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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低杨柳楼心月 番外

羚三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这一次的产检比以往顺利,医生满脸是笑地说,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能看见雏形,将来生下来一定是个健康的宝宝。姜如萍控制不住满心的喜悦,她和裴玉安结婚七年,只因裴玉安双腿残疾,难于生育,她的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这还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天知道她有多期待这个孩子平安降世!怀揣着喜悦出门时,等在门口的裴玉安和裴母却没了踪影。她隐约听到几步外的楼梯间里有说话声,走近却听裴母声音激烈地质问。“七年前你为了救诗月出了车祸半身残疾,她在你出事后一走了之,你却还为了她娶了如萍!就因为如萍是诗月的竞争对手,你想用婚姻牵制住如萍,让她主动放弃芭蕾舞剧团的首席邀约,好叫你的诗月成功晋升!”“这些都是陈年旧事,我本不想多说,可是你为什么叫外人搞大你老婆的肚子!你就这么...

主角:姜如萍裴玉安   更新:2025-05-27 17: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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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如萍裴玉安的女频言情小说《舞低杨柳楼心月 番外》,由网络作家“羚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一次的产检比以往顺利,医生满脸是笑地说,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能看见雏形,将来生下来一定是个健康的宝宝。姜如萍控制不住满心的喜悦,她和裴玉安结婚七年,只因裴玉安双腿残疾,难于生育,她的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这还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天知道她有多期待这个孩子平安降世!怀揣着喜悦出门时,等在门口的裴玉安和裴母却没了踪影。她隐约听到几步外的楼梯间里有说话声,走近却听裴母声音激烈地质问。“七年前你为了救诗月出了车祸半身残疾,她在你出事后一走了之,你却还为了她娶了如萍!就因为如萍是诗月的竞争对手,你想用婚姻牵制住如萍,让她主动放弃芭蕾舞剧团的首席邀约,好叫你的诗月成功晋升!”“这些都是陈年旧事,我本不想多说,可是你为什么叫外人搞大你老婆的肚子!你就这么...

《舞低杨柳楼心月 番外》精彩片段


这一次的产检比以往顺利,医生满脸是笑地说,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能看见雏形,将来生下来一定是个健康的宝宝。
姜如萍控制不住满心的喜悦,她和裴玉安结婚七年,只因裴玉安双腿残疾,难于生育,她的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
这还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天知道她有多期待这个孩子平安降世!
怀揣着喜悦出门时,等在门口的裴玉安和裴母却没了踪影。
她隐约听到几步外的楼梯间里有说话声,走近却听裴母声音激烈地质问。
“七年前你为了救诗月出了车祸半身残疾,她在你出事后一走了之,你却还为了她娶了如萍!就因为如萍是诗月的竞争对手,你想用婚姻牵制住如萍,让她主动放弃芭蕾舞剧团的首席邀约,好叫你的诗月成功晋升!”
“这些都是陈年旧事,我本不想多说,可是你为什么叫外人搞大你老婆的肚子!你就这么喜欢给自己戴绿帽子吗!”
姜如萍往前的步子顿在原地,心脏像被利器撞击,脑海一片空白。
什么意思?
她当初嫁了裴玉安是为了给孔诗月铺路?
那些流氓......是裴玉安找来的?
还未来得及反应,裴玉安冷漠又无奈的声音传出。
“妈,你小声点,你也不是不知道,诗月马上就要从国外回来了,她醋劲大,我怎么可能真的让如萍怀上我的孩子,那不是胡闹吗?”
裴母的语气染上痛心。
“那你也不能随便找个混混强她啊,你知不知道这是犯罪!”
这次裴玉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妈,你知道的,我爱诗月,为了她,我做什么都可以。”
“何况,马上芭蕾舞剧团又要重新对外招聘,如萍有了孩子牵绊,日后肯定也不会再和诗月争抢什么。”
“如萍受点委屈没什么,我的诗月可不能从高台跌落。”
裴母叹了口气,
“你这是作孽啊,如萍一片真心待你,当初你坏了腿被退了婚,只有她愿意和你结婚,还同你签了七年的婚约协议,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好辜负?”
裴玉安声音寒凉,语气坚定。
“妈,你不用再说了。总之我此生和诗月无缘,芭蕾舞剧团竞选那天我会把如萍的名声搞臭,最后再帮诗月一把,帮完我就会好好和如萍过日子,不再想着其他。”
“七年的感情,你也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我对如萍没有情谊,欠她的,我会用余生来偿还。”
......
姜如萍的心脏像被人用刀生生戳烂,眼泪瞬间滑落。
原来她以为的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不过都是假象。
裴玉安精心营造的假象。
他真正爱的人是孔诗月,同她在一起七年也只是为了给心上人铺路!
如今,竟然还要为了他的孔诗月,继续折磨她这个相伴了七年的枕边人!
姜如萍再也忍不住,大步转身离开了医院。
医院门口车来车往,她下意识扶着肚子,忽又想到连这个孩子都是计划的一环,顿时从心头涌上一阵恶寒。
几个月前,她从舞蹈室里出来,便被一帮混混尾随。
明明离家只有几步之遥,却生生被拖进巷子里折磨了几个小时。
醒来后便是裴玉安赤红双眼守在她的床前。
她下意识羞耻愤恨,自厌情绪涌起时甚至想过自残,可裴玉安拦住了她,看她的眼神里只有痛惜,没有半分嫌弃。
“如萍,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不要伤害自己。”
“无论如何我们是夫妻,你受到伤害我们应该一同承担,从今以后,我会陪伴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
后来查出怀孕,裴玉安更是耐心哄她:
“如萍,忘记那些不开心的,都过去了......”
“如萍,你怀孕了,无论孩子的父亲是谁,我都会视如己出......”
几个月的糖衣炮弹,让姜如萍在绝望之际感动得落泪,她想,七年的精心照料,不离不弃,总算让她也能体会一次爱情带来的救赎。
可谁能想到呢,从来没有所谓的救赎,所有的苦难都来自于枕边人。
最爱的人,也是伤她最深的刽子手。
而她,是有多蠢,被骗了七年仍没有觉察。
姜如萍蹲下身,狠狠哭了一场,好像要把所有的狼狈都哭干净,这样才能重新开始。
擦干净眼泪,她拿起手机给从前的师父打去电话。
铃声响起时,她内心忐忑不安,生怕师父不肯接她的电话。
铃声响了几次,终究还是接通了,那头师父声音冷漠。
“姜小姐,有什么事吗?”
姜如萍擦干了眼泪,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却依然止不住嗓音里的委屈,
“师父,我后悔了,我想回到芭蕾舞的世界里。”


那头沉默两秒,叹了口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如萍啊,你明明是我所有徒弟里最有天分的,偏偏......”
偏偏什么,她没再往下说。
可不说姜如萍也明白她的意思。
当初她作为芭蕾舞界呼声最高的艺术家喻梅的关门弟子,在业内崭露头角的时候,惹来多少惊艳羡慕的目光。
可她刚过二十岁,便在最好的年纪里,选择了嫁给裴玉安。
从此退出芭蕾舞界,淹没在柴米油盐的琐碎生活里。
喻梅不是没劝过她,她甚至以断绝师徒关系为要挟,如果姜如萍非得在这个时候嫁人,那她们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可平日里一向最为懂事听话的姜如萍头一次忤逆了师意,带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嫁给了所谓的爱情。
最终落得这样的结局。
沉默间,喻梅叹了口气,或许从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她放不下这个徒弟。
“一个月后,A市的芭蕾舞剧团重新招募,我会受邀参加,到时候你来见我。”
电话挂断,姜如萍没有再把时间浪费在伤心上,她忽略了手机上无数个未接来电,打车回了家。
环顾一圈自己的房间,便开始收拾起东西。
也就在这时,她这才发现两人的合照少得可怜,裴玉安唯一曾主动送她的东西也只在七年前。
七年前男未婚女未嫁,姜如萍带着满心的梦想参加A市的芭蕾舞剧团招募。
她是喻梅的关门弟子,又有多年的奖项傍身,夺得头筹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姜如萍一只脚刚踏入场馆,便被摇着轮椅过来的裴玉安拦住。
即便双腿残疾,裴玉安依然眉眼清俊,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挡不住的优雅矜贵。
一捧鲜花,一枚戒指,无数看热闹的人围在身边起哄,姜如萍那颗追逐梦想的心开始动摇。
裴玉安是她情窦初开时第一个喜欢的人。
遇到那样的场面,说不心动是假的。
可结婚七年,裴玉安送她的东西少得可怜,那枚戒指她曾把它看作爱情的象征,可如今却猛然发现,戒指从当初收到时便大了一圈。
这些年来她干活时总不方便,却一次也不愿意摘下,何曾想过,那枚戒指从一开始便不是为她挑选的。
姜如萍扯了扯嘴角,心头涌上难言的酸涩。
一旁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七年前练舞时的照片,那时的她身材苗条纤细,眼眸清亮,往那站着便像一件艺术品。
房间的镜子里,却照出她如今的模样,臃肿变形的身材,许久未打理过的脏乱头发,连面容都显得憨厚,再无七年前的灵动光彩。
每每同裴玉安出门吃饭,总有从前的熟人感慨。
“以前高不可攀的姜小天鹅,现在结婚生子后倒也泯然众人了。”
往往不等姜如萍难过,裴玉安便深情地拉住她的手,为她说话,
“在一起过日子哪有那么多讲究,我记着她的好,左右她再如何我都不会嫌弃。”
他说完姜如萍便只顾着甜蜜,忽视了裴玉安眼底一闪而过的出神。
他出神的时候,想到的肯定是国外光彩夺目的孔诗月吧。
毕竟,为了孔诗月,他什么坏事都做尽了。
姜如萍忽然在这一刻想通了所有。
裴玉安满心满眼都是不久后孔诗月回国参加A市的芭蕾舞剧团招募,可他忘了,那一天,也是他们夫妻七年的结婚纪念日。
当初,为了报答裴母多年收养的恩情,姜如萍嫁给了双腿残疾后又惨遭退婚的裴玉安,签下了七年的婚约协议。
七年到期,婚约作废,姜如萍也该离开了。
裴玉安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时,姜如萍已经把戒指摘下扔掉,两人的合照以及浓情蜜意时记录心情的日记本全部烧了个干净。
裴玉安看见她时松了口气,随即摇着轮椅上前满是依恋地抱住了她,脑袋还像小动物似的还在她的脖颈处蹭了蹭。
“如萍,你回来了怎么不和我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姜如萍抗拒地把他推开,忍不住冷嘲热讽,
“担心?担心我再怀上别人的野种吗?”
裴玉安蓦然变了脸色,他紧紧抱住她,无比怜惜地亲吻她的脸,再抬头时眼尾竟有些发红,
“如萍,忘掉那些不好的事情,只要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就是我的孩子。”
“你以后不许再这么说,就算和我赌气也不能说伤害自己的话,你伤害自己,我会比你更难过。”
姜如萍觉得讽刺,本来想笑,可悲痛到极致,眼泪不自觉流了满脸。
下一秒,裴玉安抓住她的手,语气掩不住的慌乱。
“如萍,你的戒指呢?”


姜如萍甩开他的手,语气冷淡。
“尺寸不合适,我送去首饰店改了。”
裴玉安不知想到什么,眼里划过一丝心虚,随后还想抱着姜如萍,却被后者推开。
一连几日,姜如萍对裴玉安都没有好脸色。
裴玉安摸不着头脑,只当是姜如萍孕期受激素影响,心情不太稳定。
直到某一日,裴玉安整个人都难掩兴奋,每日晚饭后他都会陪姜如萍散步,可这天他头一次爽约了。
“公司有点急事,我得出去一趟,晚上可能不回来。”
裴玉安语气急促,说话时眼角眉梢都是压不住的喜意。
姜如萍淡淡瞥一眼他腿下的轮椅,假装抱怨,
“你一个残疾人,还是公司的老总,这么晚也要加班?”
裴玉安根本没耐心听她说完,仓促在她额上落下一吻,随口解释,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好好待着,我去去就回。”
秘书开车接裴玉安离开,与此同时,姜如萍的手机收到数条群消息,
“听说孔诗月从国外回来了,各家富二代公子哥们在盛世会所大摆接风宴,说要闹上一整晚呢。”
“是啊,我听说裴氏的总裁也要去,真是好大的阵仗。”
“不愧是孔诗月啊,当年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哪怕被剧团开除,回国照样一呼百应......”
......
姜如萍苦笑,她早知道是这样,索性收起手机,不再多看。
约好一个月后要见师父,姜如萍不敢懈怠。
这些年她也没有闲着,借用裴氏的资金开了一个芭蕾舞社团。
七年的调教,姜如萍不仅亲身指导,还为她们编制了原创的曲目,这些年社团发展越发壮大,最成熟的一批学员这个月就可以参加比赛,拿到奖项。
眼见她们的水平越来越好,姜如萍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成就感。
这天姜如萍歇在社团,没有回家,凌晨三点时却被电话铃声吵醒。
打电话的是和平日里和裴玉安玩得好的朋友,那头声音吵吵嚷嚷,夹杂着清丽的女音。
“嫂子,裴哥喝醉了酒,你来接他一下吧。”
没来得及拒绝,电话就挂断了。
姜如萍抹了把脸,困倦无比,但怕裴玉安出事,还是换了衣服赶去了盛世会所。
推开包厢的门,在沙发角落找到了裴玉安,他喝醉了酒,脸上都是潮红,正靠在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的怀里。
目光触及女人的瞬间,姜如萍轰地一声脑子一片空白,不自觉手指攥进掌心。
察觉到动静,孔诗月抬头看过来。
七年不见,她的确出落得越发漂亮,素白的裙子衬得肌肤雪白,淡到看不出来的妆容让她的气质干净优雅,就连脖子和手腕上都戴着低调却价值不菲的首饰。
和如今只穿睡衣身材臃肿的她相比,不知相差多少。
只一眼,姜如萍便觉得自己输了,自惭形秽。
孔诗月主动和她打招呼,脸上带着笑,
“如萍,是你啊,好久不见。”
“哦你别误会,玉安和我很久不见,一时激动才倒在我怀里,绝对不是因为喜欢我。”
“再说了,他都和你有孩子了,怎么还看得上我呢。”
孔诗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一番话说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偏偏在场的公子哥们没听出她话音里的炫耀,只顾着捧她,
“诗月,别伤心,谁都知道我们老裴喜欢的是你啊,她一个黄脸婆拿什么和你比!”
“我们诗月可是法国芭蕾舞国际大赛的头名,她不过是个乡下丫头,靠着老裴才跳上枝头变凤凰......”
......
和一群醉鬼没什么可说的,姜如萍本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下一秒,裴玉安声音沙哑地开口,打断了所有人的话音。
“诗月,你别吃醋,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一瞬间,姜如萍身形僵在原地,只觉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钉子一样朝她扎了过来。


静了一会,姜如萍什么话也没说,低头上前想把裴玉安拉走。
孔诗月别有深意地看着她,笑容里有讥嘲也有讽刺。
姜如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裴玉安带回家的,夜晚风冷得入骨,姜如萍的心也像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第二天,有关裴氏夫人肚子里孩子的生父是谁的相关话题便上了当地娱报,引起了全城的关注,无数人等着看她的笑话。
裴玉安酒醒后很愧疚,他又一次在姜如萍面前红了眼,说自己对不起她。
可那些小道记者的报道没有半分遏制,反而愈演愈烈。
于是姜如萍便明白,她是弃子,无论在她面前说得多么天花乱坠,为了和孔诗月表忠心,这样的新闻他不会撤。
只能让她沾了满身的非议,成为众人热议的焦点。
似乎为了补偿,裴玉安头一次给姜如萍买了礼物,顶级拍卖行里的绿翡翠耳环。
灯光下的宝石闪着动人的光芒,裴玉安给她戴上,看向镜子里的她时,目光里满是温柔。
有那么一瞬,姜如萍心脏一软,恍惚地抓住裴玉安放在她肩头的手,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想到的哀切。
“玉安,A市的芭蕾舞剧团要重新招募了,七年前我因为和你结婚错过了首席,你说这次我要不要去试试——”
“不行!”
话没说完便被裴玉安强硬地打断,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把姜如萍吓了一跳。
几秒后裴玉安才缓了语气,温声劝慰,
“如萍,我知道你有芭蕾舞的梦想,可是你现在怀了孩子,不易多动,怎么能去参加这么激烈的比赛呢?”
“而且你七年都没跳舞了,去了不也是一样的结果。”
姜如萍还想再说,“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说不让去就不让去!”
“如萍,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这件事,你就不要想了。”
姜如萍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绝望之中忽然生出几分事不关己地讥笑。
对她自己的讥笑。
有什么不死心的呢,承认吧,裴玉安就是这么一个人,她要什么都可以给,甚至一分情意也能演出十分的效果,可是触及孔诗月利益的事情,他半分都不会让步。
谁都比不上他的孔诗月重要。
她已然泄气,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却没想到十分钟后她的手机便收到来自孔诗月的微信消息。
“出来见一面吧,老地方,不见不散哦。”
似乎怕她不去,几分钟后又发来一条,
“你不来,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就只能给别人看了。”
姜如萍到底还是去了,她从小父母双亡,受裴母资助后,和孔诗月、裴玉安上的是同一个高中。
孔诗月所说的“老地方”,就是这所高中对面的奶茶店。
推开门,孔诗月穿着舞蹈服坐在那里,清新脱俗的模样,吸引了无数人前赴后继地来要微信,孔诗月一概微笑着拒绝了。
姜如萍在她对面坐下,一眼便瞥见了她脖子上戴着的那条翡翠宝石项链。
深绿的颜色,奢华典雅的气质,和姜如萍耳朵上没来得及取下的绿宝石耳环多么相似。
这个念头产生的瞬间,姜如萍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孔诗月淡笑着开口,
“你说玉安哥哥这事搞的,明明是给我买的项链,耳环是赠品,我不喜欢他就拿回家了,怎么我不要的东西他又让你戴上......搞的好像你是我的垃圾桶一样......”
“废话不用说了,找我什么事?”
姜如萍冷漠打断她的话,她攥紧桌上的杯子,强忍下内心的难堪。
孔诗月笑笑,往一侧挪了挪,让姜如萍得以看见她身后整片的留言墙。
这家奶茶店经营了很久,又在高中对面,留言墙上的字每年都要更迭一次,姜如萍自毕业以后便没有再来过。
可这次,在孔诗月的刻意提醒下,她头一次看清了留言墙上的字。
高中毕业以后的每一年,同姜如萍结婚的每一年,都有一个男人表面幸福,背地里却在这面墙上说尽伤心和遗憾:
“我心里只有诗月一个,我要和诗月永永远远在一起。”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年少遇见太过惊艳的人,所以之后遇到的所有人,都成了将就。”
“母亲说我断腿后诗月一走了之,可是诗月有什么错,她有自己的梦想,我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祝福她飞得更高更远。”
......
姜如萍仔细地一一看过去,心墙费尽心力地筑起,可轰然倒塌只需要一瞬,不知何时她眼前已经模糊一片。
裴玉安的爱坚定得像磐石,衬得姜如萍七年的精心照料,像个完完整整的笑话。


孔诗月很高明,她知道用什么计谋都比不上攻心。
这是阳谋,明目张胆,可姜如萍却没有丝毫反击的办法。
“你也看到了,玉安很爱我,我这次回国不仅是为了剧团招募,当然还有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玉安等了我这么多年,我不忍他继续伤心......”
姜如萍扯起唇角笑,表情相当讽刺。
如果孔诗月真为了爱情,她当然无话可说。
可偏偏这些年裴玉安熬过了低谷期,生意越做越大,几乎没人再敢拿他是残疾人说事。
孔诗月这时候回来,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我和玉安说过很多次,让他和你离婚,他不肯,啧......你也算有点东西。”
“不过我劝你还是趁早滚,不然......”
她话没说完便忽然起身,一手扬起,整杯奶茶兜头浇在了毫无防备的姜如萍的脸上。
奶茶店的其他人听到动静看过来的时候,她已熟练地切换状态,对着姜如萍就是一通责骂,
“玉安被你霸占了这么多年,你也该知足了吧?”
“谁不知道当年我和玉安是学校模范情侣,我和他在一起好好的,如果不是你中途插足......”
“姜如萍,你自己下贱,当年看上他的钱,趁我出国逼他和你在一起,如果不是你,我和玉安怎么可能是现在这样......”
“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
姜如萍知道孔诗月是想借人多的机会把“小三”的污水泼在自己身上,她不想多管,可听孔诗月提到孩子,姜如萍心下一空,还是下意识站了起来。
孔诗月自以为拿捏了她,眼里闪烁着明晃晃的恶意,带着几分自得,正要继续说下去,忽然被人冷声打断。
“诗月!你在干什么?”
几个保镖上前抓住孔诗月,随后轮椅上的裴玉安被助理推了进来,他脸上满是阴沉。
见到裴玉安,孔诗月细眉拧起,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我,我就是和如萍说几句话,我看最近风言风语很多,想拉她出来聊聊天。”
“而且这么多人在这儿,不正好可以澄清一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
“够了!”
裴玉安打断她的话,又随手从旁边的桌上拎起杯咖啡,整杯泼在孔诗月的脸上,对方顿时狼狈无比,神情愕然。
“玉安哥哥,你为了这个女人泼我?”
裴玉安一时也愣住了,似乎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做,两秒后他语气无奈地说,
“如萍再如何也是我的妻子,不是任谁都可以欺负的阿猫阿狗,孔小姐,希望你自重。”
“何况,七年前我出事后,是你自己要出国,没人逼你,不是吗?”
孔诗月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咖啡顺着头发洇湿衣服,半晌她脸色苍白地笑了笑,缓慢地眨了下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好,我明白了,既然如此,玉安哥哥你别后悔!”
孔诗月跑了出去,裴玉安低下头,手指在膝盖上来回婆娑。
姜如萍知道这是他紧张焦虑时惯有的小动作,便带着讽刺开口道。
“不追出去解释一下吗?”
裴玉安恍如从梦中惊醒,抬头看着姜如萍,眼里闪过一丝挣扎。
他扯起唇角笑,那笑比哭还难看,可哪怕在这种时候也不忘安抚姜如萍,立好他的深情人设,
“我要解释什么?她欺负了我老婆,这是应该的,没什么好解释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当晚,裴玉安在姜如萍睡下后去了阳台抽烟。
他的兄弟给他打电话,问起白天发生的事情,裴玉安的声音里满是苦涩。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如今只是个废人,又怎么配得起诗月?她明明值得更好的。”
“我结婚七年了,更明白婚姻对女人的害处,何况她还要照顾我一个残疾人......我爱了诗月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舍得让她趟这种浑水?”
“至于如萍,当初本来就是她自己要报恩的,左右便宜的东西用着不心疼,这么多年也将就着过来了......”
“你帮我哄哄诗月,我现在抽不开身,但我一定会给她一个公道的。”
......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捏紧,姜如萍无力地从墙壁滑落在地,她死死捂着嘴,仍没能止住从眼里肆意落下的眼泪。
裴玉安,原来你不是不知道我的付出,你只是不爱我,所以不在乎。
正如裴玉安电话里承诺的那样,第二天,他就效率极高地要为孔诗月主持“公道”。
他满是痛惜地看着姜如萍,语气里却没有半分商量的意思。
“最近公司拿了几个大项目,资金链快要断了,你的舞蹈社团我只能暂时先关掉。”


饶是早有准备,但听到这样的理由,姜如萍还是忍不住觉得荒谬。
裴玉安为了骗她,当真什么离谱的谎话都扯得出来。
可她知道反驳也没有意义,索性平淡应了下来,对着他点了点头。
裴玉安却愣了几秒,有些惊讶于她的温顺。
“如萍,你不生气吗?”
芭蕾舞一直是姜如萍的梦想,可这七年,为了照顾双腿残疾的裴玉安,姜如萍只能把所有的念想都寄托在舞蹈社团上。
如今,裴玉安却要为了哄孔诗月开心,关掉社团。
姜如萍怎么可能不生气?
她只是清楚地认识到生气没有用,和孔诗月竞争在裴玉安心里的位置,她没有任何胜算,所幸半月后就要离开,她争不动也不想再争了。
晚上躺在床上,裴玉安从身后抱住了姜如萍,两手摸上了她隆起的小腹,动作缓慢又温柔。
“如萍,孩子已经三个月大了,你想好名字了吗?”
姜如萍扯起他的手推开,语气里满是疲惫。
“别和我说话行吗,我想休息。”
七年来,裴玉安鲜少在姜如萍这儿碰壁,加上白天的事情,他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可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震动几下,裴玉安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拿起手机从床上坐起身。
“如萍,你等我一会,我出去接个电话。”
在昨晚听到裴玉安和朋友打电话后,姜如萍就在他的手机里下载了监听软件,如今在这个时候起了作用。
刚打开软件,姜如萍便听到裴玉安那帮朋友的调笑声,他们似乎很多人在一起聚会,其中也有孔诗月。
“裴哥,不是我说你,你为了你家那个黄脸婆给我们诗月泼咖啡,怎么到现在一个道歉都没有,聚会也不肯来。”
裴玉安解释,“我不是按诗月说的把如萍的舞蹈社团都关了吗?这个舞蹈社团对如萍很重要,这样的道歉还不够诚意吗?”
一群人叫嚷,“这才哪到哪,诗月的委屈可不能白受,这样......你也别太感谢我,刚刚兄弟几个和诗月玩了真心话大冒险,把她的心里话套出来了,你猜她说了什么?”
裴玉安的呼吸一下顿住,“什么?”
“她说她吃醋了,她不想看见姜如萍仗着自己怀着孩子,高高在上的样子!”
“可是那孩子根本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不是更好下手?孩子没了你也不会心疼,这是诗月的意思,你不会舍得不满足她的要求吧?还是说,在你心里,那个黄脸婆比诗月——”
裴玉安猛地打断他,语气沉冷,“我知道了,我答应还不行吗!”
电话挂断,空气里一片寂静,姜如萍闭着眼睛,嗓子像被一团棉花堵住,心里的酸涩一阵一阵地涌上来。
在这一瞬间里,她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
检测出怀孕时她的高兴得跳起来,据日期推测出孩子不是裴玉安的,她又从云端跌落,难堪地想要自尽。裴玉安推掉所有工作,耐心地陪着她,甚至亲手在家里打造了一间婴儿房,用行动证明他无比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
是以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孩子,带着满心的期待和欢喜等着他出世,哪怕那天在医院意外听到裴玉安和裴母的话,也没有动过一丝伤害孩子的念头......却没想到,如今为了孔诗月,裴玉安要这么残忍地对她。
几分钟后,裴玉安回来了,他目光落在姜如萍身上,沉默了许久。
然后开口,嗓音有些艰涩,“如萍,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好好休息。”
姜如萍睁开眼,眼尾发红,她下意识拉住裴玉安大衣的袖口,扯起唇勉强地笑,
“不去不行吗?”
裴玉安不由分说拨开她的手,轻轻在姜如萍额上落下一吻,
“乖,我很快回来。”
那一晚,几乎是裴玉安前脚刚走,一向治安很好的别墅便突然闯进来一帮人。
姜如萍被几个陌生男人拉扯着,从前被凌辱的阴影此刻重新笼罩积聚在心头,她拼命护着肚子挣扎,心脏痛得像被人用刀劈开,眼泪瞬间流了满脸。
挣扎间她被甩脱出去,肚子撞在床头柜上,一阵剧痛。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幕,是裴玉安大力破开门,从轮椅上踉跄滚落,惊慌地朝她爬了过来。


姜如萍醒后,不出意外地被告知自己的孩子没了。
对此,她没什么反应,神色平淡地接受了所有。
裴玉安依旧红着眼安慰她,像从前许多次那样,小心翼翼地照顾她。
可姜如萍内心没有半分动容,她早已麻木,甚至还会分神去想,她这位丈夫到底什么时候去进修了演技,怎么演得越来越好。
出院那天,姜如萍单独回来,没告诉裴玉安。
谁知刚到门口,便看见别墅的院子里跪满了人,裴玉安双目赤红地拿着鞭子抽在那些人的背上,语气阴沉而暴戾,
“我高薪请你们这些保安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连个门都守不住!如萍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拿命也赔不起!”
为首的人为自己辩解,“少爷,我们也是听了诗月小姐的吩咐,谁不知道诗月小姐是您的心上人,这......我们也不好得罪啊......”
裴玉安笑了,他手扬起再落下,掌风凌厉地从那人脸颊扫过,带起清脆的响声和火辣辣的痛感。
力道之大,打得那人嘴角生生渗出血迹。
“我现在在教训你,你竟然还敢和我提诗月?她也是你可以随便污蔑的?”
“何况就算是她的意思,你就要照做吗?你一个下人,也该分得清楚谁才是你们头顶上伺候的人,我就是养条狗它也要知道该对谁摇尾巴!”
......
姜如萍的心里没有波动,她只觉得吵吵嚷嚷的院子让她心烦,索性转身出门转了一圈。
再回来时日暮西沉,姜如萍一眼便看到裴玉安推着轮椅,在别墅门口焦急地打着电话,一转头看见姜如萍,他太过着急想过来,竟直接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换做往常,姜如萍一定第一时间冲出去把人扶起,再查看腿上有没有受伤。
可这次,她一动不动,原地看着裴玉安狼狈踉跄的样子。
七年无微不至的照顾,裴玉安的腿已好了大半,偶尔可以站起来走动,只是会很疼。
姜如萍看着裴玉安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朝她靠近,声音里带着委屈。
“你不见了,电话也不接,我找了你好久。”
姜如萍淡声应:“哦。”
“我摔倒了,你怎么也不来扶我?”
“不想扶不行吗?”
“如萍,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姜如萍这次没理他,径直回了家,裴玉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他第一次见到姜如萍如此冷漠的模样,也是第一次心慌得这么厉害。
回到家,姜如萍依然不怎么说话,以前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哄好的姑娘此刻显得格外难以靠近。
裴玉安自己心虚,那天他虽然答应了朋友说的用如萍肚子里的孩子来哄诗月开心,可他根本不知道他的那几个朋友能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在裴家的别墅都能动手!
他出门后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可再赶回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他自己的错他认,姜如萍生起气来怎么打他骂他都可以,可偏偏她平淡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让裴玉安难以入手,好像有什么东西逐渐失去掌控。
但他没来得及纠结太久,当晚,几个朋友就把他叫去了酒吧喝酒,说是诗月准备参加的芭蕾舞剧团招募的日子临近了,她新练了舞,要跳给他们看。
他心里满是期待,拿起大衣就准备叫唤司机出门,临走时忽然想起什么,去卧房里看了一眼。
姜如萍已经背对着他睡下了。
几秒的安静后,大门打开又关上,与此同时,床上的姜如萍睁开了眼睛。


裴玉安走后,姜如萍开始收拾起自己最后的东西。
这段时间,她把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东西直接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裴玉安精心准备的婴儿房,以及满屋子的婴儿用品,她都收拾起来捐给了慈善机构。
裴玉安那天回来看到还有些震惊,惊慌地攥紧她的手臂问她要干什么,要去哪儿。
直到姜如萍不耐烦地说捐掉了,他才松了口气,放松下来。
他不知道的是,姜如萍确实打算走了,这是她在裴家别墅的最后一晚。
当年为了报答裴母,她嫁给裴玉安,裴母嫌弃她出生低,只让裴玉安同她签了七年的婚约协议。
如今却正好让她省去了诸多拉扯,方便她离开。
把泛黄的合同放到床头柜上,姜如萍拉起自己的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面前这住了几年,承载了许多甜蜜和悲伤的地方,转身决绝地离开了。
坐在前往机场的轿车上时,她本想戴起耳机听歌,却手滑点开了监听软件,没来得及关闭,那头吵嚷的声音便传入她的耳中。
“真心话大冒险失败了,裴哥,由诗月提问,你要回答一个真心话。”
孔诗月的语气里夹杂娇羞和期待,
“玉安哥哥,你说要给我的那个惊喜到底是什么啊。”
那头裴玉安沉默很久,直到朋友们等不及催促,有急性子的直接给了答案。
“诗月,你不知道,裴哥准备在你参加剧团招募那天,把姜如萍被混混欺负的视频曝光出来,等她名声臭了,她就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和你竞争了哈哈哈哈,还得是裴哥出手啊,这是真狠......”
原来如此。
姜如萍点退出键的手指僵在屏幕上,眼里闪出泪花,一时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想起那天在医院里听到的对话,裴玉安说要搞臭她的名声,原来是要用这样下作的方式。
当初她被混混拉到巷子里折磨,绝望得恨不能咬舌自尽,她多希望呼救的声音大一点,最好裴玉安能听见然后来救她。
裴玉安一直是知情的,他知道所有的细节,还把视频都留了下来,却没想过放她一马,只等着有朝一日为了他的孔诗月,给她致命一击。
因为无意间听到了这段,姜如萍得在离开前把裴玉安手里的视频删掉,她拍了拍前座,让司机掉头重新回裴家别墅。
幸好裴玉安对姜如萍掌握的信息一无所知,对她没有防备,姜如萍进书房打开电脑,顺利找到了私密收藏夹里的视频文件。
手机上的视频就更好删了,姜如萍用自己植入的监听软件远程操控,把裴玉安手机相册里的文件删了个干净。
全部做完,她长舒一口气,手机铃声响起,是师父在催促她。
这下她是真的要离开了。
姜如萍转身想走,却发现书房的门不知何时被锁上,她狠狠拍门,没人回应。
鼻尖轻嗅,一股似有若无的汽油味在空气中蔓延。
刹那间,姜如萍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濡湿,来不及反应,火光眨眼间填满了她的视野。
裴玉安接到消息赶回去的时候,裴家别墅前挤满了来来往往消防员和警卫,他满头是汗,随便抓起一个就问,
“里面的人呢,姜如萍呢,她在哪?”
警卫安抚着他的情绪,“先生,我不知道你问的是谁,但请您先冷静下来,目前火势太大,里面如果有人,大概率生还希望渺茫。”
“闭嘴!你给我听清楚,我要她活着!”
下一秒,裴玉安狠狠推开拦着他的人,从轮椅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冲进了火光里。


裴玉安再次醒来是在医院,孔诗月正坐在他的床边,握着他冰冷的手,眼尾发红,满脸都是担忧。
裴玉安清了清嗓子,第一句话却是问姜如萍。
“如萍怎么样了?救出来了吗?她......还好吗?”
孔诗月脸上担忧的神色一顿,沉默了足有半分钟,才面色苍白地笑了笑,“她好着呢,玉安哥哥,你有空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你知不知道,听说你被抢救我有多担心......我怕得恨不得替你去死!”
听到姜如萍没事的消息,裴玉安松了口气,随即温柔安抚孔诗月。
“傻子,怎么什么话都能说,生死也是能乱开玩笑的?”
孔诗月扑到他怀里,不满地小声埋怨,
“你倒是知道这个道理,可也没见你冲进火场救人的时候有过犹豫啊。”
裴玉安顿了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诗月你别想太多,如萍是我的妻子,这么多年是她陪着我走过低谷期,平时开开玩笑也就算了,我怎么也不可能真的见死不救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孔诗月再多说便显得是她无理取闹了,她索性闭上了嘴,安分地照顾起裴玉安。
期间裴玉安的助理想来探视,被孔诗月拒绝了。
裴玉安问起,孔诗月娇嗔地瞪他一眼,“玉安哥哥你别得寸进尺,为了救别的女人你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如今难得有时间和我在一起,难道我还要放你出去工作?”
“你放心,工作有人安排,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养好身体,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裴玉安一愣,低低地笑了,两人在病房里你侬我侬,时间很快过去了一周。
这样的日子虽然幸福,但裴玉安心底总有些不安的感觉,这期间孔诗月连手机都很少让他碰,问起来便是孔诗月要缠着他,吃工作的醋就罢了,连一个手机的醋也要吃,裴玉安享受着这种期待已久的幸福,却也难以忽视被自己强压下去的负面情绪。
这样封闭的环境,让他不自觉想起当初车祸刚失去双腿的时候。
他一朝从天堂跌落,脾气也变得偏执古怪,控制欲极强。
那时的孔诗月只在他病房里陪了两天,便坐不下去了,接着就传来孔诗月出国留学,他被退婚的消息。
屋漏偏逢连夜雨,裴玉安有些记不清那时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了,浑浑噩噩,满身郁气,丧失了活下去的欲望,后来姜如萍来了,他的生活总算能看到些光亮。
姜如萍那时候真傻,她小心翼翼,每天都带一束花过来,不敢多说一句话,好像被裴玉安发现了就要被赶出去,再也来不了似的。
有一天裴玉安想要自杀,刀子都藏进被子里了,可一贯看起来呆呆的姜如萍竟然那么敏锐,她破天荒赖在他病房里不肯走,从天亮待到天黑,无论裴玉安怎么朝她发脾气摔东西,她都沉默着,一句话不说,脚下却像生了根般一直站在他的床边。
到最后,裴玉安精疲力竭,他无奈又愤恨,“看我的笑话很高兴吧?我现在就是个废人,说的话不算数,就连你也不肯听我的。”
直到那时,姜如萍才动了动,她几步上前掀开他的被子,在裴玉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抢过了他藏在被子里的水果刀。
声音沙哑又认真,“裴玉安,我什么可以听你的,但你不能死。”
......
裴玉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越是在病房里久住越是想起姜如萍,想起那个沉默安静却格外执拗的女孩,怎么回事?他喜欢的明明是孔诗月不是吗?他明明应该更快乐地和孔诗月享受二人世界的。
这天晚上,他又开始梦到姜如萍,对方脸色苍白,在他梦里,抢过那把水果刀,毅然决然地捅向了自己的胸腹,刹那血流满地。
裴玉安浑身剧震地从梦里醒来,顾不得满头大汗,只记得那刻心里的疼痛超出了此生所有。
孔诗月问他怎么了,他视若无睹,急促地喘气,嘴里不停念叨姜如萍的名字。
“如萍,我要见如萍......”


怎么可能让他见姜如萍呢,毕竟,姜如萍已经死了啊......
大火把裴家别墅烧了个干净,姜如萍的尸体也已经被找到,早在几天前,一切就尘埃落定。
裴母那时在外旅游,发生这么大的事也回来了一趟,探视完裴玉安后一双手慈爱地揽过孔诗月,
“诗月啊,如萍的后事我会吩咐人好好处理,这一段时间,不要让玉安知道如萍的死讯。”
“这是你的机遇,能不能把握住全看你的造化。”
裴母走后,孔诗月想了许久,她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无助到了后面的坚定。
她一向自诩聪明,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这次从国外回来,剧团招募什么的都是次要的,她首先必须得抓住裴玉安的心思,她要往上爬,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
所以她尽力哄骗着裴玉安,违心地说姜如萍一切都好。
她是何等的人精,自然发现了裴玉安时不时的走神,心不在焉,但她相信自己能赢下这一局,往前的许多年,不一直都是她在赢么?
裴玉安这次从噩梦中醒来,眼里都是恐惧,嘴里不停念叨着如萍,孔诗月眼里闪过嫉恨。
她不动声色地喂裴玉安喝水,顺着他的背让他慢慢安静下来,等人完全冷静了,她才抬起脸,满脸都是泪水。
裴玉安身形一僵。
孔诗月装作善解人意的样子,“玉安哥哥,我知道我比不上你和如萍七年的夫妻感情,可是......你出了事是我陪在你身边啊,我心里也一直都是你啊,玉安哥哥,我真的好恨我自己,当初如果不是为了追求梦想,是不是我们的结果就会不一样,是不是嫁给你的人就会变成我......”
她逐渐泣不成声,极力压抑着哽咽,可身体却还在微微颤抖。
裴玉安眼里划过不忍,他伸手想安慰,孔诗月却擦干眼泪躲开,
“玉安哥哥,我明白你的心意了,你去找如萍姐吧,我不会多说什么的。”
孔诗月赌对了,两分钟后,裴玉安终究还是没动,他脸色有些苍白,勉强笑了笑,“算了,反正以后的时间还长,总能见到。”
“我们要好好珍惜这段......只属于我们的时光。”
像是为了惩罚裴玉安,孔诗月一连几天对他爱答不理,摆着架子。
这招也奏效,裴玉安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渐渐多了些。
医院的精心照料下,裴玉安的身体逐渐好起来了,身上的烧伤痊愈,孔诗月眼见时机成熟,当晚便爬上了裴玉安的床,手顺着病服下摆滑入,摁他小腹的肌肉。
意乱情迷,呼吸急促,热意在空气中攀升,孔诗月的吻一个接一个地落在裴玉安的身上,一路往下,她的手试探性地落在裴玉安的裤带上时,对方脸色涨红,眼神迷离,右手来回婆娑着她的嘴唇。
孔诗月有些激动,情不自禁叫了句,“玉安哥哥。”
不是姜如萍。
这个念头闪过的刹那,裴玉安的眼神瞬间清明,像从梦中醒来。
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孔诗月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推到冰冷的地面上。
裴玉安呼吸还是急促的,动作却僵硬,他在猛然惊醒的这一刻忽然意识到什么,仓促穿好了衣服,看也没看地上的孔诗月一眼,径直冲出了病房。
他的腿还不太能行走,刚走了几步便开始发软,摇摇晃晃,只能勉强扶着墙走。
“你好,请问姜如萍在哪个病房?”
连着问了几个护士,对方都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姜如萍”这个病号。
裴玉安心里的不安愈加浓重,到楼梯口时,迎面看见上来送饭的助理,他恍如看见救星,一把抓住了他。
“如萍在哪个病房?我要去见她!”
助理神色呆滞,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裴玉安不耐烦,摇着他的手臂,“我问你话呢,如萍在哪?”
助理顶不住他的目光,最终还是说出了真相。
“裴总请节哀,姜小姐她......她早就已经死于那一场大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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