是慕姜蓉自小就被宠,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一说出口,倒真委屈了,红了眼眶,眼泪汪汪地看着沈琢。
“夫君,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我好怕怕。”
沈琢......沉默了一下又一下。
虽然很离奇,但似乎只有眼前的解释最合理。
如果不是遗忘了那些记忆,她怎么可能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来,又怎么可能会亲近自己。
见沈琢虽然沉默,却没有第一时间质问提防,慕姜蓉就觉得有戏。
她可怜巴巴地试探:“夫君,现在是何年了?”
沈琢回神,神情古怪得回了一句:“庆佑七年。”
虽然知道她没什么真心,但愿意嘴甜哄他,已经是难得。
庆佑七年,她是穿到了五年后?
慕姜蓉又迫不及待地问:“他们说太后薨世,是......”
沈琢沉默了一下,回:“太后是二年前因病离世。”
慕姜蓉闻言,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这样的结果。
沉默了好一会,才继续问:“我和皇上也闹翻了?”
“你们因为太后离世,互有怨怼。”沈琢想了想,补充了一句:“皇上也有他的难处。”
慕姜蓉懂了。
姑母的死,表弟肯定有一定责任,她是接受不了,所以单方面和皇上表弟恩断义绝。
慕姜蓉问什么,沈琢都细数回答答。
从沈琢的口中,慕姜蓉大概知道了这几年发生的事。
沈朝言悔婚另娶后,她在皇上表弟的撮合下,嫁给了沈朝言同父同母的亲大哥沈琢。
兄娶弟妻,让英国公府闹了笑话,而这几年,慕家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太后去后,也都先后意外离世。
慕姜蓉没有了靠山,英国公府不少人都视她为眼中钉,寻了机会就想弄死她。
这次,是林氏趁着沈琢外出找到了机会。
慕姜蓉:“......”
自己的招恨程度,她是清楚的。
唯有一点。
“你觉得我喜欢沈朝言?”慕姜蓉问。
沈琢的神情忽然有些难看:“事实如此。”
“不可能。”慕姜蓉一口否决。
沈琢被慕姜蓉的否认愉悦到。
但很快想起了什么,脸色又有些难看。
这个人,嘴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惯会哄人。
沈琢轻嗤:“连自己对沈朝言的爱都忘了?那倒的确是件好事。”
“不对劲,不对劲。”
慕姜蓉觉得眼前的事,有阴谋。
她想要再确认几个消息。
“你儿子,真的是我生的?”慕姜蓉问。
沈琢气得想从轮椅上跳起来:“你是多瞧不起我,还是觉得替我生个儿子侮辱了你对沈朝言的感情?”
沈琢明明气急败坏在嘲讽,但慕姜蓉愣是瞧出了沈琢好像有些委屈。
“你先别急。”慕姜蓉继续问:“我们儿子几岁?”
沈琢敛着脾气回:“还差一月四岁。”
“所以我们成亲没多久,我就有了?”
沈琢:“嗯。”
慕姜蓉一拍手:“那就对了!都是你们误会了,我根本不喜欢沈朝言。”
沈琢沉默。
慕姜蓉对沈朝言的喜欢,他是亲眼所见,但他不敢否认了,生怕慕姜蓉再吐出几句能把他气疯的。
哄他就哄他吧,反正也不是头一回被骗了。
而且,或许她说的是真的呢?
慕姜蓉振振有词:“我要真喜欢他,都不可能让他娶别人,更加不要说做他大嫂这么憋屈的事了。”
沈琢闻言,忽然失笑。
他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沈朝言求赐婚时,皇上当场应允,君无戏言,又怎么可能更改?”
慕姜蓉伸手摸了摸沈琢的额头。
“你做什么?”沈琢反应有些大,想要往后退,可慕姜蓉还在他怀里,退了个寂寞。
“没生病啊。”慕姜蓉不解:“没病怎么听不懂人话,还是你有些不太聪明?”
沈琢:“?”
“虽然我失忆了,但我了解自己,我喜欢一个人,就不可能轻言放弃......”
“够了。”沈琢打断:“我相信你不喜欢沈朝言。”
她的确不会轻言放弃,沈琢不想去回忆她的不放弃。
有些事,他不想深究。
慕姜蓉狐疑地打量着沈琢,没吭声。
话虽然是沈琢说的,但慕姜蓉真的不吭声了,他又不高兴了。
看吧,果然是哄他的,什么不喜欢沈朝言,都是假的,否则怎么他一拦就不说了?
沈琢越想脸越黑,松了手将人往外推:“下去。”
这回,慕姜蓉乖乖从沈琢身上爬了下去。
她琢磨出点什么,但是准备再观望观望。
慕姜蓉不说话,沈琢自己把自己气了个半死,一点留下的欲望都没有。
“失忆的事,我会帮你隐瞒。”扔下这句话,沈琢就要走。
这回,慕姜蓉没拦住。
只能冲着人喊:“我的那几个贴身丫鬟呢?”
沈琢头也不回,但也给了回复。
“三天。”
目送沈琢离开后,慕姜蓉转了转屋子。
房间太素净,和她的喜好完全不同。
还没等她吐槽两句,视线忽然同同铜镜中的自己对上。
那一刻......
慕姜蓉惊恐地捂住了脸,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我的脸!”
“我貌美如花的那么一张脸呢?我脸呢?”
她是怎么变成镜子里这个枯瘦如柴,面如菜色,一脸病入膏肓的衰样的?
慕姜蓉还想起了前不久自己对沈琢说的话。
我好看吧?
好——看——吧?
好不要脸!
......
慕姜蓉不知道沈琢是在躲她,还是她来之前,他们已经闹翻了。
之后两日,她都没瞧见人,不过,该安排的,沈琢都安排了。
伺候她的是沈琢身边的老人,寻来看诊的太医,是她闺中时的老熟人。
老太医替慕姜蓉探完脉,欣慰:“心病只能心药医,心里头看开了,这病自然也就好起来了。不过,你先前身体亏损太过,先用药膳慢慢调养吧。”
药膳虽好,但味道欠缺。
吃了一顿,慕姜蓉看着那一桌子药膳就开始头疼。
然后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她招来嬷嬷,真情实感地拿着帕子摸了摸压根不存在的眼泪:“嬷嬷,夫君一定很辛苦很累吧?这些药膳分一半送到夫君那去,一定要让夫君顾好身子。”
嬷嬷婉拒:“这些药膳都是特意为少夫人对症准备的。”
慕姜蓉眼神真切地看着嬷嬷:“这都是一些简单的药材,常人吃了也无妨的吧?有福不能一起享,算什么夫妻。”
嬷嬷沉默了一下:“老奴现在就给少爷送去。”
嬷嬷办事利索,很快安排下去。
慕姜蓉心满意足,有苦不能一起吃,算什么夫妻?
至于沈琢,她盼不得来找她麻烦呢,她有太多事想要从沈琢这边寻找突破口了。
沈琢,慕姜蓉一时半会没盼到,倒是盼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沈朝言的真爱妻子,武秋月。
武秋月长相温婉,语气轻柔,瞧见慕姜蓉,未语眼先红。
“慕姐姐受委屈了。”武秋月抹着泪说:“大哥为了慕姐姐落得残疾,慕姐姐一直对大哥心存愧疚,怎么可能做出给大哥戴绿帽子的事?慕姐姐又不是这种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小人。”
慕姜蓉瞳孔微缩,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武秋月话里句句不简单。
不过......沈琢会残废,居然是因为她?
慕姜蓉在思索,武秋月见她沉默,满意一笑,转而又满含歉意:“慕姐姐,我说错话了,我怎么能提大哥因你残废这件事,慕姐姐要是多想,我可就罪过了。”
武秋月善解人意地劝解:“大哥既然选择救慕姐姐,纵然残疾也心甘情愿。还有慕叔他们,虽然他们都是因为帮慕姐姐而死,可这也不是姐姐的错,姐姐千万不要怪罪自己。”
慕姜蓉:“?”
沈琢说,慕家人是因为意外而死,武秋月却说是因为她?
慕姜蓉低下头,不语,故作落寞,企图从武秋月口中再诈出些东西。
见慕姜蓉这副模样,武秋月果然倾述欲望大增:“慕姐姐,纵然你有千错万错,但人活着就要往前走。活着的人才最重要。”
可惜,说的都是翻来覆去那一套。
慕姜蓉不是个有耐性的性格,正想打断,谁想,有人先抢先了一步。
“你来做什么?”缇月冲上前,将慕姜蓉护在身后,恶狠狠地看着武秋月,警告:“一个巴掌拍不响,有本事管好自家男人,别次次都来找我们小姐麻烦!”
慕姜蓉:“?”
啊?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她和沈朝言,真有奸情?
缇月是慕姜蓉身边的大丫鬟。
自小跟着她,忠心耿耿。
此刻将慕姜蓉紧紧地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武秋月。
武秋月眼神微暗,但转而无辜解释:“缇月姑娘误会了,我只是担心慕姐姐,前来探望。”
缇月没吭声,只是不轻不重地嗤笑了一声。
武秋月叹气,主动告辞:“今日是我来得不巧,不打扰慕姐姐与缇月姑娘叙旧。”
缇月全程警惕地盯着武秋月,直到人走远了,这才回头看向自家小姐。
这一眼,眼泪就开始哗啦啦地往下流:“小姐,你怎么被糟蹋成这副模样了,是不是武秋月做的?”
不等慕姜蓉回答,缇月就恨铁不成钢地开口:“小姐,你就不能长个心眼吗?你要撬武秋月的墙角,她怎么可能真心关心你?偏你还回回信她无辜!她就是口腹蜜剑,不安好心!”
英国公府的人也好,沈琢也罢,他们误会慕姜蓉都不奇怪。
人与人之间,有点误会很正常。
可如果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是这么认为,那——
她居然真的爱沈朝言发疯发狂,不惜在沈朝言另娶后,为了接近他而嫁给沈琢,并且在婚后还企图与沈朝言私通?
慕姜蓉两眼一黑又一黑。
她无法接受自己居然变成这么卑劣的模样。
“不可能。”慕姜蓉否决。
她冷静下来,觉得事情还是不对劲。
先不说她的性格做不出这种自私自利,私德有亏的事。
就说她对沈朝言的感情,沈朝言的确是她亲自选的未婚夫,可那也不过是因为两人青梅竹马,沈朝言够哄着她,要说喜欢,有一点,但不多。
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慕姜蓉强稳住心神,伸手握住缇月的手,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会嫁给沈琢?”
缇月有些茫然。
慕姜蓉勉强解释了一句:“这几年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沈琢的人事先同缇月打了招呼,但眼下她才确认自家小姐真的失忆的事。
好好的人怎么会失忆?
缇月哭得更伤心了,一边哭一边同慕姜蓉说这几年的情形:“当年,沈朝言言而无信,不顾两家婚约,向皇上求娶武秋月,小姐大抵是气狠了,就......“
慕姜蓉打断:“只说事,说我说过的话,不要加上你的想法。”
就算是贴身丫鬟,缇月的想法也不能代表是她的。
缇月抽噎了一下,继续说:“事情发生后,小姐去了郊外庄子散心,回来后,小姐就进宫找了太后娘娘,再之后,便是皇上下旨,给小姐和姑爷赐了婚。”
“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奴婢也不知,当时小姐没让奴婢几个跟着。”
慕姜蓉:“......”
才刚开头,线索先断了一半。
“婚后呢?”慕姜蓉问:“你没跟着我?”
“小姐嫁过来后......”缇月神情古怪:“小姐和姑爷相处融洽,但和沈朝言也依旧维持着曾经的关系。”
“沈朝言悔婚另娶在先,我居然没和他撕破脸?”慕姜蓉震惊。
就她那性子,沈朝言给她整了这么一出,她怕是得往死了折磨他,居然还能和好如初?”
缇月点点头,继续:“小姐不止和沈朝言关系好,曾经和武秋月的关系也不错,武秋月会伪装,当初奴婢几人也都被迷惑了去。”
慕姜蓉觉得缇月口中的过去有些癫。
她深知自己不是什么好性子,这种事一出,就算武秋月无辜,她也不可能和武秋月和平相处,最好的法子就是无视,怎么可能交好?
“你继续说。”事情越离谱,慕姜蓉反而冷静了下来。
“太后薨世后不久,小姐突然和武秋月撕破了脸皮,闹得不可开交,当时......”缇月咬牙,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来回斟酌了好久,最后一咬牙,闭着眼一股气把话全说了出来:“小姐说,沈朝言是您的囊中之物,这辈子都会和您纠缠不清。”
慕姜蓉:“啊?”
这真的是她说的话?
事情还发生在太后出事后?
慕姜蓉觉得脑子都快炸了,事情处处都透着古怪。
“再之后,小姐就性子大变。”缇月语气低落了下去:“整日整夜把自己关在屋里,不理姑爷也不关心小少爷,只有沈朝言才能与小姐说几句话,就连奴婢几个......也因为劝说小姐被小姐先后赶出英国公府。”
说到这,缇月跪了下来,拉住慕姜蓉的裙摆:“小姐,您不要再赶奴婢走了,让奴婢留在您身边照顾您吧!”
慕姜蓉神思恍惚。
不怪缇月和其他人会误会她一直喜欢沈朝言。
但这真不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这里面一定有内情,一定!
慕姜蓉咬牙,最不济,她真的如缇月所想的那样,想要撬武秋月的墙角,那她也得搞清楚,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对沈朝言的感情那么深!深到做出这么多离谱至极的事情!
“你起来。”慕姜蓉说。
缇月没动,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小姐不会赶奴婢走吧?”
“不会。”慕姜蓉回。
得到慕姜蓉的应允后,缇月这才擦了眼泪,欢天喜地地起来。
慕姜蓉看向缇月这模样,心情复杂,又问:“其他人呢?”
缇月答:“小姐嫁人时,带了奴婢、揽星、承歌、拾舞,另有齐、王两位嬷嬷。王嬷嬷年初去了,齐嬷嬷被她孙子接走颐养天年,承歌与拾舞都嫁了家里头的管事,揽星近日不在京城。”
想到这些被分开的人很快又要重聚,缇月语气雀跃起来:“姑爷已经派人去安排了,过些日子她们便会回来了。”
慕姜蓉“嗯”了一声,心里快速盘算起眼前的情况来。
姑母去世,慕家不成依靠,眼下她能够依赖的就是皇上表弟。
她得先想法子,赶紧见见表弟。
想见表弟,就得先走出英国公府。
而英国公府——
危险重重。
单有缇月几人还不够,目前最值得利用的,慕姜蓉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一张脸。
“缇月,你觉得沈琢是个什么样的人?”慕姜蓉神情期待。
缇月茫然地眨了眨眼:“沉稳靠谱?”
“没点其他的?”慕姜蓉有些失望。
缇月摇摇头:“姑爷很少与奴婢几人接触的。”
慕姜蓉叹气,但是转而又振奋起来:“不要紧,小事,我就不信我还拿不下他!”
说着,慕姜蓉就气势汹汹地朝着外走去。
缇月跟了几步,有些焦急地喊:“小姐,你去哪?”
慕姜蓉头也不回:“钓鱼。“
缇月懵。
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钓鱼的喜好?
太医在替沈琢检查腿。
“世子的腿不能再受劳累,日后可千万得小心调养。”徐太医苦口婆心,医嘱翻来覆去地说。
沈琢神情淡淡:“我已非世子,徐老得改个称呼了。”
徐太医气得吹胡子瞪眼:“我说了那么多,你就听到了世子两个字?”
一边又替沈琢鸣不平:“老夫也瞧不明白了,你哪里比不过你家那个老二?明明都是亲生的,你那个瞎眼娘怎么就非偏心老二?连世子之位都不放过。”
沈琢情绪平平,只是看向身边的心腹初九,开口:”徐老说的话,都记住了吗?“
初九连连点头:“徐老说的都记下了,徐老,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监督爷。”
徐太医哼了一声,知道沈琢不喜提这些,也顺势转了话头:“你能监督个什么?你就你家爷的跟屁虫。”
初九抓了抓脑袋,一个劲傻笑:“徐老,我送您出去。”
徐太医收拾了医箱,回头又狠狠瞪了沈琢一眼:“你要还想要你这双腿,就给我注意着点,适当休息难道还能要你的命?“
沈琢不语,目送徐太医离去。
这一回,并非他不想遵医嘱。
他的命好好的,慕姜蓉的命,怕就是难说了。
想起慕姜蓉,沈琢的视线落到了一旁的药膳上。
药膳是嬷嬷送过来的。
将慕姜蓉的话一字不改地复述了过来。
“爷,小姐的一片好心,您可千万不能辜负。”祁暝忽然从横梁上探出个头来,真心实意地劝说:“小姐难得向爷示好,爷要是拒绝了,小姐得多伤心,爷还是趁热吃了吧,凉了更难吃。”
沈琢捏了捏眉心:“滚。”
“得勒。”祁暝应声,从横梁上下来,一眨眼,就不知去向。
慕姜蓉的好心?
沈琢嗤笑,她恐怕只是想要拉个人陪她受罪罢了。
心里这么想着,身下的轮椅倒是很实诚地朝着一旁的小桌子走去。
才刚端起碗,祁暝又从屋顶上揭开了一片瓦片,就露出一双眼睛,冲着沈琢说:“爷,缇月一送过去,武秋月就被赶出来了,爷,你放心吧。”
汇报完事,看着沈琢手里的碗,又发出了一声不轻不重,两人心知肚明的笑。
沈琢:“......”
“滚。”
祁暝立刻将瓦片复原。
沈琢得了片刻安宁,让他得以将手里的这碗药粥喝完。
还没得个喘息,祁暝又从窗户外探进来一个头:“爷......”
沈琢转过头去,冷漠地盯着祁暝看。
祁暝见此,默默地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迅速消失。
沈琢推动着轮椅,朝着书桌走去,只是人还没走到,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琢忍无可忍。
“你很闲?”
沈琢转动轮椅,看向门外,看见来人时,呆了一下。
“说实话,是有点闲。”慕姜蓉颇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
沈琢:“......”
换做以往,慕姜蓉早就冷嘲热讽回来,可谁让她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呢?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心情果然平静不少。
“缇月是你特意选这个时辰送过来的吧?”慕姜蓉开门见山。
这可是沈琢的地盘,她见谁,他不可能不知情,缇月出现得那么凑巧,总不可能真的只是个巧合吧?
慕姜蓉继续推测:“所以,武秋月想要对我不利?”
虽然知道慕姜蓉失去了这几年的记忆,可真的再看见现在这样的慕姜蓉,沈琢有些恍惚。
都多久没瞧见她这副活灵活现,充满生机的模样了?
只是心里头的一点涟漪才刚起,就被武秋月这个名字拉了回来。
沈琢神情微黑:“武秋月是沈朝言的妻子,她对你不利,很奇怪?”
慕姜蓉连连点头:“是不奇怪。人人都能想清楚的事情,为什么之前的我想不明白?一边想要勾搭李朝言,一边居然还和武秋月交好。”
“谁知道你。”沈琢一听到过去那些事,神情越发冷凝。
沈琢冷着脸的模样,很唬人。
慕姜蓉不吃这一套。
她走上前,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沈琢的肩膀,语气山路十八弯地撒着娇:“你别那么凶嘛。”
沈琢冷凝的情绪忽然僵住,有些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我们现在都是夫妻,我嫁给你,给你生儿育女,你怎么能这么凶自己的妻子呢!”慕姜蓉反过来指责沈琢。
沈琢觉得慕姜蓉在无理取闹。
但他偏生又似乎很受用这一招。
他神情还冷着,但语气却柔和了不少:“你想做什么?”
“我觉得,我如果要嫁给一个人,一定是因为我足够喜欢那个人。”慕姜蓉含情脉脉地望着沈琢,哄人的话随口就来。
她的眼睛很漂亮,专注地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很难让人抵抗得住。
沈琢强迫着自己避开她的视线。
然后冷漠戳破:“沈朝言是你自己选的未婚夫。”
慕姜蓉:“......”
“你想做什么?”沈琢再次重复。
慕姜蓉泄气,甜言蜜语哄不了沈琢,索性坦然相告:“我想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会选择嫁给你,这件事,大概只有皇上才清楚,我想见皇上。”
太后应该是最清楚来龙去脉的人,可太后去世多年,对于慕姜蓉而言,如今的突破口,就只有皇上了。
不止是能知道当初的真相,还能给自己重新找回靠山。
“不行。”沈琢想也不想拒绝。
慕姜蓉闻言,心里有些焦急。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要是沈琢不同意,她恐怕连英国公府的门都出不去。
“为什么不行?”慕姜蓉问,眼泪说来就来:“我失忆了,醒来后身边熟悉的人都不在,父母亡故,姑母去世,我现在唯一的亲人就只有皇上了,为什么连唯一的亲人都不能见?”
“沈琢,你不是我的夫君吗?”慕姜蓉委屈极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该示弱就示弱。姑母传授的独家秘诀。
沈琢捏了捏鼻尖,解释:“我不是不让你见皇上,皇上于五日前已经前往皇家猎场,最快也得半月后才能回来。”
慕姜蓉僵了一下,落到一半的眼泪,忽然变得尴尬无比。
怪不得林氏敢对她动手呢,感情沈琢和皇上都不在。
她抹了把眼泪,干笑了两声:“我就说,夫君这么好,怎么可能会这么欺负我。”
沈琢深知她的手段,嗤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笑慕姜蓉,还是笑自己明知故犯。
“我不会拦着你见皇上,但你能不能熬到皇上回来,尚未可知。”沈琢说。
“什么意思?”慕姜蓉蹙眉。
沈琢要外出两日。
说是隔壁府城有位治腿的圣手。
沈琢前脚刚走,后脚麻烦就找上了门。
英国公府的二小姐沈絮兰,出自四房,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气势汹汹地冲进慕姜蓉的绛月院。
“给我砸!”沈絮兰一摆手,身后的丫鬟婆子们,就跟蝗虫过境似得。
绛月院里的人,被沈琢清理了一遍,眼下留下的人虽没有问题,但人数太少,远远抵不过沈絮兰的有备而来。
等慕姜蓉带着缇月从屋里头赶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一片狼藉。
缇月气得脸都黑了:“你做什么?这是大爷和我们小姐的院子!谁容许你们放肆!”
沈絮兰柔柔一笑:“我只不过是瞧见大哥大嫂的院子里破旧了些,所以想要尽一番心意,替大哥大嫂翻修一下,怎么这种表心意的好事,到了你这个丫鬟的嘴里,就成了我欺负大嫂了?”
“你!”缇月没想到沈絮兰居然这么厚脸无耻,指鹿为马。
沈絮兰见慕姜蓉不出声,越发得寸进尺。
她伸手指向慕姜蓉正屋的大门:“这门也坏了,一并卸了吧。”
丫鬟们立即应了是,气势汹汹地朝着大门走去。
缇月拦在几人前面:“你们做什么?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正屋的门都卸了,她家小姐晚上还怎么就寝?
缇月越想越替自家小姐委屈。
“滚开!别挡路!”
领头的婆子是个干惯了苦力活的,力气大,一把将缇月推开。
缇月踉跄了两步站稳身体后,又毫不犹豫地拦在了门口。
“我们小姐是皇上的表姐!是大爷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们这么做,就不怕皇上和大爷事后找你们算账吗?”缇月恶狠狠地警告。
丫鬟婆子们像是听了什么大笑话似得。
“谁不知道,慕姜蓉惹恼皇上遭了厌弃,至于大爷,慕姜蓉背叛大爷,给大爷戴绿帽,大爷怕是恨不得你家主子赶紧去死。”
丫鬟接着话:“皇上抬举一眼就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人物了,现在被打回原形,还不肯认清现实做着美梦呢?”
“要我说啊,像你家主子这种不要脸的贱人,就不配留在我们英国公府!这么喜欢男人,怎么不去窑子里?窑子里不止有男人,还能有银子赚,多好啊。”
“胡说八道!”缇月怒气冲冲地反驳:”我撕烂你们的嘴,让你们胡说八道!”
缇月冲上去,却因为对方人多,被对方死死拽住。
“你急什么?归根究底还不是你家主子立身不正,她敢偷人,就想得到今日的下场!”婆子不屑地甩开了缇月。
缇月踉跄几步,眼看着就要摔倒,慕姜蓉忽然往前两步,扶住了缇月的腰,轻轻拍了拍缇月,以示安慰。
缇月借此站稳,随后看着自家小姐,眼泪哗啦啦地往下落:“小姐!她们太过分了!要是老爷和太后娘娘还在......”
慕姜蓉很平静。
换做往常的性格,慕姜蓉早就同这群人打起来了,可怒到极致,她反而冷静下来了。
她倒要瞧瞧,她过去这几年,过的到底是什么狗屁日子,居然连个丫鬟婆子都敢往她脸面上踩!
沈絮兰见慕姜蓉有了动作,立刻扬声:“一个丫鬟也敢在主子面前放肆,说好听点,那是当主子的豁达不计较,直白点,那就是主子无能,连个下人都压不住,大嫂,你说,你是那种呢?”
缇月在旁边气得要发疯,但又被沈絮兰的一番话弄得不好再开口。
慕姜蓉轻笑了声,回:“我自然是前者,你可能就是后者了。”
沈絮兰:“......”
慕姜蓉不给沈絮兰反应的机会,微微一偏头,指着一个婆子手里抱的花瓶,有些疑惑地问缇月:“缇月,这花瓶,是不是皇上赏我的?”
慕姜蓉还很友好地提醒沈絮兰:“二小姐放心,虽然是御赐之物,但也好砸。无非是,砸一个一个九族。今日托二小姐的福,我们也听听,是御赐之物摔的声音好听,还是脑袋落地的声音更壮观。”
沈絮兰原本脸上的笑意,瞬间凝结。
缇月故作认真观察,半响后来了一句:“好像是的呢。”
抱着花瓶的婆子,都将花瓶抬高了,眼看着就要砸下来,听到慕姜蓉主仆俩的话,吓得脚下一个踉跄。
但她也顾不得自己摔了会怎么样,赶紧用自己的身体去护花瓶。
花瓶是护住了,还不等松口气就听到慕姜蓉轻轻地“啊”了一声。
“我好像记错了,这个花瓶,是我从路边五文钱买的吧?”
婆子:“......”
沈絮兰:“......”
“慕姜蓉!你少来吓唬我。”沈絮兰冷嘲:“皇上要真在乎你,还能对你不闻不问那么多年?皇上难道还能为了你,为了几件死物,为难我们英国公府?”
慕姜蓉一边朝着沈絮兰走近,一边随意地摊了摊手:“皇上或许不会灭英国公府九族,但你嘛——”
慕姜蓉走近,指尖勾起沈絮兰的一缕头发,而后猛然用力,硬生生地将头发拽了下来。
“慕姜蓉!”沈絮兰痛得大喊,冲着她怒目而视。
慕姜蓉不为所动,抬手看着指尖挂着的发丝,轻轻一吹:“犹如此发,你可以试试。”
沈絮兰忽然僵住。
“你......你少吓唬我。”沈絮兰强撑着。
慕姜蓉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吓了人一句,那就该说正事了:“我手里明明握着你们的把柄,你不安分守己,居然还敢来主动找我麻烦,该说你勇气可嘉,还是另有所图呢?”
沈絮兰稳住心神,嗤笑:“你少唬人,你这些年与世隔绝,根本不可能把消息往外传!何况,你在我们英国公府,你是死是活,话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哇,这么有底气,先前怎么还被我唬住了?”慕姜蓉打趣。
沈絮兰黑脸不说话。
话说得是有底气,但谁心里都没底,不敢赌。
“让我猜猜,你是得了谁的授意,来试探我?”慕姜蓉兴致勃勃。
沈絮兰神情还算平静。
慕姜蓉瞧了,恍然大悟:“还有自己的小心思呢。”她凑近沈絮兰,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开口:“你想要闹得人尽皆知,对吧?沈絮兰。”
沈絮兰面色大变!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沈絮兰肉眼可见地慌张。
慕姜蓉无辜笑笑:“原本是在胡说八道,但现在倒觉得我这是歪打正着。”
沈絮兰:“......”
“慕姜蓉,你别想套我的话!”沈絮兰冷脸,“你以为自己握着众人的把柄就可以安然无忧吗?把柄是保命符,也是催命符。”
原本,和慕姜蓉有恩怨的,大多是大房的女眷,林氏与武秋月首当其冲。
她那一闹,现在最想弄死她的,大概是英国公一流了。
没有人愿意拿着自己把柄的人好好活在世上。
这也是为什么,今日出现在这里的,不是林氏,而是她沈絮兰的原因。
“啧,都想我死,偏弄不死我,那你们岂不是得气死?”慕姜蓉挺高兴。
沈絮兰被气得双眼发黑:“慕姜蓉,你是傻子吗?你真以为他们没有办法弄死你?”
慕姜蓉心里明清:“我这些年被困在英国公府,与外界少有联络,何况,先前我还一度消沉,不可能会预料到今日,所以,你们觉得我根本不可能有后招,那日所说,都是在唬你们。”
“但是呢,”慕姜蓉话语一转,继续:“我既然有本事知道这些事,你们就无法保证我真的没有后招。我死不死是小事,可若是消息泄露,英国公府可就完了。你们,不敢赌。”
沈絮兰气急败坏的神情淡去,再看向慕姜蓉的视线中,多了些沉思。
慕姜蓉笑:“你们想要来探我的底,但是又不敢来得罪我,于是,你就被推了出来。我生气,他们就拿你祭天,我若忍气吞声,你们就得寸进尺。至于,你是真的迫于无奈,还是心甘情愿,那就只有二小姐心里清楚了。”
沈絮兰嗤了一声:“慕姜蓉,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不过是徒劳挣扎,无用功罢了!说到底,你没有证据,也不敢真的和英国公府撕破脸皮,离开了英国公府,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啧啧啧,到现在都不忘激怒我,想要我闹起来呢?”慕姜蓉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沈絮兰。
沈絮兰心里一梗,冷着脸反驳:“我没有!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
说话间,沈絮兰视线落在院子里的其他人身上,神情不妙。
慕姜蓉也跟着扫了一眼。
人是沈絮兰带来的,但未必就都是沈絮兰的人。
怕是谁的人都有,且都是心腹。
毕竟,都是丑闻,哪里敢人其他人知晓。
慕姜蓉心里清楚,脸上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来:“开个玩笑而已,二小姐怎么就急了呢?我这完全是凭空污蔑,无凭无据,谁会信?”
“要真有人信了,那也只能是二小姐你命苦咯。”
沈絮兰:“......”
“慕姜蓉,要说命苦,谁比得上你?”沈絮兰嘲讽:“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悔婚另娶,千辛万苦求来的夫君感情淡薄,就连你的亲儿子也讨厌你恨你。”
沈絮兰学着当时听哥儿的模样,活灵活现:“我讨厌你,我没有你这样的娘,我恨你!你不是我娘。”
慕姜蓉脸上的笑意忽然敛了下去。
她的神情一变,沈絮兰说得就更带劲了:“慕姜蓉,你一定很心痛吧?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但是在你被污蔑时,根本不信你,还恨你。真惨,当时你都被气吐血气晕了呢。”
慕姜蓉笑不出来了。
她从五年前来到这里,那么原本的那个自己呢?
是不是已经没了?
怎么死的?
慕姜蓉先前不清楚,现在倒是有个可能。
被亲儿子气死的。
“说真的,慕姜蓉,做人做成你这个样子,你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沈絮兰嘲弄:“你还真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自私自利到了极点。”
慕姜蓉冷眼看着沈絮兰,心口像是被一团火烧着。
这五年的她,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过去越悲惨,慕姜蓉心里就越坚决,她一定要查清楚这五年发生了什么,然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给自己一个公道!
“你爹,你娘,你姑母,长兄,姊妹都没了,你......”
“啪。”慕姜蓉抬手,朝着沈絮兰就是一巴掌。
那一声打得响,整个院子里都是为之一静。
沈絮兰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慕姜蓉:“你打我?”
慕姜蓉反手朝着沈絮兰另一边脸又是一下:“打你怎么了?这么臭的嘴,不该打吗?”
以她的性格,能嬉皮笑脸忍那么久,都已经是她捏着鼻子低头了。
“你还打我?”沈絮兰气得眼睛发红,彻底没了先前的冷静,直接朝着慕姜蓉冲了上去:“慕姜蓉,我一定要杀了你!”
慕姜蓉虽然这几年身体亏空厉害,但早年跟着皇家暗卫练过几年拳脚。
功夫多厉害,不至于,毕竟她三天晒网,两天打渔。
但对付个沈絮兰,还绰绰有余。
她拽住沈絮兰手腕,用了巧劲,将人往旁边看似轻轻一推,沈絮兰就直接摔了个屁股朝天。
沈絮兰摔得懵了一下。
等回过神来后,看着慕姜蓉,跟看杀父仇人没啥区别。
“慕姜蓉!我和你没完!”沈絮兰坐在地上,朝着慕姜蓉放狠话。
“行啊,没完。”慕姜蓉视线扫过院子,朗声:“缇月,把这些砸了的东西全部都收起来,跟我去老夫人的院子!”
缇月有些担忧,凑到自家小姐跟前,低声说:“小姐,姑爷不在,事情闹大了,没人保得住我们,小姐,现在真不是以前了。”
“缇月,小姐今日教你一件事。对付恶人,永远不能够退让,只能比恶人更恶。”慕姜蓉嘲讽:“想闹,那就如你们所愿,闹大点。”
缇月见自家小姐心意已决,一咬牙,招呼院子里的下人收拾东西。
沈絮兰已经被丫鬟从地上扶了起来,看着慕姜蓉这模样,乐得不行。
“慕姜蓉,你不会以为祖母会为你做主吧?你也不想想自己都做了什么事,你现在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走啊,去祖母院子,不止祖母,我把府里所有人都给你喊上,来瞧个大热闹,怎样?”
慕姜蓉压根不管沈絮兰絮絮叨叨说些什么。
等丫鬟们收好东西,慕姜蓉直接带着缇月朝院子外走去。
路过沈絮兰时,“好心”提醒:“沈絮兰,这出戏,我唱给你听,你瞧清楚了。”
英国公府的老夫人,早几年就不问事。
就连先前慕姜蓉浸猪笼的事,都没惊动老夫人。
今日也是一样。
通报的下人没多久就折返。
“大少奶奶,老夫人说了,府上的一切事物,都交由夫人负责。”
慕姜蓉不算诧异。
老夫人不会管,是早在她意料之中的。
一旁的沈絮兰就像是猫见着老鼠似得,立刻就凑了上来嘲讽。
“慕姜蓉,你不是要找祖母给你做主吗?你找啊,怎么不找了?祖母就在里头呢,你可千万别打退堂鼓。”
慕姜蓉瞥了沈絮兰一眼:“别急。”沈絮兰信心十足。
慕姜蓉不搭理她,转头看着眼前的屋子。
微微勾唇,开口:“砸!”
砸?
别说其他人了,缇月都愣了一下。
“小......小姐,你说砸?”缇月有些懵。
这的确是她家小姐的行事风格,不顺心,谁的家都能砸,可今日不同往日,如今的小姐可没靠山了啊!
缇月都不动,更加别说绛月院的那些下人们。
有人砸绛月院,他们自然是要听少奶奶的吩咐,可砸老夫人的院子......他们哪里敢?
沈絮兰快要笑死了,笑得夸张得撑着腰:“慕姜蓉,你失心疯了吧?你居然想要砸祖母的院子?你看他们能听你的话吗?这里可是英国公府,不是你的慕家。”
说到这,沈絮兰又是神情浮夸地一捂嘴:“抱歉,差点忘了,你的那什么慕家,也今不比昔,没有几个人咯。”
慕姜蓉扫了沈絮兰一眼,从一旁抬起了一个花盆,直接朝着沈絮兰砸了过去。
沈絮兰这回反应快。
赶紧避开,眼睁睁地看着那花盆在她面前摔了个稀巴烂,她挨得近,花盆里的土直接溅了她一身。
“慕姜蓉!你个疯婆子!”沈絮兰看着自己被泥土糊了一堆的裙子,气得想发疯。
慕姜蓉不搭理她:“缇月,砸。”
绛月院的下人不动手?
那她就自己砸。
慕姜蓉说干就干,行动力很强,缇月就那么一愣神的功夫,自家小姐已经砸上了。
她愁得不行,不知道这场闹剧最后该怎么收场,但不管怎么样,她坚决站在小姐这一边,就算去死,她也得跟着她家小姐一块!
缇月一咬牙,直接冲了上去,跟着慕姜蓉一起砸了起来。
先砸院子里的,慕姜蓉嫌慢,还从旁边找了个棍子,一棍子噼里啪啦地挥过去。
沈絮兰人都瞧傻了:“你......你真砸?”
老夫人院子里的下人也被慕姜蓉这一出搞得懵了一瞬,等回过神来,看着院子里的一地狼藉时,恨不得两眼一黑。
“大少奶奶,住手!快住手!”
嬷嬷赶紧招呼一旁的下人:“都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人给拦着!”
虽然就两人,但往日里慕姜蓉带着丫鬟们野惯了,身手灵活,居然还真从一堆丫鬟婆子手里给逃蹿出来了。
缇月最先被抓住,但慕姜蓉趁着这会,直接跑进了屋里头。
那一棍子下去,屋内的花盆茶盏混乱在一起,落地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
“住手!”老夫人被吵得坐不住,拄着拐杖出来,看到一屋子的狼藉,不威而怒:“慕氏,你闹够了没有?”
“闹?”慕姜蓉笑了声,神态无辜:“老夫人说什么呢,孙媳妇是瞧老夫人院子里的东西旧了些,想要帮老夫人翻新一下罢了。”
“诡辩!”老夫人狠狠一敲拐杖:“慕氏言行无状,顶撞长辈,来人,将人绑了,送到祠堂去!”
慕姜蓉不急,反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二小姐砸我的院子,就是为我好,翻修院子,我为老夫人这么做,就是我言行无状,原来这事只能沈家人干,旁人做不得,受教了。”
“英国公府真是家教森严,公平公正呢。”慕姜蓉微笑嘲讽。
老夫人蹙眉,冷眼扫向沈絮兰。
沈絮兰心里将慕姜蓉骂了个狗血淋头,但这会也只能上前:“祖母,孙女与大嫂之间只是有些误会,有了些冲撞。”
老夫人立刻看向慕姜蓉:“慕氏,你还有何话可说?”
再不过问事的老夫人,心里当然是偏向自家人的。
慕姜蓉不意外,且有备而来。
她拿出一个碎成几片的玉镯,笑呵呵地问:“老夫人,你认得这个玉镯吗?”
英国公府的老夫人出入皇宫次数不少。
她一眼就认出了慕姜蓉手里的玉镯,乃是当年太后封后时,先帝赏赐的,镯子是上好的白玉,上面又雕刻了金凤,全天下独这一只,实在好认。
认出来了,但看着碎了的镯子,老夫人不语。
“老夫人看来是认出来了,这院子里的东西,砸了就砸了,但这可是太后亲赐,当年我成亲,太后特意赏的,如今被二小姐带人砸了,老夫人,你说这事要是闹大了,可怎么算?”
“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砸你镯子了?”沈絮兰立刻反驳。
她就砸了院子里的摆件,什么时候砸镯子了?
英国公府那些风流韵事传出去,最多是被人笑话,在京中无法立足,但砸御赐之物的罪名落下来,是要掉脑袋的。
沈絮兰当然不认。
慕姜蓉喊了声“缇月”,缇月立刻应声,将她们先前搜罗起来的碎片一股脑地全砸了地上。
“这些,都是二小姐让人砸的吧?”慕姜蓉笑着问:“人多眼杂的,二小姐能保证底下的人真没砸了镯子?”
沈絮兰:“......”
砸不砸的,反正慕姜蓉是把罪名给按沈絮兰身上了。
“你想如何?”老夫人开口。
“老夫人这话问错了,不是我想如何,是二小姐,英国公府想如何。”慕姜蓉语气猛然一冷:“慕家虽落魄了,但我们慕家依旧是皇上的外祖家!”
“我和皇上青梅竹马,再大的恩怨,也抹不去昔日情分。纵然你们有本事把我困在英国公府,但我若身死,皇上必然亲至,到时候,英国公府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老夫人彻底冷脸,不语。
她不想在一个晚辈前落了下乘。
“老夫人,今日我在这就与你说句实话。”
慕姜蓉视线先是落在沈絮兰身上,而后环顾四周。
她这话,亦是说给整个英国公府的人听的。
“今日,沈絮兰砸我院子,我就砸老夫人院子,明日谁对我做什么,我就对老夫人做什么。我慕姜蓉烂命一条,死了就死了,只要你们英国公府敢给我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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