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给菜地里的最后一垄青菜浇完水,拔掉几根杂草,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我租住的小院。
推开门,贺嘉木一身搞定西装坐在我自己做的木头凳子上。
而桌子上是满满的大鱼大肉。
我愕然地看着他,一把扫落那些油腻腻的菜,自顾自拿出自己留在锅里的剩饭菜。
“谢微棠!
你……”贺嘉木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
“怎么?
贺少来之前应该已经把我这段时间的事情查了底朝天了吧?
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我吃了一口饭,“怎么突然觉得自己又喜欢我了?
这么快就把死去的贺明故抛之脑后了?”
碗碟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
桌子被他掀翻。
“不想吃就别吃了!”
我有些惋惜自己种的绿色蔬菜。
但干了一天农活儿的确饿了。
所以我转身进了厨房又给自己下了碗面。
“谢微棠,你什么时候会下厨了?”
我丝毫不惊,反驳着。
“再千娇百宠的大小姐,被关在地下室吃馊饭的时间长了,也会在出逃的第一时间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
贺嘉木眼里下意识流露出一抹怜惜。
“你……算了,你跟我回去,在明故墓前磕头道歉,以后便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了。”
一碗面汤下肚,我终于解了乏。
“磕头?
道歉?
我对她做的一切不都是你默许的吗?”
“再说了,逼她接受生心实验的人是你,每天生剖她心口的人是你,纵容她被人欺辱的还是你,甚至最后决定给她注射未经实验的强效针剂的人也是你……你让我给她磕头道歉?
那你呢?
你要怎么做?”
我的话激怒了贺嘉木。
他死死握住我的手腕,歇斯底里的怒吼,“我没有!
不是我!”
我只是淡然地看着他。
“最后,我甚至连领养证明都没有,不过是口头上的养兄妹,凭什么你让我回去做笼中鸟,我就要听你的?”
贺嘉木愣在原地,没再说话。
双眼却是紧紧盯着我,下一秒他就转身离开。
我也不想和他纠缠,连夜收拾了东西打算再逃。
他这突然转性的模样,可不排除他猜出了什么。
毕竟他的智商也不低。
但我没想到他居然大半夜在村口堵我。
而且,从我进屋看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在演戏了!
他刚才那副失态和崩溃的样子,根本就是在试探我!
“我是该叫你谢微棠,还是……”他一步步朝我走来,紧紧盯着我。
“贺明故?”
当最后三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时候,我浑身一僵。
下一秒,整个人就被他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
“太好了,太好了,你还活着!
“明故,你……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我知觉一阵恶心,嫌弃地推开他,“我新做的衣服,别给我弄脏了。”
贺嘉木丝毫不在意我语气里的冷漠,只是痴痴地看着我,泪眼模糊。
“明故,我知道错了,是谢微棠骗了我,她说她有病的,我……我当时就是太着急了,我不能再失去家人了……”我听得只想发笑,毫不留情地打断他:“家人?
贺嘉木,你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在你确认这具身体里的人是我的时候,你心里只有找到我的狂喜,你有过哪怕一秒钟,去担忧过那个真正属于这具身体的灵魂——谢微棠,她去哪儿了吗?”
“别再自欺欺人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你不过是在给你自己的自私和后悔找借口罢了!
人啊,总是这样,只有在真正失去之后,才懂得那点可怜的珍惜。
可惜啊……”我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被你亲手伤害过的人,只会想着拼命逃离。”
“毕竟,同一个陷阱,同一个深渊,她得有多傻,才会心甘情愿地,再跳进去第二次呢?”
贺嘉木被我怼得哑口无言。
最终,在和我僵持不下后,他似乎是退了一步,放我回了小院。
但却让保镖把我家围了个彻底。
可这种行为除了让我更厌恶他之外,对他想复合这件事没有任何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