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时昭沈清月的其他类型小说《从此月沉渊,经年影自嗟顾时昭沈清月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铁棍山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与顾时昭大婚前夕,沈家败落了。父兄获罪身死,女眷充为军妓。顾时昭赌上一身荣耀前来相救,却只带走了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庶妹。“中秋那晚,我酒后糊涂,做了荒唐事,心柔腹中已有了我的骨肉,断然不能流落到那种地方。”“你自幼习武,寻常男子伤不了你,定能自保,等风头过去,我便救你出来。”“等我。”这一等,便是六年。他已是大权在握的摄政王。掀开帐帘,他本以为我会像当年那般含泪扑进他怀中。却只见我衣衫半褪,怀抱着酣睡的小小婴孩,慵懒倚在塌上,抬眼间风情万千。他怒斥我不知羞耻,痛恨我自甘下贱。可后来,他又疯了一样,红着眼跪地。只求我再看他一眼。视线扫过我裸露在外的大片雪白,顾时昭拧眉别开脸,指着我怀中婴孩咬牙切齿道。“沈清月,我说过会来救你,你为什么...
《从此月沉渊,经年影自嗟顾时昭沈清月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与顾时昭大婚前夕,沈家败落了。
父兄获罪身死,女眷充为军妓。
顾时昭赌上一身荣耀前来相救,却只带走了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庶妹。
“中秋那晚,我酒后糊涂,做了荒唐事,心柔腹中已有了我的骨肉,断然不能流落到那种地方。”
“你自幼习武,寻常男子伤不了你,定能自保,等风头过去,我便救你出来。”
“等我。”
这一等,便是六年。
他已是大权在握的摄政王。
掀开帐帘,他本以为我会像当年那般含泪扑进他怀中。
却只见我衣衫半褪,怀抱着酣睡的小小婴孩,慵懒倚在塌上,抬眼间风情万千。
他怒斥我不知羞耻,痛恨我自甘下贱。
可后来,他又疯了一样,红着眼跪地。
只求我再看他一眼。
视线扫过我裸露在外的大片雪白,顾时昭拧眉别开脸,指着我怀中婴孩咬牙切齿道。
“沈清月,我说过会来救你,你为什么不等我?”
“你就这么自甘下贱,缺男人到这般地步?”
“还有,这个孽种是谁的?”
等?
六年间,我等到他屡屡升迁,等到他风光娶妻,等到他爵位加身。
却唯独没有等到他要来接我回去的消息。
他凭什么指责我没有等他?
又凭什么要求我一介女子能在一群豺狼虎豹中全身而退?
我从塌上起身,敛起衣衫,冷眼看着顾时昭。
“摄政王难道忘了?
当初是你亲手将我送到此处为妓,如今又说我自甘下贱,不觉得可笑吗?”
“至于这孩子,军中三千将士,皆是他的父亲,不劳摄政王挂心。”
顾时昭见我没有丝毫愧色,当即怒火中烧。
“你!”
“当年的事我有苦衷,你何必紧揪着不放?”
“即便你恨我当初带走了心柔,弃你于不顾,也不能堕落至此,做了那千人骑万人睡的东西!”
顾时昭胸膛剧烈起伏着,一同前来的沈心柔连忙贴心地劝着。
“王爷,别动气……姐姐在军中受苦多年,心中难免有怨气,您何必与她置气?”
沈心柔娇娇柔柔地为他顺着气,见他情绪逐渐平息,又转身假惺惺地来拉我的手。
她眼神从上至下细细打量着我。
“姐姐,这些年……辛苦了吧?”
她话里话外无非是嘲讽我在军中多年风尘轻浮,不比她养尊处优多年,锦衣华服,贵气逼人。
我侧身闪避,神色淡淡道:“不辛苦,比伺候你男人轻松多了。”
沈心柔愣了愣,泪水随即噙满眼眶,一脸委屈地扑进顾时昭怀中,低声抽泣,发间镶满宝石的步摇晃疼了我的眼。
“王爷,姐姐定是还在为当年的事责怪我……”顾时昭顿时心疼地手足无措,看向我的眼神里又添了几分埋怨。
“沈清月,当年的事错的是我,心柔也是受害者!”
“从前你就爱欺负她,如今她已贵为王妃,再容不得你放肆!”
“给心柔道歉!”
我仿佛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
沈心柔,她无辜?
她本是我沈家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生母不过是府中最下等的粗实丫鬟,趁着我娘有孕爬上了我爹的床榻。
气得我娘惊了胎气,早产而亡。
她那个娘,恨不得将一身的下作手段尽数传授给她。
否则中秋宴那晚,顾时昭作为外男,又是如何在醉酒的情况下准确无误地闯入她沈心柔的闺房,让她珠胎暗结?
她们母女踩着我娘的性命去攀附荣华,我自然不会给沈心柔好脸色。
可他斥责我欺负沈心柔,实在是欲加之罪。
竟还逼着我向她道歉!
我轻蔑地冷哼一声。
“沈清月,没想到六年了,还是没能打磨掉你的臭脾气!”
“给心柔道歉,从前的事,我自会补偿你。”
我定定看着他,“补偿?
王爷打算如何补偿?”
顾时昭一脸“我就知道”的神情,清了清嗓子。
“自然是带你走,不过……我们之间虽曾有过婚约,可你如今……妃位自是不可能了,就先做个侍妾……只有一点,那个孽种,断不能留!”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仿佛给了我天大的恩赐,只等着我跪地谢恩。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时昭只以为我忽闻喜讯,神智错乱,眼里闪过一丝怜悯。
却听见我说。
“王爷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接受你所谓的补偿,甚至跟你走?”
顾时昭脸色一沉。
“沈清月,你宁愿在这儿做个下贱的妓子每日伺候不同的男人,也不愿意跟我走,你当真是想男人想疯了?”
“你想要男人,我也能满足你!”
说完他伸手来拉我,我嫌恶地向后扯了一步。
“别碰我,脏!”
“你还知道自己脏?
当初失了身子的时候,怎么不嫌脏?”
“你一身武艺,寻常男儿都奈何不了你,更别说还有我暗中打点照应,但凡你不想,都没人逼迫得了你!”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我是嫌他脏……顾时昭一脸怒其不争的模样,狠狠拽住我转身要往外走。
却在指尖触碰到我手腕时,愣在了原地。
他缓缓转过头,狐疑地拎起我两只手腕查看。
脸色愈发难看,许久才哑着嗓子问。
“你……你的手……是什么时候废的?”
“为什么我的人从未向我禀告?”
“我明明安排了人,暗中照顾你!”
他死死盯着我的脸,没有发现沈心柔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
我奋力抽回手。
即便过去多年,回想到初到军营的日子,我还是会下意识恐惧地失控颤抖。
平日里素惯了的男人们见到我们这些新来的妓子,理智全无,只想着如何强占我的身子。
我仗着一身武艺抵死不从,踢废了两名士兵,被绑在木架上,挑断了手筋脚筋,成了废人。
从前飒爽凌厉的我,只能瑟缩在乱柴堆里,苟且偷生。
不知道多少次,我做梦都期盼着那个风姿胜雪的少年郎,将我从泥潭里拉上来。
可每次醒来,除了屈辱,只剩绝望。
我自始至终都从未见过他口中的那人。
更是几乎快要忘了,有人庇护是什么滋味。
“照顾?
那真是要感谢王爷您的照顾,我的确被照顾地很好。”
我轻轻眨眨眼,不露痕迹地掩饰眼角的一抹水光。
顾时昭蹙眉,眉眼间有一丝悔恨和不忍,他刚要大声唤人来问个清楚,便被沈心柔叫住。
“王爷,妾身听闻妓子们为了迎合男子,会刻意追求柔软的身段,想来是姐姐为了取悦恩客,自废武功,否则下面的人即便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违逆您的意思,擅动姐姐啊。”
“妾身从前便听闻,姐姐在营中甚是受欢迎,每日排在营帐外的男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够了,别说了!”
顾时昭顿时失了理智,方才对我的怜悯尽数化为嫌恶。
“王爷,您别动气,姐姐也是想给自己挣些好日子,毕竟营中日子艰辛,若无男人庇佑,只怕只能和畜生挤在一处,怎么会有眼前独居的待遇?”
顾时昭经沈心柔提醒,这才后知后觉,环顾四周。
营帐整洁干净,摆设不俗,一看便不是寻常军妓能享有的。
这些定是我恬不知耻,出卖身体换的!
亏他刚刚还心生怜悯!
“如此不知自爱,沈清月,你真叫我恶心!”
从前沈心柔在他面前稍稍示弱,他便认定了我仗着嫡女身份苛待庶妹,自以为是地提点我要宽容待人。
甚至有一次沈心柔皱皱眉,装模作样抹上两滴泪,他便发了疯似的同我争吵。
后来虽是他先低头求和,但终究伤了我们之间的情分。
多年不见,顾时昭还是这样没有长进,沈心柔逻辑不通的三言两语就能诓住他。
真是可笑。
“王爷何必动怒,你当年不是早就知道,女子进了军营是何等下场吗?
否则,你为何宁愿堵上前程也要孤注一掷带走沈心柔?”
“你如今这般恼火,难不成是气自己没能成为我的恩客?”
“住口!”
顾时昭一把扼住我的下颚,突如其来的窒息感瞬间让我仿佛回到从前那些濒死的时刻。
军妓虽是营中低贱的玩物,可我朝军令中有这么一条。
玩归玩,不得伤其性命。
因此,我被挑断筋脉后并未立即失了清白,而是丢在角落养伤。
毕竟没有将士为了一时之欢甘愿去冒违背军令的风险。
当年,我一心守着顾时昭的承诺,苦苦等他来接我。
为了守住身子,我每晚偷偷将自己没入冰冷的湖水,成日昏昏沉沉,半死不活。
也是现在这般,憋胀到极致的痛感和灭顶的绝望。
我紧闭双眼,泪水不受控制从眼角滑落,没入耳后。
我只感觉顾时昭猛地一怔,手上的力气卸去,大掌掀开我后背的衣衫。
他嗓音颤抖。
“你一直待在军营里,这烧伤是怎么来的?”
若说我为了取悦恩客自断筋脉尚能理解,可如此斑驳可怖的烧伤,绝非寻常。
虽说我靠着长年累月的病躲着那些士兵。
可终究有人色欲熏心,铤而走险,不顾我孱弱的半条命,趁着夜色强迫我。
那一晚,我拼命想要推开身上酒气熏人的男子,可男女力量何其悬殊。
我拼命嘶喊求救,甚至威胁。
“住手!
我的未婚夫是顾家三郎,他说过会来救我,你若敢碰我,他定会将你挫骨扬灰!”
“顾三郎,就是那个刚升了官的顾时昭?”
“死了这条心吧,人家刚刚明媒正娶了正头夫人,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早把你这个下贱货色忘得一干二净了,实话告诉你,顾大人早就放下话了,让兄弟们好好照顾照顾你……我劝你乖乖的,也好少受些苦!”
听到他新婚的消息,我眼前出现他喜服加身骑着高头大马的模样。
那个从前口口声声说着此生非我不娶的少年郎,还是背弃了他亲口许下的承诺。
我心痛不已,放弃了挣扎。
就在衣裙被粗鲁地撕开,冰冷潮湿的空气触及肌肤时,我一鼓作气推开身上的男子,拿起角落的油灯。
扬起的火花四处飞溅,在一众惊恐的注视中,我笑着被淹没。
若非那人及时赶到,我早已成了地府幽魂。
只不过,命虽然保住了,我身上却留下了大片丑陋的疤痕,时刻提醒着我曾经历的屈辱。
顾时昭松开手,我顿时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他下意识伸手来扶,却被我一句话堵了回去。
“我如今的模样都是拜你所赐,你又何必在我面前假惺惺。”
“顾时昭,你何时变得这般虚伪?”
“沈清月!
我们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的情分,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我说了当初将你留在军营是权衡利弊之下最好的安排,我几乎动用了所有关系,打点好了你在军中的一切!”
“我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来人!
把秦副将给我叫来!”
顾时昭捂着胸口声嘶力竭地喊着,震怒的神色不像作假。
“王爷,消消气……咱们今日前来不是为了接姐姐回去吗,您现在喊秦副将来问话,军营里必定闹得人尽皆知,老夫人最是看重名声,您这样叫姐姐日后如何在王府立足?”
顾时昭瞬间冷静了几分,看向沈心柔的眼里满是感激。
“还是心柔想的周到,清月有你这样的妹妹,是她的福气。”
“只要王爷和姐姐和好如初,妾身就开心了。”
多年不见,沈心柔装模作样的本领精进不少,别说顾时昭,即便是我也差点要相信她的一片赤忱之心了。
“清月,从前的事,我会查清楚,你先跟我走……方才心柔的话倒是提醒了我,老夫人最是看重女子名节,我暂时还不能带你回王府,不过你放心,我会在京中给你添置一处宅子,等我给你编造个合适的身份,寻个合适的时机,再名正言顺抬你进门!”
顾时昭不等我说话,便拉着我往外走。
我狠狠甩掉他的手。
“顾时昭,我说了,我不会跟你走!”
顾时昭眉间拧出沟壑,眼里掀起惊涛巨浪。
“沈清月!
你别再胡闹!”
“别拿那套勾栏女子欲擒故纵的把戏来拿捏我,做我的外室,委屈不了你!”
“你若安分守己,我承诺你的侍妾之位,绝不食言!”
他把我的抵抗当成耍手段,试图从他哪里讨个更高的名分,可他错了。
我是真的不愿和他走。
“顾时昭,你的外室侍妾抑或是侧妃,甚至王妃,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我,不,走!”
我冷声再次拒绝。
顾时昭双眸微微眯起,我知道那是他动怒的表现。
他指着榻上的婴孩,眉梢微挑。
“你不愿意走,是不是因为那个孽种?”
“若是没了他……”不等他将威胁的话说完,我“啪”一声打在他脸上。
这一掌我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可打在他脸上仍旧不疼不痒,连个印记都没留下。
顾时昭一手抚上半边脸颊,脸色铁青。
连说三个好,“你竟然为了一个孽种打我?”
“沈清月,我还是太惯着你了!”
他咬牙切齿地狠狠剜了我一眼,越过我径直走向床榻,一把扯住襁褓高高举起,作势要往地上摔。
“不!”
我尖叫着往塌边跑,却重重摔倒在他腿边。
孩子许是感受到我此刻的崩溃,嘤嘤大哭起来,泪珠子哗哗落下,一滴滴打在我心上。
“顾时昭,你别动这个孩子!”
我紧张的反应让顾时昭更加恼火,一字一顿地低头问我,仿佛要将我撕碎。
“你就这么在乎这个孽种?”
“沈清月,他究竟是谁的种?
你爱上那个野男人了是不是?”
这时,帐外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男子低沉又包含威慑的声音传来。
“摄政王,你口中的野男人不会是说本将军吧?”
萧贺年今日奉命围剿城外流寇,此时匆忙回营,连盔甲都未来得及换下。
他看见顾时昭一手高高托举着他心爱的儿子,脚下他捧在手心宠着的女人此时因为焦急和恐惧泪眼婆娑,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快步上前,长臂一捞,便将我牢牢揽在怀中。
又快速起身,一手扣住顾时昭的手腕,趁他卸力的瞬间,一把夺过襁褓。
我迅速接过孩子轻柔地哄着,见他终于止住了哭泣,才放下心来。
“阿年,幸亏有你,否则我和孩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到方才孩子命悬一线的情景,我的心仍紧紧揪着,疼到无法呼吸。
萧贺年环抱着我的手臂又收紧了些,低头深深看了我一眼,让我安心。
我和萧贺年之间毫不掩饰的亲密让顾时昭感到无比刺眼,开口嘲讽道。
“没想到平定四方,名扬天下的萧大将军,竟也是沈清月的恩客?”
“萧大将军和将士们的感情真好啊,居然能享用同一个女人!”
他轻蔑地扫了扫我,仿佛我是这个世界最不堪的女人。
“摄政王慎言!
清月是我的人,你若再出言侮辱,即便你贵为王爷,我也定叫你后悔!”
顾时昭眼神颤了颤,眉间的沟壑更深了。
沈心柔见到萧贺年这般袒护我,眼里也闪过一丝怨毒。
顾时昭眼神阴鸷,“萧将军,沈清月与本王尚有婚约,即便她沦为军妓,却也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处理家事,还轮不到外人插手!”
“沈清月自甘堕落,恬不知耻,她也亲口承认,她生下的孽种就连生父是谁都不知道,这样的女人,不值得将军出手维护。”
“况且,萧将军的宠妻之名传扬在外,与将军夫人鹣鲽情深,如今却公然与一个军妓纠缠不清,看来传闻也不能当真。”
顾时昭句句不忘诋毁羞辱我,又暗讽萧贺年虚伪。
萧贺年双手紧紧攥着拳,若不是被我眼神阻止,他早就发作了。
我站到萧贺年身侧,嘲讽道:“家事?
婚约?
你别忘了,六年前你亲手毁了我们的婚约,眼睁睁看我沦为军妓,那时候你怎么不说是家事?”
“我遭人践踏筋脉尽断沦为废人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几次死里逃生崩溃绝望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羞愤自裁纵火焚身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现在你勾勾手指就想我跟你走?
简直痴心妄想!”
顾时昭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当年的事我已经解释多遍,我有苦衷……”我讥笑出声。
“苦衷?
你的苦衷就是前脚与我许下白手之约,转头就上错了床与我的庶妹有了孩子?”
我话说完,周围的看热闹的将士窃窃私语,眼神轻蔑地在顾时昭和沈心柔身上来回打量。
“从前一直听说摄政王与王妃是男才女貌,神仙眷侣,没想到一个是薄情寡义的负心汉,一个是勾引姐夫上位的心机庶女!”
“真是无情啊,把沈姑娘一个姑娘家丢在军营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受了多少罪啊,要不是咱们将军庇护,沈姑娘早被生吞活剥连骨头渣都不剩了,哪里还轮得到他们假惺惺来接?”
“啧啧,咱们沈姑娘有这么一个未婚夫和妹妹可真是倒了血霉!”
顾时昭脸色黑沉得厉害。
沈心柔被这样议论,脸上立时挂不住,红得能滴出血来。
“你们休要胡说,我与王爷的事是意外,才不是心机勾引,将军就是这般管束部下的,任由他们胡言乱语?”
萧贺年看都不看她一眼,反倒指着方才议论地最凶的几位,桀骜地勾起嘴角。
“下去领赏,军中就是需要这样敢于仗义执言的将士!”
沈心柔被堵了回去,气急败坏地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
萧贺年揽着我的肩膀,“折腾许久了,清月,我们早些歇息……”又歪过头睨了顾时昭一眼。
“摄政王,还赖着不走是有窥探旁人床笫之欢的怪癖吗?”
随即挥挥手,将士们列阵上前,将气急攻心的顾时昭和沈心柔请出了军营。
回去的路上,顾时昭闭目冥想许久才平息内心的怒气。
他理了理错乱的思绪,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内心的疑团越来越多。
这些年他分明安插了人手暗中保护沈清月,可她为什么还是遭受了那些?
他的人这些年一直定期回禀沈清月的近况,从未谈及她的这些遭遇。
他每次收到的密信从来都是“一切平安”,或者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顾时昭一路上沉默不语,只盼着赶紧回府,查明来龙去脉。
沈心柔小心翼翼地坐在顾时昭身侧,见他面色凝重,心里直打鼓。
她试探着开口。
“王爷,您记挂姐姐多年,可姐姐宁愿留在军营伺候别的男人,也要与您划清界限,实在是太不懂事了……王爷,您别生姐姐的气,您还有心柔呢,心柔永远都站在王爷这边。”
顾时昭眼皮都没掀一下,只沉沉“嗯”了一声。
沈心柔察觉到男人的冷漠,悻悻地闭了嘴。
顾时昭一进王府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又秘密派人去请了秦副将。
这些年一直是他负责传递沈清月的消息。
“沈清月这六年究竟是怎么过的,你好好给我交待清楚!”
“她的伤是怎么回事,为何从来不禀告?”
顾时昭毕竟是身居高位之人,周身的威慑让秦副将心里一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刚想着要如何辩解,顾时昭就拔出长剑加上他的脖子。
“敢隐瞒一句,本王今日就要你下去见祖宗!”
秦副将一咬牙,重重磕在地上,口中大喊。
“王爷饶命!
这……属下都是听了王妃的命令!”
“属下一家五口人的性命都握在王妃手上,属下不敢有一丝违逆啊……”顾时昭眉头紧蹙。
“胡言乱语!”
“王妃至真至纯之人,你居然敢污蔑她!”
秦副将连连磕头,没一会儿坚硬的青砖上就血迹斑斑,可他不敢停下。
“属下绝无虚言!
还有……当年属下并未听从您的命令秘密接回沈姑娘,就连那封信,也都是王妃伪造的,不信您可以去问王妃!”
顾时昭只觉得自己脑中有什么东西嗡地一声炸开了,眼前一阵发晕。
三年前他本打算亲自去接沈清月,可他病重无法起身,只能派了人前去,可那人只带回一封沈清月的亲笔信。
信里字字句句都是埋怨,责怪和决裂。
他当即大骂沈清月不知好歹,因此又同她赌气推迟了三年才去接她。
只想着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也好磨磨她的臭脾气。
那封那让气了三年的信,竟出自沈心柔之手?
他不敢相信,心柔那样柔弱善良的女子怎么会有如此心机。
他翻开抽屉,从厚厚的文书底下取出那封皱皱巴巴的信,逐字逐句查验。
分明是沈清月的字迹……秦副将定是在说谎!
不对!
这封信所用的纸张笔墨,分明是三年前皖浙一带的贡品,非皇室不得用。
他贵为摄政王也只是受皇上赏识才得了一些,当时他全都送去了沈心柔房中。
沈清月身在军营,连吃饱饭都够呛,断断不可能用得上如此昂贵的纸张和笔墨!
下一秒,他又想起了年少时无意撞见的一幕。
沈心柔的婢女偷偷收集沈清月练字废弃的纸张,当时他并不曾在意,只心疼沈心柔一个庶女在沈家日子过得艰难。
可如今想来,定是她暗中偷偷练习模仿沈清月的字迹!
顾时昭查明一切,慌忙牵了匹马往军营赶,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他内心被火炙烤着,煎熬至极。
他迫不及待要见到我,将我抱在怀里好好说说这些年的阴差阳错。
可他看见军营上下挂满红绸和喜字时,心瞬间漏跳一拍。
他拉过一个士兵,焦急问道。
“今日营中有何喜事?”
那士兵翻了翻白眼,“这你都不知道?
自然是咱们将军娶亲的大喜事!”
“娶亲?
新娘是谁?”
那士兵神色不耐,“还能有谁,沈姑娘啊,就没见过咱们将军对哪个女子这般痴迷宠爱的!”
他的话顾时昭一句都不相信,他快步往我的营帐跑,生怕慢一步便有什么东西会彻底失去一般。
顾时昭猛地掀起帐帘,刚好撞见萧贺年一身新郎喜服,深情在我额头落下一吻。
他整个人瞬间被嫉妒淹没,“清月……从前的事我查清楚了,你不要嫁给他好不好?”
“他已经有夫人了……萧家老太太又贵为郡主,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不会允许你进门的!
你嫁给他无非做个外室……你跟我走,他能给你的,我也能!”
我看了眼狼狈不堪的顾时昭,拧眉道。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会跟你走,顾时昭,别再胡搅蛮缠了。”
“清月,我不是胡搅蛮缠……”顾时昭神色痛苦,“我知道你怪我当年抛下你,可是个男人,那种情况下说什么也不能容忍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我为你安排好了一切,若不是心柔一时糊涂从中作梗,你不会遭一点罪,早在三年前我就能把你接回去!”
我不解地皱眉,关沈心柔什么事。
他细细将这些天查明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他拿着那封信找沈心柔对峙,她当即慌了神,跪地承认了一切。
他责怪沈心柔,为何要暗中动手脚,让自己的姐姐白白受苦。
更恨沈心柔,让我和他之间生出了这么多误会。
他本想重重惩罚她,可她抱着他腿哭得梨花带雨,柔柔弱弱地说出那句。
“王爷,妾身只是太爱你了,害怕姐姐回来后王爷再也不会看妾身一眼……”顾时昭瞬间心软了。
她那样善良的女子,唯一一次耍手段使心机不过是因为爱,顾时昭实在不认可苛责。
我听明白了前因后果,倒是完全不惊讶。
这绝对是沈心柔做的出来的事。
顾时昭见我神情平淡,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也别怪心柔,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你……顾时昭,我所经历的一切绝望崩溃绝非你能想象,你用一句轻描淡写地道歉就想当一切没有发生过,不可能!”
我冷下脸。
若不是上天庇佑,萧贺年闯入大火中将我救起,从此给了我庇护,我早已尸骨无存。
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顾时昭了。
萧贺年察觉到我的情绪,冷声开口。
“王爷若赏脸可以留下喝杯喜酒,否则,还是请回吧,莫要误了我和清月的吉时。”
顾时昭死死盯着萧贺年。
“她是我的未婚妻,她不会嫁给你的!”
“况且,她曾是军妓又带着个身份不明的孩子,萧家容不下她,你也护不住她,她跟着你不会幸福!”
萧贺年看着顾时昭自以为是的模样,笑得差点直不起腰。
他怜悯地看向顾时昭。
“你以为天下男子都与你一样喜新厌旧,薄情寡义,朝三暮四?”
“我告诉你,清月早已是我的夫人,我此生唯一的夫人,那孩子也是我们俩的亲生骨肉,她们母子的名字早已入了族谱,今日只是补办仪式而已!”
“什么?
怎么可能?”
顾时昭难以置信地摇头,看向我。
“你明明说,那孩子……孩子出生那日,流寇来袭,是军中三千将士护住了我们母子,因而将士们皆是这孩子的父亲,又有什么问题?”
顾时昭挫败地跌坐在地。
嘴里始终喃喃,“怎么会这样,你是我的未婚妻,怎么可以嫁给旁人……”萧贺年搀扶着我往外走,顾时昭伸手抓住我的裙角。
红着眼抬头,眼神极尽卑微。
“清月,不嫁给他,好不好?”
“清月,我爱你,给我个机会,让我补偿你……”萧贺年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我同萧贺年虽已有了孩子,可真到了洞房之时,我还是难以控制地羞红了脸。
萧贺年体贴地亲手为我卸下满头珠翠和繁复的喜服,从身后缓缓圈住我。
咬上我的耳垂。
“夫人,孩子都生了,还这么害羞啊……看来,是为夫做的不够……”一夜春潮翻涌,我被翻来覆去,直到天际露出鱼肚白,亢奋的男人才渐渐平息。
而帐外,顾时昭如同自虐般,看着灯影下交缠的两人,听着缠绵低吟声,枯坐了一晚。
他终于尝到了痛不欲生的滋味。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回的王府,只是醒来时发现自己脸上的泪痕都不曾干涸。
恍惚间他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心下一喜,不加思考便唤出声。
“清月,我就知道,你还是在意我的……”身影一怔,顾时昭才看清她的面容,方才雀跃的心火瞬间被浇熄。
“心柔,怎么是你……”沈心柔看着顾时昭为我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一阵酸涩,脸上闪过一丝嫉恨。
“王爷,你还有妾身,妾身会一直陪着你的......”沈心柔微微仰头,虔诚地献上红唇,却被顾时昭推到一边。
“心柔,本王想自己待一会儿。”
六年来,这还是顾时昭第一次拒绝他的主动示好,沈心柔委屈极了,红着眼扭头抽泣着跑走了。
顾时昭在屋内没日没夜地饮酒,似乎只有这样心里才会好受些。
他将这一切怪在了当初欺凌过我的士兵头上。
秦副将办事不力已经被他贬去流放。
那些士兵也难逃其咎。
可他派去的人却很快回来禀告。
“王爷,从前欺负过沈姑娘的人,都已经被萧将军军法处置了……萧将军还说,他的夫人自有他心疼,您若真想做些什么来弥补,还是好好查一查自己的女人。”
顾时昭接过属下递上来一沓信件,狐疑地展开。
越看越揪心。
里面列举了沈心柔这些年背着他的所作所为,桩桩件件都足以令他崩溃。
当年的中秋宴,他酒后乱情,是沈柔故意在他杯中下药,想生米煮成熟饭。
她腹中之子也并非顾时昭的骨肉,而是她与权贵公子私相授受的孽种,她抢走原本属于我的婚事,就是为了掩饰自己做下的丑事。
包括后来的小产,也是她担心孩子的长相与顾时昭相差太远,遭人怀疑,干脆下手除掉。
可笑顾时昭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莽撞让她小产,愧疚了多年,才对沈心柔处处弥补。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沈家败落之时,从父亲书房被搜出的与罪臣来往的信件,是沈心柔亲手栽赃的。
她什么都不懂,只是被有心之人用一百两银子收买,却害了我们全家。
顾时昭手心紧紧攥着,他心中又恨又怒。
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一贯以为单纯无害的女子,却是造成了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
可证据确凿,他不得不信。
他冲进沈心柔房间,一把扯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又将信件丢到她跟前。
沈心柔下意识辩解,可看到铁证如山,痴痴笑出了声,又颓然跌坐在地。
发髻散开,她双眼空洞而绝望,如同被吸去精气一般。
“沈心柔,你瞒的本王好苦!”
沈心柔抬眼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甘心地仰起头。
“顾时昭,要怪就怪你们,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围着沈清月那个贱人,从来看不见我,明明我并不比沈清月差!”
“我就是要沈清月受尽苦楚,就是见不得她过得比我好!”
“可是为什么,她都是已经是最下贱的军妓,你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为什么!
为什么!”
沈心柔崩溃大喊,形同疯妇。
顾时昭无力地摆摆手,命人将她关进后院佛堂。
后半生青灯古佛,在菩萨面前好好忏悔。
被人拉走时,沈心柔癫狂地笑着看向顾时昭。
“顾时昭,你我之间虽是我主动勾引,可我从未爱过你,选择你不过是因为沈清月喜欢你而已,所有沈清月看上的东西,不管好坏我都要夺过来!”
“你再后悔也没用,现在沈清月恨你入骨,她马上就要跟着萧贺年去镇守北疆了,永远也不会理你了!”
顾时昭狠狠一拳打在门框上,瞬间血肉模糊,却不敌他此刻的心痛。
他翻身上马,一路往城外飞驰。
心里一遍又一遍重复。
“清月,别走,别离开我!”
可即便他已经竭尽全力去追,城门还是重重关上了。
远处沈清月与萧贺年共乘一骑的背影,消失在天际。
顾时昭顿时眼前一黑,重重从马上摔了下来。
大军一路向北走了半个月终于到达北疆。
看着广阔无垠的草原,我心情也跟着开阔起来。
怀中孩子睡得香甜,身侧是萧贺年坚实可靠的胸膛。
虽然前半生坎坷,可眼下我已经用了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再次听闻顾时昭的消息是皇上下旨恢复了沈家清白,据说是他一手查明的当年之事的真相。
后来,他在府中围炉煮酒,不慎点燃了屋子。
下人们扑救不及,顾时昭虽保住了性命,但全身大面积烧伤,一双眼睛也被烟尘熏瞎了。
皇上痛心不已,可顾时昭却表现得毫不在意。
只是始终执着地念着。
“清月,原来烧伤这么痛啊……对不起清月,我现在和你一样了,可以原谅我吗?”
但回应他的只有无限的冷清和寂静。
我听着他的结局。
从前那个风光霁月的少年郎,竟落得如此下场,忍不住唏嘘。
萧贺年见我深情哀戚,满身醋意凑过来。
“夫人,当着为夫的面心疼别的男人,当我是死的吗?”
我噗嗤一下笑出声,指尖点了点他的鼻尖。
“多大的人了,还吃这种醋,也不知道害臊!”
萧贺年握住我的指尖,放在唇边细细吻着。
“不管,老了也吃醋!”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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