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方雅钱英云的其他类型小说《七零俏寡妇,被高冷小叔虎视眈眈方雅钱英云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念念有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方雅浑身是汗,身上一阵阵燥热让她下意识的抱住了眼前的男人,昏暗的煤油灯下,方雅看清了男人的脸,竟然是滕南星。她迷离的眼神瞬间清明。滕南星身上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裸露在外的肌肉滚烫,蜷缩着身体,表情痛苦,显然也在极力忍耐着。“出去!”滕南星紧闭着双眼推开她,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方雅被推倒在地也顾不得生气,拖着软绵绵的身子跑向门边,她知道如果不走会发生什么。可是门被从外面上了锁,门外传来了她婆婆钱英云的声音:“南星,算妈求你,你就要了她吧!”“你哥已经不在了,就算他俩还没领证,她以后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你哥对你那么好,你忍心看她在别处受欺负?”“南星,你现在也不好受吧?就听妈的,替你哥好好照顾她,你哥在天上也能放心。”钱英云冲屋里喊...
《七零俏寡妇,被高冷小叔虎视眈眈方雅钱英云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方雅浑身是汗,身上一阵阵燥热让她下意识的抱住了眼前的男人,昏暗的煤油灯下,方雅看清了男人的脸,竟然是滕南星。
她迷离的眼神瞬间清明。
滕南星身上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裸露在外的肌肉滚烫,蜷缩着身体,表情痛苦,显然也在极力忍耐着。
“出去!”滕南星紧闭着双眼推开她,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方雅被推倒在地也顾不得生气,拖着软绵绵的身子跑向门边,她知道如果不走会发生什么。
可是门被从外面上了锁,门外传来了她婆婆钱英云的声音:“南星,算妈求你,你就要了她吧!”
“你哥已经不在了,就算他俩还没领证,她以后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你哥对你那么好,你忍心看她在别处受欺负?”
“南星,你现在也不好受吧?就听妈的,替你哥好好照顾她,你哥在天上也能放心。”钱英云冲屋里喊着,没有一点要开门的意思。
当初老大要娶方雅时,钱英云看不上她,但方雅是大儿子生前想留下的女人,还为她花了不少钱,眼下二儿子年纪也不小了,不如直接让她跟了老二,既能圆了老大生前的愿望,还能省下一大笔彩礼。
回应钱英云的是搪瓷缸子砸在门上的声音,滕南星自己也因为这个动作而气喘吁吁。
方雅神色复杂的看着滕南星,他也是个可怜人,被送到乡下跟着姥姥生活,后来滕父靠着滕母的贫农身份保住了工作才把他接回来,那时候他已经六岁,过了最依赖父母的年纪,比不上滕家大哥跟他们亲近。
而滕母更是偏心老大,当时滕家只有一个不用下乡的名额,钱英云硬是把还在读高一的滕南星送去插队了,留老大滕远志在家待业,直到一年前才给他在医院找了个工作。
滕家大哥是跟着医院去救援灾区的时候出事的,他出事之后,钱英云伤心欲绝,整整一个月天天以泪洗面,也不跟他们交流,今天破天荒的给他们做了饭,方雅还以为她终于想开了,没想到她竟然在饭菜里加了给牲口配种的药!
滕南星如此抗拒的态度倒是让方雅放心了几分,她对已逝的丈夫没有男女之情,但死亡通知才下了一个月,她不想这么快就改嫁他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丈夫的弟弟!
谁知门外的钱英云又把矛头对准了她:“方雅你个丧门星,别忘了你哥还在医院躺着,我儿当初给你哥花了那么多钱,家里现在没钱再给老二娶媳妇儿,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应该赶紧脱了,好好伺候我儿!”
钱英云的话一半是威胁,一半是道德绑架,句句像针一样扎在方雅心上,她没有父母,这些年和哥哥方景相依为命,起初俩人连饭都吃不饱,后来哥哥得了机缘才赚到钱供她上学。
原本以为她终于高中毕业,能找工作养活自己,不再让哥哥操心,可是哥哥却被人重伤,住院昏迷不醒,也花光了家里的积蓄。
哥哥出事之前将她托付给了多年未见的发小滕远志,所以她才以妻子的身份住到滕家。
她咬唇沉默半晌,最终颤抖着手慢慢抚上自己的衣服,哥哥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能让哥哥再出事。
方雅满脸泪水,双手因为颤抖甚至解不开一颗扣子。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今天的屈辱......
滕南星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粗糙温热的大手按住她冰凉的小手,嗓子里像含了沙子:“我帮你。”
方雅的心瞬间被提到万丈高空,认命的闭上眼睛,忐忑又害怕的等着他的动作。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手中被塞进了一个东西,朦胧间她看清那是一条床单。
抬眼正对上男人猩红的双眼:“得罪了。”
说罢他迅速将方雅双手背在身后,将她绑了个结实,药效如潮水又一次冲散了方雅的理智,只是在床单的作用下,她只能如小兽一般呜咽着。
滕南星还没来得及把自己也绑起来,就看见了一幅香艳的场景:娇小的人双眼迷离的看着他,唇红如血晶莹剔透,修长的脖颈微微上扬,衣衫半褪间露出精致的锁骨
药效来的又猛又烈。
手中的床单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滕南星像一头发怒的狼,张口咬在那洁白纤细的脖颈上,加上那作乱的双手,很快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痕迹。
方雅的声音像是邀请,又像一把火将滕南星仅剩的理智烧成了灰烬,恨不能马上将人拆吃入腹。
粗粝的手抚上她细嫩的脸颊,濡湿微凉的触感让他眼神有些许迷茫。
滕南星用力甩甩头,看清了指尖的眼泪,也看清了眼前的她,方雅衣衫破碎,像一个被玩坏的洋娃娃,精致漂亮却又充满破碎感......
他震惊的后退两步,不敢再看那双满是柔情的眼睛。
停下想要解开床单的手,滕南星迅速后退远离方雅。
方雅嗔怪的看向滕南星,滕南星被她看的呼吸一滞,身体瞬间紧绷起来。
眼前的场景香艳动人,身体里最原始的欲望一遍遍叫嚣。
滕南星可以借着药效为所欲为,可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可以随处发情的畜生,更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他不想自己后悔,更不想方雅清醒之后恨他......
趁着自己还有理智,他迅速捡起地上的床单,在距离方雅最远的地方,把自己绑在了床边。
闭上眼不再看方雅,他滕南星用力摇床,还得应付外面的钱英云,他知道钱英云不达目的不会放他们出去。
钱英云耳朵贴在门上,听到里面传出她想听的声音,才终于满意的离开。
方雅一直睡到第二天晚上才浑身酸痛的醒过来,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滕家这些年的生活大不如从前,眼下住的这个房子只有两室一厅,隔音并不好,所以她能听到外面腾南星和钱英云的争吵声。
“你个没良心的,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不然就你那名声能找到媳妇儿?”钱英云声音尖细,带着哭腔,却不妨碍她强词夺理。
方雅脑海中浮现出昨天被绑前的画面,心中升起满满的屈辱感,她丈夫刚死就被婆婆下药和小叔子关在一起......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没有感情能被人换来换去的物件。
她方雅愿意为丈夫守寡一辈子,愿意工作赚钱还丈夫为哥哥花的钱,也愿意将来为滕家父母养老,但是不愿被人当成可以随便处置的东西!
想到这些,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和头发,深呼吸一口气打开门,这个家她是待不下去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滕南星和钱英云默契的没有再吵下去,转而齐齐回头看向她。
方雅脸上带着愤怒,几步来到钱英云面前:“远志哥刚走,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钱英云瘪瘪嘴,要不是看在大儿子的份上,她早就把方雅扫地出门了。
但是看见方雅脖子上的痕迹,又想起刚才二儿子的威胁,她只能不情不愿的冲方雅小声又快速的说道:“这事儿是我不对。”
方雅原本气势汹汹来,冷不丁听到她认错,有些不敢相信,顿时愣在原地:“你,怎么......”
一向强势的钱英云,怎么会突然软下来?
钱英云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善:“你什么你?我一个长辈都跟你认错了还想怎么样?”
“难不成还想让我也去死?”钱英云声音越来越大,不给方雅说话的机会,这该死的小狐狸精,勾引的两个儿子都跟她离了心。
在钱英云心中,方雅已经是滕南星的人了:“我告诉你,你可还欠着我们家钱,别想借着这个事儿跑,以后你生是我家的人,死了也得是我家的鬼!”
方雅小时候被爸妈捧在手里,方家落败之后也一直被哥哥护着,没见过钱英云这么胡搅蛮缠的人。
所以原本占理的她气势莫名矮了钱英云一截,有些无助的站在原地,只着急的解释:“我没,没想让你......”
“哼,我就知道你不敢。你一个刚毕业没工作的女人,还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哥哥,除了我滕家,谁还会收留你?要不是我儿,我早把你赶出去了。”
“能嫁到我们家你就偷着乐吧!”
钱英云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她掰下一根刷锅用的笤帚苗随意剔着牙:“今天的饭我先做了,别说我不体谅你,从明天开始你就给我们做早饭,还有,以后家里的......”
钱英云年轻的时候没少被婆婆为难,现在她好不容易熬出头,要让方雅也尝尝她当年吃过的苦。
“咳......”钱英云说的正起劲,突然被滕南星打断有些不悦,但知道儿子跟她不亲,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有点怕怕的,只能不甘不愿的闭上嘴。
滕南星面无表情的开口:“我看王姨已经去供销社了。”
马上就是冬天,北方家家户户都要屯菜,今天供销社刚到了一批大白菜,周围的人都想去抢,钱英云事事都想跟邻居王姨较个高下,瞬间也顾不上找方雅的麻烦,抄起一条麻袋急匆匆出了门。
等钱英云走了,滕南星才转身看向方雅:“抱歉,昨天晚上的事,我替我妈向你道歉。”
想起昨晚上他对方雅差点越界的举动,滕南星又移开视线:“如果你不想留在这里,我会帮你重新找一个住处,方景哥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
滕南星一直都是敢作敢当的性子,昨晚的事钱英云做的不对,他做的也不对。
他愿意做点什么来弥补方雅。
方雅名义上是他的嫂子,实际上只是一个比他还小三岁的小姑娘,如果她报警,钱英云和他都得被抓进去。
方雅猛然抬头,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滕南星,他子很高,比门框还高出半个头,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薄如花瓣,穿了一件军绿色衬衣,随意系了两颗扣子,但是紧绷的面料还是能勾勒出他精壮的肌肉,一点都没有昨晚狼狈的样子。
想起昨晚自己荒唐的模样,方雅脸颊不自觉的发烫,躲避着滕南星的视线,昨晚他也中了药,却强忍着没有伤害她。对此她很感激滕南星,也知道他和钱英云是不一样的,所以方雅恨的人只有钱英云一个,不会迁怒于他。
“你只需要考虑愿不愿意留下。”滕南星补充道。
他下乡插队了三年,皮肤被晒成了小麦色,留着干练的寸头,认真严肃的时候给人一种压迫感。
方雅低下头不敢看他,心里却是五味杂陈,钱英云说得对,她欠滕家的,不能走。
尽管她也很想离开这里,但是为她付出心血却意外离世的滕远志,病情不稳定需要医药费的哥哥,还有失去儿子想让她“以身还债”的钱英云,都是她不能离开的理由。
“我......”方雅纠结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滕南星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但也毫不留情的挑明现状:“如果不离开,那昨晚那种事还会发生,直到......”
虽然他没说完,但方雅明白他的意思,直到有一天他们成为真正的夫妻。
方雅害怕的打了个冷颤,滕远志出事的消息刚传到家里的时候,钱英云打她骂她,恨不得掐死她,还要把她赶出滕家,可现在却为了钱转变了想法,让她再嫁给滕南星。
她下定决心,终有一天会离开这里。
方雅悄悄看了一眼滕南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试探着问滕南星,从昨晚他的反应看,显然他也不赞同钱英云的想法。
滕南星眼神幽幽的看着方雅,在她的局促不安中面无表情的开口:“有,跟我好。”
方雅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滕南星能说出这么离经叛道的话,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不行!”
“我们是叔嫂,要是我们......”她有些说不出口:“以后还怎么见人?”外面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她淹死。
滕南星点头,对她的排斥早已预料,旋即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嗯,所以只要让她以为是真的就行。”
“你假装跟我好,其他的我会处理。”似乎是怕方雅多想,滕南星继续道:“我也不想她再烦我。”
方雅点头,她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滕南星对她有想法,毕竟自从他从乡下回来,这一个月里他们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
这些年的经历让她活的小心翼翼,滕南星的提议对方雅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她现在必须留在滕家,但这样就有可能被钱英云设计失身于滕南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所以不如接受滕南星的建议,等她找到工作,还完丈夫的恩情后就离开这里。
滕南星并不着急,安静的看她皱眉思考着,甚至悠闲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知过了多久,方雅终于想清楚,她直视着滕南星:“我答应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滕南星放下手中的茶杯:“嗯,你说。”
“我们......这件事不能告诉外人。”方雅抿唇小声说道。
滕远志没了,她成了寡妇,寡妇门前向来是非多,更别说滕家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
滕南星微愣,随即开口道:“嗯,可以。”
达成一致之后,滕南星就出了门,家里只剩下方雅一人,看着桌子上的碗碟,她挽起袖子开始收拾。
既然不能离开,也不能为自己伸张正义,她只能暂时适应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眼里要多一点活儿,不然等钱英云回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挤兑她。
拖完地,方雅累的靠在门上休息,突然听见了钱英云呵斥声:“有点空就偷懒,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懒货!看什么看,还不过来帮忙?”
钱英云拖着一个大麻袋,费力的往屋里拖,累的气喘吁吁。
方雅没有说话,低头上前帮忙,她不能原谅钱英云对她的伤害,短时间内也不能跟她撕破脸,所以她选择保持沉默。
见她过来钱英云直接松手,两百斤的重量差点将方雅带倒,她努力的向前拉,麻袋却纹丝不动。
钱英云咕咚咕咚喝完一大杯水,回头看见还在原地跟麻袋较劲的方雅,翻了个白眼:“起开!”
方雅被推了一个趔趄,后腰狠狠地撞在墙上,疼的她倒抽一口冷气。
钱英云骂骂咧咧的拖着麻袋往里走:“真是个废物,这点东西都拿不动,就这身体以后怎么给我儿传宗接代!”
“小雅,这么冷的天怎么站在外面?快进屋。”
一个和蔼的男人声音传来,方雅一回头,看见了提着公文包回来的公公滕树生。
滕树生在医院行政部门工作,前些天出差今天刚回来,也正是因为他不在,钱英云才找到机会对方雅和滕南星下手。
滕树生是除了滕远志之外对她最好的人,见他回来,方雅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钱英云也听见了滕树生的声音,她可见不得自己老公对方雅态度温和,她不满:“回来了就赶紧过来帮忙,没看见我拿不动吗?”
“你,赶紧去包点饺子。”她又虎着脸指挥方雅:“下车饺子上车面,以后给我记住了!”
见方雅楞在原地,她加大音量:“怵那儿等我教你走路啊,还不快去!”
方雅跟着进了屋,来到柜子旁准备找食材,她不想跟钱英云再起冲突,早点想办法离开这里才是正事。
滕树生笑呵呵的阻拦:“都快九点了,就别忙活了,我先帮你把白菜搬进去。”
借着客厅的灯光,滕树生看见了方雅脖子上的紫红色痕迹,他瞳孔微缩,但还是不动声色的道:“让孩子先去休息吧,我晚上吃过了。”
钱英云这才剜了方雅一眼:“那你明天早上起早点多包点儿,老二饭量大吃得多。”
方雅低声应下:“我知道了。”
等方雅回了房间,滕树生也没着急搬白菜,而是冷着脸看向钱英云:“你跟我进来。”
钱英云心虚的缩了缩脖子,知道丈夫已经发现了,跟在他身后进屋。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在钱英云面前,滕树生像是换了个人,完全不像刚才那么和善。
他是过来人,一眼就能看出方雅脖颈上是什么,以方雅的性子肯定不会出去搞破鞋,那肯定就是他这个不省心的媳妇儿干的!
钱英云低着头,心里却有些不服气:“我这不是也为了省钱吗?家里哪儿哪儿都要花钱,还有你们主任快退了,我不得留点钱给你打点打点?”
“住嘴!”滕树生低声呵斥妻子。
作为一个男人,他当然想往上爬,可最近风气抓的严,而且这房子隔音不好,放个屁都能听见,隔壁姓王的还跟他一个单位,他不得不谨慎。
滕树生没好气的看着钱英云,他知道某个副院长喜欢俏寡妇,而方雅又长得比画报上的明星还漂亮,他原本有个计划,能让方雅发挥更大的价值,为他的前途铺路。
可眼下,他好好的计划被这个无知村妇给毁了。
钱英云对老伴儿有种莫名的崇拜和敬畏,见他生气了赶紧打来洗脚水,帮他脱掉鞋袜泡脚。
滕树生享受着妻子的伺候,疲惫的捏着眉心,语气比刚才好了点:“老二那边什么意思?”
要是老二不想要方雅,那他还能再继续自己的计划,要是老二认了方雅,那他就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一提起这个,钱英云语气中带上了埋怨:“别提了,那死小子为这件事跟我吵架,还威胁我给那丧门星道歉,”
“也不知道我娘怎么教的,教出来一个白眼狼!”钱英云埋怨着自己的父母,骂小儿子跟自己不亲。
滕南星站在他们卧室门口,打算敲门的手悬在半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屋里滕树生并不想听她埋怨:“行了,我累了,这件事明天再说。”说完他擦脚上床睡觉。
钱英云倒完洗脚水回来,看见客厅里放着的两百斤白菜,认命的自己搬到阳台,腰酸背痛的她不敢骂丈夫,只想着明天好好修理方雅。
入夜,滕家静悄悄的,滕南星的房间突然开了一条缝,确定外面没人才蹑手蹑脚的出门。
第二天,鸡叫第一声的时候方雅就醒了,她还记得昨天钱英云说的,起床做早饭。
除了方家刚被打砸那一年,其他时间方雅都在读书,这么多年只会煮粥,所以她必须起的很早才能保证不耽误滕父上班。
滕家住的是筒子楼,厨房都在过道上,她一开门,眼前的一幕让她楞在原地,忍不住使劲揉了揉眼睛。
眼前的面板上全是饺子,它们排的整整齐齐,像士兵等待着将军检阅,个头差不多大,每个都胖乎乎白花花的,连褶子的位置都一样。
她这是碰上田螺姑娘了?
方雅第一时间想到了滕树生,在这个家里除了钱英云,也就滕树生有可能会包饺子,也只有他有可能会好心的悄悄帮她做早饭。
但滕树生和钱英云是夫妻,方雅不确定他是不是因为下药的事儿才帮自己,所以今天帮忙的情她暂时心领了。
突然,她感觉身后有一道不容忽视的目光,让他忍不住后背一紧。
是滕南星。
他额前的头发湿湿的,应该是刚从水房洗漱回来,迈着大长腿两三步就来到方雅面前。
自从两人达成“合作”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打照面。
狭窄的楼道里摆满了厨房用具,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让方雅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晚的荒唐,脸上一阵发烫,她赶紧后退一步跟他拉开距离。
滕南星原本也想后退避嫌,但视线扫过某处时,他脸色微变,突然不由分说的抓起方雅的手腕。
方雅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像受惊的小鹿左右张望着:“你,你干什么?”
“我......我,你,你别乱来。”她紧张的声音中都带着颤抖,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她只是答应了假装跟他在一起,没想真的跟他发生什么!
滕南星迅速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俯身靠近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妈在看着。”
方雅瞬间不敢乱动,任凭滕南星替她将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
看到俩人如此亲密的动作,窗边的人翻了个白眼,回屋跟丈夫汇报去了。
钱英云离开窗边的瞬间,滕南星就后退一步拉开了他和方雅的距离,也恢复了一贯冷硬的表情。
耳边仿佛还残留着温热的气息,方雅微微松了一口气,低头看手中的东西,竟然是一卷棕色的医用胶布。
她疑惑的看向滕南星,她又没受伤,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滕南星只是饱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径直回屋。
方雅若有所思的摸着自己的脖子,真是个奇怪的人,可回身的瞬间看到了窗户玻璃上自己的影子,还有那脖子上深色的印记。
方雅:!!!
哪里有地缝她现在就要钻进去!
屋里,滕南星刚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父母卧室里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他耳朵里,听到方雅的名字时他停住了脚步。
“我就说他俩是真成了,那药两头牛都受不了,一个大闺女在旁边他能忍得住?”钱英云跟滕树生说道。
也不知道老头子到底怎么想的,还非要她去确定俩人是不是真好了,俩人睡都睡了,还有什么好确定的?
刚才那俩人凑那么近,说俩人没好谁信啊!
钱英云没好气的看着老伴儿:“我这么做一点都没错,她和老大总共才接触一个月,手都没拉几回,她这么漂亮,倒是便宜滕南星那死小子了!”
看老伴儿一直没说话,在床上抽闷烟,钱英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情绪激动起来:“死老头子,你该不会对那小贱人有什么想法吧?”
“你要是敢爬灰,我,我就闹到你们医院去,到时候看谁没脸!”
滕树生赶紧掐了烟呵斥道:“胡说什么呢!我是因为张副院长......”
话说到一半他想起媳妇儿的尿性:“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抽你!”
钱英云果然不敢再说,听话的出门吃饭。
滕南星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彻底,他就知道他妈不会有这个脑子试探他们。
那个什么张副院长,他也得好好查一查。
早饭后,方雅收拾碗筷去水房刷,趁她不在,滕树生突然表情严肃:“你俩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事儿是你妈做的不对,但我得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你要是不愿意,爸做主再给你找一个。”他信不过钱英云,要亲自确认一下才死心。
滕树生并不在意方雅会不会受伤害,只想知道方雅在儿子心中的分量,因为实在不想错过一个没有损失就能往上爬的好机会。
滕南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在意他对方雅的想法,但以他对父亲的了解,怕是没打什么好主意。
当初母亲送他下乡父亲没反对,也是因为父亲听说当时大哥正在跟院长的女儿谈对象,怕把哥哥送走俩人吹了,影响他升职。
他对上滕树生的眼睛:“行,那我就说说想法。”
“她现在是我的人,所以......”
滕南星说完靠在椅背上,和父母无声的对峙着。
最终还是钱英云先沉不住气:“真是个搅家精,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这么护着她?先不跟外人说就算了,什么叫我不能欺负她?她给人当儿媳妇,我一个长辈还不能教她做事?”
“再说了,要不是我你能找到这么好看听话的媳妇儿?我这个当妈的恨不得把心都挖给你,也就你个白眼狼不知道好歹,要是你哥还在,他肯定......”
听到钱英云又要提大儿子,滕树生赶紧呵斥她 :“行了!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
“南星说的也有道理,这件事到底不光彩,先咱们自家人知道也行,方雅是个好孩子,等以后时间合适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滕树生算是看明白了,方雅在儿子心中地位不低,不然也不会处处为她着想。
果然女同志长得漂亮就命好,他不禁为自己的前程惋惜,不过让滕树生欣慰的是,省下一大笔钱,他能拿这笔钱换一些粮票布票什么的,通一通关系说不定也有用。
墙上的挂钟响了一下,滕树生看了一眼:“行,这件事就先这样,七点半了,我先去上班。”
方雅赶紧躲了起来,心情十分复杂,滕南星的日子并不比她好过多少。
等滕树生走远方雅才回去,却跟要出门的滕南星撞了个正着。
滕南星没有忽略她眼里的愧疚,又看了一眼滕树生消失的方向,心中了然:“都听见了?”他问。
方雅眼睛看着脚尖,微微点头:“嗯。”
滕家父母只剩滕南星这一个儿子,以前他是受过不少委屈,但以后滕家二老只会顺着他,不管怎样他们都是一家人,而她早晚是要离开这里的,不过她还是很感激滕南星能为她说话。
“跟你没关系。”滕南星声音中像带着冰碴,“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事,你只需要配合我,其他的不需要操心。”
男人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仿佛在嘲笑方雅的自作多情,她轻叹一口气,摆正自己的位置:一颗滕南星和父母博弈的棋子。
可能是滕南星的话起了作用,白天钱英云依旧没给方雅好脸色,但也没像以前那么骂她。
晚上,方雅回屋关好门,打开自己带来的包袱,从最里层拿出一个棕色钱包,钱包里是哥哥留给她的钱,13块4毛七分钱,还有一些粮票,好几张糖票和工业票。
把钱和票来回数了好几遍,方雅才咬牙从里面拿出三块四毛七和几张票,滕远志走之前也给了她50块钱,但这个钱她不打算动,之前滕远志给哥哥交的100块医药费也当她借的。
一下子背了一百五十块的外债,方雅叹了口气,决定明天就去找工作挣钱还债。
一夜好眠,第二天方雅起的很早。
天还灰蒙蒙的,滕家其他人还没起床,方雅放轻了脚步,蹲在橱柜前挑选食材。
之前滕树生和滕远志两个人有工资,滕南星虽然什么都没有,但在乡下也不需要家里接济,所以滕家的日子其实比大部分家庭都好过一些。
橱柜中有米面,肉和蔬菜,还有两斤挂面,方雅靠在柜门上,思索着自己会做什么。
她思考的太认真,没注意到隔壁房间门开了。
滕南星看了一眼旁边紧闭着的房门,几步来到来到橱柜前,轻车熟路的准备拿东西。
可昨天还能丝滑打开的橱柜门,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下竟然没打开。
“嗯?”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阴影中,他好像听到了方雅的声音:“那个,能让我先站起来吗?”
为了做饭的时候方便拿东西,又能保证自家东西不被偷走,钱英云把橱柜放在了屋里,距离大门一米靠墙的位置,此时天还没亮大门又紧闭着,半人高的橱柜前一片漆黑。
也因此滕南星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方雅。
听到方雅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松开手,后退两步,感觉心脏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感觉到身后柜门上的力道消失,方雅才扶着它站起身,小声问滕南星:“你怎么起这么早?”
摆正心态之后,方雅再面对滕南星时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窘迫了。
“是不是饿了?”
滕南星脸上一贯冷硬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住,以手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才借着她给的台阶点头:“嗯。早上吃什么?”
方雅想了一下:“喝粥吧,你先等等,很快就好。”
她记得小时候保姆阿姨早上就会准备粥和小菜,哥哥吃的多,还得再吃几个包子才能吃饱。
看着滕南星高大的背影,方雅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她决定去买一点吃的,就当感谢他昨天帮自己。
煮上粥,方雅揣着钱和粮票下楼,直奔国营饭店。
她刚离开不久,滕南星就来到灶前,把锅盖稍稍调整了一下位置,露出一条小缝,沸腾着的米汤终于安静下来,不至于把炉子浇灭。
方雅来的早,国营饭店里还没有坐满,油条也还得等一会儿,她不想坐着干等,便鼓起勇气问炸油条的大叔:“叔,请问您这儿缺人帮忙不?”
她虽然不会做饭,但洗菜备菜那些打下手的活她都能干。
大叔用长长的筷子给油条翻着个儿,抬眼看见个顶顶漂亮的年轻女同志,小姑娘衣服干净整洁,人还有礼貌,跟他闺女差不多岁数。
他也乐意多说两句:“姑娘,我这儿人手倒是不缺,不过我听说后厨小刘回老家了,缺个洗菜切肉的,临时工你能干不?”
方雅没想到随口一问真能有机会,赶紧点头:“能干能干,大叔您真是个好人!”
油条大叔被她逗的开心:“这样,你等十点的时候过来,直接去后厨找孙师傅,就说我让你来的。”
“好,我一定准时来,谢谢大叔!”方雅激动的道谢,又买了十根油条,一路小跑着回了家。
回到滕家,她第一时间敲响了滕南星的门。
“刚出锅的,你快尝尝。”她眼神中全是开心,滕南星想不发现都难。
滕南星被她吸引,随口问了一句:“这么高兴?”
方雅用力点头:“嗯嗯,我找工作有眉目了!”要是能成功被录用,她就离自由更近一步了!
“你先吃点垫垫,我去弄一点小咸菜。”方雅说完也不管他的反应,转身去准备小菜。
滕家有腌好的芥菜疙瘩,她从缸里捞一个小的出来切成丝,倒了一点点香油,一顿简单的早饭就做好了!
滕南星从十根油条里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将剩下的找了个盘子放在桌子上。
回房之后,他脑海中全是刚才方雅那亮晶晶的眼睛。
从下乡回来,家里一直死气沉沉的,他今天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动和鲜活,心思微动,他拿起画笔在洁白的纸上留下一道道彩色痕迹。
画画是他跟姥姥学的,姥姥年轻的时候留过洋,最富裕的时候城里一半的产业都是她家的,只是后来听到风声提前处理了财产,跟姥爷隐姓埋名去乡下做了一对平凡的贫穷夫妻。
当时钱英云年纪小并不记得这些,因此也不知道父母的身份,她从来不听姥姥的话好好学习,加上当时的环境,钱英云长这么大就只认得自己的名字,而老两口为了保护钱英云也一直瞒着她。
当初滕南星愿意插队下乡,也是因为能见到姥姥和姥爷,顺便也能照顾两位老人。
很快,画板上出现了方雅那张明媚的脸,滕南星把画拿下来,小心翼翼的与另一张画放在一起,放进衣柜最底层。
滕南星确定把画藏好了才出去吃饭,一出房间门,就听见钱英云又在骂方雅:“奸懒馋滑的东西,自己不挣钱,糟蹋我儿子的钱可是一点都不心疼!”
在钱英云看来,方雅花的钱都是她儿子给的,之前大儿子肯定给,说不定现在小儿子也给,所以她才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
“谁家稀饭做这么干?家里不是还有地瓜?下次多放点水,不然这个家迟早得让你败光!”
方雅埋头安静的吃饭,把钱英云的话当耳边风,反正不管她做什么钱英云挑毛病。
看到滕南星出来,钱英云赶紧止住了话头,在儿子面前她还是得收敛点。
钱英云狠狠咬了一口油条,嫌弃的看着方雅袖子都被磨破的衣服:“吃完饭你跟我出去,我带你去做几件衣裳。”
“顺道再扯块布,给你俩做两床新被子。”
钱英云故意当着滕南星的面说这些,因为这些都是滕南星特意嘱咐过的,他还给了钱。
这让钱英云更加看不上方雅,被子什么的应该是亲家母做好,当成女方的陪嫁带过来,方家现在喘气儿的只剩下方雅一个,这事儿就落在了她这个婆婆身上。
“正好最近你也没什么事儿,就把被子缝好,等过段时间你和老二结婚用。”钱英云攥着滕南星给的五张大团结,置办东西剩下的钱都归她。
钱英云主动给她做衣服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方雅不会因次就对她改观,不过她还得保持好表面上的和平。
想起自己从没拿过针线,方雅开口:“我不会针线活。”
钱英云觉得不可思议,第一次见方雅的时候,她衣服上的补丁就补得挺好的,想到这些,钱英云拉长了脸:“你家就你和你哥俩人,难不成你哥还会缝衣服?”
谁家大男人还碰针线?
方雅沉默了,除了最开始的那一年她和哥哥居无定所之外,后面的时间她都是在上学学习,衣食住行都是哥哥帮她打理好。
哥哥说她必须读书,所以她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今年正好上完高中,而且因为要结婚了不需要下乡。
钱英云脸色难看,女人一辈子的使命就是把丈夫和孩子伺候好,现在方雅连最起码的针线活都不会干,将来怎么给儿子和孙子们缝补衣服?!
钱英云咬着后槽牙骂骂咧咧:“我他妈真是上辈子造孽,摊上你这么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东西!”
钱英云还是带着方雅去了裁缝铺,也决定亲自“教会”方雅针线活。
俩人到裁缝铺的时候还不到八点,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在等着,俩人等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轮到给方雅量尺寸,钱英云却被老姐妹叫走了。
“一会儿你先去百货大楼,把该买的都买了,要是我没去找你就自己回家。”钱英云跟方雅说道。
钱英云并没有要给钱的意思,她得先把方雅手里的钱抠出来再说。
方雅捏着口袋里还剩的三块多钱,看着钱英云的背影有些无语......
“你婆婆对你真不错,一口气做了三身衣服,都是给你的。”等钱英云走了,李师傅对方雅说道。
钱英云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抠搜,但是舍得给儿媳妇一下子做好几身衣服,还是最费钱的秋冬衣服,自然让人刮目相看。
方雅只点头应着:“嗯。”
她和钱英云之间的恩怨没必要让外人知道。
李师傅见过不少漂亮的小媳妇儿,但是像方雅笑起来这么好看的还真没几个,怕方雅初来乍到不认识路,还贴心的告诉她怎么走。
礼貌的谢过李师傅,方雅往百货大楼走去,到底对这边的路不熟,所以她走得比较慢。
“南星哥,你看那个丫头,啧,盘靓条顺的,不知道以后便宜了谁家!”
胡同拐角处,一个靠墙抽着烟的年轻男人,指着刚刚经过的方雅,跟另外两个人说道。
“哎,还真是,我之前怎么没见过,是不是哪家姑娘回家探亲的?”
滕南星把烟别在耳后的动作一滞,看向俩人指着的方向,一眼就认出了方雅。
“南星哥,下乡这些年,还没对象吧?走,咱去认识认识。”俩人蠢蠢欲动,用军绿色的胶鞋踩灭烟头,拉着滕南星就朝方雅走去。
滕南星拉住了两个人:“人是我家的。”
两人闻言停住了脚步,尴尬的对视一眼:“哎呀你看这事儿整的......”
滕南星不理会发小的尴尬,眼神紧紧跟随着方雅,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这些年他攒的钱给了钱英云大部分,现在想找点事儿做搞些钱,可是他三年没回来,对周围不再熟悉,所以把俩人从厂里叫出来。
“哎,咱嫂子这是要去哪儿啊?”
“是不是要去黑市?我听说黑市现在搬到百货大楼旁边那条街了。”
滕南星一听,心下一沉,黑市?想到方雅的身份,他抬脚就追了上去。
滕南星从大哥那里得知黑市原本是方景哥张罗起来的,后来被人抢了,方景哥也是被那群人暗算的。
“哎,你去哪儿啊,一会儿还吃不吃饭了?”俩人叫住他。
“不吃了。”滕南星头也不回应道,刚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兜里的钱先借我,过两天还你们。”
要是真遇上什么事儿,他身无分文可不行,临走前,还把俩人的自行车骑走了。
方雅按照李师傅说的,七拐八拐,最后竟然来到了一条很长的巷子。
她觉得有点奇怪,这条街上很多人背着个篓子,或者挎着篮子,都用蓝色或者黑色的布盖着,看人的眼神都鬼鬼祟祟的。
方雅只是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了头,心里有了猜测。
听哥哥说,黑市的位置过段时间就换,不然很容易被人抓投机倒把,而且在黑市的入口和出口,也都会有他们的人守着,一旦发现异常,就马上报信撤退。
现在黑市带头的,就是当初暗算哥哥的那些人,方雅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她得马上离开这里。
可是人往往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方雅的前面出现了两个男人,径直向她走来。
眼看着男人越来越近,方雅甚至能看见他们脸上的恶劣的笑,她捏紧了衣角,想着现在往回跑成功逃走的可能性。
“叮铃叮铃”
身后传来一阵自行车铃声,接着是一阵车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滕南星骑着自行车停在她身边,正好挡在两个男人前面。
滕南星长腿撑在地上,回头看着方雅:“上车。”
他握着车把的手微微用力,肌肉紧绷,毫不畏惧的看着对面两个男人,双方都没有动作,仿佛一场无声的较量。
等方雅坐好,滕南星才重新骑上车子,径直向前,一点都没有变方向的意思。
那两个男人没想到他这么横,不得不往旁边躲开给滕南星让路。
“草,那小子什么来头?”其中一个人恶狠狠的问。
另一个人看着远去的俩人:“滕家二公子,前些年这附近谁不知道他,啧,有个牛逼的爹就是好啊,什么都不怕。”
“还有那小妞,难怪这两天找不着人,原来是攀上高枝儿了,走,回去跟老大说。”
滕树生这些年虽然低调了不少,但好歹也是个副主任,而他们这些投机倒把的,也怕惹到这些有点能量的人。
一直到自行车驶出巷子,方雅狂跳的心才慢慢恢复平静,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抓在滕南星腰上,她赶紧放开抓在后座上。
腰侧的触感消失,滕南星抿唇,他微微侧头,言简意赅的问方雅:“去哪儿?”
方雅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儿要做,一抬头正好看见了百货大楼的牌子,当即说道:“我去百货大楼,前面把我放下就行。”
她不知道滕南星骑车子要去干啥,害怕因为自己的事儿耽误人家。
而且她打算进去一趟做做样子就出来,反正她现在兜里的钱也买不起布,还不如省下时间去国营饭店看看。
滕南星不置可否,在大门口停下了车子。
方雅下车,去百货大楼之前,想了想还是跟他说道:“刚才,谢谢你。”
“回去的路我记住了。”言下之意,滕南星可以走了,她能自己回家。
滕南星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方雅硬着头皮进了百货大楼,透过玻璃往外看,发现滕南星拿着本子和铅笔对着百货大楼比比划划,根本没有走的意思。
她只好先去了二楼布料区,这年头的布料大多数是灰色和深蓝色,亮色系的布料还真是不多,找了一圈没找见红色,方雅才忍不住问售货员:“同志,请问有大红色的布吗?”
售货员放下瓜子拍拍手,来到柜台后面,随口问道:“结婚要用?”她俯身,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卷红色的绸缎。
方雅迟疑片刻才应了声:“嗯。”
她的目光被布料吸引,在这个崇尚艰苦朴素的年代,没有人知道方雅最喜欢这种张扬的大红色。
她摸着光滑柔顺的缎面,心想着来都来了,要不还是问一嘴:“请问做一床被子的布多少钱?”
“三十,外加十尺的布票。”售货员拿出尺子:“你要多少?”
方雅低头,她现在兜里只有三块钱,只能先把布放回去:“我下次来再要吧。”
售货员点头,对这样的情况见怪不怪,收起尺子和布,继续嗑瓜子。
方雅进了一趟百货大楼,两手空空的出来,一出大门,滕南星果然还在门口。
她不知道滕南星是不是特意在等着她,庆幸自己没有太快出来,不然万一滕南星跟钱英云说漏嘴就不好了。
滕南星把车子停好:“帮我看一下车。”然后径直走进百货大楼。
方雅不知道他进去要干啥,但她跟人约好的时间就快到了。
好在滕南星没让她等太久,很快就见他拿着一个塑料袋出来,把袋子挂在车把上:“去哪儿,我送你。”
方雅有点犹豫,外人并不知道她和滕南星的真实关系,要是让人看见会被说闲话。
可她现在赶时间,要是第一次见面就迟到,给人印象不好。
滕南星似乎等久了,皱眉看向她。
方雅有点害怕他,麻利的上了车,乖乖抓好了后座:“送我去国营饭店,谢谢。”
滕南星骑车子又快又稳,所过之处略起一层泛黄的落叶,初冬的阳光没有夏天那么毒,晒在身上暖暖的。
方雅觉得自己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还是在外面比在滕家更自在些。
到国营饭店的时候还不到十点,方雅跳下车,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为了能得到这份工作,出门前她特意换了工装背带裤,头发也扎成高马尾,看起来干净又利落。
滕南星就这么看着她,也很想知道她能不能找到工作。
“谢谢你,我先进去了。”整理完之后,方雅跟他说道。
国营饭店的后厨很大,里面热气腾腾的,还有蒸馒头和各种菜的香味,每个人都忙的热火朝天。
方雅站在门口,终于等到一个出门的中年男人,她深吸一口气主动问他:“同志您好,我想找一下孙师傅。”
之前她只管读书,很少主动跟陌生人说话,眼下为了给自己争取机会,不得不主动踏出舒适区。
中年男人,也就是老孙,疑惑的看向她:“我就是,你有事?”
方雅赶紧站直了身体,说明来意,末了还加上一句:“是油条大叔让我来找您的。”
老孙不像油条大叔那么好说话,他先是从头到尾把方雅打量了一遍,看她衣服都洗的发白,断定她家里并不是多富裕,不过这姑娘着实是长得漂亮,漂亮的女同志他也不敢轻易得罪,因为不一定什么时候她就会遇见贵人,一飞冲天。
“既然是老张介绍的,那你跟我来吧。”他带着方雅往国营饭店后门走,边走边给她介绍工作内容:“你就暂时代替小刘的工作,平时就是把菜搬过来,洗洗,忙的时候再帮忙切切肉,干完忙自己的就行。”
“菜一般三天送一次,多的时候十来筐,少的时候三五筐,这个看情况。”
“工资按月结,一个月13块钱,外加两斤肉票和五斤粮票。”
说话间俩人到了后门,有几个人已经在那儿等着,地上是一筐一筐的菜,显然他们是来送物资的。
“你先试试看,要是不行,我就再找别人。”老孙指着菜筐让方雅往后厨搬:“我先给他们算账。”
方雅挽起袖子开始搬,一筐菜至少有五十斤,她需要借助肚子才能搬起来,而且刚走五米就已经气喘吁吁,必须休息一会儿。
老孙算完账回后厨,方雅才把第一筐才弄回去。
看着方雅累的小脸通红的样子,他委婉的想拒绝:“孩儿啊,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一天都够呛能搬完,要不你还是再去看看别的吧。”
方雅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终于把气喘匀了:“孙叔,我就是第一天还不适应,我后面一定不会拖后腿!”
“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请您给我个机会试一试,要是下次还这么慢,我自己走,也不要工钱!”
这份工作不管是工作时间还是工资待遇,她都很满意,而且这是她自己找到的第一份工作,她不想放弃。
老孙没想到这姑娘还是个倔的,但也被她的真诚打动:“行,那你就三天之后再来试试。”
他也把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要是不行,我可就找别人了啊。”
方雅激动不已:“好好好,谢谢孙叔!”
她没着急离开,而是帮老孙把几大筐菜连拖带拽的搬进了后厨才走。
方雅从国营饭店忙完已经接近中午,没想到滕南星还在。
见方雅走进,滕南星收起素描本,看着她满脸的汗很是好奇:她这么瘦小一个人,怎么可能搬得动那么多的菜?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能胜任那个工作......
“你怎么还在这里?”没有被完全拒绝,方雅心情不错。
滕南星指了指后座:“路过,看见你还没走,上车。”
刚才出了大力气的方雅,现在累的手脚都在打颤,这次也不纠结了,干脆的爬上后座。
车子在距离滕家一条街外停下来,俩人默契的没有多说,方雅下车道了谢,自己走回家。
方雅回滕家的时候,钱英云已经到家了,正哼着小曲择菜准备做午饭,今天那些老姐妹都夸方雅长的漂亮,可算给她长脸了。
见方雅空着手回来,她立马拉下了脸:“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让你买的布呢?”
这小贱人也太有心眼了,她没给钱就什么都不买,这是打算把他家的钱全都补贴娘家哥哥?
方雅咬唇,明白钱英云这是想让她自己花钱。
“我问你话呢,哑巴了?”钱英云提高了嗓门,一巴掌拍在她背上。
反正儿子不在家,以后只要儿子在场她就对方雅好点儿,其他时候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方雅顿时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
这时,门从外面打开,滕南星提着两个塑料袋还有一条白花花的猪肉回来了。
“还不拿着你的东西?”他冲方雅喊道,随即把从百货大楼拿出来的塑料塞进她怀里。
方雅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她没舍得买的那块布料。
她震惊的看向滕南星,可是他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正常的好像真的只是帮她把东西拿回来。
钱英云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但还是没好气的道:“买了就说买了呗,搞得好像我要抢你东西一样。”
她又看向滕南星,埋怨他买这么多肉和精米。
“没花你的钱。”滕南星只一句话就堵住了钱英云的嘴。
他在门口听的清楚,他妈果然把他给的钱吞了,想让方雅拿自己的钱买布做被子,而方雅身上没有钱。
滕南星作为一个男人,没有让姑娘花自己钱补贴他的道理。
滕树生中午在单位吃,三个人吃过午饭之后,见滕南端着盆要去水房,方雅端着衣服赶紧追了出去。
“等等。”她叫住滕南星。
滕南星回头,就看见方雅气还没喘匀,拉着他来到墙根处,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大团结,还有几张票。
“上午的布谢谢你,这个你先拿着,我现在只有这么多,剩下的等我工作赚了钱就还你。”
方雅其实是有些肉疼的,这是她所有的积蓄了,国营饭店的工作她必须想办法拿下!
滕南星原本并不想接,但是方雅脸上肉疼的表情那么明显,让他忍不住想逗她。
“行。”他迅速抽过她手里的钱。
钱像一阵风离开了她,方雅盯着那张大团结觉得自己心好痛。
怕自己忍不住把钱抢回来,方雅赶紧转身进了水房。
滕南星轻笑一声,跟在她身后,把钱还给她:“就是为了应付我爸妈,原本也不应该让你花钱。”
方雅刚到水房门口,闻言惊喜转身:“你说真的?”真把钱还给她?
滕南星觉得有些好笑,淡淡点头:“嗯,以后她还让你花钱的话,不用管。”
他和父母之间的恩怨,本就不应该把她牵扯进来。
水房里还有几个邻居,有眼尖的发现了外面的两人:“你们快看,外面是不是滕家那俩?”
“滕家老大没了,新媳妇儿看着那么浪,滕老二又人高马大的,你们说他俩会不会?”
大姐的话没说完,但听到的人都心领神会的大笑起来。
“说不定人家早就搞在一起了呢,那小媳妇儿可有福了,滕老二鼻子那老大,炕上肯定也很厉害!”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姐荤素不忌的说道。
众人打趣:“你馋了?你家老李没满足你吗?哈哈哈哈哈。”
“滕老二那是什么人,当年的事儿你们都忘了?”
众人的聊天在看到俩人进来的时候戛然而止,然后陆陆续续离开了水房,好像滕南星是什么妖怪一样。
方雅下意识的远离了滕南星,他们之间还什么都没发生,外人就已经说的这么难听了......
但看着滕南星抿唇默默洗衣服的样子,她又觉得他也有点可怜,好像大家都害怕他,连他父母都是。
等水房里只剩他们两个,方雅试探着开口想安慰他:“那个......”
滕南星转头看向她,犀利的目光瞬间吓得方雅一个激灵,收回了刚才有些可笑的想法,滕南星有父母有房子住还有饭吃,比她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幸福多了。
哪里轮得到她一个还欠着债的人安慰?
“嗯?”滕南星等了半天没等到她说话,略微有些不耐烦。
方雅赶紧摇头:“没,没事儿......”
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滕南星意有所指道:“跟你没关系的事情,少打听。”
方雅点头像小鸡啄米。
她会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跟滕南星保持距离。在滕家父母面前,她会配合滕南星。
这天吃饭时,滕南星特意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酸菜,方雅心里一直想着工作的事儿,想也没想扒拉到一边。
她不爱吃酸菜。
滕南星一愣,默默收回筷子,然后在桌底悄悄踢了一下方雅的脚。
“哎,你踢......”方雅想正事儿呢,被打扰了有点烦。
话说出口之前先接收到了滕南星的眼神,她猛然反应过来,现在是需要她配合的时候。
滕树生反应敏锐,马上开口问:“踢什么了?”
面对着两双瞪着她的眼睛,方雅低头迅速想着办法,然后轻咳一声,故作娇羞的看着滕南星:“你替我吃了吧,我不爱吃酸菜。”
“嗯。”滕南星忍着笑意,把酸菜塞进自己嘴里。
钱英云气的直接扔了筷子:“死狐狸精!”
方雅并没有把小插曲放在心里,因为她终于想到了办法,一定能帮自己成功应聘。
吃过饭之后,方雅在房间里写写画画,不停计算着。
很快,方雅就计算出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她迫不及待的出门,正好碰上从外面回来的滕南星。
滕南星背着一个巨大的尼龙编织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
“我正要找你呢!”方雅假装没看见他后背的东西,她只问该问的:“你认识木器厂的人不?找他们干活要用什么东西换?”
滕南星眼神里带着探究,难道方雅知道他去木器厂收废料了?但看她眼神澄澈,不像知道这些的样子,他不动声色地点头:“认识,你想打家具?”
方雅眼神一亮,随即摇头:“不打家具,就是想让师傅帮忙做个简单的东西,我有图纸,你能帮我介绍个靠谱的师傅吗?”
说着她拿起自己刚才画的简单图纸给滕南星看。
确定方雅是真的找木工师傅,滕南星的防备少了几分:“嗯,我先把东西放下。”
“你打算做这个?”滕南星看了一眼她的图纸,捏着眉心有点无语。
就一块木板,四个角加上轮子的东西,也难为她还专门画了张图纸......
方雅认真点头:“嗯嗯。”这东西对她来说很重要!
滕南星思考片刻,然后才看着她:“能做倒是能做,但是厂里不让接私活儿,你懂吧?”
方雅捏着口袋里的钱和票,咬咬牙全都拿出来放在他面前:“我明白,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师傅,剩下的算我请你喝茶。”
滕南星垂眸瞟了一眼,方雅给了五毛外加一张一两的糖票,而她要的东西成本最多两毛,剩下的钱除了给“师傅”的报酬,还有他这个中间人的。
没想到小姑娘办事儿还挺懂规矩。
“行。”滕南星收下钱和票,爽快的答应。
方雅松了一口气,又跟他商量了交货时间和具体细节才离开。
她前脚刚走,后脚滕南星就从编织袋里拿出一块木板,还有一堆淘来的工具,关好门开始工作,没想到他接的第一个单子是方雅的。
而方雅搞定了木板车之后也没闲着,出门直奔废品回收站,那里应该能淘到她需要的另外两个东西。
几乎是一路小跑来到回收站,方雅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迫不及待的想进去找东西。
“方雅?”突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方雅疑惑回头,那人的声音里带着惊喜:“真的是你啊。”
眼前的女人头发烫的是时髦小卷,穿着黑色貂皮大衣,指甲和嘴唇涂得红艳艳的。
方雅仔细辨认着,愣是没想起这人是谁,自从父母去了之后,她身边就没有这种有钱人了......
宋玉书摘下墨镜,假装生气:“才多久没见,你就不认识我了?”
这下方雅的眼睛瞪的更大了,这浓妆艳抹的女人竟然是宋玉书?
在方雅印象中,宋玉书永远像一朵淡雅的茉莉花,穿着打扮总是简单朴素,没想到才小半年没见,她的变化这么大。
宋玉书是方雅后来的邻居,也是她认可的嫂子,两人的经历有些相似,宋玉书的父亲为了躲避动荡出国,抛下母女二人相依为命。
当初方雅兄妹没少受宋妈妈的照顾,因此在方景挣钱之后,主动承担了两家的日常开支和宋玉书上学的费用。
后来哥哥刚出事,宋玉书就消失了,方雅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没想到今天突然在这遇见了。
故人相见,方雅有很多问题想问宋玉书,想问她这段时间去哪儿了,也想问她过的好不好。
但她最想问的,还是宋玉书和哥哥:“玉书姐,你和我哥......”
提起方景,宋玉书脸上的笑僵了僵,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被察觉的遗憾:“你哥他怎么样,最近好吗?”
“前段时间老家有事着急回去处理,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方雅点头又摇头,实话实说:“我哥他,不太好,他......”她将哥哥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宋玉书。
宋玉书的表情震惊又心疼,眼睛里已经有了莹莹泪光,她低头沉默,片刻后才捂住脸:“我......我不知道你哥出了这么大事情。”
“对不起,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看到她这个样子,方雅心里也不是滋味,她抬手想安慰宋玉书,也很想让她去看看哥哥,有爱人在身边,说不定哥哥能好的快一些。
可方雅的手还没落下,就听见不远处一个男人喊着宋玉书的名字,她疑惑的看向宋玉书。
宋玉书脸上带着愧疚和心虚,尴尬的解释:“他,是我对象,我们要结婚了。”
方雅瞳孔地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想说的话在嘴里转了几圈,最终化成几声干笑:“恭喜......”
她不知道宋玉书经历了什么,但方雅尊重她的选择。
“不提我了。”宋玉书苦笑着摇摇头,然后拉起方雅的手:“你怎么样,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看着方雅那双手依然纤细白皙,连个冻疮都没有,身上的衣服也干净整洁,宋玉书不着痕迹的轻轻蹙眉。
想起自己在滕家的日子,方雅也只苦笑着道:“寄人篱下,努力活着罢了。”
宋玉书眼神微微一暗:“你运气真好,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人护着。”
“不像我,想要的东西只能自己拼命争取。”
方雅抽回自己的手,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索性直接道:“玉书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宋玉书表情一顿,笑着道:“好,我们改天再叙。”
遇见宋玉书勾起了许多方雅曾经的回忆,可看着眼前成堆成堆的废品,她迅速的甩掉胡思乱想,专心的寻找。
她从中午找到晚上,不仅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还找到了一套崭新的高中课本。
想起自己被人弄坏的课本,方雅又从废品站拿了两本报纸放在最上面,抱着沉甸甸的一堆东西去门口结账。
门口的大爷随意看了她一眼,然后给了报价,方雅只花了三毛二就带走了一堆东西。
晚上十点,等滕家父母都睡着了之后,方雅才轻轻敲响了滕南星的门。
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时间。
“这......这做的也太好了吧!”方雅看着滕南星房间里做好的木板车,忍不住发出惊叹。
木板厚实又平整,四个角都磨得圆滑,一点都不用担心会把手划破,四个木轮子大小都一样,前面还做了一个能放置挂钩的地方。
方雅感激的看向滕南星:“谢谢你!”他一定找了一个很靠谱的师傅,这个钱花的值。
她现在简直信心满满,明天一定能拿下国营饭店的工作!
听到自己被夸,滕南星忍不住勾起唇角,又迅速恢复表情:“嗯,不客气。”
礼尚往来,方雅拿着东西离开的时候,滕南星开口了:“明天加油。”
方雅一愣,随后嘴角扬起漂亮的弧度:“好!我会的。”
第二天方雅起的很早,原以为“田螺姑娘”最多帮她做三天早饭,没想到这都好多天了,依然帮她做早饭。
方雅盖好锅盖没有声张,等有机会她会验证一下,到底是不是滕树生帮她做的早饭。
不过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上午九点半,方雅带着一堆家伙什儿来到了国营饭店。
老孙大老远就看见了方雅,方雅白净,又细高挑大高个儿的,在一众灰头土脸的人里相当惹眼。
“孙叔!”方雅拖着东西,大老远的跟他招手。
等方雅走进了,老孙才看清她带了什么东西:“丫头,你带这些玩意儿干哈?”
一捆绳子,两个看着没啥用的轮子,倒是那带轮子的小木板看着有点用,但是连个把手都没有,还不如个小推车呢!
面对老孙的嫌弃和不解,方雅也不恼:“孙叔,您可别小看这些,一会儿搬东西可就靠它们了!”
于是老孙眼睁睁的看着方雅忙活:先是在后厨那里绑了一个轮子,然后顺着绳子继续绑轮子,最后又把绳子跟那小破车绑在一起。
等方雅弄完了一切,送菜的人也来了,老孙没空问方雅这些玩意儿有什么用,赶紧给人过称算账去。
等老孙给人结账完了,想着回后厨的时候帮方雅一起搬一筐,结果他一路都没看见方雅,门口的菜也全都没了。
“难道有人已经帮忙搬了?”老孙狐疑的想着,根本没把方雅的道具当回事。
老孙觉得这样整可不行,别人帮忙搬一次两次的行,要是时间长了还让人帮忙,其他同志该有意见了!
老孙已经想好了,要是方雅敢借着美貌忽悠人,他说什么也不会留下她!
等他来到后厨,就发现方雅正把最后一筐菜从木板车上搬下来,周围还站着几个后厨的人。
老孙来到方雅面前,表情严肃:“方雅同志,不管男同志还是女同志,只要咱们靠自己的双手劳动,做不好也不丢人,如果靠歪门邪道,那一定走不远的!”
方雅把菜放下,揉着有些酸的胳膊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嗯,您说的对。”歪门邪道?是说她不能用滑轮组吗?
但是看老孙严肃的表情,方雅觉得他们可能想的不是同一个东西。
她赶紧指着还没收起来的滑轮组:“孙叔,今天多亏了有它,不然我肯定搬不完!!”
老孙狐疑的看向周围的人,难道不是他们几个老爷们帮忙搬的?
炸油条的大叔一眼就明白了老朋友的想法,举起双手:“我一把老骨头,哪里搬得动这些......”
一旁做包子的婶子也跟着道:“俺们倒是想帮忙,可小方根本不用,也不知道她怎么弄的,拉着绳子嗖嗖的就来了。”
老孙这才半信半疑的看向方雅,难道真是他误会了?
这时门外突然来了一个精瘦的男人,只听他大声喊道:“我不信,一定是你作弊了!”
面对突然出现的男人,众人面面相觑,老孙看了一眼大家,确定不是他们认识的人,然后才开口:“同志,你是?”
精瘦男人昂头挺胸:“我是张莉莉推荐来应聘的!”
一听到张莉莉的名字,老孙和后厨的人表情都慎重了几分,老孙更是纠结的看向方雅。
按照他们之前说好的,他今天应该应下方雅的,可半路杀出这么个程咬金,他也不能不给张莉莉面子!
方雅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明白这个张莉莉的身份怕是不简单,看来今天想拿到工作得费些功夫。
精瘦男人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鼻孔朝天,多亏了他昨晚蹭了老同学一顿饭,恰好碰上张莉莉,不然也不知道这边还缺个临时工。
他指着方雅道:“我怀疑她作弊,找别人帮忙了,所以这个工作应该给我!”
他刚才看见外面那几大筐菜了,原本以为那女的肯定搬不完,不如他先吃个饭,吃完再来搬也不迟,正好能让那女人心服口服,结果一眨眼的功夫,她竟然全搬完了!
要说没有人帮忙,他把头扭下来给方雅当球踢!
方雅看了一眼老孙,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才看着那人主动开口:“同志,你说我作弊,请问你有证据吗?”
“你一个女人,要是没人帮忙,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搬完那么多东西?”精瘦男人斜睨了方雅一眼,对她的瘦弱很是不屑。
方雅差点被他气笑了:“所以你仅凭自己的猜测,就污蔑我作弊?”
“那我也觉得,你这么瘦小的一个男人,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搬完那些东西呢。”说着她也学着男人的样子,上下打量着他麻杆一样的身体。
精瘦男人被她的眼神整破防了:“你你你,你别胡说八道!信不信我让你在这混不下去!?”
方雅根本没把男人的话放在心上,这男人要是真的有背景,肯定不屑来跟她争一个临时工的位置。
老孙显然也看清楚了这男人几斤几两,他今天突然来应聘,估计是临时搭上的张莉莉。
相比较这样的男人,老孙私心里是更想把工作给方雅的,但这男人毕竟是借着张莉莉的名头来的,面子上他还得过得去。
所以他开口了:“既然两位同志都是来应聘的,那我们就公平比试,你们的工作中最难的一项就是搬东西,我们就比这个,你们觉得怎么样?”
方雅有滑轮组在手,别说一个没她高的瘦小男人,就算是跟滕南星那样的男人比她也不怕,所以干脆的点头:“行,我同意。”
精瘦男人给自己胸前顺着气:“哼,我也同意!”
在老孙说完比赛规则之后,怕男人再出幺蛾子,方雅拿着滑轮组推车问他:“同志,比赛过程中可以使用工具,这一点你没有异议吧?”
要是对方反对使用工具,那方雅就干脆不浪费时间比了,直接再找下一份工作。
可男人根本没把方雅的工具放在眼里:“没有,只要不许外人帮忙搬就行,到时候输了可不许哭鼻子!”
方雅点头:“嗯,也不能背后打小报告。”
比赛很快开始,老孙从方雅搬到后厨的八筐菜中挑了六筐,每人分了三筐,重量一样,让两人分别把菜从后厨搬到后门再搬回来,谁用的时间少,工作就是谁的。
确定双方都准备好了之后,孙叔一声令下,开始计时。
为了公平起见,方雅把之前固定好的定滑轮拆了,比赛开始的时候全部重新绑定。
见她“手忙脚乱”的绑一个破轮子,精瘦男人冷笑一声,搬起一筐菜就往后门走。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这个工作他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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