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真冷。”
凌晨的寒意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无孔不入地钻进屋里，吴凤娟裹紧身上那床打了好几层补丁的旧棉被，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昨夜黑市的惊魂一幕仿佛还在眼前，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的紧张，数着五张皱巴巴毛票和半斤粮票时的激动，交织成复杂的情绪。
那五毛钱和半斤粮票被她藏在床板下一个松动的砖块后面，是她全部的“秘密资金”，是她和孩子未来的希望。
天刚蒙蒙亮，院子里就开始有了动静。吴凤娟轻手轻脚起身，打算去公共水龙头那边打水洗漱。刚一推开门，一股夹杂着煤烟味和各种食物味道的冷空气扑面而来，还有几道不太友好的视线。
走廊尽头，几个早起的军嫂端着盆子，聚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看到吴凤娟出来，她们的声音戛然而止，交换眼神，带着鄙夷和幸灾乐祸。
吴凤娟心头一紧，面上不动声色，低头快步走向水龙头。
“哎，听说了吗？有些人啊，男人尸骨未寒呢，就耐不住寂寞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刻意拔高，阴阳怪气。
另一个圆脸的军嫂接话：“可不是嘛，昨儿半夜还有人看见她鬼鬼祟祟往后山那边去呢，谁知道去干啥了！”
“啧啧啧，真是世风日下，咱们军区大院怎么能容下这种不清不白的女人……”
污言秽语像冰冷的脏水，一盆盆泼向吴凤娟。她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一股屈辱和愤怒在胸腔燃烧。
昨晚去黑市的事，肯定是被谁看到了。
“吴凤娟！你给我站住！”一个熟悉又刻薄的声音响起。
张翠花沉着脸，双手叉腰，从自家门口气势汹汹走过来，身后跟着李红梅，脸上带着幸灾乐祸又假惺惺的担忧。
“妈，”李红梅扯了扯张翠花的袖子，假意劝道，“您小声点，弟妹脸皮薄……可这院里都传开了，说她昨晚……”她故意话说一半，引得周围人更加好奇。
张翠花眼睛瞪得像铜铃，指着吴凤娟的鼻子骂道：“你昨晚去哪儿了？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出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们老刘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克星！扫把星！”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吴凤娟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百口莫辩。难道要说自己去黑市卖馒头了吗？那更是罪加一等，不仅要被唾沫星子淹死，恐怕还会被扭送到纠察队去！
她的沉默在张翠花看来就是默认，骂得更起劲：“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安分的！伟明才刚‘走’，你就……”
“够了！”吴凤娟猛地抬头，眼睛里闪着倔强的光芒，声音不大，却带着坚定，“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刘伟明、对不起刘家的事情！”
她努力压下怒火和委屈，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看热闹的面孔，说道：“我昨晚是心里难受，睡不着，才出去走了走，吹吹冷风清醒一下！这也有错吗？”
她看向李红梅，语气带着一丝讥讽：“大嫂，我一个‘寡妇’，无依无靠，肚子里还揣着刘家的骨肉，你不说帮衬着点，反而跟着外人一起往我身上泼脏水，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看我没了男人撑腰，就好欺负了？”
李红梅被她问得一噎，脸上红白交加，囁嚅道：“我……我哪有……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嘛……”
“替我着急？”吴凤娟冷笑，“替我着急就是听风就是雨，巴不得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头上？”
“反了你了！”张翠花气得浑身发抖，“你还敢犟嘴！看我不撕烂你的……”
“妈！”这时，一个略显疲惫却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是刘家老大，李红梅的丈夫刘卫国，刚从外面回来，看到自家门口围了一群人，皱着眉头走了过来。“大清早的，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都散了，散了！”
“大哥，你可算回来了，你看看弟妹……”李红梅委屈地说道，眼泪汪汪的。
刘卫国瞪了李红梅一眼，又看了看脸色苍白却眼神倔强的吴凤娟，沉声道：“凤娟，你也回屋去吧。”
“卫国，你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张翠花还想说什么，被刘卫国一个眼神制止了。
围观的人见刘卫国发话了，也觉得没趣，便三三两两散开了，只是看向吴凤娟的眼神依旧复杂。
流言蜚语一旦传开，就像是跗骨之蛆，很难彻底清除。
回到那个冰冷的小单间，吴凤娟背靠着门板，无力地滑坐到地上。委屈、愤怒、后怕……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她打开系统面板，看着那空荡荡的界面，只有角落里显示着“好孕美食系统1.0（待激活）”，以及一个微弱的光点，代表着她腹中的胎儿。
“系统，系统……”她在心里默默呼唤，“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现在就赚到钱，光明正大地赚钱？有没有什么菜谱，能立刻改善我的处境？”
系统没有任何回应。吴凤娟有些失望，但随即又打起了精神。系统需要怀孕生子才能正式激活和升级，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黑市风险太大，不能常去。那……能不能想办法在院子里或者附近，做点小生意？
这个念头一起，她就想到了自己前世的本事——厨艺。可是，现在缺油少粮，做什么都需要本钱，更何况，个体经营还没完全放开，在军区大院里摆摊卖东西，更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和承担巨大的风险。
怎么办？
吴凤娟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脑子飞快转动。
突然，一阵诱人的香味从隔壁飘过来，是炖肉的香味！这个年代，能经常吃上肉的人家不多。
香味勾起了吴凤娟肚里的馋虫，也让她灵光一闪。
对啊！吃！
这个年代物资匮乏，大家肚子里普遍缺油水。如果她能做出特别好吃的东西，哪怕只是简单的东西，是不是就能吸引人？
她想起了昨晚卖掉的馒头，虽然只是普通的白面馒头，但在黑市上依然很抢手。如果她能用有限的材料，做出比普通馒头更香、更好吃的东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