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苏云荷说话,祝余几人就走了进来。
她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
“呦,我当谁搁这儿叽叽歪歪的,原来是苏婶子又在这儿传授人生经验呢?”
“刚听见说什么恶毒妯娌,说谁啊?这要真论起恶毒,谁能比得过您呐!”
“亲闺女往老头子怀里推!还会疼人?还天大的福气?那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忍了祝余两天的苏老太气的脸都黑了,枯瘦的手指哆嗦着,几乎戳到祝余鼻尖前。
“你算哪根葱,也配来说我?我们老苏家的事轮得到你指手画脚?恶毒妯娌说的就是你!搅家精!”
她转头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我闺女嫁谁关你屁事!我看你就是见不得别人比你过得好!”
祝余好整以暇地掸了掸衣袖坐在了桌边,嘴角挂着讥诮的笑。
“哎哟,这就急眼了?您老要真这么稀罕那老刘头,不如自己抹上二两粉嫁过去?”
“那这老话说的更好,老棺材瓤子配老妖婆,这才叫天生一对!”
“啧啧啧~这阎王爷见了啊,都得感叹一句‘缘分呐’!”
苏老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耍嘴皮子哪里是祝余的对手。
气急败坏之下,抄起桌上的茶碗就要砸过去:“我撕烂你这张贱嘴!”
“娘!”苏云荷猛地挡在祝余身前,张开双臂,神情带着从未有过的决绝,“您非要逼死女儿才甘心吗?”
苏老太见女儿竟然护着祝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指着苏云荷的鼻子破口大骂,“你那死鬼男人去服劳役,尸骨都烂在哪个山沟里了还不知道!你还守着个牌位过日子不成?”
“养出个跟他爹一样没出息、顶撞长辈的小兔崽子不说,还找了这么个牙尖嘴利、半点规矩不懂的搅家精!我看你们这一家子都没救了!”
这话一出口,屋里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宋承泽小脸涨得通红,攥紧了拳头,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我爹才没死!不许你胡说!”
苏云荷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娘,你怎么能这样咒他?他只是去服徭役,他会回来的!”
“他会回来?笑话!”苏老太尖声叫道,“这年头,去了那种地方,十个里能回来一个都算祖坟冒青烟!你当是去享福呢?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趁早找个好人家,娘也能跟着沾点光,你非不听!现在守着个瞎子,拖着个傻子,还有个讨债鬼儿子,活该你受罪!”
苏老太越说越来劲,唾沫横飞,仿佛苏云荷如今的境遇全是她自找的。
“你这贱命真是作贱自己!跟着这么一家子丧门星,等着一块儿饿死吧!”
苏云荷嘴唇颤抖,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祝余气得牙痒痒,拳头捏得咯吱响。
看大嫂这副懦弱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恨不得上前替她掌嘴这个恶婆子。
刚要上前,手腕却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按住,是宋景熙。
他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她身侧,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温文尔雅的浅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苏婶子,”宋景熙语气平和,听不出情绪,“您言重了,我大哥吉人自有天相,服完劳役,自然会平安归来。您这样咒自己的女婿,于心何安?不怕折寿吗?”
他微微侧头,看向苏老太的方向,“您若是担心大嫂过得不好,大可常来走动看看,何必说这些戳心窝子的丧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