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砚来到别墅,下车时看见管家已经候在门口。
他见管家欲言又止,咬住烟点燃,意思是给他一根烟的时间汇报。
“少爷,林小姐来了,正在前厅和老太太说话,您看您是等等再过去还是?”
傅时砚‘啧’了声,“这父女俩今天商量好的吧。”
说完就转身往后面的庭院走。
管家明白他这是不想见林安妮,于是识趣的恭送。
此时正值午后,日光如烈火,可这栋别墅的庭院是傅时砚当年亲自为老太太设计的,别有洞天。
一进去,翠绿的云松和假山有种古风写意感,正常的游廊都是九曲,可这里的游廊是十八曲,仿若迷宫。
江雾惜正扶着红漆柱子喂鱼。
清澈的池底游着好几尾肥壮的大锦鲤,有一条最大的,她给人家取名‘来财’。
傅时砚刚过游廊转角处,就看见这一幕——
茂密的竹林间,红漆游廊下,一个穿着白色缠枝纹旗袍的女人站在栏杆外,正探身低头瞧着什么。
她的腰身不及盈盈一握,背又薄又直,挽起的头发不听话的跑出一些碎发,垂落在细细的雪颈上。
日光照在她身上,雪白的皮肤像发光,偏偏手肘、指尖、耳垂又粉嫩水润,给人一种很好吃的感觉。
傅时砚就这么立在原地看了很久。
“来财,你胖的都游不动了。”
轻柔好听的声音响起,带着点取笑意味。
傅时砚轻轻扬眉,走上前。
“它不是来财。”
眼前人吓的倏然转身,手没扶住柱子,眼看身体就要后仰。
傅时砚长臂一伸勾住她的软腰。
“你想掉下去喂它?”
江雾惜眼睫轻眨,攀着男人的肩膀站稳。
她面露犹豫的问:“....傅少爷?”
傅时砚眉眼带笑,一边的唇角勾起。
“不是。在下杨过,见过姑姑。”
见她茫然的眨眼睛,傅时砚低笑。
“我奶奶要认的女儿,不是你吗?”
江雾惜眼睛睁圆,惶恐低头。
“少爷,那是开玩笑的。我已经拒绝过老太太了。”
傅时砚半垂着眼睛看她,随着她的低头而低头,随着她的抬头而抬眸,眼神极具侵略和玩味,像个不动声色的猎人。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他问。
江雾惜说:“我只在这边做了两个月,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少爷。”
傅时砚没正形的一笑,“是我不孝。”
一下把她的意思曲解成两个月都不回来一趟。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看见她被日光晒的脸颊已经微微发红,此时又急于解释,精致的鼻尖渗出点汗珠。
他插着兜,目光凝视着她,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本就腿长,这一步就退到了廊下的阴影里。
他对着她笑。
“继续站那儿喂鱼?”
江雾惜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视线看着地面,说:
“我...我站这儿挺好的。”
傅时砚抬眉,下一秒就识别了她窘迫的原因。
她穿着开衩的旗袍,周围又没有门,想必刚才是翻过栏杆过去喂的鱼,现在要翻回来,当着别人的面,实在不太雅。
但他这人就喜欢看人出丑。
“过来。”
傅时砚眼尾勾长,蛊惑人心的笑着,但就是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我不说第二遍。”
江雾惜咬唇,垂眸掩住思绪。
她在这晒了一个半小时,凹造型凹的腰都快断了,就是为了让傅时砚记住美的一幕。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这招肤浅但有用。
可现在如果当着他的面抬腿翻上去,那画面能看吗?
苦心营造的小白花形象还不崩到姥姥家?
今天这栏杆是死活不能上的。
但是傅时砚明显是个不喜别人忤逆他的主。
怎么办....
她的手抓住栏杆,装作寻找借力踩着的位置,其实大脑在飞速运转。
借机落水?太俗了。
而且这样的把戏在他面前实在过于不够看,按照傅时砚的个性,不仅不会怜香惜玉,还会站在原地鼓掌。
突然,她余光瞥见了一旁的竹子,眸底闪过一道光。
江雾惜双手抓在栏杆上一撑,脚踩住了一块矮壁上的砖。正准备翻过来时,脚下一滑,小声惊呼。
只见她身子后仰,整个人马上就要砸到池子里。
傅时砚正准备看笑话,却见她反应极快的抓住了一边的竹子,脚轻盈又灵巧的一蹬矮壁,她就如一阵风随着柔韧的竹子一起跃起,脚尖划过水面。
风吹起她的头发,她的眼睛惊慌又无措,却亮的让人难忘。
他怔住,仿佛在看电影慢镜头。
江雾惜借助竹子的弹韧跳到后方的空地,像只灵巧的猫咪。
她捂住心口,作惊魂未定状。
傅时砚笑着走上前,胳膊撑在栏杆上,用灼人的视线盯着她。
“难道你真是古墓派的?”
江雾惜装作窘迫,“少爷,你能来拉我一把吗,这边太高了。”
其实她没跳多远,但凭着对这里地形的掌握,知道这块空地是在小桥和池子之间,想上去必须借助别人拉一把。
她就是要创造更多身体接触的机会。
傅时砚闲闲走过去,好整以暇看她,笑道:
“怎么拉,我可不会武功。”
下方人仰头看他,有些傻气的冲他伸出手。
“少爷,你让我抓一下就行。”
男人弯唇,在桥上俯身向下伸出手臂。
半卷的衬衫袖口下,遒劲的青筋蜿蜒在有力的小臂上,一直到手背。
他的手掌很大,很厚,手指修长,给人特别有力的感觉。
江雾惜握住那只炙热的大手,“少爷,接我一下啊。”
说完不等傅时砚反应,就向上一跃,抱住了他的整条胳膊。
傅时砚用力一拉,另一只手瞬间托抱住她的臀,生生把人拉抱起来了。
亏了高度并不高,加上他常年健身,不然两个人都得掉下去。
只是怀里的人明明很轻,手感却很饱满。
刚刚她握住自己的时候,就感觉到那小手软的像没骨头,此刻抱在怀里更是像在捧着一团春雪。
江雾惜看见傅时砚眼底变黯,也配合的装作羞怯一样垂下脑袋,露出白嫩泛红的耳尖。
“江小姐,林小姐正到处找您。”
管家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们背后。
江雾惜要从傅时砚怀中下来,男人的手却像迟钝似的,慢条斯理的将她放下。
“我现在过去。”
她说完就匆匆离开。
傅时砚看着她的背影,问管家:
“她跟林安妮来的?”
管家称是,只见傅时砚眉宇间的那抹兴味瞬间消散,变成了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