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冲上云端的那一刻,我有一阵莫名的心悸。
这感觉让我想到了上一世死之前的痛苦。
上一世到死的那一刻,我的全身已经被癌细胞侵占。
对于普通的癌症患者,出于关怀医院会使用止疼药,也会尽量让他们活的体面。
可是在钟书文的学手底下,为了数据我是不能使用别的药物。
偏偏我的嗓子早就因为不能自主进食被插了营养管。
我全身的痛苦甚至不能通过叫喊来宣泄。
而长期的卧床大小便不能控制,我长了一后背的疮褥。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一天我竟然能被允许看一会电视。
电视上是一个领奖现场,特邀的颁奖嘉宾是我的丈夫钟书文。
而被颁奖的正是他的学生宋知华。
宋知华一脸敬意的感谢自己老师将自己带出西藏,精心培养。
钟书文则一脸遗憾的说,他这一生没有辜负科学和任何人,唯一受委屈的只有跟在他身后的宋知华。
在全场科学界的见证下,他当众向宋知华求婚。
不明就里的其他人纷纷赞叹一对贤伉俪的伟大浪漫爱情。
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成功是踩在我健康的身体上换来的。
“这是师母专门交代让你看的,她说这些年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识相的话你就别再苟延残喘了。”
“对了,这也是钟老师的意思。
他已经签好了遗体捐赠书,等你一去世,大学那边就会派人来接你的身体。”
一时间我早就麻木的心里涌上了不甘痛苦愤怒各种情绪。
心跳越来越快,我不甘心,我想要坐起来,我想要当面问问他们,这么些年他们的良心会不会痛。
周围链接的仪器开始滴滴滴疯狂报警,我的心脏超负荷的跳动。
刚刚那个一脸冷漠的学生,这时候脸上却涌出一股奇异地激动。
“果然师母没有说错,临死前的刺激会让人身体产生变化。”
我这才明白,原来宋知华在最后一刻都要榨干我的价值。
身体到底支撑不住,在痛苦的心悸中我就这样结束了自己平庸又没有意义的生命。
前十年,我替一对父子当保姆,付出自己全部的时间。
后来的十几年我替他们最喜欢的女人当试验品,甚至付出生命。
死后我没有彻底消散,我看见钟书文带着宋知华和钟越从国外回来。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陪伴着她,已经长大的钟越挽着宋知华,就像挽着自己亲生母亲。
听到我已经死的消息,他们父子没有一丝动容,甚至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是呀,我是他们的耻辱。
他们如出一脉的聪明,自私。
而我的存在只会影响他们的形象。
“妈妈,这个阿姨为什么哭了。”
旁边座位上一个小孩悄声问着自己的母亲。
我这才意识到飞机即将落地。
过去的已经过去,就当它是一场梦。
这一世我终于不用重复曾经的痛苦。
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我看见来接我的父母。
他们还没有像上一世一样,因为担心我纷纷住进医院,看起来依然健康。
真好啊,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只是,还不等我回家,我接到了钟越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