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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崽三岁半,全皇朝跪求她登基棠宝大梁

大鱼.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棠宝看了看空荡荡的小手,又看看自己被打得通红的手背,瘪了下嘴,“哇”的一声又哭开了。几步外,一向惧怕自己这个皇帝儿子的老太后,实在忍无可忍,举起拐杖就往梁帝身上砸。“敢打我曾孙,哀家打死你这个不孝子!打死你这个浑蛋玩意儿!!”挨了打的梁帝,眼睛唰地亮了。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他最怀念的、母后追着他打的那段美好时光。生怕老太后闪了腰,他一边儿慢吞吞地躲着,一边儿示意内卫都滚远点儿!“母后又冤枉儿臣了,您没看见她吃东西那银簪都黑了吗?!”老太后脑中‘忽悠’一下,顿时定在了原地。垂眸看着地上那支尖锐处变得越来越黑的银簪,她身子不受控地打晃,死死握住梁帝的手腕才没倒下。老太医闻言,紧忙捡起银簪检查,除了小棠宝还在低低抽泣,殿内所...

主角:棠宝大梁   更新:2025-05-20 21: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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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棠宝大梁的其他类型小说《崽崽三岁半,全皇朝跪求她登基棠宝大梁》,由网络作家“大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棠宝看了看空荡荡的小手,又看看自己被打得通红的手背,瘪了下嘴,“哇”的一声又哭开了。几步外,一向惧怕自己这个皇帝儿子的老太后,实在忍无可忍,举起拐杖就往梁帝身上砸。“敢打我曾孙,哀家打死你这个不孝子!打死你这个浑蛋玩意儿!!”挨了打的梁帝,眼睛唰地亮了。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他最怀念的、母后追着他打的那段美好时光。生怕老太后闪了腰,他一边儿慢吞吞地躲着,一边儿示意内卫都滚远点儿!“母后又冤枉儿臣了,您没看见她吃东西那银簪都黑了吗?!”老太后脑中‘忽悠’一下,顿时定在了原地。垂眸看着地上那支尖锐处变得越来越黑的银簪,她身子不受控地打晃,死死握住梁帝的手腕才没倒下。老太医闻言,紧忙捡起银簪检查,除了小棠宝还在低低抽泣,殿内所...

《崽崽三岁半,全皇朝跪求她登基棠宝大梁》精彩片段


棠宝看了看空荡荡的小手,又看看自己被打得通红的手背,瘪了下嘴,“哇”的一声又哭开了。

几步外,一向惧怕自己这个皇帝儿子的老太后,实在忍无可忍,举起拐杖就往梁帝身上砸。

“敢打我曾孙,哀家打死你这个不孝子!打死你这个浑蛋玩意儿!!”

挨了打的梁帝,眼睛唰地亮了。

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他最怀念的、母后追着他打的那段美好时光。

生怕老太后闪了腰,他一边儿慢吞吞地躲着,一边儿示意内卫都滚远点儿!

“母后又冤枉儿臣了,您没看见她吃东西那银簪都黑了吗?!”

老太后脑中‘忽悠’一下,顿时定在了原地。

垂眸看着地上那支尖锐处变得越来越黑的银簪,她身子不受控地打晃,死死握住梁帝的手腕才没倒下。

老太医闻言,紧忙捡起银簪检查,除了小棠宝还在低低抽泣,殿内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盯着他。

不多时……

太医连忙躬身上前:“启禀皇上,启禀太后,这银簪上果真沾了毒,可臣在这蜜饯上并未检查出毒素。”

簪子有毒?蜜饯却无毒?

“呵……”依旧跪在那一滩子黄水里不敢动弹的曹皇后,突然冷笑了声。

“昭宁郡主果然好手段,先是扮猪吃虎惹怒意禾,令她当众失态被责罚。而后又利用圣上的铁血手腕,逼问出是本宫有意想害你。”

“意禾心思单纯中了你的计,本宫也确实对你心存恶意,不想你活……我们栽了我们认,不过你这自己给自己下毒的拙劣伎俩,又是想对付谁啊?”

梁帝浑浊的眸子忽然沉了沉,眼波流转,犹疑的目光幽幽扫过了殿内所有人。

很快……

曹皇后突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余光瞥着梁帝朗声道:“云棠啊云棠,莫不是你父王也惦记上陛下的龙椅了,派你来打头阵的?”

小棠宝泛着水光的灰眸忽然黯淡下去,秀长的眼线挑起几丝恨意。

她抱着锦盒行至皇后身前,操着稚嫩的奶音怒声问:“所以,皇后娘娘承认那日在山上,是你派人杀窝?”

“你放肆!”曹皇后霍地挺直了脊背,“本宫如今依旧是皇后,你怎敢立在本宫之前与本宫平视?!”

她还跪着呢,这贱种竟这般同她说话……若传出去她还有何脸面见人?日后还如何统领后宫?!

啪!

猝不及防间,小棠宝扬起手臂,咬着牙狠狠打了她一耳光。

皇后登时被打趴在地上,嘴角渗出血迹的同时,居然还吐出了两颗牙齿!

她捂着火辣辣的半张脸再看向小棠宝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震惊到失语。

看着小小年纪的昭宁郡主,顶着最乖萌的脸,打着最狠的巴掌,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纷纷抬手合上下巴,恨不得自剜双目。

“你你你、我是当朝皇后、是你的叔祖母,你居然敢打我?!”

“你大逆不道,本宫、本宫定要治你个……”

不等她说完,小棠宝蹲下身子,甫一伸手,曹皇后立刻噤了声。

她倏地闭上双眼,还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

棠宝没再打她,因为她发现,反弹术的后遗症又来了——她没力气了。

就在皇帝方才想摔她时,她用了今日的第一道反弹术。

所以梁帝不仅自己将自己摔了,还被棠宝撞掉了前牙。

小家伙儿学着府里侍卫吵架的模样,揪住皇后的衣领,气得声音都是抖的……

“因为你要杀窝,庆王府死了好多好多系卫叔叔,都说杀人要偿命,为什么你可以活?”

棠宝这一巴掌打蒙了所有人的同时,也打醒了老太后。

她可是当朝太后,管不了混账儿子,还管不了后宫这些女人了吗?

她得先发制人,绝不能让曹氏有机会处置她的宝贝曾孙!

“来人,送皇后回景福宫,没有皇帝允许,不许她出宫半步!”

“另外,皇后宫中抄没的所有财物,作为赔礼,全归昭宁郡主所有!”

澈儿说过,她小曾孙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尤其最爱金银珠宝……她都记得呢。

皇后瞳孔剧颤,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老不死的……

两人目光相会,老太后神情一肃,端着后宫之主该有的架子,阴沉沉地盯着皇后,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梁帝,“皇帝可有异议?”

“……”突然被点名的梁帝这会儿可太高兴了,母后都多久没端起这种气势了?!

这才是他当初那个杀伐果决的母后大人!

“都按太后说的办,把皇后带下去!”

曹皇后还想再说些什么,唇瓣微动便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内卫卸了下巴。

小棠宝虽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却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她眼泪汪汪地走到老太医跟前儿,仰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太医爷爷,您可不可以把簪子还给窝啊?那是窝娘亲的东西。”

“这……”太医不敢私自做主,眼带询问地看向梁帝。

梁帝却猛地转身,伸手就去抢小棠宝怀里的盒子。

还没反应过来的小棠宝,死死抱着锦盒不撒手。

她怒目瞪着梁帝,略带沙哑的小奶音中,竟带着几分凶戾之气,“届系窝哒!你不许抢!!”

梁帝背光而站,居高临下。

他将光线挡得完全,犹如一团巨大的黑影,将小家伙儿笼罩得严严实实。

那一身肃杀之气,慑得在场所有人,闭口不敢言,大气不敢出。

现在的孩子一个比一个精明早慧,赵康年那个死了的小外孙女就是例子。

太后既在意这个孩子,那他便不能冤枉了她。不管这是不是她自导自演的把戏,他都得拿出绝对的证据,再谈处置……

见皇帝黑沉着脸,开始掰小家伙儿的手指,老太后心头一慌,扔了拐杖就奔梁帝去了。

她使劲在梁帝胳膊上拧了两把,见他依旧不肯罢休,她一只手攥着他的手腕,一蹦一蹦地捶他胳膊……

“撒手!撒手!撒手!”

“你个混蛋玩意儿赶紧撒手!!”


庆王府。

夜不能寐的赵氏,决定去看看自己的宝贝女儿。

简单披了件外裳,她刚悄悄推开燕瑶郡主的房门,榻上的小娃娃“蹭”的一声跳下了地,鞋都没穿就往外头跑,嘴里喊着:“父王?是父王来了吗?”

绕过屏风,看清进来的并不是自己期待的那个人,她嘴巴一噘,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失望。

“怎么不是父王?”

“母亲,您不是说只要瑶儿上了学堂,父王就会来看瑶儿吗?可瑶儿都能读通千字文了,父王怎么还不来?”

“瑶儿上次看到父王,还是中秋宫宴的时候……母亲,父王是不是不喜欢瑶儿啊?”

女娃娃瘪着嘴,心中越发觉得委屈。

赵氏又何尝不觉得委屈,她虽是庶出,可她好歹也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啊!

况且这世上谁人不知她给庆王云澈诞下了一个小郡主?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庆王殿下不但对她避如蛇蝎,竟连个庶妃的名分都不肯给她……

他的心可真硬啊!

赵氏眼底闪过一抹怨怼,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对上孩子泪盈盈的眼,她强忍心绪,上前将她抱了起来。

“好孩子,你这么聪明,又这么漂亮,你父王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你父王管着这西京城的半数兵马,他实在是太忙了,这才没时间来看你。”

“好瑶儿,你是你父王唯一的骨血,以后啊,这庆王府里的一切,全都是我们瑶儿的!”赵氏宠溺地捏了捏女儿的小鼻子。

“……”云燕瑶努努嘴,半信半疑:“真的嘛?可瑶儿听刘嬷嬷说,是因为瑶儿长得不像父王只像母亲,父王才不愿意见瑶儿的。”

“她胡说!!”赵氏眼中闪过一抹戾色。

她看着女儿认真道:“在这世上,只有母亲才不会骗瑶儿,瑶儿只可以相信母亲,知道吗?”

“所以我们瑶儿不仅要懂事、乖巧,还要好好读书,这样你父王才会更喜欢你。”

“说不准,等你能将千字文背下来时,你父王就会亲自考你功课了!”

云燕瑶也不过是个才三岁多的小孩子,听母亲这么说,她立马就不生气了,指着床榻开始闹觉。

……

好不容易将孩子哄睡着了,出了屋子,赵氏当即命心腹将那多嘴多舌的刘嬷嬷捆了。

她刚拔了那婆子的舌头,就听说庆王竟带回来个同她瑶儿一般大的小丫头。

赵氏大动肝火,将屋中瓷器全都砸了个稀碎。

“该死,他不是对女人没兴趣吗?怎会在外面有了私生女?!”

他还将那野孩子带回来了?那她的瑶儿怎么办?

庆王殿下只能是她赵嫣然的!这庆王府也只能是她和她女儿的!!

赵氏急得抓心挠肝的,在屋里走来走去,连碎瓷片扎透了鞋底都不曾发觉。

她想出去看看那野种是个什么德行,王爷对那野孩子是个什么态度……

奈何早在她挺着孕肚来到庆王府时,庆王就下了命令,想留在王府可以,但绝不许她靠近前院儿,更不许她插手府中事务。

这可如何是好啊?!

赵氏双目血红,咬着拳头来回越走越快,极力控制自己不发出更多的声音。

见她慌张不已,一旁的嬷嬷不紧不慢道:“小姐,老奴记得您小时候怕冷,屋里便多点了个炭盆儿,哪知咱们主仆俩险没活到天明。”

“……”赵氏闻言,眸色顿时一亮。

对,天寒地冻的,小孩子最是怕冷!

就算不小心被发现了,那也是她的一片好心……

后宅的事她是插不上手,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赵氏猛地转身,死死攥住嬷嬷的手腕,眼睛瞪得骇人:“你立刻给管事送五十两白银过去,不,送一百两,让他务必给那野种安排个小房间,再给她房里多烧几个炭炉。”

……

与此同时,庆王府前院儿,小棠宝刚目送庆王进了房间,就被一个胖嬷嬷抱了起来。

嬷嬷力气很大,好像也不会抱小孩子,小家伙儿被她勒得很疼,却懂事的没有哭闹,只默默忍着。

“老奴姓张,王爷事忙,以后就由老奴负责照顾小姐。”

张嬷嬷语气恭敬,看起来也很温和,却没把小棠宝放在眼里。

即便她长得再像王爷又如何,且不说王爷对在王府出生长大的燕瑶郡主都一向冷淡疏离。

她可打听清楚了,这小野种的娘,是个没背景的医女不说,今儿个还因勾引人夫被对方夫人沉了塘。

那种骚浪货生出来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东西?这孩子只会丢他们家王爷的脸!

依她看啊,就算王爷再厌恶赵氏,这庆王府的一切也早晚都会交到燕瑶郡主手上,毕竟,燕瑶郡主的身后可是赵氏一族。

她一儿一女的身契都在庆王府呢,她可得擦亮眼睛站好队!

张嬷嬷打定主意,抱着小棠宝的手又故意紧了紧,依照吩咐往后院儿去。

不多时,小棠宝被安顿在一处偏僻的院子里,卧房虽然很小,但好歹窗子都是好的,并不漏风。

嬷嬷帮她铺好床榻后,命人送来一桶热水,说帮她洗澡,却被棠宝拒绝了。

她头很疼,身上也疼……她太累了,她想睡觉。

小家伙很有礼貌地表示她要先睡一会儿。

张嬷嬷心说,那就怪不得她不让她干干净净地上路了,她嘴角一勾头也不回地退出了房间。

很快小棠宝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可是……

她都睡觉觉了,怎么总能听见开门声呢?

难道王爷叔叔找到娘亲了?是娘亲偷偷来看棠宝了吗?!

小家伙儿努力将眼睛掀开道缝隙,赫然看见那个胖婆婆正撅着屁股帮她烧火盆呢。

一个盆、两个盆……哇,胖婆婆竟给棠宝烧了四个大火盆!

怪不得这么暖和呀……

小家伙儿高兴得不得了,刚要开口说谢谢,突然就想起了她在沈府挨冻的那些日子。

那时候她跟舅舅说她好冷,她想要个小火盆,可舅舅却说木炭很贵,她不配……

这个胖婆婆一路掐了棠宝好几下,她不是个好人。

她怎么突然对棠宝这么好?


三人出身不高,进宫近十年也不过才是个七品的美人。

她们知道自己没什么过人的手段,根本争不来皇上的宠爱。

但她们只要今日能进了这宸极殿,这皇宫里不知情的宫女太监们就会对她们另眼相看……往后啊,她们在宫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梁帝正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地方撒,斜眸看到三个拎着食盒疾步而来的女人,不用问就知道,她们就是小崽子口中的那三个姨姨。

“放肆!”梁帝朝来人方向厉喝一声,周身腾起凛冽杀意。

三位美人愣在原地,正琢磨同往常一样,说几句赞美之词,放下东西就走。

忽听得皇帝道:“此三人私下议论皇嗣,无旨擅闯宸极殿,拉下去,全都杖毙!”

???

“圣、圣上息怒!!妾……”

三位美人都来不及跪下,暗处当即涌出几名带着面具的内卫。

他们横刀架在了来人的脖颈上,逼着三人往外走。

“皇上,妾身只是太过担忧您,这才一时乱了方寸啊陛下……”

有食盒咣当落地,本就捂着额头、哭得停不下来的小棠宝,被吓得猛地一抖,脸都白了几分。

她登时哭得更凶了。

梁帝头疼,他讨厌小孩子的哭闹声,他从来没这般心力交瘁过!

左右看看,他抬手扯下皇后头上的凤钗,径直丢进小棠宝怀里,“别哭了!再哭朕也命人打你手心!”

“呜~~”小棠宝抓起凤钗低头看了一眼,听到要打手板,当即仰头哭得更响亮了,“呜哇啊啊啊——!!”

梁帝叹气,眉心拧成了疙瘩,他在自己身上摸了一把,又扔给小棠宝个玉佩。

见小崽子一手攥着凤钗,一手握着玉佩,收了东西却还是哭声不止,他强忍怒意,伸手哆哆嗦嗦地指着不远处的桌案,“糖,给她糖!”

申公公眸子一转,赶忙跑过去,将桌案上的雕花匣子拿给了棠宝。

“……”梁帝很是无语地看着申英,拳头捏得咔咔响。

让他拿块儿糖把小崽子的嘴堵上,谁让他把整个盒子都给她的?!

那里头可是……

棠宝躲开梁帝愤怒的目光,接过匣子打开一看……

哇!里头有颗她半个拳头那么大的药丸,还有许多的蜜饯和糖果。

她吸了吸鼻子,又抹了把脸,当即抓了块饴糖放进嘴巴里。

棠宝:“……”

“甜甜的!好次!”

“娘亲说过,次东西的时候,不、不能哭哭,会呛到,会咳咳的。”小家伙儿一抽一抽的,倒是不哭了。

她将那颗黑色的大药丸子还给申公公,又将凤钗放进匣子里,仔细关好。

皇后:“……?”哎?!

那可是凤钗!凤钗!!

一向雍容端庄的曹皇后,布满细纹的脸上和蔼不在,眼中满是怒意。

她半张脸不受控地抽了抽,不小心咬破牙侧软肉,口中满是血腥味道。

脏死了……

这个死丫头,本想用其他东西同她换回那支凤钗……可现在,就算这崽子主动还给她,她也不要了!!

跪了一地的人偷偷瞄了小棠宝一眼,眼观鼻,鼻观心,虽心思各异,却都有了一个共识。

先不说昭宁郡主把皇上的牙都撞掉了,损伤了皇上龙体都没受惩罚。

只皇后娘娘的凤钗也就罢了,皇上竟将贴身的玉佩、还有平日里连他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丹药,全都给了昭宁郡主,可见昭宁郡主在皇上心中有多么重要了!

从今往后,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得罪这个小祖宗!

见梁帝渐渐冷静下来,太后不顾地面冰冷,拿着垫子悠悠坐到了他对面。

见状,正想扶皇帝起身的曹皇后,不得不又调整身形端端正正地跪好。

老太后眸色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眉心渐渐拧成了疙瘩,“皇帝喜欢习武?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梁帝眼中倏地露出几分愤怒。

身为母亲,她竟连自己的儿子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可话到嘴边,他突然想到,自己确实没与人说过他喜欢习武之事。

甚至先帝当年问他话时,他为了讨好先帝,还谎称自己十分喜爱读书……

梁帝沉默了。

见他不语,老太后一脸正色道:“我大梁一向重文轻武,当年先帝有意立你大哥为储不假,可你大哥却一心向武。”

“行疆毕竟是先帝的长子,刀剑无眼,起初,哀家和先帝也曾犹豫过,到底要不要随了他的心意?先帝一怒之下甚至还打了他……”

“可你大哥他根本无心朝堂,他一心向往自由,任谁也说不服劝不动。”

“他说等他长大了,若有需要,他就陪在你身边保护你。若你也无心帝位,他便去边关,逍遥快活一生。”

“他向武,你喜文,哀家和先帝这才遂了你们的心意,让你大哥骑马射箭,让你去国子监读书,甚至让你早早参与朝堂政务。”

“……?!”梁帝心里咯噔一声……竟是这般原因?可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老太后眼眶渐渐泛红,嘴角瘪了瘪,一声叹息里饱含了无尽心酸。

“哀家今日总算明白了,为何这些年,你越发对哀家不冷不热了!”

“原来你心中有怨,原来你一直在怪哀家啊!?”

“……”皇帝蒙了,很是无语。

什么叫他对她不冷不热啊?

明明是母后始终对他避而不见!

她恨他……

老太后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也罢,免得他日史书说你不仁不孝,哀家这就回寿康宫,寻根白绫吊死!”

棠宝:“……?”

“不死不死!”

“吊死鬼好丑好丑的!”

小棠宝眸子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小金豆子眼看又要往下掉。

她急得不行,动了动小身子想爬到太后身边去。

可膝盖刚一沾地,她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呜哇啊啊啊啊……”

“膝盖痛痛!棠宝肘不鸟路辣……”

“呜啊啊啊啊啊——!!”

刚安静没一会儿的宸极殿里,一时间又哭声震天。

“……”梁帝垂头扶额,冲几步外犹疑不前的太医们摆手:“给她看看。”

申公公将小棠宝抱到铺着垫子的躺椅上,太医小心翼翼地掀开她的下裳……

下一刻,一副呈紫红色的、肿胀不堪的膝盖,瞬时落入众人眼中。


一众禁军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那跪地的宫女身上。

只等她说完,好不计代价拿下那个叫春苔的婢女,尽快回宫复命。

同是皇后之人,那宫女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攥着陈公公的衣袍一角,仰头哭得梨花带雨:

“陈公公,奴婢真的没有杀人啊!是奴婢推冯嬷嬷下水的不假,谁让她仗着齐王府管事的身份,整日欺压盘剥我们不说,还抢走了我母亲的遗物!”

“奴婢是讨厌她,可她是被丞相大人的孙女踢中了脑袋后才死的啊!奴婢没想杀人,奴婢只是想……”

“放肆!”齐王妃强掩慌张神色,想也不想地厉声斥道:“你这贱婢,事到如今,竟敢将罪名推到一个孩子身上?杀人可是死罪,你想好了再说!”

“……”宫女后知后觉,大惊失色……她口中所说怎么跟心中所想的不一样呢?

面白无须的老太监抿唇叹了口气。

他眸子微微一眯,一脚将身前的宫女踹开,霍地掀开了盖在冯嬷嬷尸体上的麻袋。

指着尸体道:“说话要有证据!咱家问你,哪个是你母亲的遗物啊?”

宫女使劲儿地摇头,她不想说也不能说,却不由自主地,指着冯嬷嬷手腕上的镯子,咬牙切齿道:

“那个镯子内侧,内侧刻着奴婢未进宫前的名字,是奴婢母亲思念奴婢时亲手刻下的……”

闻得此言,庆王拔出侍卫腰间佩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落到那尸体跟前,一刀砍断了冯嬷嬷的手腕。

刀风擦着老太监鼻尖掠过,陈公公吓得瞳孔剧颤,险些没尿了裤子!

“铛”的一声长刀归鞘,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立刻弯身捡起了那手镯。

“呦!”

“这上头还真有个人名儿——李来娣。”

“?!!”完了,彻底完了!宫女瘫软在地,口中漫出腥甜味道。

她、她都说了些什么啊?

她莫不是鬼上身了不成?

眼见彦礼又要往旁边人身上贴符,小棠宝急得声音都劈了叉:“够、够辣!”

从答应学反弹术的那天开始,她就能随时看到自己的功德点了。

西父贴得太快了,再贴下去,棠宝就没有功德辣!

见小家伙儿隐隐有想要握拳头的意思,生怕遭雷劈的彦礼,只得悻悻地飘回棠宝身边:“要学吗?自己画符一劳永逸,兴许还能卖钱!”

“……”小棠宝不语,只是一味地瞪着彦礼。

她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呢?

听到女儿的怒吼,云澈只想快些解决此事。

他眼神扫过陈公公和禁军统领,神情淡漠得像是个局外人,一身气势却让人望而生畏,“事已至此,二位还执意要杀本王的人吗?”

“庆王殿下息怒……”陈公公紧忙弯身,小心翼翼道:“皇后娘娘要惩治的是凶手,从来不是只针对某人。”

“奴才这就斩了罪奴回宫复命,不敢再叨扰殿下!”

音落,陈公公亲自提刀了结了那宫女的性命,躬身告退。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围了庆王府,又夹着尾巴灰头土脸地逃了。

任谁看都是个天大的笑话。

虽只是虚惊一场,庆王府众人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有的只是后怕。

这次躲过了,那以后呢?

究竟是谁按捺不住,铁了心地要对他们王爷不利?

嗐……

想这么多干嘛呢?这些就不是他们这些武夫能操心明白的事儿!

他们只要时时刻刻护住王爷和小郡主的性命就成!

想到小郡主,众人心说她可真是个福星啊!

原以为今天必定要血色漫天搭上几条性命……哪成想小郡主出现后,局势一下就逆转了!?

想到她方才拼死保护春苔的倔强模样,一群汉子眼眶微微泛红,再看向小家伙儿时,都觉得她身上镀了层耀眼佛光。

想到小郡主整日小嘴儿“咔呲咔呲”不着闲……大伙儿纷纷走到她跟前儿,往她手里塞零嘴儿。

当庆王沉眸走回来时,就看到小家伙儿怀里抱着五花八门的小零食。

什么挤变形了的糕点,切成片的腊肠,不知道什么肉的肉干,甚至还有一包用绣花手帕包着的南瓜仁儿。

那南瓜仁儿个个完整,一看就是谁家婆娘给汉子一个个剥出来的下酒菜。

呵,这都舍得给她吃?

看不出来小东西还挺得人心的!

不愧是他云澈的崽,像他!!

春苔看着小棠宝因抱着一堆东西看不到路的模样,不由“噗嗤”笑出了声。

她弯身准备帮她拿上几样,可看着那一堆吃食,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倏地皱起了眉头。

“郡主殿下?”

“嗯?好多好多零食呀,春苔姐姐快帮窝拿拿呀!”

“傍晚在莲花池边,意禾郡主说您偷偷给她糖吃了?郡主,您哪来的糖果?”

“……?”小棠宝眼珠子一转,顾不得怀里的零嘴儿,拔腿儿就跑,“窝窝窝、窝没有!”

要是被春苔姐姐发现她偷吃糖果,又要天天给她刷牙牙了!

让别人帮忙刷牙牙是要被小朋友嘲笑哒!棠宝是大孩子了,可以寄几刷牙牙!

小家伙儿一路跑,怀里的东西一路掉,心疼的她哇哇直哭。

春苔斜眸看着身侧的主子,语气森冷:“敢问王爷,可是您偷偷给郡主买的糖果?”

“不是本王。”庆王眸色也沉了几分,“本王建议你去搜搜乘风的房间,另外,派人去查一下皇后。”

春苔、庆王:“……”

短暂沉默后,二人嗖地一下,同时没了人影。

一个直奔乘风卧房,一个去逮小棠宝了。

就在小棠宝自以为安全了时,她刚往嘴里塞了条肉干,就被人拎起来夹到了腋下。

瞧着手里所剩无几的零食,她气鼓鼓地抗议:

“爹爹这么抱孩儿孩儿,棠宝不舒服!”

“爹爹弄掉了棠宝的零食,对不起那些好心的侍卫叔叔!!”

“爹爹……”

“你偷吃糖还有理了?还不给本王闭嘴!?”男人摆出一副怒气沉沉的模样。

理直气壮道:“本王不会对不起你的侍卫叔叔们,本王稍后会给他们每人发十两赏银。”

棠宝:“……”什么赏银?

保护春苔姐姐的奖励吗?那她一定也有!!

瞧见小家伙儿挑眉憋笑,男人冷声道:“非但没有你的!你若再不听话,过年连压岁钱都没有!”

“嘁!”棠宝一秒黑脸,拍拍自己的乾坤袋,横横道:“没有就没有!棠宝好多钱钱呢!”

“还敢顶嘴了?”庆王冷哼一声,抱着小家伙儿就往府库走。


庆王云澈秘密设立的暗卫司里,他正亲自刑讯几个皇宫内卫。

他总觉得那日在山上,小东西被人暗杀一事还有蹊跷,兴许会有别的隐情。

宁错杀,勿放过!

听得府中暗卫匆匆来报,说棠宝险些被赵氏之女推入莲花池……

他脸色一白,顾不得换下染了血的外袍,连手都没擦一下,披上大氅就赶紧策马回府了。

“驾!”

“驾驾!”

“吁——”

风吹着院中的灯笼肆意摇晃,明灭不定的灯火映在男人脸上,又给他添了几分阴森冷戾之感。

下人牵过马匹紧跟着他急声禀道:“启禀王爷,小郡主安然无恙,冯嬷嬷的尸体已经被打捞了上来,至于云燕瑶也已经被捆了手脚,正在等候王爷发落。”

不多时……

云澈垂眸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孩童,眼里满是厌恶。

开口他语气更是冷得能淬冰:“把她,连同她和赵氏留下的东西,全都送回丞相府。”

“还有,立刻把燕芳阁拆了,本王觉得晦气!”

音落他拂袖就走,云燕瑶直盯盯地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最后那抹希望,彻底幻灭了。

得了命令,管家有些为难地看向春苔和乘风。

“您二位也知道,我不是没送她去过丞相府,可对方根本就不开门!”

“哪怕让侍卫翻墙将她送进赵家院儿里,他们也还是会偷偷把她丢出来。”

“你们说,那总不能让赵康年给咱们王爷扣个什么……看管不利、杀人报复的帽子吧?这不,最后就只能把她又带回来了吗!”

管家一想到这事儿就觉得糟心。

赵丞相毕竟是肱股之臣,他家王爷身份尴尬,在朝中又举步维艰……

他们既不好直接得罪了对方,又不能让对方抓住王爷的把柄……难办得很。

“那个……要不您二人帮属下想想办法?”管家实在害怕春苔,只得鼓足勇气注视乘风。

两人目光相撞,乘风‘唰’地抬头:“今晚的星星真……”哦,天还没黑透呢。

嗯……

“啊!我得带人扒房子去。”他今晚最慢也得把燕芳阁的房盖儿都掀了!

乘风‘嗖’地没了人影,年轻管家的脸色瞬间又惨白了几分。

“偷偷把她丢粗来?”

“为什么要偷偷滴呢?”

“谁?”春苔耳力极好,她瞬间捕捉到了两道细微的声音,“出来!”

“啊~~!”小棠宝吓了一跳,踩着小碎步从树后慢慢挪了出来,揪着手指不敢抬头去看春苔。

她知道的,偷听不系好孩子。

可她不想待在砺锋堂,身边没有爹爹,没有春苔姐姐和乘风叔叔,那个鬼嬷嬷老缠着她上课……

“春苔姐姐……”

“郡主?”春苔蹲下身子摸摸小家伙儿的脸,心说郡主小脸儿冷冰冰的,这是来了有一会儿了,“快到晚膳时间了,您怎么跑出来了呀?”

小棠宝眨巴着大眼睛,抬头看看管家,又低头看看云燕瑶,肉嘟嘟的小脸儿上满是不解。

“管家叔叔,赵家偷偷将她丢粗去,是因为别人不寄道她回丞相府了呀,那你让别人寄道她回去了,赵家人不就不会丢她了吗?”

“……?”管家茅塞顿开,眸色猛然一亮,“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哈……”

“小郡主果然聪慧!”

“奴才这就命人送您回去,一会儿让厨房给您做好多好吃的好不好?”

小棠宝话还没说完呢,就被连哄带忽悠地请走了。

不多时,思忖再三的春苔,径直走向云燕瑶,用最冰冷的语气,说着最暖人心的话:

“王爷既下了死令,便是不在乎得罪那个赵康年了……既如此,此事我去办。”

管家猛地抬眼,眼中都是感激,他冲春苔深深鞠了一躬,赶忙去做别的事了。

……

两刻钟后,风吹着雪花肆意翻飞,二十几个乔庄成家丁的暗卫,在春苔的带领下,推着十几辆板车,敲锣打鼓地出了庆王府,直奔赵康年府邸。

小棠宝躲在队伍后面,蹑手蹑脚地跟着走,一路还不忘躲躲藏藏,警惕极了。

眼看就要出巷子了,一直跟着她的王府侍卫强压下嘴角,赶忙跳了出来。

“小郡主快跟属下回去吧,一会儿王爷找不到您该着急了。”

“不要!”

小家伙儿拔腿就跑,却一把被侍卫抱了起来。

只听“欻欻歘”的几声,她眨眼就落到了一处陌生的院子里。

棠宝左瞅瞅右瞅瞅,见周遭除了侍卫就是侍卫,没有春苔姐姐、也没有熟悉的暗卫叔叔,眼眶瞬间就红了。

瘪了瘪嘴巴,小家伙儿委屈巴巴地抹了把眼泪。

她正要咧嘴大哭,有侍卫拎着两条洗好的大鱼就从伙房里跑出来了,“小郡主快看。”

棠宝慢慢转头,就看到已被开膛破肚了的大鱼,竟还活蹦乱跳呢!?

真稀奇!!

本想做红烧鱼的侍卫灵光一现,当即决定改做明火烤鱼,“十三,去搬柴火,咱们给小郡主烤鱼吃!”

“烤鱼?”小棠宝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不懂就问:“侍卫叔叔,什么是烤鱼呀?”

见她感兴趣,侍卫连忙蹲下身子,声情并茂道:

“就是将这洗好的鱼用盐和酒稍微腌一下,然后用树枝穿好,架在明火上不停地翻转,让它均匀受热。”

“等差不多出香味儿了,再撒上各种香料继续翻呀翻、烤呀烤。”

“做好的烤鱼呀,外面脆脆的,里头嫩嫩的,既有明火制作出的焦香,又有鱼肉的鲜美,别提多好吃了!”

“哇……”小棠宝直勾勾地盯着那两条大胖鱼,未溢出眼眶的泪水突然从她嘴角流了出来,“系卫叔叔,棠宝吃过糖醋鱼、清蒸鱼,还没吃过烤鱼呢!”

侍卫长一听,那双细长的眼睛瞬间睁开了,比棠宝都亮了几分。

“老五,让兄弟们多架几个火堆,一会儿让小郡主想吃哪条吃哪条!”

“丁二,去给小郡主搬个小板凳,要加屁垫的……”

侍卫们风风火火的,突然都忙活了起来,一向冷冷清清的院子,此刻别提多有活人气儿了!


呜呜……

爹爹好凶啊!

明明心里怕得不得了,小胳膊小腿儿都在不受控地打颤,小棠宝愣是躲着爹爹几下爬下床,倔强地往门外走。

她停在门口,仰头可怜巴巴地去看春苔,本想说她肚子饿了,给她饭饭。

可看清对方的脸,她眼中倏地一亮:“姐姐,你好漂亮啊……”

甫一听到有人夸自己好看,原本脸上堆着笑的年轻女人当即就变了脸。

就连这个懂事的小主子,也要讽刺她、嘲笑她脸上的疤痕吗?

她下意识垂眸,有些哀伤地看向棠宝,却在对上那双清澈真挚的灰眸时,瞬间愣住了。

“姐姐,你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亮闪闪的,好好看啊!”

“棠宝喜欢你!”棠宝说着就抱住了春苔的腿。

美人在骨不在皮,更在内心良善不虚伪,她是真心认为春苔是好看的,没有半点掺假。

第一次有人不会因她貌丑而害怕她、咒骂她,反而软乎乎地夸她这个丑八怪漂亮,还说喜欢她……

春苔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冒着大不敬之罪,摸了摸小棠宝的头发。

“善有善报,小郡主定是个有福气的!”

呵……

他这个亲爹,竟还不如一个只跟她打过几次照面的婢女了?

庆王都气笑了。

他一把捞起小棠宝圈在腋下,抬脚就往外头走。

“爹爹坏!放开窝!”

去往砺锋堂的路上,小家伙儿一直四脚乱蹬地挣扎,向府内众人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乱七八糟的狗刨。

红衣女鬼远远瞧着干着急,却不敢设法去帮棠宝,因为她认出庆王那张棱角分明、透着英武之气的脸了!

……

回到砺锋堂,庆王将小团子随意丢在厢房,自己则去洗漱了。

乘风守在门口,看到棠宝撅着嘴巴,还时不时地揉揉小肚子,心里大概有了猜测……小郡主大概是饿了。

想到王爷这几日在皇宫吃不好睡不好的,昨日到现在更是只吃了一餐,他当即吩咐下人去摆早膳了。

迟迟等不来爹爹,就在棠宝在心里重新计划出走之事时,她突然动着鼻子嗅了嗅:“什么味道?好香……”

摸着饿得咕咕响的肚皮,棠宝翘起两只小手悄悄往外走。

要次饭饭呀……次饱了才能上路呀!

她紧盯着门槛迈出一只脚,然后停住不动,小心翼翼地去看乘风的脸色。

见乘风叔叔似是在看风景,根本没有看到自己想溜出去,她循着饭香,“嗖”地就跑了。

乘风在后头瞧着,紧张得直咬后槽牙。

小郡主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他都让她走了,她跑那么快作甚?!

真的是……

不多时,小家伙儿目标明确,直接钻进了饭厅。

踮脚看到一桌子的菜,她乐呵呵地,哼哧哼哧爬上凳子坐好。

因着王爷没有用早膳的习惯,春苔紧忙帮棠宝盛粥布菜,生怕小郡主多饿一会儿会难过。

“啊呜啊呜!”

“好好次哦!春苔姐姐不要站着,一起次呀!”

庆王从盥洗室出来,路过饭厅,一眼就看到了疯狂往嘴里塞东西的棠宝。

小棠宝在沈府的最后那个月被折磨得不轻,导致她现在每次吃饭都怕自己吃得慢了,有人会将食物冷不丁地扣在她头上脸上,再罚她连着两天只许喝刷锅水。

饿肚肚很难受的!会头晕眼花,还会没有力气……

看到庆王,春苔当即面色一白。她下意识地往棠宝跟前儿挪了挪,想挡住自家王爷的视线,生怕他责备小主子不懂礼仪规矩。

却不想庆王殿下非但没发火儿,反倒坐到小棠宝对面,命春苔拿碗跟她一样的粥过来。

他倒要看看,一碗破粥几碟咸菜有什么好吃的?

“啊?”春苔一时傻了眼,常年胃口不佳,能不吃就不吃的主子竟然主动要求吃早膳了?!!

对上自家王爷那双陡然变得不耐烦的眼,春苔一刻都不敢耽误,紧忙帮他准备碗筷。

就好像稍慢一点她家主子就要饿死了一样。

捧着跟小棠宝手里一模一样的肉粥,庆王没什么表情地喝了一口。

切!

还以为有多好喝。

男人心里嫌弃,手上却没放下那碗,他就着小棠宝狼吞虎咽一脸满足的模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乘风震惊得瞪圆了眼,包括春苔在内,一旁的下人们感动的眼眶都湿润了。

他们王爷虽然恶名在外,可对府中安分守己、忠心耿耿的下人还是极好的。

王爷非但不会随意折辱打骂他们,他们的吃穿用度甚至要比寻常百姓家好上好几倍,每逢节庆,王爷还会给他们发赏钱呢!

当然,对于那些个居心叵测偷奸耍滑的下人……他们怎么死都是活该!

率先吃完的小棠宝,十分乖巧地配合春苔姐姐擦嘴净手,然后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一眨不眨地看向对面人:“王爷爹爹为何好多天都不来看棠宝?”

她拍拍圆滚滚的小肚子,奶声奶气地道:“棠宝肚肚大,爹爹要是道歉,棠宝可以考虑原谅你。”

“呵……”庆王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你若原谅本王,就不离家出走了?”

蹙眉想了一下,小棠宝郑重点头:“嗯。”

一旁的乘风闻言,身形猛地一抖,心中不由替小郡主感到担忧。

完了完了,王爷最讨厌别人威胁算计他了,小郡主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这可如何是好啊?!

咚!

庆王不轻不重地把碗放在桌上,整个人阴沉沉的。

这一动作可把门口的乘风吓坏了,他满脑子都是,在王爷和小主子之间,一会儿他究竟该选谁?

就在他还在天人交战时,庆王薄唇微张,没什么情绪地道:“因为你,本王被皇上困在宫里套了三天的话,是以没能日日去看你。”

一众人听得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偷瞄自家王爷——解释了?王爷竟真的跟郡主解释了?!

看来小郡主在王爷心中的地位,果然不一般呐!!

本就因着将恶仆一家三口丢去后山喂狼之事,而一战成名的小棠宝,自此刻起,在庆王府众人心中的地位更高了。

“本王的答案,棠宝可还满意?”

云澈看着对面又好气又好笑的小人精,勾唇嗤笑了声,“本王倒是不在乎你出不出走,不过眼下你还有更重要的事。”

棠宝:“……”

哈?她小小一个崽,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啊?

庆王幽幽转头看向窗外,眸色晦暗不明:“皇上让你好生养伤,七日后进宫,你好生准备一下吧。”

他那个皇叔,阴狠毒辣、喜怒无常……也不知这小东西能不能应付得了?


丞相府,正堂。

年近五十,白发蓄须,看起来比同龄人老了不止十岁的赵康年,撩起眼皮冷冷看向门口。

“外头还没闹完吗?”

被自家老爷眼神慑到的管家,赶忙‘蹬蹬蹬’地跑过去,“启禀老爷,那带头闹事之人是庆王府的春苔姑姑。”

“他们到处散播谣言也就罢了,竟撞开府门,将那孩子还有几口破木箱子强行抬到了咱们院儿里。”

“大小姐在世时一向招摇,周围的邻居、商铺都认识那孩子,门外百姓又议论纷纷……奴才,奴才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置了。”

啪!

赵康年猛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处置?眼下怕是整个西京城的人都在盯着我丞相府呢!”

闭眼缓了几息,他厉声道:“先将那孽障安顿下来,别让她死了!”

“安顿?”赵管家陡然一惊,“老爷,当真要把那孩子留下来吗?”

赵康年神情凝重,“庆王府的人言之凿凿,也不知庆王手中到底有无证据……那孽障若死在我丞相府,岂不更会落人口实?”届时他有理都说不清了!

见自家老爷声音沉沉如铁,目光如剑似刀,却难掩心中不安。

管家吓得瞳仁倏地一缩,顿觉血都冷了半截,赶忙退了出去。

可他刚关好房门退到院子里,就听到又出事儿了。

……

就在春苔带人强行破开丞相府大门,将云燕瑶还有几口破木箱子,当着围观百姓的面儿,全都抬进了赵家院子里后……

他们刚想离开,云燕瑶却壮着胆子扯住了春苔的衣袖。

整日因打不开那五个破木箱子而发愁的云燕瑶,看了看陌生的赵家人,不得不硬着头皮求春苔帮她打开箱子。

没办法,那些都是她处心积虑从棠宝那里得来的回礼。

她坚信里面有最新样式的裙裳和首饰,她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见祖父。

“……”春苔勾唇笑的嘲讽。心说都这个时候了,她竟还惦记着这些东西?

“帮她打开。”

砰砰砰砰……

五个木箱接连被打开,云燕瑶赶忙扒着箱子,踮起脚尖去看里头的东西。

伸手翻了翻,她顿时脸色煞白,瘫坐在了地上,连哭闹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里的东西,怎么都是旧的?”这些破烂儿,甚至还不如她之前送出去的那些好呢!

瞧她失望的模样,春苔冷冷笑了一声。

“我记得我家郡主说过,礼尚往来,以旧换旧……你送给昭宁郡主五箱旧物,难不成还指望谁还你些新的?”

“不过我们昭宁郡主向来仁义,这些可都是小郡主在沈府时最喜欢的衣帽鞋袜,还有玩具木钗,郡主让燕瑶小姐安心收着,不必谢她。”

“……?”云燕瑶傻眼了,她送到砺锋堂的东西虽说是旧的,可也都是品质上乘,七八成新的,有些首饰也是值些银子的!

那个该死的云棠,她竟跟她耍这种心眼儿?

怪不得在庆王府时,始终没人肯帮她开这些箱子……原来他们也怕她找那贱人算账啊!?

春苔带人扬长而去。

看着对方愈来愈远的背影,云燕瑶终于重新打起精神,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不想跟云棠那个贱人交换礼物了。

既然赵家肯收留她了,那祖父一定会替她做主的!

她想追上去,问庆王府的人要回自己的东西!

可没等她抬脚,迎面冲来的一个小男孩儿,猛地将她推倒了。

小男孩儿今年五岁,乃赵家长子与正妻所出,是赵康年最宠爱的、也是唯一的孙儿。

外面的流言他都听到了,他愤怒地将箱子里的东西扔到地上,踩着那些破烂儿讽刺云燕瑶是个乞丐。

他不想祖父收留这个奸生女,他不想明日去学堂被所有人讥讽嘲笑……

他讨厌这个既坏出身又不好的妹妹!!

一向跋扈的云燕瑶,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她扫了眼院子里默不作声的下人,又看了看大门外围观的男女老少,竟跟男孩儿打了起来。

有下人护主心切,狠狠推了云燕瑶一把,云燕瑶后脑当即磕在了影壁上,倒在地上再也没爬起来。

怕什么来什么……

云燕瑶死了,她就这么死在了丞相府,死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

庆王府,翊卫堂。

看着香喷喷油汪汪的大烤鸡,小棠宝馋得直流口水。

她偷偷伸手去抓,却被爹爹毫不留情面地拍开了小爪子。

“哼!”

“大口喝酒,大口次肉,肉肉要抓着次才好次!”

小家伙儿气哄哄地抱着胳膊肘,甫一噘嘴,直冒热气的一小条鸡肉就喂到了她嘴边。

嗯~

好香啊……

“嗷呜!”她嘴巴长得大大的,想故意吃得凶些吓唬爹爹,却在含住肉肉的一瞬,眼睛倏地亮了,晃荡着小身子笑出一对儿梨涡来。

“好次好次!棠宝还要!”

“……”男人笑得宠溺,又夹起一大块儿连着皮的鸡腿肉,轻轻吹了吹放到她手上。

“烫,慢慢吃。”他边说边继续将鸡肉撕成一条一条的,放在棠宝身前的小碗儿里。

不多时,几个侍卫特意去街市买回来的两条大鱼也烤好了,庆王又忙着帮小家伙儿挑鱼刺。

等小家伙儿吃饱了,两人跟前儿的火堆也燃得差不多了。

“爹爹不次肉肉吗?”

“爹爹不饿肚肚吗?”

小棠宝趴在爹爹的膝盖上,大眼睛提溜乱转,可爱模样看得人心里直发软。

是稍微有些饿的,只是喂完孩子,他反倒是没什么胃口了……

他淡笑道:“爹爹不饿,爹爹闻着香味就饱了。”他不想让小家伙儿替他担心。

“真的?!”小棠宝猛地弹了起来,肉眼可见的高兴。

她抱起一旁装着两个鸡腿儿的大碗,美滋滋的,“爹爹不饿,那棠宝就把肉肉拿走辣!”

庆王:“……”

那是侍卫怕他饿,特意给他留的。

感情小东西不是关心自己,而是惦记他的鸡腿儿呢……

他嘴角抽了抽,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

“吃多肚肚痛,不许吃了!”说着他就要伸手抢小家伙儿的碗,却被棠宝灵活地躲开了。

“棠宝次饱辣,届系棠宝要送给别人哒。”说完,小家伙儿抱着碗就跑了,生怕爹爹跟她抢似的。

庆王看得目瞪口呆,他倒要看看,那鸡腿她到底要给谁?


她说她知道她的秘密?

听云意禾这么说,小棠宝面色瞬白,惊得连嘴巴都微微张开了。

意禾郡主怎么会知道她背地里偷偷吃糖了?

她每次都会把嘴巴擦干净滴呀?而且她还会喝好多好多的水,保证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再说这种事情她告诉爹爹就好了呀,为什么要告诉大梁皇帝呀?

等等……

这个意禾郡主该不会是……她该不会是还惦记着要找她报仇吧?

她想把你大梁皇帝找个杀她的理由?!

小棠宝还记得那日和爹爹在山上遇刺的事,她知道,是狗皇帝要杀她。

不行不行,她现在日子过得好好的,她可不想死。

再说了,徐府医笨笨的,拿了她的药方,却一直没能做出缓解爹爹伤病的药丸。

她不能死,她还得想办法找到白胡子老头儿,帮爹爹治病呢!

小棠宝踮着脚尖左看看,右望望……当即反握住云意禾的手,拉着她往没人的地方走。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云意禾害怕极了。

她不停地挣扎,却发现讨厌鬼的力气,简直大得惊人!?

太可怕了!

她发誓,她以后绝对不会和棠宝一对一地打架。

“你你你、你放开我好不好?我就是个传……”话的。

没等云意禾将话说完,嘴里就被塞进了个东西。

她脑中“轰”的一声,心说讨厌鬼莫不是要毒死她?

小丫头刚要把东西往外吐,却发现嘴里甜甜的?

她试探性地一咬……竟还软软的?

是糖?原来不是毒药,而是好吃的牛皮糖!!

棠宝将云意禾抵在墙角,鬼鬼祟祟地打量四周……还好,那些个大人离她们还挺远的。

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对方,一本正经道:

“窝可没有吃独食哦!棠宝牙齿没有坏坏,倒是意禾姐姐长了两颗虫牙呢!你要系敢告状,你也跑不了!”

说完,小家伙儿看了眼油纸包里,自己拜托师父又切成几份的、却所剩不多的牛皮糖,挑衅似的,全都塞进了嘴里。

云意禾:“??”

什么嘛?一提到做坏事,讨厌鬼想到的竟只是偷吃糖果?

小丫头反应过来了,这个讨厌鬼有点儿心眼儿,但是不多。

她可能……没那么坏。

可瑶儿妹妹与她说的那些话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瑶儿妹妹与讨厌鬼之间有什么误会吗?

云意禾乌溜溜的眼睛转了几转,垂眸看着小棠宝,好脾气道:“咱们一起吃糖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别人,但你要陪我去趟莲花池。”

棠宝:“……?”

就只是陪她去趟莲花池,她就不会告密了吗?

这事简单。

她一口答应了,主动牵着云意禾的手,往王府西边儿走。

不远处,云燕瑶偷偷看着两人的背影,兴奋得心脏怦怦狂跳。

这俩蠢货果真朝着莲花池去了!

她赶紧偷偷跟上。

兵法有云,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待会儿她定能将云棠推进莲花池,然后嫁祸给云意禾!

哼!父王才养了棠宝几天呀,她可是在庆王府住了整整三年半。

生的没有养的亲,如今碍父王眼的母亲死了……她就不信等棠宝也死了,父王还会假装看不见她,对她这般冷冰冰的。

……

“意禾姐姐,窝们有了共同的秘密,系不系就系好朋友辣?”

“现在系冬天,莲花池里没有莲花。你要系喜欢,等天暖和了再来看呀,或者到时候窝可以送你一些。”

停在莲花池边,棠宝很真诚地看着对方。

有那么一瞬,云意禾突然觉得,这个云棠好像也没那么讨人厌了。

“我不喜欢莲花,是瑶儿妹妹求我帮她将你约到莲花池的。”

小棠宝:“……?”那个赵家姐姐又搞什么鬼?

“她说你最喜欢莲花,她想在这里给你磕头发誓,说她绝不会和你争夺王伯父的宠爱,也不会觊觎庆王府的一切。”云意禾如实说道。

小棠宝却听得拧起了眉头,“意禾姐姐,棠宝最喜欢的不是莲花。”

云意禾:“……”

“这很重要吗?也许是瑶儿妹妹记错了……”

“昭宁妹妹,你们之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她毕竟也算得上是王伯父的养女,她既然有心给你道歉,你应该心胸宽广一些,你不该欺负她的。”

小棠宝:“……”

“意禾姐姐,你和你瑶儿妹妹那么好,她没告诉你她是罪奴滴女儿吗?”

?!!

“你说什么?”云意禾拧眉,惊诧不已,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着对面人,小棠宝清清嗓子,尽量将话说得更清楚些:

“窝说,你瑶儿妹妹是奴籍,她不是窝爹爹的女儿。窝爹爹心软没杀她,想将她送回赵家,可系她外祖父不要她,她这才不得不暂住在窝家哒。”

“春苔姐姐说,赵家要系再不来接人,他们就要把她送到育幼堂去,庆王府容不下脏东西!”

云意禾:“……”

“竟还有这种事?她,她没听说呀……”

那自己岂不是被那个云燕瑶给骗了?

不远处的大树后面,云燕瑶将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他本以为碍着她外祖父的面子,没有人会抖出她的身世……这下,这下全完了!

她要庆王做父亲!她讨厌听到罪奴两个字!!

云燕瑶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扶着树干将将能站稳当。

云棠这个野种贱种,她怎么这么大嘴巴,什么都往外说?

还有,把她送去全是孤儿乞丐的育幼堂,又是谁的坏主意?

他们软禁虐待她还不够,非得把她这么小的孩子往外头丢吗?

庆王府上下,全都不得好死!!!

怒气上涌,云燕瑶双目猩红,她咬紧牙关,卯足力气就冲了出去。

一声不吭。

而就在此时,那些个一直陪着小棠宝的上课的侍卫们,正背对着莲花池极力憋笑。

不行不行,不能再看下去了……

他们不爽云燕瑶已经很久了,那孩子人小鬼大一肚子坏水儿,杀又不能杀,送又送不出去,着实烦得大伙儿头疼。

方才看到她被小郡主几句话气得直打摆子,简直不要太解恨!

只可惜他们不敢笑得太大声,因为他们答应小郡主,只上课时跟着她,绝不干涉她的隐私。

哇……

现在的小孩子真的是太可爱了,话都说不利索呢,都知道隐私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哪知几人刚转身没笑一会儿,竟听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吼声……

“贱人云棠,你去死吧!”


可下一刻,他家王爷竟真就着那只小脏手吃了……吃、吃了?!!

屋中下人皆震惊不已。

想到之前那几个背地里骂小郡主是奸生子的粗使婆子……暗道,活该她们被割了舌头赶出府了,小郡主可是庆王殿下的心尖宠!

棠宝还在生病,只吃了一小碗饭肚子就饱了。

摸了摸小肚肚,她滑下椅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得消食呀,不然一会儿喝不下药药了,药药好苦,每次喝得棠宝都想呕吐。

看爹爹吃完了,她倒腾着小短腿儿跑过去,把自己塞他怀里,脑袋拱来拱去。

当真是一只粘人的崽。

不多时,小家伙儿仰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爹爹。

“爹爹,那个冯嬷嬷的说话声好难听,棠宝不想去问竹轩睡觉辣……棠宝可不可以陪爹爹去衙门呀?”

“不可以!”男人无情拒绝,却耐心跟她解释,“衙门里攒了许多公务等着爹爹处理,本王今夜可能不能陪你睡觉了,让春苔陪你。至于问竹轩,你不想去就不去。”

棠宝:“……”

她若躲在砺锋堂,那个冯嬷嬷定会来同春苔姐姐吵架,棠宝可舍不得春苔姐姐生气气。

小棠宝看了眼屋里人,趴到爹爹耳边悄声道:“爹爹周围飘了好多的鬼怪,有棠宝在,他们才不敢打扰爹爹觉觉,爹爹就带棠宝一起去嘛~”

“……”庆王不由拧紧了眉,其实他也发现了,每次自己能睡得安稳,这小东西必定都在。

确实古怪。

他将下人全都赶了出去,凑到棠宝耳边亦压低了声音:“带你去衙门肯定是不行,不过爹爹有件宝贝,你若能装进你的荷包里,爹爹就送给你。”

“……”小棠宝眼睛唰地就亮了,“森么宝贝?”

西父说,一文钱能难倒英雄汉,要她攒好多好多的钱,棠宝非常认同。

当初被舅舅关在柴房里,沈家的嬷嬷说,只要棠宝给她银子,她就偷偷给棠宝送饭饭。

棠宝没有银子,差点儿饿死呢……钱钱好,钱钱很重要。

小棠宝从那时起就立誓,她要做个守财奴!

庆王抱起小家伙儿回了书房,从暗格里拿出一颗跟她脑袋一般大小的顶级夜明珠,放在了桌案上。

“棠宝不是怕黑吗,晚上将这个夜明珠放在屋间里,屋子就不黑了。”

哇……

棠宝看着那颗球,眼珠子都瞪圆了,高兴的在庆王怀里直拍手。

“棠宝稀饭爹爹的礼物!快放窝下来!”小家伙儿急得直扑腾腿儿。

庆王刚把奶团子放到桌案上,就见她打开腰间小孩儿巴掌大的碧色荷包,将比她脑袋还大一圈儿的夜明珠装了进去。

这还不算,她好像从爹爹颤动的瞳孔里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又将那颗球球拿了出来,再放进去。

拿出来,再放进去。

哈哈!

?!!

庆王目瞪口呆,震惊到失语。

这……这是什么宝物?

心神一怔,他随手拿过桌上砚台,亲自往里一放……那砚台果然不见了!

只是他闭上一只眼睛往荷包里看,却是什么都看不见,更别提往外拿了!

稍作思忖,庆王又拿出几锭成人拳头大的金元宝,放在了小棠宝面前,还冲她使了个眼神。

“……”小家伙儿眨巴眨巴圆溜溜的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届些也给窝吗?”

“……”庆王点头。

于是乎……小棠宝欢欢喜喜的,又将那些东西全都放进了荷包里。

哪怕庆王云澈从不信鬼神之说,此刻他也相信他这个女儿,有常人不能理解的过人之处了。

而且,小东西手中这个荷包,也许就是件特别了不得的法器。

男人一手叉腰一手扶额,在原地转了几圈儿才平复下来。

他握住小家伙儿的手,直盯盯地看着她的眼睛,用很是严肃的口吻问:“棠宝可还有什么其他爹爹不知道的秘密吗?”

“有呀。”小家伙儿想也不想地道:“窝可以看见鬼哦,还可以打雷呐!就系……就系棠宝不敢总打雷,不小心会被劈哒。”

“届系棠宝的秘密,从前只有娘亲寄道,现在爹爹也寄道辣。”

男人震惊得心脏狂跳,可却并无半点儿恐惧。

他将小家伙儿的手轻轻压在她的膝盖上,很是担忧地又问:“棠宝相信爹爹吗?愿意听爹爹的话吗?”

“……”小家伙儿很认真地想了想,用力点头,“嗯!相信!”

庆王:“……”

“那棠宝一定要记住,以后绝对不要在别人面前使用这个荷包,也绝不要把棠宝的秘密告诉任何人。”

“好不好?”

棠宝:“……”

“也不能告诉春苔姐姐和乘风叔叔吗?”

爹爹和娘亲说过同样的话,那爹爹也一定是真心喜欢棠宝的叭!?

小棠宝用力点头,笑得见眉不见眼的。

原来爹爹喜欢棠宝,也担心棠宝呀……那棠宝就只攒钱不肘了!

棠宝要一辈子跟爹爹在一起!

……

庆王亲自给小家伙儿喂了药,命乘风送她去问竹轩。

下午的课,云意禾听得极为认真,她发誓,一定要比那个讨厌鬼早下课!

她要看到她被留堂,然后告诉所有人,棠宝不仅讨人厌,她还很蠢。

吃了药的小棠宝昏昏欲睡,冯嬷嬷瞅准机会,在她就要睡着的一瞬,将戒尺狠狠在她桌案上敲了下。

砰!

小棠宝迷迷瞪瞪的,还以为自己和鬼嬷嬷在梦里呢……她腾地就站了起来,下意识伸出还涂着药的小手手。

冯嬷嬷眸子一亮,一声不吭,扬起戒尺就朝小家伙儿手上砸去。

窗外,一众侍卫神色陡戾,当即握住了刀柄。

可冯嬷嬷却不想放过这个逞威风报私仇的机会,一点儿收手的意思都没有。

云意禾亦是激动的都屏住了呼吸……

眼看那厚竹板都要砸下来了,电光火石之际,小棠宝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嗖”地收回了手。

冯嬷嬷不但打了个空,那戒尺落在桌案上,震得她手心生疼,泪花都出来了。

看了眼窗外横眉竖目的一众侍卫,她没有勇气再打第二下,只能悻悻转身。

“冯嬷嬷?!!”云意禾气得又要哭。

冯嬷嬷紧忙凑到她耳旁,压低声音劝她:

“意禾郡主莫生气,您且学您的,她不学才好呢!”

“届时皇上还有皇后娘娘才会更喜欢您,说不定还会因为她犯错而惩罚她。”


庆王府客房。

云意禾抱着自己的膝盖,哭唧唧地坐在床榻上,任谁劝她也坚决不肯用膳。

又死人了……

这才短短几天啊,竟因自己死了这么多的人……

冯嬷嬷可是母妃最信任的人,如果自己没有上云燕瑶的当,如果自己没有骗棠宝去莲花池,也许冯嬷嬷就不会死了……

她好笨!

她是个坏孩子!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瞧着越哄哭得越凶的小主子,下人们只得端着热了一次又一次的饭菜,无奈退出房间。

良久以后……

“咕咕……”

“咕噜噜噜……”

就在云意禾在继续哭泣,还是叫下人传膳之间犹豫不决的时候,一股诱人的香气突然飘了进来。

她嗅嗅鼻子:“什么味道?好香……”

而恰好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唉!森么煎的煮的蒸的,厨房里做的那些饭饭,窝都次够辣!还系叔叔们做的烤鸡好次……”

“就那么稍微腌一下,然后用树枝穿好,架在大火上不停地转呀转,还刷油,还刷蜂蜜,还撒各种香料……”

“嗯~~”

“外面脆脆的,肉肉嫩嫩的,简直太好次了叭!怪不得系卫叔叔试菜的时候,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辣!”

云意禾:“……?”

烤鸡?什么烤鸡?

她怎么没听说过?

云意禾忍不住下了地,将耳朵贴在门上……心说舌头还能差点儿被吞下去?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好吃?

可外头的说话声突然停了?

她眉心刚刚拧起,竟又听到了“miamiamiamiamiam~~”的声音。

是谁在吃东西吗?

云意禾不由使劲嗅嗅鼻子……

真的……真的好香啊!!

揉揉空荡荡的肚子,她再也忍不住了,“吱呀”一声打开房门。

门口蹲着的小棠宝当即仰头冲她扯出一抹笑来:“嘿嘿!”

“意禾姐姐快扶窝一把,窝腿腿麻了……”

云意禾嘴上说着“不要”,却还是弯身把她扯了起来。

不小心靠近她抱着的那个装着鸡腿儿的大碗时,云意禾顿时觉得更饿了。

“意禾姐姐?”小棠宝一双清澈的灰眸睁得大大的,献宝似的把碗捧到她眼皮子底下:“意禾姐姐饿了叭?烤鸡超级超级好次的!”

云意禾偷偷咽了咽不争气的口水,猛地别过脑袋。

梗着脖子道:“本郡主不饿,本郡主才不吃这种沾着灰尘的东西呢!”

那上面好像有草木灰,她都看见了!

再说了,谁知道讨厌鬼有没有往上面吐口水?

她可是从小锦衣玉食的郡主,可不像某些在民间长大的野丫头,一点儿都不……

“唉!”小棠宝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很是可惜地叹了口气。

然后抻着脖子往她屋里瞧,“既然意禾姐姐不次,那棠宝次完再走叭,不然回去就凉辣!”

“不行!”云意禾赶忙张开手臂拦她,“不许你进我房间!”

棠宝不说话,迈着小短腿,稍稍低头就从她胳膊底下钻了进去。

“??”顾不得关门,云意禾赶紧跟了进去。

她急得嗓门儿都高了几分:“谁让你进来的?这是我的房间!”

哪知棠宝压根不理她,小家伙儿几下爬上床榻,扯了块儿肉就往嘴里塞。

“miamiamiamiamia~~好次好次,好好次啊!!”

云意禾站在榻旁,口水不争气地往外流,气得眼眶一下就红了,“谁让你上我床的?”

“你钻人家被窝里吃东西,你脏不脏呀?!”

“呜啊啊啊啊啊——”

门外的宫女太监们帮她二人关上门,扒着门缝往里瞧,急得冷汗呼呼往外冒。

这两个小祖宗一会儿不会打起来吧?

别看昭宁郡主年纪小,她力气可大了,就算她让意禾郡主两只手,意禾郡主都未必打得过她……

一群人在外面担心得不得了。

云意禾哭了没两声,倒抽了几口气后,气汹汹地把小棠宝怀里的碗给抢走了。

“你不是特意送给我吃的吗?谁让你吃了?”

“……”棠宝眸色一沉,作势就要去抢碗。

云意禾心里一慌,赶忙拎起大鸡腿使劲儿咬了一口……

嗯~~

不是……这也太好吃了吧!?

云意禾吃得停不下来,也几下爬上床榻,蛄蛹着钻进了被窝里。

小棠宝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她,真心道:“谢谢意禾姐姐今天替窝作证!意禾姐姐不坏,棠宝一点都不讨厌你辣!”

“嘁!”云意禾撇撇嘴,一扭一扭地把身子拧到了一旁,不想看棠宝那张憨萌的小脸儿。

“哼,别以为你这样讨好我,我就会喜欢你!”

“你还是好好学规矩吧,等皇祖父和皇祖母检查功课时,我不会让着你的!”

“……?”小棠宝不以为意,心说这些算哪门子功课啊?

“意禾姐姐放心,窝也不会让着你的。”她不会让皇帝找到杀她的理由!

棠宝小眼珠一转,又道:“意禾姐姐,咱们可说好辣,万一什么时候你输给棠宝了,可不许哭鼻子耍赖!”

云意禾:“……”怎么就一定是她输啊?

气死人了,王伯父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女儿?

她就不该吃她的破鸡腿儿!!

这么想着,她长长吐了口气,神情有些哀伤地在鸡腿上狠狠咬了两口。

棠宝见她狼吞虎咽的,慢悠悠地爬下床,倒了杯水放到她身旁。

“都是举手之劳,意禾姐姐不必客气!”

说完,她学着爹爹的样子,背着小手往外走。

奈何她的小短手有点儿相互够不着,所以就只能使劲儿挺着小胸脯,用力掐着自己的手指尖儿。

就这般,她爹爹的气质她非但一点儿都没掌握到,反倒像个雄赳赳的小鸡仔。

不远处的大树上,庆王云澈看着这个又好笑又好气的小背影,方才那点儿不满瞬间都散了。

不愧是他的崽,恩怨分明,像他!

云意禾看看碗里的鸡肉,再看看身旁的水杯,心情复杂。

那个云棠……

好像也没那么讨人厌……

心满意足地吃完两个大鸡腿儿,云意禾刚四仰八叉地躺下,有宫女就急匆匆地敲门进来了。

“启禀郡主,宫里来人了,禁卫军将庆王府围得水泄不通,您母妃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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