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竟抬头打量着简陋的木制车厢,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混合了木头与马粪的独特味道。他刚刚在恍惚间记起自己是被一位神秘黑衣女子推下马车后才穿越到这个时代,此刻的头疼欲裂与右手背那枚渗入皮肤的诡异星图仍在提醒着他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梦。
“这位客官,在下王四海,就这乡里住着。方才见您晕倒在官道旁,想是累坏了?”老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关切,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陈竟低头看着自己这套皱巴巴的西装,领带歪在一边,衬衫上还沾着几点马粪的痕迹。他扯了扯衣角,干笑道:“王老丈,我...现在还真是有些懵呢。”
“客官说笑了,这乡间虽说清贫,但好歹有个安身之所。您若不嫌弃,就在小老儿家里暂住几日如何?”
陈竟闻言心头一动。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能遇到这样一位愿意帮助自己的老人,实属难得。他抬头看向马车外起伏的山峦,雨后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芬芳。
“王老丈,您这房子就在这山脚下了?”
“正是,在下就在这茅舍住了几十年。儿子他...前年战死在边关...”
说到这里,王四海的声音不自觉地低沉了下来。他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陷入了一场遥远的记忆中。
陈竟注意到王老汉提到儿子时手上的缰绳微微颤动,马儿也跟着轻轻嘶鸣了一声。他突然意识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这位老人的生活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艰难。
“王老丈...”陈竟刚想安慰几句,却被老汉摆手打断:“客官无需多言。能遇见您,也是缘分。快到家了。”
马车继续缓缓前进,清晨的露水在枯黄的草叶上闪烁着微光。不知过了多久到了一个村落,再继续前行着远处的茅舍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座用粗陋的木头搭建而成的房子,屋顶上覆盖着零星的茅草,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到了,这就是老汉的窝。”王四海拉动缰绳,马车在一棵合抱粗的老槐树下停住。槐树的枝干向四周伸展,像一把巨大的伞,树下的地面被踩踏得平整而坚实,散落着几片枯黄的槐叶。
陈竟跟着王四海跳下马车,鞋底踩在潮湿的泥土上,传来丝丝凉意。他抬头望向木屋,只见木门上挂着一串干枯的艾草,门框上的红漆早已剥落,露出底下斑驳的木纹。门楣上歪歪斜斜地钉着一块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三个字,但是已经看的不太清楚了。
“客官进屋吧,山里早晚凉,先披件衣裳。” 王四海从车辕旁的竹篓里翻出一件灰布衫,递过来时,袖口处的补丁在晨光中格外显眼。
陈竟接过衣服,指尖触到布料上粗糙的纹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披上衣服,跟着王四海推开木门,一股混合着泥土、柴火和陈年老木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光线昏暗,却收拾得井井有条:左手边是一张木板床,床上铺着打着补丁的蓝布被,被角整齐地叠在床尾;右侧靠墙是一张四方木桌,桌上摆着几个粗陶碗和一个铁壶,铁壶嘴还冒着丝丝热气;墙角处码着半人高的竹筐,里面整齐地堆着晒干的柴火,柴火堆里还插着几支未燃尽的火把。
“客官别嫌弃,老汉一个人住,也就这点家当。” 王四海一边说,一边从灶台上提起铁壶,往粗陶碗里倒了半碗热水,“先喝口热水暖暖,晚饭马上就好。”
陈竟捧着碗,看王四海在灶台前忙碌。泥灶上支着一口铁锅,锅底还留着昨夜熬粥的痕迹,灶膛里的余火偶尔跳动一下,溅起几点火星。王四海从木桶里舀出一勺山泉水,倒入锅中,然后从竹篮里取出一把新鲜的野菜 —— 叶子呈深绿色,边缘带着锯齿,根部还沾着些泥土。
“这是地菍儿,山里到处都是,煮汤喝能败火。” 王四海熟练地将野菜洗净切段,放入锅中,又撒了把粗盐,“昨天剩下的野米粥,一会儿热一热,凑合着吃点。”
陈竟看着锅里渐渐翻滚的汤水,水汽升腾间,王四海的面容变得有些模糊。他忽然想起穿越前的那个夜晚,自己也是这样捧着一碗热茶,看着窗外的夜景想着父亲的事,却没想到转眼间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怎么回去也不知道,只知道云梦泽这个地方。
“来,尝尝看。”王四海的话打断了陈竟的思考,王四海将一碗菜汤放在陈竟面前,汤里漂浮着几片野菜,还有几粒发黑的野豆。陈竟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入口中。野菜的清香混合着山泉水的清甜,在舌尖散开,虽然清淡,却让人倍感温暖。
两人默默吃完晚饭,王四海收拾碗筷时,陈竟注意到老人的手掌上布满了老茧和疤痕,虎口处还有一道陈年的刀伤,疤痕呈暗红色,像条沉默的蜈蚣趴在皮肤上。
“王老丈,您这手...” 陈竟忍不住开口。
王四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轻笑一声:“早年打猎时被野猪拱的,不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