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瞬间炸了锅,众人纷纷回头看去。
只因为,他们还没见过敢在珍宝阁点天灯的人。
“敢问尊驾您是......?”
阁主小心翼翼地寻问。
“我是大梁太子殿下的随侍,今日奉旨前来,珍宝阁品鉴会的宝贝,殿下全部为昭宁公主点天灯拍下。”
李若初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气息颤抖地回身望去,陆淮安正满眼温柔地看着李嫣然。
是他?!
他明明最知道,这块玉佩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有次,李若初去庙中祈福,回程时被难民围追堵截,为了捡回掉落的玉佩,她险些丢了性命。
他分明知道这玉佩比她的命都重要!就为了给李嫣然解气,他竟然偷走了玉佩,又点了天灯!
李若初忍不住全身颤抖,心脏像被搅碎一般,血肉淋漓。
“大梁太子?他怎么会来咱们这种边陲小国?”
“他为昭宁公主点了天灯!难道他对昭宁公主有意?”
听到周遭的议论声,李嫣然满脸震惊。
反应过来后,她的嘴角忍不住高高翘起,脸上泛起兴奋的红晕。
“请问大人,太子殿下怎么会认识我呢?”
她欣喜若狂,又努力压制,不敢相信地求证。
“太子殿下倾慕公主殿下,现今不方便,日后会与您当面陈情。”
从随侍的嘴中再次求证后,李嫣然不再压抑眼中的得意,假装懵懂地问李若初。
“长姐,你还拍吗?”
“我拍!”
李若初打断李嫣然的话,斩钉截铁地回答。
哪怕把她拥有的一切都赌上,她也不能失去母后的遗物。
当年,母后被诬为怪物,她的一切,都被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唯有这块玉佩,一直陪着李若初。
陆淮安眉头一皱,眼中满是凉意。
“诶呀!可是长姐,太子殿下为我点了天灯,你就是把整个南诏都卖了,恐怕也是付不起的。”
她假装天真,故作烦恼地说。
“毕竟咱们南诏的国力,远远比不上大梁,你说是吧?”
李若初的脸色骤变,最后,她深吸一口气,第一次对李嫣然低了头。
“这玉佩是我的,你要什么,我和你交易。”
“长姐,你这样说就生分了,你想要的,妹妹不敢不让。”
好一个“不敢不让”。李若初忍不住笑了,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李嫣然身形轻盈,走上台去,轻轻捧下凤凰玉佩,走到李若初身旁。
“长姐,请。”
李若初抬手去接,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李嫣然却突然松了手。
清脆的碎裂声。
李若初眼睁睁地看着玉佩四分五裂,碎片溅了一地,最后藏匿在一双双鞋底下。
她瞳孔骤缩,甚至忘记了呼吸,全身僵硬地愣在了原地。
李嫣然立马红了眼眶,慌乱地跪在地上,徒手捡着碎片。
“对不起长姐,我不知道你会躲开的......”
她捧着碎片,满脸泪痕,哽咽地凑上前来。
李若初全身战栗不止,狠狠推开李嫣然。
她惊呼一声,倒进了陆淮安的怀中。
“长公主......”
他虽身形恭敬,但声音隐忍克制,几乎隐藏不住深深的怒气。
那是上位者独有的压制感。
她看向陆淮安的眼底,心中冷的像一汪深潭。
“长公主竟然如此嚣张跋扈,自己失手摔了宝贝,不让她赔就算了,还把气撒在昭宁公主身上,活该嫁去草原蛮族。”
“昭宁公主实在温柔善良,长公主这样对她,她还以德报怨。被大梁太子看上,真是好人有好报!”
议论声不绝于耳,听得李若初脑中嗡鸣,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她握紧拳头,用力拂袖,转身离开。
上轿后,她催促着对车夫说:“去春江楼。”
她的心跳得飞快,却又好像停止跳动。
什么都失去了......她连母亲的遗物都没能留住。
鼻腔一阵酸涩,她感觉自己几乎喘不上来气。
她现在就像濒死的鸟,需要烈酒来饮鸩止渴。
谁知刚刚起步,车轿猛地停下。李嫣然掀开轿帘,眼泪汪汪地挤了上来。
“长姐,为表歉意,让我随身侍候你吧!”
李若初刚想把李嫣然赶下去,就看到陆淮安不动声色地接过缰绳。
马车猛地疾驰起来,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
李若初冷着脸,坐在一角闭着眼睛。
李嫣然自讨没趣,沉默没一会儿,就探出头去,和陆淮安聊起天来。
“淮安哥哥,你说太子殿下为什么要给我点天灯啊?明明我们从未见过。”
“因为他心悦于你。”
陆淮安的声音温柔极了。
李嫣然瞬间红了脸,羞涩而娇嗔说:“淮安哥哥,你拿我寻开心,我不理你了!”
陆淮安脸上泛起绯红,眼中炙热无比,一字一句地说:“我说的是真的。”
“昭宁公主您温柔善良,这世间任何一个男人,即便只是远远一望,都会无可自拔地爱上你。”
“那......淮安哥哥,你呢?”
李嫣然垂下眸子,绣着百合花的手帕绞来绞去。
陆淮安被问的一愣,眼中的情绪波涛翻涌。
他定了定神,正欲开口,却被李若初冷冷打断。
“你们滚下去说,我不想听。”
李嫣然的眼眶立马蓄满泪花,她用帕子捂住嘴巴,无措地低下了头。
李若初抬起眼睛,正对上陆淮安顿冰冷的眸。
眸光如淬了霜的寒刀,剜的她心头发凉。
她忍不住自嘲地笑出了声。
果然男人最吃这套。
即便聪明如陆淮安,也识不透女人的骗术。
她为什么会无法自拔地、无可救药地——
爱上一个愚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