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其他类型 > 贵妃她自有主张周悔白如黛全文+番茄

第13章

发表时间: 2025-05-22
一念一点心(二)
京都城西“善济堂”又挂上了“暂歇”的牌子。
后院小屋,萧入云将一小碗药慢慢饮尽。
朱玄素在旁,眼睛不眨地看着他,声音一如既往冷冰冰:“这是第二副,若还头疼剧烈就停了,换上从前的旧药。”
萧入云没说话,微微后仰,靠上椅背。
他身后的周悔道:“公子昨夜没睡好。”
朱玄素:“为了政事?”
“为了一个女人。”
萧入云本来闭上眼睛,等着药效发作,闻言又睁开,幽深凝视他。
“我哪里说错了,”周悔耿直地解释,“朱神医早就说过,行医问药最忌医患背离,病人对大夫要诚实,大夫才好对症下药。”
朱玄素罕见笑了笑,“这个女人是白如黛?太好了。”
萧入云:“……”
萧入云:“好在何处?”
朱玄素:“她与旁人不同,到时你自会懂。”
萧入云是真不懂,白如黛自愿入宫做耳目,把他当成替父固位的工具。
除此之外,她似乎对藏书阁那一片区域格外感兴趣。
而自己也在利用她达成目的。
各取所需而已,能有什么不同?
难道就因为白如黛比别人活泼了一些?
兔子岂不更活泼?
萧入云懒得去探究朱玄素为什么发笑,问周悔:“查到什么了?”
周悔奉上密函,“公子所料不错,藏书阁只是借口,真正跟那个谁有关联的地方是摘星楼。”
萧入云打开密函,药物所致,视物有些重影,强忍头晕看完了,总结出几个关键字。
摘星楼、养父养母、陆青思,一桩十年前的旧案。
他并无惊讶,显然对她的身世有过大致了解。
只是他不理解,十年前她才多大?十二岁有吗?
追查一个伴读的死有什么意义?徒劳无益之事,也就傻子才会去干。
还是……她有什么别的企图?
她所作所为白礼明知道吗?
应当是不知的,否则也不会让她进宫了,还不够添乱的。
萧入云转手将密函投入药炉,重新闭上眼睛。
对朱玄素道:“多备一副药吧,我过个十几日要出趟远门,下个月初五赶不及回京。”
朱玄素久久不答,脸色寒若冰霜,“你知道的,我不能离开京都。”
萧入云:“所以我才要你多备一副。”
“你服药时没我在旁看着,出了问题算谁的?”
“算我的。”
“说得轻巧,你要不是背后有个江山,这会子早已被我打出去了。”
萧入云扬起嘴角,“看,你也知道,江山社稷不能没有朕。”
朱玄素:“……”
天子循循善诱:“大医济世,救朕一人等同救治天下苍生,你功德无量啊,朱神医。”
朱玄素:“少给我画饼。”
“想让我开药也行,”朱玄素道,“前提是我得见一见白如黛,把你的‘病情’告诉她。”
萧入云猝然睁眼,眼中迸发出慑人的寒光。
朱玄素半点不惧,“不答应算了。”
萧入云:“有任何注意事项,你告诉周悔就够了。”
周悔立即道:“我会盯着陛下严格遵守。”
朱玄素拒绝,还是那句话:“白如黛跟别人不同,有些事情只有她能办到。”
“朱玄素,”萧入云支起上半身,眼眸深如寒潭,不见一点光亮,“别以为你掌控了朕的生死,就可以在朕面前放肆,想看朕踏平凤首山吗?”
朱玄素:“……”
娘的,找点鹤顶红毒死他拉倒,朱玄素不止一次这么想。
她语气缓和下来。
“我知道这是你最大的秘密,涉及许多人的生死存亡。
“但你信我,你若想要当个正常人,白如黛或许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屋内陷入沉默。
萧入云双眼失神望着头顶房梁,感受汹涌而来的疼痛在身体蔓延,他指尖一下一下,无意识在扶手上敲打。
权衡良久,他道:“让我好好想想。”
5
这间静室跟其他宫殿一样,是开辟出来的暖阁,想是天子日常小憩静心之用,故而陈设简单,精而不繁。
最瞩目的当属靠墙的宝座,比椅宽大,比床榻略小,雕花华美,镶金嵌玉。
白如黛抠了好一阵上头的宝石,才依依不舍调转视线。
宝座正对的那面墙设了一张条案,案上摆了只海蓝色琉璃花瓣口瓶,瓶中插着一簇饱满绽放的雪白芍药,是这室内的唯一点缀。
再有就是案头的文房四宝了,白如黛挪开一方狮子镇纸,下头压着摞整齐的笺纸,最上头一张,正中只有一个巴掌大的字——
烦。
笔力苍劲,颇有风骨。
白如黛翻开下一张,还是只有一个字,烦。
一连几十张,一模一样。
“……”白如黛默默把纸张摞回去。
虽不知天子具体烦的是何人何事,但优雅淡然的天子私下里情绪恶劣得挺稳定的倒是。
就在这时,她右手边一整面墙动了,萧入云率先走出,身后跟着周悔。
他看上去疲惫不堪,修直的腰肩像是被什么压垮了,微微伛偻。
看见白如黛,目光也只是微顿了一下,随即移开,仿佛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周悔直接对白如黛视而不见,全身心都在萧入云身上,扶着他在宝座躺下,低声道:
“可要请御医在外殿候着?以备万一。”
萧入云虚弱地摆了摆手。
周悔便收回目光,行了个礼,退出静室。
不大的天地霎时只剩了白如黛和萧入云。
墙角芍药无声掉下一枚花瓣,落在漆黑的案上。
白如黛靠近宝座一步,谨慎开口:“拜见陛下。”
萧入云半阖着眼眸,眉头紧蹙,在忍耐极大的痛苦,白如黛的脸晃得他眼花,他不由伸手,想让她退开一些。
白如黛会错了意,张手就将他手接过来、握住了。
萧入云:“……”
下一瞬,她叭叭自顾解释开来:“如意姑姑让臣妾来给陛下送点心,臣妾尾随陛下至此,然后,陛下就不见了。”
萧入云目光落在地毯上散落的食盒,巨大容量的食盒,此刻已然空了。
白如黛:“臣妾寻思,若不是大白天见……那什么,便是这静室有密道。”
白如黛:“臣妾又寻思,如意姑姑既然没阻止臣妾进来,是不是表示陛下不介意臣妾知道此间有密道。”
白如黛:“臣妾还寻思,那不如就找找密道在哪吧,找着找着,陛下您就回来了。”
萧入云:“……”
萧入云挣了挣自己的手,力气太小,没挣动。
他今日新封的贵妃完全没察觉他的挣扎,满脸担心,“所以陛下特意将臣妾留在帝殿,是为了杀臣妾灭口吗?”
萧入云凝神,看着她。
何德何能啊,她。
为什么非得是她?
说什么自己病情的转机出现在这个女人身上,朱玄素莫不是在故弄玄虚。
或者说……白如黛体质奇特,如同“一世花”那般,是一味稀世的药引子?
他将她剥皮拆骨,熬汤喝了,日后便能高枕无忧了。
“嗯,想杀你,”他声音低哑,透着无力,“害怕吗?”
白如黛眨巴眨巴眼,“陛下,臣妾虽愚钝,说笑和真话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朕从不说笑。”
那双眼睛定住,泛上惊吓。
萧入云扯了扯失色的唇,感觉灭顶的头疼缓解了少许。
他静声道:“放开朕,太亲近了。”
白如黛低头,看看二人相握的手,慌忙撒开,恭敬将他手摆回了腹间。
萧入云调整姿势,抓了只软枕靠着。
白如黛下意识想伸手帮忙,又克制地收回,眨眼的功夫,给天子表演了个兵荒马乱。
此时已近黄昏,静室渐渐暗下来。
萧入云道:“你在这里等了一日?”
白如黛点头,“臣妾找不到密道的入口,想着陛下左右会回来的,不如守株待……”
她意识到失言,连忙闭嘴。
萧入云面无表情:“你才是兔。”
“是是是,”白如黛承认错误,“臣妾才是兔,臣妾全家都兔,陛下您是真龙天子。”
萧入云:“……”
才短短两日,他的涵养在她面前就快要维持不住。
他撑着额头顿了顿,又听她道:“陛下每次出宫,都是通过密道吗?”
萧入云:“不该问的不要问。”
白如黛端详他面色,“陛下出宫,是因为身体吗?”
萧入云:“不该问的不要问。”
“……哦。”
室内沉寂了。
半晌,萧入云昏沉问:“怎么不说话了?”
白如黛:“臣妾想说的都是不该问的。”
“许你问一个。”
白如黛立刻振奋,“臣妾十分想去藏书阁!”
“你见缝插针的本事倒是出神入化,”他哼声道,“去可以,让如意陪着你。”
白如黛喜出望外,雀跃地跳起来,“谢陛下!”
原地蹦跶完了才想起失仪,忙乖觉地缩回宝座前,低眉顺目,温良恭俭让,快得叫萧入云疑心自己刚才出现了幻觉。
他等了等,见她还在装。
萧入云:“为何还不去?”
白如黛抬起头,“明日再去,天黑了,臣妾要报答陛下,认真侍寝。”
萧入云:“……”
好一场报复。
“爱妃的好意朕心领了,”萧入云道,“朕今日……”
“知道,”她爽快地抢话,“陛下龙体欠安,臣妾留下来伺候您。”
类似的话她早晨也说过。
萧入云费解:“你对伺候人是有什么执念吗?”
白如黛振振有词:“据臣妾这两日的学习,臣妾总结了,一位的合格帝妃,除了当花瓶装点这座宫廷,就是伺候天子。
“如果做不好,会被扣薪俸的。”
萧入云:“你在意那点薪俸?”
白如黛瞪大眼睛,“如何不在意?臣妾在意死了,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天子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白如黛:“天子是这皇宫之中,乃至整个天下最富有的人,不明白普通人对财富的渴望,非常合理。”
萧入云不知想起什么,声音发冷:“把钱看的这么重,跟美人过夜出手却阔绰。”
白如黛:“……”
白如黛委屈道:“给陛下的那袋银钱,是我全部的积蓄。”
“是吗?”
“钱袋上的牡丹都是我自己绣的呢。”
“难怪如此粗糙。”
白如黛:“……”
白如黛:“陛下嫌弃的话,可以还给臣妾吗?连带银两一起?”
“想得美。”
白如黛:“……”
她忍不住小声嘟囔:“小气小气鬼,还说自己不是小气鬼。”
“你说什么?”
“臣妾什么也没说!”
萧入云眼珠转动,缓缓道:“你可知皇宫中除了朕,第二有钱的是谁?”
白如黛试着猜:“太后?”
“是皇后,”天子风轻云淡,“想当吗?体会下一日之内连升两级,立于人生巅峰的快意……”
没说完,白如黛吓跑了。
门骤然被拉开,一抹光亮透进来,又随着她的离去,室内重新被黑暗包裹。
萧入云静静躺在黑暗里,任自己沉沦。
这才是他熟悉的安静,那个女的太聒噪了,可是好像……有她在这里聒噪,他的注意力被分散,身上的痛苦就会消退一些。
而她一走,痛苦又如潮水般淹没上来,直至将他吞噬。
萧入云禁不住呻吟一声,蜷缩起身体。
蓦然,门外的光亮再次透进来,一串脚步坚定而有力地靠近,萧入云尚未适应那光亮,已被一只手臂捞起放平。
冰凉的帕子落在他额头,紧接着,她的手指摸上他的太阳穴,力道适中地揉按。
“做人不能不知恩图报,”她声音轻快又响亮,“陛下今日给了臣妾一个大大的恩典,即便要罚臣妾做皇后,臣妾……臣妾……”
她牙几乎咬碎,还是下不了决心,“臣妾就劝陛下再好好想想。”
萧入云任她摆布,许是无力反抗,许是她的法子确实管用,剧烈的痛感奇迹般在减退。
恍惚中,他甚至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如果……
如果她不是白礼明的女儿就好了。
可她若不是白礼明的女儿,又哪来这一切装模作样虚伪地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