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张侗岳如冰的女频言情小说《恶棍重生70年代,打猎养家宠妻女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小坦克奥尼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呜呜......”轻微的抽噎声,在黑夜中响起,将张侗惊醒。他余光一瞟,看到一个白花花的女人,正蜷缩在床角哭泣。女人五官漂亮,标准的瓜子脸上布满泪痕。雪白凹凸的身子上,遍布青紫色的伤痕。张侗不禁愣住了。我不是死了吗?难道,这就是死后的世界?所以,自己才能看到死了多年的妻子?盯着头顶破烂不堪,却莫名眼熟的房顶,张侗隐隐感觉不对。挣扎着坐起来,身下铺着茅草的破床,随着动作嘎吱作响。环顾四周,老式的床头柜、木桌子。一股潮湿的霉味,伴着熟悉的记忆扑面而来。张侗愣住了。这不是自己阔别几十年的老家么?难道现在......张侗震惊的收回目光。张侗大脑瞬间嗡了一下。他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剧烈的疼痛提醒他,这不是做梦!下一刻。张侗的眼眶顿时红了。自...
《恶棍重生70年代,打猎养家宠妻女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呜呜......”
轻微的抽噎声,在黑夜中响起,将张侗惊醒。
他余光一瞟,看到一个白花花的女人,正蜷缩在床角哭泣。
女人五官漂亮,标准的瓜子脸上布满泪痕。
雪白凹凸的身子上,遍布青紫色的伤痕。
张侗不禁愣住了。
我不是死了吗?
难道,这就是死后的世界?
所以,自己才能看到死了多年的妻子?
盯着头顶破烂不堪,却莫名眼熟的房顶,张侗隐隐感觉不对。
挣扎着坐起来,身下铺着茅草的破床,随着动作嘎吱作响。
环顾四周,老式的床头柜、木桌子。
一股潮湿的霉味,伴着熟悉的记忆扑面而来。
张侗愣住了。
这不是自己阔别几十年的老家么?
难道现在......
张侗震惊的收回目光。
张侗大脑瞬间嗡了一下。
他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剧烈的疼痛提醒他,这不是做梦!
下一刻。
张侗的眼眶顿时红了。
自己......竟然重生了!
他飞扑着,将女人紧紧抱住。
“老婆!”
因为激动,张侗的声音有些沙哑。
没错。
这肤白貌美的女人,就是他日思夜想了几十年的亡妻——岳如冰!
张侗不敢相信。
老天爷真的给了他一次弥补过错的机会。
让他重生回到了1979年!
这一年。
自己的妻子岳如冰还在,女儿还在!
一切,都来得及。
上一世,自己虽然奋斗成了西南区首富。
但是,年轻时候的自己,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酗酒、嗜赌,家暴老婆。
甚至为了打牌,把留给女儿的奶粉钱,都抢了去。
那是家里唯一剩下的几毛钱。
老婆岳如冰彻底崩溃,心灰意冷抱着女儿投河自尽。
自己也成了村子里,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
就连亲大哥和三哥,也因此和自己断绝了来往。
无奈之下,自己只好背井离乡,出外打拼。
赶上了好时代,自己的财富不断增加。
也成了外人眼中的超级富商、著名慈善家、天使投资人。
但妻子和女儿的投河自尽,成了缠绕自己一生的梦噩。
自己曾无数次祈祷,哪怕是让我散尽家财,只要能让妻女活过来,我都愿意。
没想到,自己癌症去世之后,竟然重生了。
终于有机会弥补上辈子的遗憾了。
张侗紧紧抱住妻子娇小的身子,默默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把对妻女的亏欠,加倍弥补回来!
“张侗,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怀里的妻子,无力的挣扎。
张侗停下动作,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妻子表情麻木地将头撇向一边,双眼一片死寂。
见状,张侗心中瞬间一阵剧痛,
他忽然想起。
最近家里没钱,妻子不得已找娘家接济了一些钱。
自从嫁给张侗,岳如冰就没吃过一顿饱饭,奶水严重不足。
这些钱,准备给孩子买些米糊糊。
结果被张侗发现抢了去,并且输在了牌桌上。
回来后,张侗借着酒劲,对妻子粗暴的发泄怨气,在床上又抓又咬,根本不把妻子当人看。
想到这里。
张侗暗骂自己猪狗不如,扬起手狠狠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
啪!
消瘦的脸颊,很快就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疼。
但张侗的心更疼。
“安柔,对不起!”
“呵!”
岳如冰只是冷冷嗤笑一声。
她知道。
自己丈夫这是酒醒了。
每次都这样,清醒过来就扇耳光、自残,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但却从来没真正见过丈夫真正改过。
岳如冰可以忍受丈夫折磨自己、辱打自己。
但女儿呢?
实在无法想象。
为什么会有男人,看着才三个月大的女儿,因为饥饿夜夜啼哭不止,而无动于衷的?
这么想着。
屋内响起一声婴儿的啼哭。
岳如冰身子颤了一下,赶紧简单披上衣服,来到摇篮前抱起女儿。
从早上到现在。
小家伙滴水未进,终于饿得哇哇大哭不停。
岳如冰只能抱着女儿,泪痕未干的眼眶中,再次涌出泪水。
眼看妻子强忍泪水,张侗的心被揪得生疼。
他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急忙安抚妻子:“安柔,你等我一下,我马上给女儿找吃的。”
说完。
张侗匆匆穿好衣,弯腰钻出了狭小的老房子,朝村里唯一的供销社跑去。
此刻。
夜色如墨。
但好在,村头的老平房,还亮着灯火。
“张叔,我......”
张侗凭着记忆,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供销社的老张看到张侗,微微皱了皱眉:“还想喝?你今天喝得太多啦,回去吧。”
牛家湾的村民,说不上心智淳朴。
但绝没有几个人,像张侗这样不是玩意儿,娶了个漂亮老婆,却整日游手好闲,一点也不顾家。
“我不要酒。”
张侗立马摆手,指着柜台里的米糊糊,却半天开不了口。
他忽然想起,自己身上一个子都没有!
上一世的张侗,身价几十亿。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如此捉襟见肘的窘境了。
没办法。
“张叔,能......能不能赊我一袋米糊糊,我明天拿钱给你。”
都是一个村的。
赊账这种事,老张一般都会同意。
但因为是张侗,老张立马就要合上门板撵人。
“张叔,我真的会给钱,求......求你了!”
张侗放低姿态,开始恳求。
老张没有说话,盯着张侗看了半天。
看到张侗脸颊微微肿起,老张转身从柜台上扯下一袋米糊糊扔了出来。
“以后对老婆孩子好一些。”
老张直接关上了门板。
牛家湾的人,大多是同情岳如冰的。
毕竟人家好歹也是出生大城市,读过书的知识女青年,知书达理,又长得漂亮。
无论如何,也不该嫁给一个乡下的糙汉子。
偏偏张侗走了狗屎运。
当年岳如冰下乡在牛家湾,一次外出意外被蛇咬,是张侗给救了回来。
张侗一米八的高个,生得俊朗结实。
加上救命之恩。
两人一来二去的接触,竟然就结了婚。
只可惜。
婚后的张侗撕掉伪装,将一身恶习统统曝露在岳如冰面前。
等岳如冰看清张侗的面目时。
为时已晚。
她已经怀了妞妞。
为了孩子,岳如冰不得已只能咬牙和张侗继续生活。
但换来的,却是张侗的变本加厉。
好好一个家,家徒四壁。
就连一袋米糊糊,在张侗手中都变得弥足珍贵。
张侗又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这才抱着米糊糊,匆匆跑回了家。
刚进入破落的小院,就听到女儿有气无力的哭声。
女儿哭得厉害,还夹杂着几声咳嗽。
听得张侗撕心裂肺。
他快步进了屋,瞄见妻子坐在床头,身上还是那件匆匆披上的破旧衣服,只裹了半边白花花的身子。
她怀抱女儿在胸口,让女儿吸吮。
但女儿吸了半天,吸不出一点母乳,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妻子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想安慰着女儿。
但拍着拍着,她也跟着抽噎起来。
张侗硬着头皮,转身走进厨房,准备烧水冲煮米糊糊。
厨房又矮又窄,视线也不敞亮。
在灶台上摸了一圈,张侗才摸到一个裂口的瓷碗。
煮好米糊糊。
张侗端着瓷碗,递到妻子面前。
“安柔,喂孩子吃点吧。”
岳如冰抬起头,看到张侗手中的米糊糊,下意识抱紧了女儿,惊恐地瞪着张侗。
“放过我们母女俩好不好,求求你了,孩子还小,她......不能离开我!”
说到最后。
妻子的声音徒然拔高,几乎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张侗顿时感觉,胸口如同被重重锤了一下。
“趁热让妞妞喝了吧,她饿了。”
张侗将米糊糊放在床头,默默转身离开屋子,来到院子内,将目光落在荒废已久的鸡棚上。
他走过去,看到用来扎棚子的竹条,缺了好几根。
这些竹条有拇指粗,边缘锋利。
以前。
张侗对妻子大打出手后,都会装模作样扯下一根竹条条,把自己抽得浑身是伤。
以此换取妻子一次次的心软和同情。
他很清楚。
刚刚妻子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重生后。
尘封的各种记忆,逐渐都清晰起来。
张侗记得,自己为了打牌,曾有过卖女儿的打算。
这件事。
也是逼得妻子抱着女儿投河的导火索之一。
张侗啊张侗,你都干了什么啊!
你他妈的,真是畜生啊!
现在想起来。
张侗只感觉胸口上,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这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也压得他浑身无力。
他蜷缩在地上,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力气之大,仿佛要将腿上的肉给生生揪下来。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中充满了泪花。
他拼命咬紧牙关,绝不肯发出一丝声音让妻子听到。
因为张侗知道,被自己伤透心的妻子,绝不会再相信他这种“自残”的行为是在悔过。
但他需要这种疼痛,让自己好受一些。
片刻后。
张侗摸了摸眼泪,重新站了起来。
既然老天让他重生,便是给了他重新改过,推翻一切错误的机会
刚刚在厨房找碗的时候。
张侗就想起。
这个家,连好碗都没几个。
岳如冰嫁给自己,不仅要承受生活的贫瘠,就连肉体和身心,也要饱受自己的摧残。
要想让妻子,重新接纳他这个丈夫,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但张侗坚信,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改变当下的生活环境,让妻子重新认识一个全新的丈夫。
需要一步步来。
想到这里。
张侗立马振作起来。
眼前,家里已经没有一粒米了。
虽然已经是夜晚,但张侗丝毫不敢耽搁。
他钻进鸡棚,在一堆杂草中,翻出了一个弹弓。
很早以前。
张侗无聊,就和村里的年轻人,用弹弓上山打野鸡野鸟玩儿。
后来喜欢上打牌,这弹弓就被扔进了鸡棚。
好在。
张侗打弹弓有几把刷子。
趁着夜色。
他提溜着弹弓,出了院子,朝着后山跑去。
重回年轻时的状态。
张侗腿脚利落,浑身也有劲。
走在后上的小道上,健步如飞,只给山林间,留下一道矫健俊朗的身影。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徒步。
张侗终于进入后山的深处。
尽管现在是晚上,但张侗一点也没害怕。
相反。
晚上的后山,有不少野物活动频繁。
不多久,前方的林子里,就传来白马鸡扑棱翅膀的声音。
张侗定睛一看。
果然,一道白色的影子,在林间飞过。
他当即瞄准那影子,拉满了弹弓。
啪!
一声脆响。
石子从弹弓中蹦出,重重砸入了树林。
张侗愣了愣。
这声响,听起来不像打在了白马鸡身上。
反而像打中了什么瓷片。
那碎响的声音,在林子里幽幽回荡。
操!
该不会是打中了谁家的骨坛吧?
想到这里。
张侗瞬间心里犯怵。
他历经两世为人,断然已经百无禁忌。
只不过大晚上的。
碰上这种事,还是挺糟心的。
但糟心归糟心。
现在的张侗,已经不是没有担当的懦夫了。
他深吸一口气,朝林子走去,决定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很快,张侗摸到了林子里。
借着月色。
果然看到灌木丛旁边,立着一个西瓜大小的坛子。
坛子从腰部破开,上半截的瓷片碎了一地。
看到这一幕。
张侗顿时心凉了半截。
他小心翼翼走到坛子前,鼓起勇气探头一看。
嗯?
坛子里,没有出现想象中的骨灰出现。
反而,只有一个材质像玉又像玻璃的珠子,静静躺在坛子里。
这珠子鱼目大小,在月色下泛着晶莹的光芒。
张侗看得惊奇。
纵然上辈子家财万贯,什么都经历和见识过。
但张侗一眼却没认出这是个什么珠子。
好奇之下。
他将珠子捏在两指间,想凑近仔细观察一下。
万一是个什么值钱玩意儿,正好能卖钱补贴家用。
但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刚把珠子捏在手中,噗的一声,这颗珠子竟然直接爆开。
珠子中流出的不明液体,带着一股莫名的香味,迅速沾满了张侗的手指。
张侗来不及诧异,就看到手指上的液体,迅速被皮肤稀释,眨眼就消失无踪。
眼花了?
张侗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自己手指干干净净的,一点也没有沾水的样子。
关键,他将手指凑到鼻尖闻了闻,没有丝毫异味。
刚刚的一切,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张侗正疑惑地站起身。
忽然看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个十立方的空间。
他吓得后退一步。
同时。
那空间也跟着他动了一下。
到底是上辈子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张侗很快镇定下来。
他移动视线,空间也跟着他的视线移动,始终保持出现在他眼前。
这一幕。
让张侗很是惊奇。
他判断,这玩意儿应该对自己无害。
经过反复尝试。
他发现。
这个空间不仅跟着自己的视线移动,还能随着他的意志,随时出现和消失。
简直就像一个......随身仓库。
想到这里。
张侗立马将弹弓扔进空间里,然后关闭空间。
果然。
弹弓在眼前凭空消失了。
张侗立马朝林子里移动了数十米,然后打开空间。
尽管他所站的位置已经发生变化,但弹弓依然出现在了空间里。
上辈子投资过不少新知识产业的张侗,立马意识到,这个空间应该独属于另一个次元,类似于仓库用途的存在。
并且可以随时被自己召唤出来。
难道这是老天爷的馈赠?
张侗顿时欣喜不已。
他也想过,要是打猎到的猎物比较多,要从山林里带出来还比较麻烦。
现在有了这个移动仓库,一切都不成问题了。
既然老天爷都出手了,张侗当即斗志昂扬,举起弹弓就开始在山林间搜索猎物。
众所周知。
西南片区的大山,大多处于原始森林阶段,蕴含丰富的各种珍奇植被和野生动物。
张侗只是逛了一个小时,就打到了两只野鸡和一只珍贵的白马鸡。
这还是大晚上,张侗用弹弓的原因。
若是白天视野充足,再来一把猎枪,张侗相信收获还会更多。
不过眼下。
张侗已经很满足了。
他打来的三只野味,加起来快二十斤重。
足够明天家里的开销。
回去的时候。
张侗自然将猎物扔进了“空间仓库”里,空着手回到了牛家湾。
回到自己的家。
妻子和女儿都已经睡下。
张侗蹑手蹑脚来到桌子前,摸着黑端起瓷碗,很轻。
他又伸出手指往碗底探了探,很干净,一滴米糊糊都没剩下,这才放心下来。
看样子妻子到底是心疼女儿,终究喂女儿喝了这碗米糊糊。
经过一晚上折腾。
天边已经冒出了鱼肚白。
张侗却顾不得休息,将野味从仓库里掏出,走进厨房,取了刀,把白马鸡宰杀剥洗干净。
随着晨曦破晓。
灶台上,已经盛好了一碗鲜美的鸡汤。
听到床上传来动静,张侗知道,妻子已经醒了。
这个家,一直都是妻子早起张罗早饭。
虽然现在家里没粮。
但妻子依然习惯性的走进了厨房。
看到灶台上,摆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锅里,金黄的鸡肉在汤中翻滚。
岳如冰愣住了。
她站在厨房门口,于张侗保持距离,眼中满是警惕。
张侗这才注意到。
岳如冰身上挂着的,是一件满是补丁的旧衣。
饶是如此,这件旧衣也因为昨晚张侗的粗暴对待下,又添了几道口子,露出白白嫩嫩的肌肤。
看到这一幕,张侗心中又涌起一阵自责。
他的妻子长得好看,身材又好,皮肤更是白皙水灵,像藕白一样。
而且。
妻子来自大城市,很有文化,是个大学生。
那个年代。大学生可不一般。
哪怕站在破旧的厨房门口,妻子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大家闺秀的书卷气。
只不过。
妻子那灵秀的双眼,此刻却暗淡无光,眼角处,甚至藏着一丝对张侗的恨。
张侗无地自容地站在厨房里。
厨房很小,压根装不下他一米八的大个。
他只要弯腰低头,小心翼翼经过妻子身旁,走到门外。
“安柔,你先吃点东西,不够的话,厨房里还有,我......我先在外面透透气。”
说完,张侗转身来到院子里。
他知道。
自己不走开,妻子多半是不愿意动筷的。
确实。
岳如冰不愿意动筷。
哪怕张侗出了屋子,蹲在院子里。
仅仅是一个背影,也让岳如冰心悸难忍。
她昨晚一夜没睡。
所以知道张侗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知道,张侗在厨房内“叮铃哐啷”地鼓捣了一个早上。
自从饱受张侗的拳打脚踢后。
岳如冰对家里出现的声音特别敏感,她害怕听到大动静。
更害怕,这个动静是张侗发出的。
所以。
当张侗在厨房满心欢喜为岳如冰炖鸡汤的时候,岳如冰却躺在床上心惊肉跳。
现在。
看到灶台上冒着热气的鸡汤,岳如冰只感觉像做梦一样。
以前但凡有口吃的,都是张侗先吃饱喝足。
运气好些。
岳如冰还能得到一些残汤剩饭。
运气不好。
便是先挨一顿打,再被扒光了按在床上粗暴对待。
这个从不把自己当人的丈夫,竟然为自己盛了碗鸡汤。
岳如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面对张侗异常的表情。
岳如冰甚至怀疑,这碗鸡汤,被张侗放了耗子药。
女儿的啼哭声,惊动了岳如冰。
她猜测女儿又饿了,于是想到张侗昨晚带回来的米糊糊。
在厨房找米糊糊的袋子时,岳如冰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墙上,竟然还挂着两只野鸡。
看起来,足足有十多斤吧?
看到这一幕,岳如冰微微愣住了。
她联想昨晚张侗一夜未归,不禁猜测这些野鸡,难道是张侗在后山打来的?
可自从嫁给张侗,岳如冰就没听说过张侗会打猎。
大晚上的上山打猎,他就不怕遇到猛兽?
岳如冰不再多想,赶紧煮了一碗米糊糊,喂女儿喝下。
一番折腾之后。
灶台上的那碗鸡汤,已经凉了。
锅里的鸡汤还热着,但岳如冰不敢去碰,因为张侗没发话。
她也不敢生火,去热一下。
就站在厨房,端起这碗鸡汤,闭眼喝了起来。
她在赌。
赌张侗没有丧尽天良。
虽然鸡汤得趁热喝。
但岳如冰已经很久没有吃肉了。
白马鸡的肉汤十分油腻,整碗鸡汤灌入岳如冰口中,油腥的香气,瞬间充斥于口腹间。
味道不错。
岳如冰这么想着,一口气喝掉鸡汤,走到屋门口。
张侗转头,看到妻子面无表情盯着自己,他张了张嘴,想问妻子喝了鸡汤没有。
但转念一想,妻子多半不愿搭理自己。
于是张侗起身,来到厨房。
看到空碗摆在灶台上,张侗稍稍松了口气。
但当他揭开锅,看到锅里的鸡肉,妻子一块都没动之后,顿时心酸起来。
光一碗鸡汤怎么能喝饱呢?
这一锅鸡肉,可都是他可妻子准备的。
张侗重新捞了满满一碗鸡肉,来到门口,递给妻子。
“多吃一些吧,你得养好身体,产些奶出来,把咱们的妞妞喂得白白胖胖。”
岳如冰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竟然会为他们的女儿考虑。
是真心悔过?
还是贼心不死,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同意卖掉女儿?
岳如冰实在没有心情去想张侗的动机。
“我饱了。”
她说完,扭头就往屋内走去。
但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补充了一句:“你快吃吧,吃完了我好洗碗。”
张侗知道岳如冰是不愿意接纳自己的殷勤。
这种事不能急。
所以。
张侗也没有再劝,兀自抱着碗,蹲在门口吃起了起来。
吃完以后。
不等岳如冰动手,张侗主动进入厨房洗碗收拾。
以前。
张侗在家里,绝对不会承担任何家务。
但现在不同了,他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弥补妻女。
洗完碗。
张侗想到昨天像畜生一样,把妻子身上弄得一塌糊涂,于是立马去村口打了水,挑回来烧了一锅热水,端了个木盆来房间。
那个年代条件有限。
牛家湾的村民要洗澡,就会在屋子里摆个盆,倒入热水,然后坐在盆中,搓洗身子。
以前这种事。
张侗绝不会主动帮妻子烧水。
现在。
他将热水倒入盆中,试了试温度后,起身匆匆离开屋子。
岳如冰望着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又是愣了很久,这才脱下衣服,进入盆中擦洗起来。
门外的张侗,听着屋内哗啦啦的水声,心尖尖上,竟然有股酥痒的感觉。
原来,照顾妻子的感觉,如此美妙。
可为什么。
上一世的自己,明明有无数次机会,竟然全部都错过了。
阳光从头顶照下,张侗却感觉身体冰凉的。
他觉得做得还不够。
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尽快弥补给妻女。
上一世,张侗得过一段时间痛风,后来花重金,用一种叫黑龙骨的名贵草药,这才治好了痛风。
听老人说。
后山深处就有黑龙骨,这玩意儿很稀罕,镇上有中医在高价收购。
只不过,黑龙骨不好找。
一般藏在灌木林的深处,还长在悬崖边上。
但若是挖到一株,就能卖出好几十元!
这个年代。
几十块钱,顶得上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而现在市场经济的主体,依然是城乡供销社。
比如要想购买粮食,就需要粮票。
但张侗好吃懒做了这么久,一粒粮食都没种出来,生产大队早就断了他领取粮票的资格。
所以想要维持生计,除了上山打野味以外,只能想办法自己挣钱去换粮票。
而挖掘黑龙骨,就是一个赚钱的捷径。
张侗不怕不好找。
上辈子,他就有过投资种植黑龙骨的打算,所以了解过这种草药的采摘和生长情况。
相比其他人,他相信自己更了解这种名贵药材。
况且每天都要上山,遇到黑龙骨的概率更大。
等岳如冰洗好澡,重新穿上那一身破旧的衣服,张侗这才进入屋内。
在妻子狐疑、戒备的目光中,张侗就着妻子的洗澡水,脱掉衣服擦拭身体。
这热水一裹身,加之熬了一夜没睡,张侗就有些犯困。
但他没有时间休息。
跑到院子的角落,从一堆杂物中,扒出了镰刀和小锄头,告诉妻子自己要去趟后山,便匆匆出了门。
来到后山。
张侗没有一门心思扑在黑龙骨上。
毕竟这玩意儿十分稀有,可遇不可求。
眼下更主要的,还是要先维持家里的生活。
所以。
张侗将镰刀和小锄头扔进了空间仓库,只拿起弹弓,以打猎野味为主。
但他偏偏运气好。
在如愿收获了几只野鸡,准备下山的时候,张侗竟然意外在一个土坎上,发现了一株黑龙骨。
他大喜过望,立马取出镰刀和小锄头,小心翼翼挖出这株黑龙骨。
下山回到家后。
张侗将几只野鸡拎到厨房,轻车熟路地剥洗干净一只,便起锅烧水,为妻子又炖了一锅鸡汤。
等妻子吃过之后,他立马洗了碗筷,便匆匆上床睡觉。
但睡到半夜。
张侗顾不得困倦,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他得赶到二十里外的县城,把那株黑龙骨卖不出去。
但牛家湾到县城,没有通公路,只能靠两条腿硬生生走到县城。
二十里的山路,得走几个小时。
所以天还漆黑一片,张侗就匆匆洗了一把脸,出了家门。
多亏了年轻。
张侗连赶几个小时山路,终于在天亮时,来到了县城。
县城的集市逢场,人多热闹。
张侗打听到,有个姓许的老中医,在收购黑龙骨,而且给得价很高,至少50块钱起步。
经过一番辗转,张侗来到了一家诊所前,透过锃亮的玻璃,看到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坐在桌前给人诊脉。
这老头神态祥和,气度不凡,逢人见物都是一副笑呵呵模样。
张侗猜测,这就是那个姓许的中医。
他走进诊所,站在一旁,等许大夫先给其他病人看病。
许大夫见他站在一旁闲着,便笑眯眯问道:“小伙子,你看起来精神奕奕,不像得了病,来这里有事吗?”
张侗点了头:“我是来卖药材的。”
“哦。”
徐大夫点了点头,继续给病人号脉。
末了。
他突然对张侗招手,“小伙子,劳烦您受累,帮我把这位病人扶到后面的病床上去。”
张侗见许大夫这么客气,加之自己找他也有事。
于是二话不说,扶着号完脉的病人,朝着诊所后面的病房走去。
路上,他还和别人聊了几句。
“你得了什么病啊?”
“尿结石。”
听到病人的回荡,张侗点了点头。
这个病。
在这个年代还挺罕见的。
于是他试探问道:“许大夫医术怎么样?”
那病人立马竖起一个大拇指,“好啊,许大夫医术了得,我就是专门赶来找他看病的!”
说完。
张侗将病人扶到了病房。
这间诊所不大,但病人是真的不少。
所以在诊所的后院,专门空出两个房间,摆了七八张床位,用来当做病房。
从病房出来后。
张侗又来到许大夫旁边静静等候。
大概两个小时后。
许大夫才忙完,他捋了捋白胡须,笑呵呵看向张侗。
“小伙子,你卖得什么药?”
张侗已经提前将黑龙骨取出来,用一块黑色的方帕包好。
听到许大夫发问,他便把黑龙骨交了出去。
大夫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很好啊,我给你六十块钱怎么样?”
张侗想了想。
这个价格不仅合适,还略微高于市场价格,看样子这个徐大夫还真是高价收购。
他没有犹豫,直接交出了黑龙骨。
许大夫也很痛快,立马掏出六张大团结,放到张侗手中。
“小伙子,你这人实诚厚道,以后有好的药材都尽管拿来,我给你高出市场价收购。”
“谢谢许大夫。”
张侗接过钱,心里算是了却了一件事。
这六十块钱,比一般城镇一个月的工资高出不少。
但光有钱还不行。
张侗又去找人,托着帮忙兑换了一些粮票和肉票。
有了这些票,才能买到生活必须的肉类和粮食。
另外。
因为张侗有女儿,他还得买些奶粉。
同样,奶粉也要票。
但这玩意儿,还不是一般难搞到,就算有钱也不好使。
张侗最后没办法。
找到一个私营炼乳的店面,嘴皮都磨破了,别人才以8元两桶的价格,卖给了张侗两桶羊奶粉。
有了奶粉,其他的就好办很多。
张侗凭借票,买了米面油醋等等生活必须物资,然后统统装入了空间仓库。
然后跑到商城,给女儿买了两身新衣服。
当然。
他还专门给妻子挑选了一条黄底碎花的连衣裙。
那个年代,穿衣风格相对饱受。
这条在张侗眼中,已经严重过期的碎花连衣裙,结果在商城里面,都要卖十二块钱。
没办法,张侗咬牙买了裙子。
他只能再忍忍。
等过几年改革以后,再给妻子买更漂亮的衣服。
本来。
张侗还打算买一床新棉被。
毕竟现在他和妻子,睡得还是一床破棉被。
但转念一想。
光是新棉被不行啊,垫在床下的茅草也要换了,得换成搭配的床单和棉絮。
包括枕头之类的,那就得换个全新的四件套。
但要是换了新的四件套,总不能还扑在那张破木板床上。
破床换新床,又和破土屋格格不入。
思来想去。
张侗觉得与其一点一点的换,不如先把钱存起来,等哪天直接把破土房推了,原地盖个新房子。
打定了主意。
张侗果断放弃购买棉被,调头往回走。
等回到牛家湾的家里。
已经过了中午。
回到院子后,张侗将存放在空间仓库里面的东西,都提了出来,兴冲冲进屋去找妻子。
“老婆,我回来了。”
张侗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妻子的回应。
他以为,妻子不想搭理自己。
于是放下东西,在家里找了一圈,结果发现妻子不在家里。
就连摇篮里的女儿,也不见了。
张侗脑袋瞬间嗡了一下。
他猛地响起。
在上一世,妻子会在一周后,抱着女儿投河自尽了。
但前提是。
上一世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那件事才是压垮妻子的最后稻草。
现在。
妻子应该还不会带着女儿去投河。
那妻子又去了哪里?
张侗立马冲到厨房,发现早上炖好的鸡汤,妻子一口没动。
现在中午都已经过去了。
看样子。
妻子应该是很早就带着女儿,离开了家里。
她这么早出门,是去了哪里?
就在张侗心乱如麻的时候,院子里走来一个人。
来人,是张侗的大哥陈建国。
平日里,陈建国基本不会来张侗这里。
主要是对这个弟弟失望透顶。
在牛家湾。
谁都知道,岳如冰落入土鸡窝的凤凰。
要不是动荡时期,人家怎么会下乡来到这个穷乡僻壤,还嫁给一个二流子?
以岳如冰的文化水平,指定能在城里的机关单位,混个一官半职。
最起码,也是坐在办公室里,翘起二郎腿的人物。
结果现在倒好。
嫁给张侗后,成天连饭都吃不饱。
看到这个不成器的弟弟,陈建国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他娘的一大早跑哪里鬼混去了?你知不知道你还有老婆孩子,你这个畜生玩意儿,张叔都告诉我啦,你连孩子的米糊糊都要靠赊账啊?”
原来。
陈建国在得知张侗连买米糊糊的钱都没有后,整个人都绷不住了,气得要亲自来收拾张侗。
张建国以为张侗又会找理由。
这小子生来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贱骨头,哪怕见了棺材也不会落泪。
这是张建国对张侗的看法。
然而。
这一次,张建国错了。
张侗见到了几十年没有见面的大哥,顿时激动地冲上去把张建国抱住。
“哥!”
仅仅一个字。
张侗喊出来的时候,眼眶微微泛红。
“你小子放开我!”
张建国不知道张侗要搞什么鬼,一把推开张侗。
可一推开张侗,张建国就看到张侗红着眼睛,眼珠子里的透着张建国看不懂的情绪。
“你......”
到底是亲兄弟,骨子里的亲情,让张建国想骂人的话深深咽了下去。
张侗感激抹了抹眼睛,就要把大哥往屋里拉。
“哥,你先做做,吃饭了没,我给你弄点东西吃。”
吃东西?
张建国冷笑一声,心说你家灶头上都铺了一层灰,你拿什么给我吃?
可刚想到这里。
张建国就看到张侗买回来的一大堆米面油粮。
看到这些东西,张建国眼珠子瞬间瞪圆。
张侗正要搬凳子,被大哥一把抓住衣领,抵到墙上。
“混账,你从哪里偷来的?”
张建国瞪着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眼睛都红了。
偷?
张侗一时没反应过来,无辜抓住张建国箍着自己脖子的双手。
张建国是结结实实的庄稼汉,膀子有力气,拽着张侗的衣领用力一拽,就把张侗摔到那堆米面油粮面前。
“说,哪里偷来的?”
张建国指着地上的米面油粮。
张侗这才明白,被亲大哥误会了。
他心里不觉得委屈,只觉得可悲。
可悲自己上半生,究竟是怎样的混账,连亲大哥都看低了自己。
偷鸡摸狗,在任何时代都被人看不起。
张建国只当弟弟不学无术,却不曾想还能干出这种下作的事。
哦,对了。
这小子连老婆孩子都不顾,还能有什么底线?
此刻的张建国,气得一阵头晕目眩。
农村人讲究长兄为父,张建国只怪自己没有教好弟弟,让弟弟走上了歪路。
“哥,你误会我了,这些不是我偷的。”
“我误会?”
张侗想抬头,被张建国摁了回去。
面对这个弟弟,他板着生铁一样的脸色,连多的话都不想说。
张侗知道,任凭自己张口解释,绝不容易让大哥相信。
好在。
他衣兜里有许大夫收黑骨草时开的收条。
张建国摁着张侗的头,没想到张侗手却不老实地朝兜里掏去。
“你掏什么?”
张建国立马就要伸手制止。
好在张侗手快,掏出了那张收条。
“哥,我......我上山采了草药,卖......卖给了镇上的许大夫,这是收据!”
张侗被摁在地上,说话时颇为费力。
张建国半信半疑扯过纸条,用一只手捋开。
他不认识字,看不出纸条上的内容。
却看到字条上,写得一手笔锋有力的钢笔字,十分漂亮。
“真的?”
张建国狐疑盯着张侗。
张侗重重喘了一口气,直点头道:“不信的话,我明天带你上镇上去问。”
“我挖到了黑骨草卖给许大夫,得了二十块钱。”
说完。
张侗感觉大哥擒着自己的手松了一些,他连忙挣脱一只手,指着桌子上的两罐羊奶粉。
“哥,你看这玩意儿,我能偷得到吗?我花钱买的!”
张建国随着张侗的指引,看向桌上的羊奶罐子。
铝薄片的罐子,打上了一圈圈清晰的钢印,印着五彩好看的花纹,非常漂亮。
张建国没见过羊奶粉,但见过奶粉罐子,知道这是金贵的东西,不由愣了愣,眼中透着几分思索。
他打心里是愿意相信弟弟的。
哪怕这个弟弟是混账,但只要不偷不抢,不进派出所,不给老张家丢人,那便是天大的幸运。
“我明天跟你去镇上!”
张建国做了决定,下一秒就松开了张侗。
到底是亲大哥,下手忒狠。
张侗从地上爬起来,只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
张建国没管张侗,兀自走到桌子前,捧起一罐羊奶粉仔细打量起来。
张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多少有些期盼的说道:“如冰没奶水,妞妞饿得要命,我就寻思给妞妞喝些羊奶粉。”
“这东西很有营养,妞妞吃了不会出事的。”
末了,张侗补充了一句。
张建国撇了撇嘴,把羊奶粉罐子掷回桌上,冷哼了一声,“这玩意儿哪有妈的奶水好?你这败家玩意儿,不让媳妇吃饱,媳妇哪有奶?”
说到底。
张建国不相信这铁装的奶,比肉装的奶好。
张侗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大哥气消了不少。
但刚挨了大哥一顿,这时候多少有些尴尬。
于是又从兜里掏出两毛钱,对陈建国说道:“哥,我这就去换老张的米糊糊钱。”
今天挣了二十块钱,被张侗花得只剩几毛钱了。
他寻思,还了米糊糊的钱,又要上山,再看能不能打些猎物。
张建国背着脸,等张侗快要跨出门槛的时候,才闷着声道:“老张在村长家里,你直接上村长家去。”
“他今天不开店吗?”
张侗下意识开口,却被张建国瞪了一眼。
“你说你一天活得什么日子,村长的儿子结婚,大伙不得去帮忙啊?”
原来今天是村长赵国柱大儿子结婚的日子。
重生回来的张侗,早忘了这茬。
不过在那个年代,农村里谁家有红白喜事,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去那户人家里帮忙。
张侗立马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道:“哥,我媳妇是不是也在村长家啊?”
“嚯,你还记得你有媳妇?”
张建国冷笑一声,接着道:“人家如冰一早就带着孩子去了村长家帮忙,虽说是城里人,可人家手脚却比你勤快。”
言语间,充满对张侗的嫌弃。
张侗听了也不恼,反而因为得知了妻女的去向,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好嘞哥,我马上就去村长家。”
“你现在着什么急?”
“赶紧先把一地东西收拾好,别被耗子叼走了。”
张建国抢先一步跨出门槛,匆匆交代完,就朝外面走去。
张侗在镇上兑换了两市斤的肉票。
见大哥要走,他赶紧掏出一斤肉票,想塞到张建国手里,却被张建国一把推开。
“自己留着!”
不知张建国是没有打消对张侗的疑虑,还是想照顾弟弟。
无论张侗怎么说,他坚决不收肉票。
两人在院子里推搡了一阵,最终张侗都没有送出那一斤的肉票。
另一边。
村长家里,牛角村的村民来了不少。
79年的时候,农民已经可以私自杀猪了。
赵国柱赶来一头400斤的大黑猪,七八个壮实的男人按着猪,就在院子里开始杀猪。
女人们则在后厨忙活着。
岳如冰背着女儿,将手泡在水里,洗着大白菜。
女儿饿了,开始哭啼。
一旁,村里一个叫刘婶的女人嫌孩子吵,对岳如冰甩了个脸子,转身出了厨房。
来到院子里,几个妇女蹲在地上,看男人杀猪,有说有笑的。
刘婶走了过去,就对几个妇女阴阳怪气道:“张家老四的媳妇哟,长得那么漂亮,怎么就肯嫁给张老四过苦日子呢?”
张侗在家里排行老四,所以村里人叫他张老四。
村里的妇女,聊起别人的家常是没有下限的。
其中一个妇女就笑道:“指不定是张老四活好呗!”
刘婶冷哼道:“要是活真好,就不该只生个闺女......诶唷,你们是没看到,她胸口那二两肉干巴巴的,一点奶水都没有。”
“可不是嘛,张老四成天不做工,娘吃不饱,娃自然也没得吃,这娘俩迟早要被张老四饿死。”
一个妇女啧啧摇头。
刘婶却笑呵呵道:“你还操心别人家的事,放心吧,女人要真饿急眼了,指定要去外面偷吃。”
说着。
刘婶又凑到近几个妇女跟前,压低了声音道:“姓岳这个婆娘,别看端得板正不爱说话,这种人看起来老实,其实花花肠子多着呢,指不定已经背着张老四勾人了呢!”
“哟,你们可得看好自己的男人,那狐狸精要是骚起来,准把你们的男人勾跑!”
“去去去,我家那口要是敢,我非得把他那玩意儿拧下来!”
一个肥硕的女人看样子是当了真,立马就叉着腰瞪大眼珠子。
刘婶和其他几个妇女,顿时就乐呵呵笑了起来。
“姐姐们,在笑什么呢?”
这时,一个干瘦的男人凑了过来。
他刚刚隐约听到女人们在谈论岳如冰的事,立马来了兴趣,张开一口黄牙,乐呵呵打听起来。
“你们是不是在说张老四家的媳妇?”
这个男人叫姓赖,家里排行老二,也是个成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之辈,村里人管他叫做赖二娃。
“谁是你姐姐,再乱叫就撕烂你的嘴!”
刘婶把目光放到赖二娃身上,翻了个白眼。
她本来不想搭理这个混子,却又想到了这么,似笑非笑问赖二娃:“你是不是跟张老四的媳妇有一腿啊?”
“刘婶,你可别乱说啊!”
赖二娃吓了一跳。
刘婶见赖二娃那熊样,立刻哼笑道:“前些天,张老四媳妇在河边洗衣服,不就是你趴在草丛里,鬼鬼祟祟偷看吗?”
“我那是在解大手......当时肚子疼!”
赖二娃心虚地回了一句。
“哟,拉肚子拉半个小时,你可够虚的。”
刘婶鄙夷地瞥了眼赖二娃的下盘。
赖二娃知道像刘婶这样四五十岁的老女人,说话最没下限,嘴最毒,绝对招惹不得。
于是他嘿嘿一笑,就要溜走。
“刘婶,你们先聊,我去看看能不能帮村长搭把手什么的。”
“站住!”
刘婶却叫住了想要离开的赖二娃。
“刘婶,还有啥子事啊?”
“张老四的媳妇在里面呢,人家孩子饿了,你不想办法先给人家搭把手?”
刘生指了指厨房,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赖二娃半蹲着,也朝厨房看去。
同样作为村里的懒汉,赖二娃一直心里不平衡,凭什么张侗可以讨个那么漂亮的城里老婆,自己却打着光棍?
这种不平衡,很容易成了一种的执念。
每当岳如冰外出洗衣服,或者忙其他事,赖二娃就躲得远远偷看。
久而久之,他就惦记上了岳如冰。
其实刚刚他就听到了几个老女人说,岳如冰吃不饱会去偷人。
这种话,鬼说了鬼信。
赖二娃知道,刘婶在鼓动自己。
但人就是这样,容易被怂恿。
赖二娃心里不由琢磨起来,张老四家里这么穷,说不定岳如冰早就动了其他心思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顿时就止不住了。
赖二娃胆子小,但心眼多。
转头就对刘婶几个女人说道:“人家张老四要是听到你们胡说八道,肯定会收拾你们的!”
话是这么说。
赖二娃却屁股一抬,朝着赵国柱家的厨房走去。
厨房里。
岳如冰为了哄孩子,放下了手里的活计。
只剩其他几个女人还在忙活。
见到赖二娃进来,女人们皱了皱眉。
“哟,在切菜呐?”
“哟,和馅儿呢?”
赖二娃故意在几个女人之间晃荡,没有离开的意思。
终于,几个女人受不了赖二娃,像躲瘟神一样,纷纷离开了厨房。
岳如冰抱着怀里的妞妞,也想跟着女人们走出厨房。
赖二娃却拦在岳如冰面前,露出一口黄牙猥琐得笑了起来。
“嫂子,娃娃饿了吧?”
岳如冰不想搭理赖二娃,抱着女儿后退一步,警惕盯着赖二娃,“你想干什么?”
“嫂子别误会,我也是见娃娃可怜......诶,要不晚上你带娃来我家里,我煮肉汤给娃娃喝。”
赖二娃吊儿郎当地伸出手,想摸一下岳如冰怀里的女儿。
岳如冰吓得后退一步,将女儿紧紧护住。
“你再乱来,我就叫人了!”
她知道赖二娃和自己丈夫都是一路货色,家里怎么可能有肉汤。
就算有肉汤,岳如冰也知道赖二娃打得什么主意。
虽然恨张侗的所作所为,但岳如冰也是有底线的,绝不可能作出违背道德的事。
“我不会去你家的,赶紧滚!不然我真的要叫人了!
岳如冰害怕被外面人听到,传出闲言碎语。
因此警告赖二娃的时候,声音很小。
但这却让赖二娃胆子大了起来,他伸手就要去抱岳如冰。
岳如冰吓得往后躲,一下撞在了灶台上,撞得锅碗瓢盆散落一地,发出的动静立马吸引了外面人的注意。
“喂,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不知谁吆喝了一声。
接着,村长赵国柱走了进来。
看到厨房里只有岳如冰和赖二娃两人,赵国柱皱着眉问:“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在这里?”
他话音刚落,刘婶和几个听到动静的女人,也一窝蜂涌入厨房。
岳如冰不想把事情闹大,抱着妞妞就要离开厨房。
可刚抬脚,就听到刘婶阴阳怪气的笑道:“哎哟,一对孤男寡女待在厨房里,指不定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你说什么?”
岳如冰美眸倏然瞪大,惊怒地看向刘婶。
赵国柱瞥了眼缩着脑袋的赖二娃,又回头看向刘婶,“你在这里添什么乱?”
“村长,我可没添乱,赖二娃一进去,其他婆娘都出来了,偏偏张老四的媳妇留在里面,说两人没点什么,谁信——”
“刘婶,你胡说八道什么?”
岳如冰脸色骤然煞白,急忙解释道:“我根本不想留在厨房,是赖二狗不让我走!”
“不让你走?你可以喊呀叫呀,你们听到她叫人了吗?”
刘婶问周围人。
跟她进来的几个妇女接连摇头。
见状,刘婶便得意地叉着腰,眼珠子又在地上一扫,看到掉了一地的锅碗瓢盆,瞬间眉飞色舞起来。
“诶呦......看看这两人,疯得可够厉害的呀。”
她这话中“疯”字的歧义,在场人自然都听了出来。
先前和刘婶聊天的几个妇女,还不太信岳如冰会“偷吃”,但现在看到这一幕,顿时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
岳如冰脑袋嗡了一下。
她明明在照顾妞妞,根本顾不得进来的赖二娃。
赖二娃对她所说的,所做的,她自觉每一步也没有应对错。
为什么在场的人看她的眼神,令她感到毛骨悚然。
“嫂子,刚刚是我没轻没重的,我跟你道歉。”
赖二娃挠了挠头。
他说是给岳如冰道歉,可这话说得不清不楚,反而笼上了一层暧昧的面纱。
“闭嘴!”
岳如冰惊愕地看向赖二狗。
却看到赖二狗的脸上,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哇!
怀里的妞妞突然哭了起来。
岳如冰本想跟周围人解释,但女儿一哭,她的心就乱了,只想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先把饿了一上午的女儿稳住。
可她终究是慌了神,抬脚踩住了一块碎裂的瓷碗片儿,脚下一滑,仰头重重摔到了地上。
这一摔不要紧,岳如冰的后脑磕在了大缸上。
嗡的一声,
她顿时疼得一阵天旋地转,泪水止不住的往眼眶里涌。
周围几个女人的议论声,也如潮水般涌来。
“哎呀,这么急着跑,指定是心虚了。”
“嘁,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瞧她那骚样,果然天生就是个偷汉子的!”
“瞧,我没说错吧?”
刘婶更是得意地扫了眼周围人,又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姿态,指着岳如冰,“我说如冰啊,你挑男人可真没眼光,就算要偷人,也别偷......哎哟,我真是没话说了。”
“我没有!”
岳如冰撕心裂肺的嚎啕一声。
此刻的她,好像一艘面对狂风暴雨的小船,承载着怀里不知所措的女儿,面对周围人暴雨般的污蔑和指责。
一股无助的情绪涌上心头,让岳如冰喘不过气。
这一瞬间,她脑海里全是嫁到牛角村后,遭遇的各种委屈。
尤其是丈夫张侗。
这个本让岳如冰依靠的男人,却在整段的记忆里,把岳如冰折磨得痛不欲生。
“如冰,你干什么,把刀放下!”
赵国柱厉声呵斥。
刘婶和几个女人瞬间不敢说话。
赖二娃也躲到了赵国柱身后,惊恐地看着岳如冰手里举起的菜刀。
岳如冰手指紧紧握住刀把,锋利的指甲几乎要刺破她白皙的手掌肌肤,尖锐的疼痛让岳如冰清醒了很多。
哇哇......
怀里女儿的哭声,让岳如冰回过了神。
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将菜刀架在了脖子上,锋利的刀口,只差几毫米就能割破脖子上的血管。
惊恐之下,岳如冰“哐当”一声扔掉菜刀。
她不是怕死。
是怕自己死了,才几个月大的女儿该怎么办?
让那个不成器的丈夫卖了换钱?
想到这里。
岳如冰再也止不住泪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满腹委屈的她,抱着妞妞横冲直撞,冲开拦路的几个妇女,哭着从村长家跑了出去。
“哼,骚狐狸!”
望着岳如冰落荒而逃的背影,刘婶不屑地撇了撇嘴。
岳如冰从村长家里跑出来,正好撞见了赶来给村长帮忙的张建国。
“如冰?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张建国见弟妹泪眼婆娑地从村长家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岳如冰没有回答。
抱着女儿,头也不回地朝村口的小河沟跑去。
张建国害怕出事,立马去追了上去。
一些看热闹的村民,也跟着从村长家的院子钻了出来。
只不过,他们还来不及跟上去凑热闹,就看到张侗昂头阔步地朝村长家走来。
张侗在家把油盐酱醋什么的收拾好,这才慢了一步过来。
他看一群村民伸长了脖子,望着小河沟的方向,顿时一脸疑惑,“你们在看什么呢?”
“张老四,你媳妇偷人,被刘婶她们撞破了,估计是没脸见人,要去跳河呢!”
有村民“好心”提醒了一句。
但言语间,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任何年代,都有那么一撮老鼠屎,巴不得别人家出事。
张侗听到这话,脑袋瞬间嗡了一下。
上一世。
他忙着打牌,没有来参加村长儿子的婚礼,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但他清楚记得。
今天之后,村里传出岳如冰偷人的流言。
而当初混账的自己,竟然相信岳如冰偷人,回去之后,把岳如冰打得奄奄一息......
如果说岳如冰什么都可以忍耐。
那她的耐性,就像春日里正慢慢融化的积雪,终有会消失殆尽的一天。
身为丈夫的张侗,不仅平日里时时消磨岳如冰的耐心。
而且还在一个女人最委屈最需要人撑腰的时候,用拳脚把一个女人的尊严彻底击碎。
当初,张侗对岳如冰不信任地暴打,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几天后,岳如冰带着女儿投河自尽。
是的。
如果说张侗酗酒、嗜赌,把一个家弄得一贫如洗,让岳如冰看不到希望。
那么张侗对岳如冰品格的怀疑和践踏,则让岳如冰彻底绝望。
重回一世的张侗,知道自己终于来到了命运的转折点。
这一次。
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想到这里,张侗立马调头,朝着小河沟跑去。
快要跑到河边时。
张侗正好看到自己的大哥张建国,站在河沟边上,拦住了正欲轻生的岳如冰。
岳如冰蹲在地上,抱着妞妞哭得撕心裂肺。
大哥张建国则在旁边,一直语重心长地劝导着。
“如冰啊,那些人在瞎嚼舌根,他们不了解你,我和张侗难道还不了解你?”
“你舍得带着你的女儿跳下去?她还小,什么都不懂,你就狠心让她离开这个人世?”
“如冰,好好想一想吧,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张侗知道,大哥最终是劝动了岳如冰的,否则上一世岳如冰也不会多活几天。
只不过这一次,张侗决定亲自履行丈夫的责任,安慰自己的妻子。
“哥!”
张侗喊了一声,然后走了过去。
张建国看到是张侗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来得正好,你媳妇刚刚在村长家里受了委屈,他们说......说你媳妇偷人,妈了个锤子,那些畜生也不怕烂舌头!”
兴许是张建国从岳如冰的口中,知道了点什么,气愤得破口大骂起来。
“大哥,你先冷静一下。”
“这种事怎么冷静?她是你媳妇,是我张家的——”
情绪激动的张建国,再度要出声骂娘。
但看到弟弟像铁一样深沉的脸色,顿时就噤声了。
此刻的张侗,冷静得让张建国感到陌生。
“老四,你......”
“大哥你放心,我相信我的媳妇,这件事我会处理。”
张侗拍了拍张建国的肩膀。
他压抑下心中的怒火,蹲到妻子声旁,柔声道:“如冰,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听到丈夫的声音,岳如冰抬起泪眼婆娑地精致面容,眼神凄凄地看着张侗。
张侗分明从岳如冰此刻的眼神中,看到了委屈、无助、怨怒,和一丝淡淡的恨意。
张侗明白,岳如冰恨自己嫁到了这个让她做了无数噩梦的牛角村。
“如冰,对不起......”
张侗一把抱住妻子娇柔的身子,连同襁褓中的女儿,一并揽入怀中。
或许此刻,这对母女需要一个结实的肩膀吧?
张侗这么想着。
却能感受到,岳如冰用僵硬的肩膀抵着他的胸口。
显然。
岳如冰并不觉得,丈夫的肩膀能让她安心,对于丈夫的抵触,让她不愿意释将女人的情绪释放出来。
但她也没有挣脱自己丈夫的怀抱,只是以一个别扭的姿态,生硬地靠着丈夫。
哎......
慢慢来吧。
张侗这么想着,轻轻拍着妻子纤弱的后背。
这一幕,把身为大哥的张建国,看得一愣一愣的。
张建国十分自己弟弟是什么尿性的。
自私、贪婪、狂躁......
甚至怯懦!
这样的人一旦遇到事情,只会一昧埋怨周围人。
他完全想象不到,张侗竟然用耐心和包容的姿态,去安慰岳如冰。
这还是自己的弟弟吗?
这小子中邪了?
张建国脑子里不由冒出荒唐的想法。
不过。
张侗的行为,起码让张建国感到了欣慰。
哇!
刚刚安静了一会儿的妞妞,突然又哭了起来。
“老四,你快带你媳妇回家,娃娃应该是饿了,快回去喂娃。”
张建国看似催促张侗,实则也是在提醒岳如冰。
岳如冰抹了抹脸,从张侗怀里挣脱,抱着妞妞就往家的方向走。
张侗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
而是转头对张建国低声道:“大哥,你先去村长家,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晚点过来找你。”
“好!”
张建国眼中闪过一丝怒火,重重地点了点头。
张侗比岳如冰晚了几分钟回到家。
回去的时候,岳如冰正在灶上烧着水,旁边放了个小碗,碗里倒了半碗米粉,准备用开水搅拌成米糊糊。
男人给老婆孩子花销,心中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虽然那袋米糊糊是张侗赊来的。
但看到妻子要亲自动手,用米糊糊喂嗷嗷待哺的女儿,这一刻的张侗无比满足。
“如冰,我早上去镇上,买了一些油盐酱醋和米面回来,你等会儿喂完妞妞,自己弄些吃的,千万别饿着。”
说完,张侗转身出了门。
岳如冰等张侗离开后,这才打开了厨房的柜子,看着琳琅满目的调味料,美眸微微亮了一下。
她又转身,打开了角落的米缸,果然看到了半杠白花花的大米。
米缸的旁边,放着一袋鼓囊囊的面粉。
那个对家不管不顾的丈夫,竟然悄无声息地填补着家里的空缺。
岳如冰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
她忽然想起,回来时瞥见桌子上放着的两罐奶粉。
趁着水没烧开。
岳如冰走出厨房,走到桌子前,抱起一罐羊奶粉,仔细查看上面的文字。
当时的羊奶粉,在城里也是稀罕货,一般人家压根吃不起。
岳如冰也不太清楚,该用多少水调配羊奶粉。
她将罐子上标注的调配步骤认真记了下来,然后才将两罐羊奶粉,小心翼翼放入床头的柜子里。
关上柜门后,她顿了顿,又打开了柜子,盯着两罐羊奶粉看了好一会儿。
这时。
厨房的水烧开了。
岳如冰这才将柜子重新关上,去厨房为女儿调配米糊糊。
等喂女儿吃完米糊糊。
她便揭开米缸,准备舀米做饭。
只是舀米的时候,她忍不住抓起一把米摩挲着,嘴角不禁噙了一丝笑意。
张侗本来想下午上山继续打猎的。
养育妻女带来的满足感,让他十分陶醉。
但妻子的遭遇,使得他只能先去村长家一趟。
来到村长家。
男人们已经杀完了猪,坐在院子前的土坎上,闲聊吹牛。
看到张侗来了,男人们眼神变得怪怪的,甚至有人冲张侗露出玩味的笑容。
张侗将这些人的表情记了下来。
他可以大度不去计较。
但两年后,牛角村会发生一场自然灾害,到时候,几乎家家都揭不开锅。
张侗自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在自己家里。
同样,今天幸灾乐祸的人,以后吃不上饭的时候,张侗也绝不会伸出援手。
“老四,你来啦。”
大哥张建国也在村长家的院子里,他神色晦暗地走到张侗面前,将岳如冰在厨房遭遇赖二娃的事讲了出来。
张侗这才知道,原来刘婶就是今天让妻子蒙冤受辱的罪魁祸首。
“大哥,消息可靠吗?”
“供销社的张叔看到了全过程,是他告诉我的。”
从张建国口中确认后,张侗心中萌生了报复刘婶和赖二娃的想法。
那个年代。
人还是很保守的。
尤其是女人,要是干了伤风败俗的事,会被人戳一辈子的脊梁骨,永远也抬不起头做人。
何况,自己的妻子,和赖二娃压根就没有事情发生。
刘婶却用最恶毒的污蔑,给自己的妻子泼脏水,这和杀人没什么区别?
最气人的是,像刘婶这种人,还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就像现在一样。
岳如冰都寻死觅活了,院子里却响起刘婶和几个妇女谈笑的声音。
张侗离得太远,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但几个妇女咧着一口龅牙,挤眉弄眼的,模样十分遭人厌恶。
刘婶更是鼻孔朝天,一手叉腰,一手画圈,唾沫横飞地比划着什么,那表情要有多真就有多真。
不用想,这几个妇女嘴巴里面,绝对吐不出干净的东西。
先说刘婶这个人,她本名刘金花,今年快五十岁了,家里老公死得早,有一个儿子,去了省城,不知道干什么,反正基本不和刘金花联系。
其实不难猜测。
刘金花这个人平日里尖酸刻薄,心眼也小,估计儿子受不了她了,所以这几年一直不回牛角村。
平日里,村里人也不爱和刘金花接触。
因为这个女人早年没了丈夫,儿子也离她而去,她就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过得好。
凡是跟她稍微走近些的村民,过几天就会被传出一些流言蜚语。
比如前年同村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子不好,去卫生所开了一副药,被刘金花撞见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从女人口中得知,女人的老公身体也不太好,但女人也没说是哪里不好,刘金花非要觉得这里面有名堂。
过了几天。
村里就传出女人的老公那方面不行,弄得女人身子也弱了。
农村里面,谁都爱听点别人家的床头事。
越精彩越好。
而那方面的事,男人还格外要面子。
女人的老公得知,自己被刘金花传成那方面不行,气得当是就举起柴刀,冲到刘金花家里要砍了对方。
后来还是村长赵国柱出面劝住了男人。
卫生所的大夫,也出面解释,女人是因为经常饿肚子,导致低血糖,跟什么老公不行没有一点关系。
这也算是给女人的老公挽回了声誉,对方才放过了刘金花。
刘金花也消停了一段日子。
但好景不长,现在竟然又把闲话说到了张侗妻子身上。
张侗自然不会提起柴刀,砍了刘金花。
但他已经想到了另外的法子,要让刘金花后悔她对岳如冰的所作所为。
“哟,刘婶,聊着呢?”
张侗皮笑肉不笑走了过去。
他也没有直接过去质问刘婶,为什么要污蔑自己的妻子。
毕竟对方敢污蔑,就敢死不承认。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正说得兴起的刘金花,见张侗走过来,顿时闭上嘴,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张老四啊,你......你怎么来了?”
“今天村长儿子结婚,我能不来帮忙吗?”
张侗冷笑一声。
旁边几个和刘金花聊得正欢的妇女,心虚地偷偷瞄了眼刘金花。
刘金花虽然刚开始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淡定了下来。
“张老四呀,不是婶说你,老婆可得管好,不然哪天闹出笑话了,你也没面子不是?”
“呵呵,这点不麻烦刘婶操心了。”
张侗扫了一眼旁边几个妇女,继续问道:“对了,刘婶,怎么不见你儿子啊?”
刘金花闻言,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儿子这些年不辞而别,一直是刘金花的心病。
“我儿子在省城忙着呢......这关你什么事?”
刘金花有些炸毛了。
“我知道他在忙,前些天我进城,还遇到了你儿子呢!”
说到这里,张侗故意停顿了一下。
刘金花的脸色瞬间不自然起来,问道:“你看到我儿子了......呵,骗人的吧?”
“你不信算了,反正你儿子让我给你带话。”
张侗似笑非笑盯着刘金花。
“我儿子让你给我带什么话,他有话不知道回来亲口给我这个当妈的说?”
刘金花眉头皱了起来,语调也尖了几分。
“我就知道你不信,你儿子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你虽然犯了错,但毕竟是他妈,所以他准备原谅你了——”
“我犯错?我犯了什么错?”
刘金花猛地跳了起来,指着张侗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给老娘说清楚,老娘拉扯他长大,老娘犯了什么错!张老四,你别他妈的挑拨我们母子关系!”
她尖利的声音,瞬间吸引周围村民的注意。
张侗却不慌不忙。
他巴不得更多人来看热闹,这样才好把事情搅黄。
“可是不是嘛,我也觉得刘婶怎么可能有错,可你儿子非说......非说你......”
张侗露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似乎再考虑要不要说出接下来的话。
刘金花立马尖着嗓子大叫道:“张老四,你给老娘有屁就放,老娘倒要看看,屎壳郎能憋出什么臭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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