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琦,”江萱惊呼起来,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挡在我身前。
“诺诺!
你疯了!
快把刀放下!”
沈思诺却不管不顾,哭喊着质问江萱,“妈!
你不是说好只会爱我一个人的吗?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女儿吗?”
她泪流满面,声音撕裂,“为什么要抛弃我?!”
混乱中,江萱空手抓住了刀刃,鲜血手贱从掌心涌了出来。
“啊——”她痛呼一声,却没有松手,反而更加用力地夺下了刀。
“诺诺,不要再一错再错了!”
医院里,江萱的手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医生说伤口很深,伤及了筋骨,以后恐怕很难再拿起画笔了。
她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眼泪划过脸颊。
“琦琦,这都是我造的孽,这都是我应得的报应。”
看着她双手捂着脸流泪,我一言不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我根本没有想到,在艺术界角逐一生的她,竟然牺牲画家最宝贵的双手来保护我。
她哽咽着,“其实,你和诺诺,都是我的孩子,我不应该那么偏袒,不应该被虚荣蒙蔽了双眼。”
看着她纱布包裹的手,我心中那块坚冰似乎裂开了一丝缝隙,一丝不忍悄然蔓延。
可我又有些苦恼,因为生母的救命之恩,我和沈家还藕断丝连着,不能断个干净。
我不想关心沈家如何,但至少爷爷会永远是我的亲人。
风波结束后,我拿着我送给爷爷的写生画去探望他。
爷爷的病情在高级医院的精心治疗下,已经好转了许多。
与以往相比,他看着气色红润了不少。
知道沈家发生的事情后,爷爷叹了口气,布满粗茧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手,不断劝慰我,“琦琦啊,血浓于水,他们毕竟是你的亲生父母,怨恨太苦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试着放下,试着去接受。”
我知道爷爷是心疼我。
最终,我答应他们,以后每年过年,我会回去看看他们。
沈思宇也特地从国内飞了过来,找到我,郑重地向我道了歉。
至于沈思诺,因为精神受到严重刺激,情绪失控,最终被送进了精神疗养院。
沈家开始想尽一切办法补偿我,给我买房买车,给我股份,试图用物质来填补过去的亏欠。
我没有拒绝,悉数转入了爷爷的康复基金。
江萱的手恢复得不甚理想后,便不再执着于绘画,她研究各种养生食谱,然后小心翼翼地拍了照片发给我,问我想不想尝尝。
沈明辉则开始频繁地关注我的画展,每一次都会订购最大的花篮,署名“永远爱你的父亲”。
沈思宇也时常会发来一些信息,分享一些他认为我会感兴趣的艺术资讯。
为了感化我,让我回归沈家,他们还会频繁地参加家庭综艺或访谈,激动地拿着话筒,一遍遍地诉说对我的亏欠。
“我希望我的琦琦能常回家看看。”
“我们没有参与女儿的童年,但后半辈子,爸妈永远是你温暖的港湾……”在屏幕中,我分明看到,江萱的眼角有泪光闪烁,沈明辉的眼圈泛红,连一向克制的沈思宇,声音也有些哽咽。
我看着电视里他们因为悔恨而流泪的面孔,忽然想起了阴差的话——集齐三颗真情泪才能入轮回。
上一世,我在自己的灵堂上游荡了三天,一滴都未能集齐。
现在,三个人,都在为我落泪。
三滴泪,早就够了。
我曾经迫切渴求的,如今唾手可得,却再也激不起心中的涟漪。
这些迟来的眼泪,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它们来渡我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