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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妾室,混吃混喝混成宫斗冠军沈明絮李桢全文免费

懒大猫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盛元三十一年,春,六皇子府。窗外的桃花开的纷纷,灵书折了一枝桃花,插在白玉颈瓶中,细细擦净水后,端给沈明絮看,笑嘻嘻道:“小主,要不咱们就别病了成不?”“今年桃花开的格外好,外头太阳不烈,风也不大,最适合出去散心了,借着病名窝在屋里多没意思啊!”素月正在看绣样册子,也偏过头,道:“是啊!小主闷了些时日,也该出去走走了。”三月的天,乍暖还寒,沈明絮抱着手炉,窝着不动,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翻了一页话本子,道:“过些时日再说吧!这两日我得病着。”今日是贤妃选来的两个侍妾入府的日子,贤妃不是六皇子的亲生母亲,他生母死得早,皇上怜他幼年失母,放在身边教养了几年后,又将他记在了贤妃名下。虽然不是亲生母亲,但贤妃对六皇子确实很上心,前年开的府,见这...

主角:沈明絮李桢   更新:2025-05-17 16: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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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明絮李桢的其他类型小说《咸鱼妾室,混吃混喝混成宫斗冠军沈明絮李桢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懒大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盛元三十一年,春,六皇子府。窗外的桃花开的纷纷,灵书折了一枝桃花,插在白玉颈瓶中,细细擦净水后,端给沈明絮看,笑嘻嘻道:“小主,要不咱们就别病了成不?”“今年桃花开的格外好,外头太阳不烈,风也不大,最适合出去散心了,借着病名窝在屋里多没意思啊!”素月正在看绣样册子,也偏过头,道:“是啊!小主闷了些时日,也该出去走走了。”三月的天,乍暖还寒,沈明絮抱着手炉,窝着不动,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翻了一页话本子,道:“过些时日再说吧!这两日我得病着。”今日是贤妃选来的两个侍妾入府的日子,贤妃不是六皇子的亲生母亲,他生母死得早,皇上怜他幼年失母,放在身边教养了几年后,又将他记在了贤妃名下。虽然不是亲生母亲,但贤妃对六皇子确实很上心,前年开的府,见这...

《咸鱼妾室,混吃混喝混成宫斗冠军沈明絮李桢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盛元三十一年,春,六皇子府。

窗外的桃花开的纷纷,灵书折了一枝桃花,插在白玉颈瓶中,细细擦净水后,端给沈明絮看,笑嘻嘻道:“小主,要不咱们就别病了成不?”

“今年桃花开的格外好,外头太阳不烈,风也不大,最适合出去散心了,借着病名窝在屋里多没意思啊!”

素月正在看绣样册子,也偏过头,道:“是啊!小主闷了些时日,也该出去走走了。”

三月的天,乍暖还寒,沈明絮抱着手炉,窝着不动,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翻了一页话本子,道:“过些时日再说吧!这两日我得病着。”

今日是贤妃选来的两个侍妾入府的日子,贤妃不是六皇子的亲生母亲,他生母死得早,皇上怜他幼年失母,放在身边教养了几年后,又将他记在了贤妃名下。

虽然不是亲生母亲,但贤妃对六皇子确实很上心,前年开的府,见这两年府里没有动静,此次选秀又挑了两个侍妾进来。

按照惯例,就像她刚入府的时候那样,六皇子肯定要去看新入府的侍妾。

问题出在这儿了,李桢又不能未卜先知,知道贤妃会在这两日给他挑侍妾,他前几日来她这儿时,还哄她说这几日都来看她,他堂堂一个皇子,自是不能出尔反尔,沈明絮只好充当解语花,先病几日,免得他为难。

沈明絮倒不是心好,只是他是皇子,她是个侍妾,她怕他感到为难时,迁怒于自己。

见劝不动,灵书与素月对视一眼,一同叹了声气。

搞不懂小主为何要在这个时候病,小主起初进宫时,六皇子还未开府,她那时还未及笄,尚一团稚气,六皇子见她年岁太小,不常来见她,偶尔过来,也是吃个饭,说几句话便走。

直到这半年,小主才承了恩宠。

合府里,除去皇子妃那边,便只有小主这儿六皇子来的最勤,眼看着有新人入府,要分走宠爱了,小主不急就算了,居然还称病避宠。

沈明絮安分窝了半天后,对素月道:“晚膳传些清淡的。”

做戏做全套,虽然她口味不算清淡,但沈明絮向来不挑食,清淡的饭菜也有清淡的趣味儿,她都能吃的开心。

用过晚膳后,沈明絮净了手,又说:“今日不必点灯了,可以早点儿歇着。”

灵书低声应是,将饭菜撤下去。

借着灯,沈明絮在翻架子上的书。

她其实不是个爱看书的人,她这儿的书,都是李桢吩咐人搬过来的,大半都是他看的,沈明絮想着,她得跟他有点儿共同语言,不然两人一见面就是床上那事儿,未免太肤浅了。

但奈何她天生不是读书的料,一看这种晦涩文学就开始头脑发蒙,李桢给她挑了些游记,她勉勉强强能看下去,一个月都还在翻前三页那种。

沈明絮翻到了李桢看的书,他爱惜书,舍不得折角,沈明絮就叫人做了书签,很是精致那种,勾勒着花纹,沈明絮觉得很好看,但李桢嫌弃太花哨,不是很喜欢用。

翻了两页,沈明絮将书从架子上抽出来时,用力过猛,花签掉到了地上。

她连忙捡起来,拍了拍,重新翻开,她也不知道这书签该是哪一页的。

思索再三,在如实告诉李桢有可能被他责罚,和浑水摸鱼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混过去之间,她犹犹豫豫的选择了后者。

随手翻开一页,随手夹进去。

掰着手指头一算,入府的有两位侍妾,他又不常进后院,最少五日不会来,都五天了,谁还记得自己读到了哪一页。

于是沈明絮心虚一瞬,又安定下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般,重新把书塞回去。

身后突然有人咳嗽一声,沈明絮本来就心虚,被吓了一跳,匆忙转身,衣袖打翻放在一旁的蜡烛,烛台一翻,从桌上掉下来。

沈明絮手忙脚乱去接,却已经有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将烛台接住,她小心翼翼抬起眼,跳跃的烛火下,是李桢微沉的脸。

她的心也跟着一沉。

李桢什么时候来的?他是不是都看见了?灵书和素月怎么不知道提前说一声?

她咬着下唇,微微俯身,“殿下,您怎么来了?”

李桢将蜡烛放好,没如往常一般扶她起身,她屈膝半晌,小心翼翼瞥他一眼,自己慢吞吞起来。

见他没什么反应,沈明絮胆子又大了些,慢慢蹭到他身边,委委屈屈道:“殿下,您吓着妾身了,您怎么都不说话?”

李桢牵着她的手,又微微皱眉,神情缓和些,“我听下人说你病了?怎么不请府医?”

“只是略感风寒,有些咳嗽,不碍事的。”沈明絮拉他出去,温声问,“我还以为殿下今日不会来。”

李桢没动,抽出沈明絮塞回去那本书,翻开至花签那一页。

沈明絮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她膝盖一软,跪下去,迅速认错,“殿下,妾身错了。”

“哪儿错了?”李桢将她拽起来,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沈明絮支支吾吾,掰着手指头开始认错,“妾身不该乱动殿下的书,也不该在花签掉了后随手放回去,妾身错在不该想着可以蒙骗殿下。”

“还有呢?”李桢神情未变。

“还,还有?”沈明絮蒙了,她绞尽脑汁想,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很安分,磕巴道,“妾身愚钝,一时还未想清。”

李桢将书放回去,目光微冷,转向她,问:“院子外的灯为何熄了?是底下奴才自作主张?这种不听话的奴才,打杀了也是应该。”

“不是。”沈明絮连忙道,“是妾身让熄了。”

她知道,李桢是真干得出这种事的。

还未开府时,他们住在皇子所,最小的十一皇子,生母卑贱,不得圣心,他年岁又小,身边的嬷嬷苛待十一皇子,被李桢发现,他那时,当着所有宫女太监的面,让人将嬷嬷活生生打死。

同在皇子所,那一日的哭嚎与血腥气,叫沈明絮做了好几宿的噩梦,那时候,李桢还不常往她这儿来。

还好很快就开了府,换了个地方住之后,沈明絮才不怎么做噩梦。


开府之后,李桢慢慢往沈明絮院子里来,他不怎么生气,更不会对她发脾气,时日稍久,沈明絮差一点儿就忘了,他其实是个杀伐果断,铁石心肠之人。

沈明絮有些害怕,弱声解释道:“贤妃娘娘送了新人入府,我以为殿下会去看新人,不会来妾身这里,就让他们熄了灯。”

但即便能为下人解释,沈明絮也没办法像小说里的女主那样,硬气的说要怪怪我,不要怪下人,他们只是听命行事,她是真的害怕。

见她瑟瑟发抖,李桢闭了闭眼,语气温和了些,慢慢将她抱进怀里,温声道:“没有要问责你,你怕什么?”

“说吧!为什么装病?”

沈明絮眼睫颤了颤,问:“殿下怎么发现的?”

她明明装的天衣无缝,甚至饭菜都点了最清淡的。

“诈你的。”李桢哭笑不得,带她从书房出去,将她抱在膝上,气得咬在她颈边,道,“今日本是有喜事,我从宫里一出来,就想着同你说,结果一回府,刘德福就说你病了,我急着来看你,却望见外面灯都熄了,上回我明明同你说过,这些时日来陪你,这么快就忘了?”

他咬的有些疼,沈明絮往后缩了缩,弱弱道:“按照惯例,殿下本该去看新入府的妹妹们的,但先前又对妾身许诺,妾身只是怕殿下为难而已。”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李桢不满质问。

发觉他没有真生气,只是吓她而已,沈明絮放下心,讨好的亲在他唇边,笑道:“妾身下次不敢了。”

又问:“所以是什么喜事?”

李桢手指解开她的纽扣,亲在她面上,手指慢慢往下,语气都带着喜意,道:“前段时日,父皇交给我的差事,我办的很好,父皇直接越过郡王,给我晋升了亲王,以后再不是无封号的皇子了。”

“真的!”沈明絮也忍不住高兴起来,又问,“封的是什么字?”

“景。”

“那日后,妾身是不是要改口唤王爷了?”沈明絮笑着问,“王爷高兴吗?”

李桢微愣一瞬,他兄弟共十一人,有封号的不过寥寥几人,更莫说如他这般越级而封,父皇又未定太子,他的封赏一出,原本还算亲密和谐的兄弟,看他时目光异样了许多。

说高兴,得到父皇的认可是高兴的,但说难过,也是有的,昔年大家一起在皇子所长大,在上书房上学,那时兄弟亲密无间,也并未想到随着年岁渐长,隔阂越深。

他该是高兴的,他的那些兄弟如此认为,父皇面前,他自己更是应该如此认为,没有人觉得他会不高兴。

他亲在沈明絮面上,笑道:“自是高兴的,今夜,你该让我更高兴一些。”

说罢,将她打横抱起,往内室而去。

-

沈明絮第二日醒的很早,王妃先前说过府中不必请安,府里人也不多,她向来睡懒觉也没人管她,唯独第二日,一大早素月就将她叫起来。

她人还没清醒,已经被她们从被窝里挖出来,梳好头发,簪上首饰。

帕子从面上过了两遭,沈明絮才清醒,打着哈欠问:“起这么早做什么?”

“小主,以后您就是庶妃了。”

沈明絮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李桢给她升职了。

但是,为什么?

难道他昨晚特别高兴?好像是格外兴奋了些,她现在还腰酸背痛的。

她不知道,李桢给她升位分这件事,其实谋划很久了,只是苦于没有由头。

书房里,李桢正在练字。

他心不静,字却依旧锋利,他在想沈明絮。

若是她有孕在身,升位分会容易许多。

三年一次选秀,母妃又替他挑了两位侧妃,府里的王妃是他亲自挑的,温慎贤淑,落落大方,担得起重任,但侧妃不是,他只见过画像,知道家世,见过她们的家里人。

上一次选秀他没怎么挑,府里除了王妃,便只剩下几个侍妾,如今两个侧妃不日便入府,便显得沈明絮位分格外低了些,她又是怯生生的性子,容易受委屈。

若是她有孕便好了,他的第一个孩子,对他而言,总是不一样的,他了解自己,即便日后这份情谊淡去,看在孩子的份上,他待她也不会差。

这段时日,他去她那里最勤,偏生至今没有一点儿消息。

王爷的苦恼沈明絮半点儿不知道,升了位分后,也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除了以后要去王妃那里请安。

其实沈明絮跟王妃不熟。

她被指给李桢时,年纪还很小,李桢对一个年纪不大的侍妾没什么兴趣,偶尔想起来看她一眼而已,前年开府后,皇子妃才大婚,她只在大婚后第二日见过她一面,她只记得那日,她敬了杯茶,头都不敢抬,更别说看清皇子妃长什么模样了。

对皇子妃而言,一个年纪小又不得宠的侍妾,没什么好忌惮的,直到这半年,李桢来沈明絮这儿多了些,她才想起这号人物,赏赐了两回。

然后就没了。

升位分后,院子里多了不少赏赐,沈明絮兢兢业业去见了王妃一面,总算看清楚了王妃是何模样。

很温婉的一张脸,行事却十分利落,也没有刁难她,喝了她的茶后,给了赏,便让她离开了,态度不热切,也不冷淡。

除此之外,一切跟从前没什么区别。

晚膳过后,李桢又来了。

明日要早起请安,不想晚睡的沈明絮沉默一瞬,还是贴了过去,李桢将人赶出去后,没说什么话,直接将她抱起,进了内室直奔主题。

他今夜折腾得格外凶,沈明絮有些受不了,拽着他的手,弱弱出声道:“王爷,我们早些歇了吧!妾身累了。”

她不敢说是因为明日要早起请安,因为她与李桢一起睡,他每天都起得很早,对他而言,早起并不困难。

最重要的是,李桢并不会容许她坏了规矩,她那样说,可能还会被他误会恃宠而骄。

但李桢并没有停下来,完全无视她带着哭声的求饶,他亲在她耳后,手掌却落在她小腹,迟迟没动。


主院,夏嬷嬷给王妃披了件披风,温声道:“王妃,时辰晚了,睡吧!”

“我睡不着。”王妃抬起头,望着天边明月,她慢慢摸着自己的脸,问,“嬷嬷,我长得不好看吗?”

“怎么会?”夏嬷嬷出声道,“王妃还未出阁时,容色便已惊人,如今容颜未有丝毫损改,漂亮一如往昔。”

“那为什么,我的丈夫,不喜欢我呢?”王妃目光里,流露出些许哀伤。

两年多了,自成婚后,王爷一直恪守礼节,每月来主院次数最多,可他并不常常宿在她这里,大多时候,他来用过晚膳就会离开。

她想不通缘由。

她将王府打理的很好,王爷每回都会赞许她,道她能力很强,王爷待她也处处好,可那种好,不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好,更像是对属下的好。

在王爷眼里,她不是他的女人,而是他的下属。

起初,她与王爷也有过一段时日的温存,她和全天下所有女人一样,都妄想着,能与自己的丈夫恩爱长久。

但很快,她就发现,王爷并不喜欢往她这里来。

在沈侍妾得宠前,王爷基本上不怎么来后院,一月都来不了几次,即便是来,也是府里的柳侍妾和王侍妾更得他喜欢。

柳侍妾很快便有了身孕,王爷去寻她的次数越来越多,她掐着掌心,立下不必请安的规矩,名义上是为了柳侍妾好,为了王妃的好名声,其实她是怕自己嫉妒,怕自己最后做了错事。

许是王爷也希望正妃有孕,来后院三回最少也会寻她一回,偏生她这身子不争气,一直没有动静。

直到柳侍妾意外小产,王爷勃然大怒,将府里查翻天,他怀疑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像是尖锐的刺,将她扎的鲜血淋漓。

彼时她年少气盛,一怒之下,与王爷争执起来,口不择言,产生了芥蒂,后来真相大白,是柳侍妾自己身体过虚而致,但一切都回不去了。

王爷厌了柳侍妾,也连带着不怎么再踏入后院。

而她与王爷之间,始终只能相敬如宾,始终有隔阂。

夏嬷嬷也想起往事,温声道:“王妃,您的心气不要那么高,但凡您低头,您是王爷的正妃,他怎么会不喜欢您,您是他亲自挑选的。”

“睡吧!”王妃再望一眼明月,望着冷寂的主院,她想,王爷如今应当很喜欢沈庶妃吧!

无功无端晋升位分,不合规矩,为了替她晋升位分,以侍奉三年为借口,将昔日同她一起入府的两个侍妾都晋升了,只是,她能看出他对沈庶妃的偏心。

甚至这些时日,王爷但凡入后院,即便来她这里用过晚膳,也是一定要去寻沈庶妃的。

只是,这份恩宠又能维系多久呢?这世上多的是红颜未老恩先断之事,以色侍人,终不长久。

王妃漠然收回眼神,她的家世在这里,她是皇上亲指的王妃,是王爷明媒正娶的正妻,只要她活一日,没人能越得过她。

她能过得很好,只要她安心的当王妃。

-

侧妃是三月末入的府,拜过王妃后,就该底下的人去请安了。

两位侧妃,一个姓秦,一个姓张,秦侧妃是气质挂的,鹅蛋脸,淡眉毛,身量又长又薄,像是画卷里的剪影似的,眉眼自带几分才情傲气,据说她家世很好,不亚于王妃。张侧妃家世要稍差一些,但她生得实在是漂亮,一眼就让人惊叹的美,眉毛弯弯若远黛,眼睛又大又亮,五官深邃,长得比牡丹还艳丽几分。

沈明絮规规矩矩的奉茶,只悄悄看了眼,就低下眉。

秦侧妃有些孤傲,礼仪做的十足,但眼角眉梢都流露着我不与你们同流合污的清高。

张侧妃脾气也不算好,在沈明絮奉茶时,刻意多等了半炷香,才接她的茶,笑面虎似的,道:“听说府中,王爷最宠爱妹妹,今日一见,果真是个可人儿。”

沈明絮感觉到这位张侧妃似乎不太喜欢自己,她将举的有些酸的手缩回来,低声道:“不敢。”

当了六皇子的小妾后,前两年沈明絮活的宛若隐形人,这半年李桢常常来她这里,王妃不管,她也不爱出门,没被针对过,她也不擅长应对这些。

张侧妃多打量了沈明絮一眼,很快便不将她放在心上。

这种女人,太好看穿了,空有一副好皮囊,实则畏畏缩缩,小官出身,果真也是一副小家子气。

听闻王爷曾经因一个侍妾与王妃闹的不痛快,那个侍妾流了一个孩子后,王爷就不怎么进后院了,直到再入后院,便独宠沈庶妃。

不过是厌了旧人,后院里,唯这一个新鲜的。

张侧妃将头发捋至耳后,笑得宛若牡丹灼灼,她对自己的容貌有自信。

从主院回来后,沈明絮就一直在揉自己的胳膊,素月心疼得替她揉捏着,不满道:“张侧妃还没得王爷喜欢呢!怎么就这样对您?”

“重一点,旁的,就不要说了。”沈明絮只是摇头。

抱怨没有一点用,反而还会落了话柄。

更何况,被人针对是迟早的事,就算不是张侧妃,也会是别人,不是王妃亲自下手针对她,她已经很庆幸了。

毕竟这半年来,李桢要么不踏入后院,要么过来,是一定要寻她的,她能怎么办?把他往外推吗?

别傻了,这样做,其他人不会承她的情,她只会招得王爷厌烦,她地位又低,多点儿宠爱,好歹日子过得比从前好多了,起码,自从李桢常过来后,她的待遇直线飙升,吃穿用度,不亚于侧妃。

灵书拿了热帕子过来,替她热敷,都快要掉眼泪了,“小主,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只是有些酸而已,往好处想,她都没有无缘无故罚我呢!多端一会儿茶而已。”沈明絮倒是想得开,她眨了眨眼,笑嘻嘻开玩笑,“你现在就掉眼泪,万一日后我被罚,你岂不是要哭死?”

“谁要罚你?”布帘子被重重掀开,李桢沉着脸走进来。

堂屋里的奴才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沈明絮连忙起身,福了福身,道:“王爷,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起来吧!”他边说边坐到炕上,顺带拉了她一下,将她带到旁边坐下,又问,“谁说要罚你了?”

“没人,我同下人说笑呢!”沈明絮笑了笑,窝进他怀里,轻声问,“王爷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他以前来的最早,也就是同她吃个晚膳,从没像这时候一样,还下午就过来了。

李桢特意下午来看她,是想着今夜要去别处留宿,怕她多想,结果还没进来,就听见她说有人要罚她。

他垂眸,拉开沈明絮的衣袖,露出霜白的腕子,细细检查了下,没发现什么伤痕后,才放下。

“我今夜不在你这处留宿,所以看着时辰还早,就来看看你。”

他替她慢慢揉着手腕,旁的什么也没问。

沈明絮愣了下,慢慢想起,他确实不应该日日留她这里了。

前些时日入府的两个侍妾,今日入府的两个侧妃,都等着他呢!他早就该去看别人的,原先留她这里这么久,确实不合规矩。

她反应有些慢,才想清楚缘由,应了声,笑道:“那喝杯热茶的时候总是有的。”

于是又吩咐灵书上茶。

但看在李桢眼里就不一样了,见她愣了会儿才出声,觉得她心里此时肯定是难受的紧,他觉得她太黏人了,不免皱眉道:“新人入府,我一直没去,本来就不合规矩了,今日还留宿在你这里,连侧妃都不顾了,那像什么话。”

沈明絮懵了下,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不免有些委屈,低声道:“妾身没有说不让王爷去。”

她面上的委屈都快溢出来了。

李桢指尖摩挲在她眼尾,良久,才微微叹了口气,他慢慢亲在她面上,温声道:“罢了,今日便不走了。”

明明替她升了位分,明明他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她是他护的,怎么总是有不开眼的人往她跟前凑。

那就再明显一点好了,叫谁都知道,她性子虽软,背后却有人撑腰,是谁都不能碰的。

“王爷。”沈明絮眨了眨眼,眼底还有几分茫然,“你方才不是说,不合规矩?”

“你再委屈下去,天大的规矩也不管用了。”李桢没好气捏了捏她鼻尖,又叫人传晚膳。

他过来时,菜色都格外好些,沈明絮本来也不挑食,吃得更开心了,李桢见她吃得开心,也跟着多用了碗饭。

饭后,李桢拉着她说话。

他没问白日发生了什么,只挑了些趣事同她说,沈明絮听得倒是很高兴,既然李桢今日要留宿,她也没打算假装大方将他往外推。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又不走了,但对沈明絮而言,这是好事。

李桢将她搂在怀里,指尖轻轻按在她小臂上,问:“还难受吗?”

“已经好全了,本来就不严重。”沈明絮被他圈在怀里,她偏过头,亲在他下巴上,笑着说好话,“就算是难受,妾身此时也觉得很值。”

李桢冷清清垂下长睫,问:“我留在你这儿,当真如此高兴?”

“自然是高兴的。”他每回过来,她这儿的待遇就直线上升,吃穿用度,都会变成最好的。

就算以后要失宠,那还是来得晚点儿吧!有花堪折直须折,有福在前赶紧享,不然此时假装慷慨,以后凄凉时想到自己还有没享到的福,她一定会哭的。

李桢亲着她,将她重重抱进怀里,手掌轻轻落在她小腹上,轻声道:“什么时候能有个孩子呢?”

再有个孩子,他要再为她升一升位分,她地位高了,又有孩子傍身,日后不管发生什么,总归是有保障的。

沈明絮被他亲的迷迷糊糊的,没有听清,她哼唧一声,问:“王爷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

李桢将她抱起来,往内室而去。

屋外,灵书与素月听着动静,面上都露出笑,她二人高兴极了,她们当奴才的,只有主子好,才能跟着好。

原以为今日王爷不会来,可王爷还是来了,他待小主如此体贴,王爷心里是有小主的。

屋里叫了两回水,才彻底安静下去。

-

夜色渐深,主院里,王妃正跪在佛前,烧着抄写的经书,她眉眼低垂,问:“王爷又去了沈庶妃那儿?”

“是。”夏嬷嬷回道,“下午就去了,本以为晚上会去看两位侧妃,没想到去了就留下了。”

她看不惯沈庶妃,觉得她狐媚惑主,但此时怕多说让王妃伤心,只安慰道:“王爷只是新鲜劲儿还在,日后总会想起王妃的好,毕竟,您才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

烟雾袅袅里,王妃抬起眼,却看不清神像面容,她只觉得神像慈悲怜悯,却又像在嘲讽,她闭上眼,道:“嬷嬷,你下去吧!”

“王妃。”夏嬷嬷眼里流露出担忧的神色,“您若是实在看不惯,咱们要不要……”

“慎言。”王妃出声制止道,“嬷嬷,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这个年纪,也该清楚了,你若是想不明白,就算你是我乳娘,也不能在我身边留了。”

夏嬷嬷仓皇跪下,“王妃,奴婢错了。”

“下去吧!”王妃闭了闭眼,并不多言。

“是。”夏嬷嬷担忧望着她,到底退了出去。

将最后一卷经书烧完,王妃拜了三拜,手掌贴着小腹,眼里似有什么浮沉。

偏院。

秦侧妃身旁的丫鬟,将门口的灯换了,她等了等,才进屋,轻声道:“听下人说,王爷去了沈庶妃那里,今日怕是不会过来了。”

秦苏叶想起白日里见过的沈庶妃,她眉头一皱,倒是没多说,翻着手里的诗文,幽幽一叹,道:“罢了,就寝吧!”

秦侧妃的院子里还算平静,张侧妃院子里,却是砸了一片东西。

张雪雁气得不轻,骂道:“白日里我见她胆小怯懦,还以为是什么软柿子,结果今夜就给我一个下马威。”

身侧的丫鬟奉茶,温声道:“主子莫气,沈庶妃,也就蹦跶这几日了,她现在无理取闹,不过是王爷念着旧情,这情啊,总有耗尽的一日,王爷迟早会来主子这儿的,照主子模样,旁的根本无需担心。”

“我就是气不过。”张雪雁心下恨得牙痒痒,手里的帕子都要搅碎了,“贱人,狐媚子。”

丫鬟柔声道:“主子,时日还长着呢!”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透,李桢就已经起了,隔着一道屏风,沈明絮迷迷糊糊被他吵醒了。

若是旁人,此时定是要跟着起来伺候的,但沈明絮偏头望了眼,将被子一卷,翻了个身,继续睡。

这个习惯是从他二人初初同房时起的。

同房第二日,沈明絮睡着了没起来,李桢站在床边,等了又等,也只皱眉望着她被吵醒又睡过去,从始至终,她没有半点儿要起身的意思。

那时,一旁跪着的灵书和素月都快吓死了,瑟瑟发抖,但又不敢出声,只能望着六皇子盯着小主看了半天,最后面色沉沉离去。

她俩当时觉得天都塌了,甚至做好小主因为赖床遭到六皇子厌弃的准备,可第二日,六皇子又来了,然后这份恩宠,一直持续到现在。

也就导致,沈明絮根本没有伺候人的意识,李桢也习惯了她贪睡起不来。

听到床上的一点动静,他回头看一眼,甚至还能出声道:“继续睡吧!”

沈明絮迷迷瞪瞪应了声,很快又睡沉了。

出门时,天色还是暗的,刘德福已经候在门口,跟上王爷的步伐,一五一十汇报着昨日查到的情况。

李桢语气冷得宛若冬日寒冰,“张侧妃?”

“是。”刘德福低下头,说的全是实话,不敢有丝毫添油加醋,他心里一叹,可惜了。

若是没有沈小主这事儿,按照张侧妃的姿色,得王爷宠爱并非难事,偏生是在现在,在王爷拿沈小主当眼珠子看的时候为难她,但凡晚一点儿或是早一点儿呢!

以后,她不会再有机会了。

有时候,人的运道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刘德福。”李桢唤了他一声。

刘德福一个激灵,连忙应声,“主子,奴才在呢!”

“你也知道你沈小主的性子,以后你沈小主那儿,多多上心,莫叫她再平白无故受什么欺辱。”李桢特意叮嘱道。

“是。”刘德福连忙领命,心里将沈小主的地位一提再提,警戒万分。

主子把沈小主的安危交到他这儿了,也就意味着,以后沈小主但凡有丝毫不妥,他都要被第一个问责。

刘德福心里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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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莫名留宿后,后面半个月,李桢都没再来沈明絮的小院了,她似乎隐隐约约有几分失宠的趋势。

沈明絮倒是安之若素,倒是灵书和素月焦虑的不得了,她二人眼瞅着要急死了,沈明絮总觉得,要不是不敢,她俩都想押着李桢过来。

“主子,您就一点儿都不急吗?”灵书焦虑道,“府里又进了新人,万一王爷就这么把您忘了,那咱们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不然还能如何?”日子总得过下去,就是苦与不苦罢了,李桢想如何,她干涉不了,她又没得选。

她一直都没得选。

若是有的选,她也不会选择穿到古代,更不会选择成为李桢的妾室。

沈明絮穿到这个朝代时,这个身体还不到两岁,她对上辈子很多事都模糊不清了,她只记得自己刚拿到录取通知书,刚考上心仪的大学,然后就死掉了。

这个时代的沈明絮,是县令的女儿,与她同名同姓,不到两岁时,被一场风寒夺去了性命,另一个时空的沈明絮就成为了她。

她小时候也没吃什么苦,她爹官虽小,但家里不愁吃喝,爹娘还算恩爱,她爹没有妾室,她娘共生了三个孩子,她长姐沈问兰,比她大三岁,弟弟沈丰年,比她小七岁。

那年选秀,本该是她姐姐沈问兰去的,但她姐是个恋爱脑,有了个相好,非要嫁人,本朝有敕令,适龄女儿未选秀过不得谈婚论嫁,她姐犯的是大罪。

她也不知道,她爹官那么小,她家怎么也在名单上,每家必须出一个,不得已,只能让堪堪十四岁的沈明絮补上,刚好是规定里的最小年龄。

她爹唉声叹气,将她姐姐往死里揍,她恋爱脑姐姐死也不肯松口,她娘哭的要断气,她年幼的弟弟胖墩墩一个,也跟着瞎嚎。

这样的情景下,沈明絮只好挺身而出。

沈爹直叹气,粗粝的掌心抚在她头上,道:“絮絮,是爹娘对不住你,你就当这一趟是去吃吃喝喝的,不要哭闹,乖乖听宫里那些嬷嬷的话,你年岁小,应该不会入选,等你回来的时候,爹娘雇马车接你回来,带你去吃城门口的炙牛肉。”

她姐哭着说对不起,自知对不住她,红着眼睛不敢抬头看。

她娘更是哭的断肠。

但一家人谁都没觉得沈明絮会被选上,包括沈明絮自己,她全程都是乖乖听话,混吃混喝,肩负着全家希望她落选的重任,然后偏负众望的被选上了。

从那以后,她再没回过家了,一晃竟是三年过去了。

素月在外面问小太监的话,这段时日,李桢没来,刘德福倒是跑了两回,送了几个伶俐的小太监。

沈明絮望着手里的刺绣,有些出神。

没一会儿,素月又打了帘子进屋,温声道:“主子,这半个月,王爷只来了后院几次,见了两回王妃,去了三回秦侧妃那里,新来的几个侍妾,也都去看过一回。”

灵书有些不安道:“这半个月里,王爷一回也没来咱们院里,主子,您就不担心吗?”

沈明絮回过神,继续绣着荷包,道:“担心也没用,王爷想去哪儿,咱们是管不着的。”

素月望着她镇定的模样,跟着叹了声,她早就晓得这主儿是什么性子,也并不指望她争宠了。

见灵书还想劝说两句,素月咳嗽一声,对她摇了摇头。

沈明絮绣完最后一针,再交给素月,素月手巧,很快便将荷包缝制好,递还给她。

她针线活不是特别好,顶多绣绣花,做荷包的手艺太差,不过亲手绣了花,这荷包勉强也算是她做的。

心下掂量半晌,她又道:“灵书,你让周宁去探探,外面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灵书听命下去,素月奉茶,将她身前的针线篓子收起来,灵书很快便又回来了,道:“主子没问,但周宁耳朵灵,一直探着外头的消息呢!是发生了件大事,据说九皇子跟十皇子溜出宫喝酒,他喝多了,把人家屋子点了。”


沈明絮忙问:“火势严重吗?可有人伤亡?”

“据说不大严重,十皇子反应快,在火起来前,就安排人疏离百姓,派人救火,火势不大,只烧了两座宅子,伤了几个人,倒是没听说有被烧死的。”素月想起什么,又道,“但是,这件事被御史参到了皇上那里,据说皇上震怒。”

沈明絮摸着手里的香囊,想争宠的心,顿时熄了。

不过半个月王爷没来,她的生活水平骤降,也不能算是骤降,只是降到了庶妃的正常水准,但她开始有点儿不习惯了,就想着,要是李桢再过来两趟就好了。

但素月话一出,她顿时什么心思都没了,她不光没了争宠的心思,她此时巴不得李桢不要进后院,就算进了,也最好去别人的院子,千万不要来寻她。

九皇子是贤妃的亲生儿子,他比李桢要小几岁,贤妃好不容易得了亲生子,对他也比较娇惯,宠的九皇子有些无法无天。

一母同胞都难一碗水端平,更何况六皇子还不是亲生的,贤妃不是坏人,待六皇子也确实真心疼爱,但后来养的,总比不上自己亲生的,难免偏颇了些。

不过六皇子向来不在乎这些,他对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也还算尽心,九皇子年岁小的时候,还愿意被他管,后来年岁一长,就受不了总是有人管他,每回兄弟俩见面,都免不了夹枪带棒。

他每回见了九皇子就是一肚子火,他觉得九皇子不成器,九皇子见他也跟老鼠怕猫似的躲着走,觉得他管的宽,这回闹出这种事,他怕是怒火更甚。

可能李桢是有点儿喜欢她吧!但凡进后院,大多数时候都是来寻她,只是,沈明絮不敢赌这喜欢有几分,毕竟她就这一条命。

但沈明絮怕什么来什么,她刚犹豫要不要称病什么的避一避,外头就传了消息,王爷说今日来陪她用膳,还是刘德福亲自来传的。

沈明絮:……

王爷不来,素月和灵书忧虑得紧,如今来了,她俩也没多开心,反而偷偷祈祷王爷来的时候高兴些,千万不要迁怒,毕竟她们才刚刚得知王爷心情不好。

沈明絮心里也觉得苦,但还是得撑起笑。

虽然消息传得早,但李桢来的却不早,沈明絮眼巴巴望着桌上的饭菜,又不敢提前动筷子。

素月见她饿的可怜,给她端了碗甜酪压压肚子。

又吃了几块糕点,在夕阳低垂,院子里点起灯笼时,李桢终于姗姗来迟,听着外面的声音,沈明絮起身去迎他,才至门口福下身,李桢进屋,顺手将她扶起来了。

四月已经不冷了,但李桢的手却格外的冰。

沈明絮握住他的手,微微皱眉,但也并未多说。

李桢是个比较自我的性子,大多数时候,沈明絮会觉得,他比九皇子还厌恶被人管着,就像他喜欢来她的院子,就根本不会管包括王妃在内的其他人怎么想。

大概是与他在宫里那些年有关,他幼年丧母,被养在皇上膝下,皇上教他读书认字,但对他也极为严苛,一顿用什么饭,多少量,都被大太监算的很仔细,不管他喜欢不喜欢,他都要按量吃。

后来进了皇子所倒是好了些,能自己做主了些,但还是被管的很严,一举一动,都被监管记录着。

兴许是之前被管的太严,后来出宫开府后,他就稍微放纵了些,但他自制力很强,所谓的放纵,也没有半点儿出格的地方。

常来沈明絮这儿不算,皇子偏爱个妾室而已,又没到宠妾灭妻那一步,都不算出格。

他能允许旁人担忧的说一句,但也只有一句,再多一句,就是干涉他,他心里便不喜欢了。

有时候,他与九皇子还挺像的,只是这话,沈明絮是半点儿不敢说出口的。

一进屋,就望见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晚膳,李桢偏头问她,“你没用晚膳,一直等着?”

沈明絮老老实实说:“刘公公说王爷今日来陪妾身用晚膳,所以才一直等着的。”

但看他这模样,他好像已经吃过了。

没人跟沈明絮说,她就傻傻等了大半天,沈明絮心里稍稍为自己酸涩了片刻,就调理好了,反正等都等了,争这个也没用。

李桢目光扫向刘德福,刘德福后知后觉想起这回事,脖子一缩,险些就颤颤巍巍跪下了。

他当真是把这件事忙忘了。

但李桢还是陪着沈明絮吃了会儿,他吃的不多,浅浅动了两筷子后,便端着茶杯喝茶,沈明絮都快饿死了,不过还是努力维持着雅观漂亮的吃相。

饭后消了会儿食,李桢轻声同她说话,她靠在李桢怀里,握着他的手指,慢慢的听,时不时笑着应几声。

他是不会跟她说什么正事的,尤其是那些烦心事,他绝不会透露给任何人半分。

李桢垂眸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指尖慢慢从她面上摸到下巴,叹道:“好长时间没来看你了,感觉你圆润了不少。”

沈明絮想瞪他,但不敢,只是睁大了圆溜乌黑的眸子,小声反驳道:“才没有。”

过了会儿,她又不确定的问:“真圆润了吗?”

最近好像也没有吃很多呀!怎么就胖了呢?

李桢笑出声,亲在她面上,手掌落在她腰上,重重揉了两下,笑道:“这样很好,我很喜欢。”

“王爷喜欢就好。”沈明絮跟着笑起来,大胆亲在他唇上,又说,“妾身有样东西,想送给王爷。”

她还是拿出了白日那个荷包,本来是想邀宠的,但半途而废了。不过她觉得李桢经过白日一遭,心情应该不会太好,人在不高兴时,收到礼物,应该能缓解不少。

豆绿色的荷包,递到李桢手中,他看了片刻,赞了句“手巧”后,便收下了。

不过他此时对这个荷包没什么兴趣,他对他的沈庶妃更有兴趣,捞起她的腰身,李桢慢慢沉下去,亲在她眼尾。

他动作不重,也不快,但沈明絮偏生觉得他就是故意为难她,她眼睫有些润,糊涂之下,一时也顾不上什么尊卑,重重咬在他指骨上。

直到李桢掐着她的下巴,将手指解救出来,望着上面不浅的牙痕,他眉头微挑,“怎么小狗似的?”

语气不像是生气,但沈明絮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害怕了,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又被掐着腰捞回来。


从四月中起,李桢在朝中领了事,整日忙的脚不沾地,就鲜少往后院里来了,偶尔过来,大多时候都会去看王妃,不管有没有留宿,都会用过膳,给足她正妃的面子。

剩下的,来沈明絮院子里次数最多,偶尔也往秦侧妃,其他庶妃侍妾院子里去,唯独张侧妃,王爷似乎将她忘了般,从她进府至今,一日都不曾去过。

入府快一个月了,张雪雁莫说承宠,她甚至连王爷的面都没见过。

起初还能等,渐渐的就等不住了,不管丫鬟怎么劝,说以她容色,拢住王爷的心是简单事,她都急的要命。

拢去对方的心,前提是得见到人,人都见不着,谈什么拢心?

张雪雁急的不得了,三天两头去王妃那儿请安,时日久了,王妃也知道她急,只是温声劝道:“王爷兴许是忙忘了,你再等等。”

将她劝走后,王妃轻轻叹了口气。

夏嬷嬷在一旁道:“王爷好端端的,怎么不见张侧妃?要说是忙忘了,新来的王侍妾和吴侍妾都能见,怎么偏生把她忘了。”

王妃也百思不得其解。

这前前后后,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要说有,也唯独她入府那日,不轻不重刺了沈庶妃一句,那日王爷就留在沈庶妃院里了,总不能是沈庶妃吹了什么枕头风吧?

但王妃想着沈庶妃那副头都不敢抬的模样,瞧着胆小谨慎,不像是能吹枕头风的样子,再说王爷,他也不是旁人吹吹枕头风就会昏庸之人。

想不通缘由,但张侧妃那里,王爷一次也不去总归不合适,当日李桢再过来时,王妃便提了这件事。

她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道:“王爷,新入府的张侧妃,身子不适,王爷至今没去看过,该去看看的。”

李桢眼波未动,执起筷子,道:“身子不适,王妃该替她请宫里的太医看才有用,本王不会医术,治不了病。”

“王爷。”王妃见他是铁了心如此,也不晓得张侧妃哪里惹他不喜,但总不能一个侧妃,入府后一次都不曾侍寝,这太不合规矩了。

她苦口婆心道:“这到底于礼不合,她入府快一月了,王爷始终晾着她,这不符祖宗规矩。王爷虽说是忙得厉害,但少去一回其他庶妃处,便能去看张侧妃一回。”

听她说到最后两句,李桢心里顿时不快起来。

府里拢共就三个庶妃,柳庶妃不得他心,只晋了位分,他并不曾看过,王庶妃那里,他至今只去过一回,还剩下哪个庶妃,便只有沈明絮了。

王妃这话,话里话外都在说,他不该偏宠沈庶妃。

李桢最不喜有人管他,更不喜有人拿祖宗礼法压他,偏生王妃这番话,里里外外都踩在他雷点上。

他放下筷子,面上依旧平静,只道:“我用好了,王妃慢用。”

罢了,便起身,径直离开了。

屋外,夏嬷嬷望着李桢大步流星的离开,急急进屋,却望着王妃手里还拿着筷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叹了口气,走上前,轻声道:“王爷不喜张侧妃,王妃又是何必呢?”

王妃慢慢放下筷子,道:“我是他的正妃,自然不能如底下妾室那般,我得告诉王爷,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王妃。”夏嬷嬷知道她的性子,再度叹了口气,道,“但您与王爷,因张侧妃之事再生嫌隙,这又是何苦来哉?”

王妃低下眼,身子却慢慢颤起来。

“我难道愿意吗?”她终是忍不住出声,身子抖的越来越狠,“我难道就愿意这么做吗?”

夏嬷嬷被她的话吓了一跳,生怕被人听去,连忙将其他人都赶出去。

她拉着王妃的手,王妃抬起脸,双眼红红,咬牙道:“嬷嬷,我是王妃,可我也是个女人。”

“我出嫁时,我娘对我耳提面命,再三告诫我,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失了王妃的体面。”

刚刚嫁给六皇子时,她望着枕头边俊逸的少年,心里也畅想过未来,后来他对她很好,处处给了体面,哪怕他心中不喜,也会为维护她的体面而沉默,她心中如何能毫无波澜?

她什么都知道,她是个妻子,妻子喜欢自己的丈夫,是全天下最无可指责的事。

可家族荣辱,净系她一人之身,她是皇室正妃,是与他一起走下去的人,她不是寻常人家的妻子。

她慢慢擦净泪,重新变回了那个端庄贵气,大方温婉的王妃,她问:“张侧妃入府那日,可做过什么出格之事?”

夏嬷嬷心疼她,但也无可奈何,她只好回想着那一日,摇头道:“那日只让沈庶妃端了一炷香的茶,旁的就没了,这甚至都说不上为难,王爷那般英明神武之人,断然不会小题大做,因此而恼了她。”

王妃却是一怔,她掐着掌心,心里却慢慢的想,是有可能的。

她有些不安。

夏嬷嬷又道:“会不会,是因为卫昭仪之故?”

王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经夏嬷嬷提醒才想起,卫昭仪,是王爷生母。

据说卫昭仪生得极美,入宫短短数月,便从宝林越阶成了昭仪,只因着她容色倾城,但美人薄命,时日不长,她便难产而死,佳人亡故后,皇上只怀念短短数日,便有了新宠。

夏嬷嬷道:“张侧妃的姿容,怕是不输当年卫昭仪,许是因着这种缘故,王爷才不喜容色过盛的美人,王爷从前喜欢的柳侍妾,如今的沈庶妃,都不是这种过于浓艳的容貌。”

这个缘由,比王爷因沈庶妃受委屈而冷落张侧妃,更令人信服,也更让人接受。

王妃叹气,“人的样貌,是爹娘给的,她自己又改不了,日后叫她穿的素净些,压一压过盛的容颜,兴许王爷会喜欢些。”

“是,奴婢会叫人提醒张侧妃的。”夏嬷嬷又笑道,“王妃,您方才没进食多少,再用些吧!”

“嗯。”王妃笑了下,重新执起筷子。

只是,她心中的不安,半分也没消减。


从主院出来,刘德福小心翼翼望主子脸色,虽然主子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他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也能将他的情绪摸了个七七八八。

不知道王妃说了什么,主子气成这样。

刘德福小心翼翼出声,“主子,要不要去沈小主那儿?有几日没去了。”

这种时候,只有沈小主这尊大佛能救了。

上回九皇子闹出大事,被捅到了皇上面前,王爷为保他,先将人打了个半死不活,才丢进金銮殿请罪,他是好意,怕皇上罚得更重,结果被九皇子记恨上了。

九皇子骂了一通,说王爷与他又不是同母,算不得什么兄弟,凭什么管他,王爷当时伤心狠了,贤妃都气得拿鞭子狠狠抽了九皇子几鞭,眼泪直掉。

那几日,刘德福恨不得这世上没自己这个人,伺候王爷伺候的心惊胆颤,书房里每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小命不保。

直到过两日,王爷突然去了沈小主那儿一趟,回来就好了,至今腰上还挂着那豆绿色的荷包呢!

荷包绣工太差了,上面的花勉强才认出是什么,也就缝制的不错,依刘德福来看,这东西做的不算好,但主子却挺喜欢,常常戴着。

只有沈小主有这个待遇,这时候,也只能她来救。

沈明絮要是知道刘德福把怒火上头的李桢往她这儿引,她心里怕不是要将他骂死。

就他是奴才,就他怕死,她也怕死啊!一个庶妃,死活还不是王爷一句话的事。

但李桢想了想,却摇头道:“回书房。”

“是。”刘德福低头应是,心里却苦得很,他得回去警告底下那些狗奴才一番,这几日,千万夹着尾巴做事。

其实有时候,刘德福也猜不透主子爷的想法,虽然满院里,他去沈小主的院里次数最多,但大多时候,他都不会连着去的,偶尔去两回,便克制着,要么歇在书房,要么改去别人那里。

有时候事忙完了,他看书到一半,也会反复望那枚豆绿色荷包,一看就是在睹物思人。

他不懂。

不过他一个奴才,哪里能懂主子爷在想什么。

其实李桢生气,并不是因为王妃拿祖宗礼法压他去看张侧妃,他只是从王妃的态度里,感觉出了她对沈明絮的不满。

他一是气他的恩宠这么明显,王妃还敢在他面前流露不满,二是气自己将沈明絮看的太重了,再宠爱妾室也该有个度,他不应该为了一个妾室,去驳王妃的面子,这很不应该。

只是沈明絮位分低,家世差,性子还弱,若是再没什么恩宠,底下随便一个奴才都能把她欺负死。

宫里向来是这股踩低捧高的风气,失了圣心的,管你什么地位,底下奴才都把人往死里磋磨,李桢在宫里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摸透了。

前两年她年纪还小,李桢看她一团稚气,没让她侍寝,偶尔去看她几次,也是见她性情软弱,吩咐刘德福多照看些,她才不至于被欺负的太狠。

书房里静坐许久,李桢望着腰间系着的豆绿色荷包,有些出神。

刘德福在外面,正在训徒弟,忽然听到里面主子爷喊他一声,他急忙忙应了,就听见主子道:“去你沈小主那儿看看。”

刘德福连忙道:“是。”

他心里乐开了花,这会儿王爷应当是气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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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这些时日李桢忙,沈明絮也乐得清闲,白日里跟着丫鬟们打牌,赢钱赢的笑弯了眼,不过她在府里,用钱的地方不多,于是高高兴兴赢了,又高高兴兴赏下去。

今日痛快玩了一遭,沈明絮没收到李桢要来的消息,早早的熄了灯,便要就寝了。

她刚躺好,睡意将将涌上来,就听见外面喧闹的声音,素月与灵书急急撩开软帐,道:“王爷来了。”

“怎么现在来?”沈明絮还懵着,不过懵归懵,她还是利落起身,披了外衣,很快赶去门口迎着。

她刚到门口,李桢便到了。

见她外衣只是披着,就知道她本来都要睡觉了,他握着她的手,带她进屋,问:“怎么今儿个睡这么早?”

“白日里跟着下人胡闹了会儿,便困了。”沈明絮又笑盈盈问,“王爷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来看看你。”李桢垂眸望她。

屋里的人都已经有眼力见儿的都退出去了,见左右没人,沈明絮胆子大了些,踮起脚,亲在李桢下巴上,笑的眉眼弯弯,道:“王爷是想妾身了吗?妾身也很想王爷。”

李桢下意识摸着下巴,目光定定望着她,半晌,笑问:“当真?”

“千真万确。”沈明絮握着他的手,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妾身每日都在想王爷呢!心里挂念得很。”

“今日说话怎么这么好听?”李桢俯下身,轻轻啄在她唇上,笑着问。

沈明絮眨了眨眼,道:“可能是因为,妾身说的都是实话吧!实话就是格外动听些。”

“我只听过忠言逆耳,倒是头一回听说实话动听。”李桢揽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食指点在她鼻尖,问,“哪里来的歪理?”

沈明絮惯会讨人开心,乖乖依偎在他怀里,抓住他的手,道:“王爷说是歪理就是歪理吧!妾身听王爷的。”

李桢笑了声,俯下身开始亲她,从唇上亲到耳后,压着她倒在榻上,层层叠叠的软帐散下来。

屋外,依旧是灵书和素月在守着。

二人守在屋外,灵书总算是松了口气,道:“我就晓得,王爷心里是有主子的,先后府里进了这么多新人,我起初还担心呢!没想到,如今还是咱们主子最得宠。”

素月也笑起来,道:“这是自然,府里得宠的,就没谁能越过咱们主子,你没见主子爷不来时,刘公公都要跑几趟吗?我早就不担心了。”

“对了,我听周宁那小子说,今日王爷去了主院,没多久就离开了,我还以为王爷今日就宿在书房,结果来咱们这儿了。”灵书一边仔细听着屋里有没有什么吩咐,一边抽空跟素月八卦。

素月道:“周宁那小子,本事倒不小。”

灵书掩脸笑道:“他认了一堆干亲,新认的一个干哥哥,是守内院与外院中间那门的,消息也是从那儿来的,那小子机灵着呢!”


快五月的天,已经有些热了,夜里风一吹,热度倒没减多少,周宁捧了杯茶,面上挂着笑,捧给刘德福,笑呵呵道:“刘爷爷,站的久了,要不去偏房歇歇脚?这儿有其他奴才替爷爷看着呢!”

“好意我心领了,但主子身边离不得我。”刘德福接过茶,刚要喝,就摸到茶杯底下有东西,他抠出来一看,是一锭银子。

掌心掂了掂,他笑问:“这是什么?”

周宁笑的更灿烂了,“是小的孝敬爷爷的。”

“免了哈!我这儿不收孝敬。”说罢,银子给丢回去了,他喝了茶,将杯子递还回去,笑道,“看在你心诚的份上,爷爷就点你一句,你命好,跟的主子,有前途。”

周宁的眼睛登时亮起来,恨不得直接给他磕几个头,连声道:“谢谢爷爷。”

远处,灵书指着周宁,掩嘴笑道:“我就说他机灵吧!主子不怎么重用太监,看重的侍女也就咱们,他接触不到里面,不晓得实情,但总有办法摸清楚。”

刘德福是在王爷身边近身伺候的,他的态度,最能代表王爷的想法。

素月皱眉道:“他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主子不得宠,他就要另攀高枝了?”

“他哪里敢啊!”灵书笑道,“摸态度是由头,跟刘德福交好,攀点儿交情才是正经事,他在为往后的事做准备呢!”

府里主子不少,谁敢保证沈小主一辈子恩宠长存,一旦恩宠没了,他们这样的奴才,性命被握在主子手里,这辈子都是依附着主子活的,主子过的不好,他们只会更惨。

周宁只是在留后路,不管主子恩宠是否长存,他此时结交的干亲,攀到的门路,以后都有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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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周宁就被推到沈明絮眼前了。

成为侍妾这两年,沈明絮旁的奴才不了解,但对灵书和素月这两个贴身侍女还是了解的,但凡她俩能做的差事,她们是万万不情愿交托给旁人的,二人偶有争执,但在掌控侍女一把手的位置上,却是格外的有默契。

她俩用着确实顺手,沈明絮也就没想着再提拔旁人近身,她也并不忧心底下奴才叛主。

这个时代,不属于她知晓的任何一个王朝,但却有着分外森严的阶级制度,奴才是没有任何人权的,生死都只在主子一念之间。

起初,她还学着自己看过的宫斗小说,生怕底下奴才不够忠心,想方设法收拢,但很快沈明絮就发现,她根本就是多费功夫。

在这里,一日是她手底下的奴才,任何时候,只要她一句话,便能轻而易举处死一个人,她稍稍对谁露出一点不喜的神色,很快那个人,就会被其他奴才群起而攻之。

她并不需要刻意做什么,就轻而易举的收拢人心,除非她真的倒台到被打入冷宫,再无翻身可能,不然奴才几乎不可能背主,除非他早就做好活不成的准备。

这就是封建社会,奴性根深蒂固在每一个人脑海里。

沈明絮饮着茶,听着周宁表忠心,她不是很喜欢用太监,虽然太监不是正常男人,但样貌也是男性,这样的人贴身侍奉,她多少不太适应。

平时其他奴才稍微靠近半步,就要暗地里对其他人翻白眼的灵书与素月,此时却将周宁推过来。

灵书保证道:“主子,周宁这小子机灵着呢!有很多事,咱们不方便出面,他能起的作用不小。”

素月也温声道:“别人都晓得的消息,偏咱们不知道,就是因为外头没有人,而这些,咱们侍女办不到,必须得要他们太监来。”

她俩的意思是,现在沈明絮有宠了,府里人也多起来了,不能再向从前那般安居一隅,她俩不止是让沈明絮启用周宁,是要连带着外面的小太监一起用起来,不能只叫他们看门扫地了。

沈明絮沉吟片刻,应道:“好。”

从前不需要用太监,是因为她是个小透明,现今倒是不一样了,李桢对她的偏爱越发明显,虽然除了张侧妃,暂时没人针对过她,但人总是要防范于未然。

灵书与素月,也是考虑了许久,才向沈明絮提起这一茬。

但把太监用起来后,沈明絮确实能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以前李桢来不来她这儿,她都要等通知,至于他不来她这儿,去了哪里,沈明絮完全是睁眼瞎。

周宁刚刚被启用,正是摩拳擦掌要取得主子信任的好时候,几乎有用的消息都往里送。

然后沈明絮就发现,原来只要李桢踏入后院,他的行踪几乎是透明的,去了谁的院子,歇在何处,坐了多久,基本上都能探到。

沈明絮默然一瞬,以前李桢半夜来寻她时,她还以为大家都睡了,没人会知道,现在看来,怕是李桢前脚刚到,后脚府里所有女人都晓得了。

但也仅仅是后院,前院与后院有道门,过了那道门,便什么消息都探不到了。

刚开始沈明絮还有些新鲜感,但时日一久,她就不怎么打听李桢的消息了,主要是打听到也没什么用,她知道李桢去了秦侧妃那里,难道她还敢拦人不成?

小说里的争宠拦人,现实里也是极少有的,对于王爷而言,不分贵贱,府里所有人都是奴才,等级高一些,低一些也都是奴才,奴才只有一个任务,讨好主子。

若是王爷喜欢,那争一争也无伤大雅,什么花招都可以往上用,譬如七皇子,像沈明絮这种足不出户的都听过传闻,他府里斗的可厉害,各种花招层出不穷,装病啊,故意偶遇啊,假晕倒啊,借孩子邀宠什么的都有,七皇子就爱女人为他花心思。

偏生李桢不是,他不是个喜欢身边人争宠的存在,他只喜欢安分的人,越争他越逆反厌烦,那大家投其所好,就都歇了。

最近李桢又忙起来了,连续很久都没进后院,沈明絮闲的没事做,打牌都打腻了,正在跟素月学剪花。

不知道什么缘由,一样的手法,剪出来的花,在素月手里跟要活过来一般,但在沈明絮手里,只能粗粗剪出个形状,她正在努力跟剪刀较劲儿。

灵书一边将她剪出来的花精心装好,一边抱怨道:“最近不知道张侧妃犯什么病了,听底下的太监说,她的侍女总是在咱们院子外头转,王爷最近连后院都没进,更没来咱们院子里,也不晓得她们在探什么?”


沈明絮警惕道:“她不会想做什么坏事吧?”

“有可能。”她这么一说,灵书也跟着严肃起来,连忙道,“我去跟周宁说一声,叫他管好手底下的太监,别泄露半点儿院里的消息,婢女这边,有我跟素月,咱们定要将院子守的固若金汤。”

沈明絮还没真正意义上接触过宫斗,不免也正襟危坐,忧虑了好些天,然后就没下文了。

张侧妃的婢女,只在院子外头晃悠,转了几日,就再没来过了。

灵书都纳闷,“张侧妃到底是怎么想的?”

最近院子里看的特别严,就连只蚊子飞进来都要检查一番有没有异常,甚至主子还让大家互相监督,互相举报,严防死守。

他们都全员戒备了,好一番大动干戈,结果无事发生。

“管他呢!”素月心态就好多了,“总归守好咱们院子总没错。”

灵书释然了,“你说得对,无事发生才是好事。”

其实她们是冤枉张雪雁了,张雪雁脾气是不好,但府里风平浪静,上至王妃,下至侍妾,连个争宠的事都不敢干,她当然也不敢率先害人了。

只是上回,王妃传了话,说她样貌过于艳丽了些,所以王爷才不喜,叫她穿的素净些,压一压过盛的容色。

于是张雪雁也不打扮了,穿的越素越好,衣服没什么花纹,连首饰都不怎么戴了,但王爷还是不来。

从入府至今,她连王爷的面都没见到过。

她思来想去,又听王妃说,王爷喜欢的柳庶妃与沈庶妃,都不是她这种类型,她就打算学一学那两人是怎么打扮的。

柳庶妃被王爷厌弃后,完全投靠了王妃,即便王妃立下不必请安的规矩,她还是日日上赶着过去,王妃也不常见她,她就守在堂屋,喝着茶,守够一个时辰才离去。

日日如此投诚,倒也得了王妃几分怜惜,才不叫日子过的凄凉。

见柳庶妃容易,张雪雁只需要每日跟着去请安就行了,但柳庶妃毕竟失宠很久了,已经不得王爷喜欢了,还得看沈庶妃。

但沈庶妃她宅啊!她根本不出门,王妃说不用请安,她就当真一回也不来,她也不跟其他人交好,不去别人院里坐,见她一面难如登天。

偏生入府第一日,她故意刁难人,将关系搅僵了,她这人拉不下脸,不好意思强行上门做客,只能让侍女过去转转,看能不能看出沈庶妃的打扮。

结果她院子里警戒起来了,守的固若金汤,别说打听衣着了,她们院子里的人,见了外人,跟见了鬼似的,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张雪雁给气着了,心口疼得厉害,缓了好些天都没缓过来。

张侧妃心口疼的还没好,后院就发生了一件大事,郑侍妾有喜了。

沈明絮听到消息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宅的太狠,一时都没想起来这个郑侍妾是谁。

素月在一旁提醒道:“是新入府的侍妾。”

沈明絮想起来了,新侍妾入府时,她自作聪明装病,结果被李桢一眼看穿了。

这一遭倒是想起来了,沈明絮呆了会儿,道:“那她有喜,不关咱们的事吧!”

她地位低,奖赏是王妃该做的事,根据她多么年看小说的经验,这类怀孕人员,都是高危存在,虽然王府里王妃管的好,暂时没发生宫斗事件,但谁能猜得透人心呢!

一不小心,像她这种位份低的庶妃,很容易就变成背锅侠,于是,沈明絮更宅了,门是半点儿不敢出的,连带着她整个院里的人,非必要都不跟外头人打交道了。

喜事一出,李桢忙碌的琐事也告一段落,他刚好借此休个假,知道后院里妾室有孕,也挺高兴的,去看了郑侍妾好些回。

上回柳庶妃还是侍妾时,怀孕后小产了,这回李桢不敢大意,就将人交给了王妃,王妃也谨慎得很,事事挂心,生怕她这一胎保不住。

她常常去看望郑侍妾,什么都给她用最好的,超过侍妾份例的,甚至从她自己份例里扣,跟郑侍妾怀的是她的孩子似的。

沈明絮起初还感叹,“王妃真是个好人。”

不光没像宫斗小说里的皇后那样成为打胎专家,她甚至还立下不用请安的规矩,不摆王妃架子,对府里的女人都挺好。

灵书与素月听了,面上有些异样。

犹豫了会儿,素月才道:“主子,王妃一直没身孕,她这般照顾郑侍妾,怕是想着这个孩子呢!”

郑侍妾位份低,王妃又一直无子,如今王爷也不常留宿在王妃那里,怕是怀孕无望,与其如此,不如从妾室那里挑一个抚养。

而王爷向来给王妃体面,她若是想要抚养,王爷绝对不会不同意。

灵书也忧心忡忡道:“若这一胎是个儿子还好,若是个女儿,恐怕日后……”

话未说尽,沈明絮怔了怔,她懂灵书是什么意思,手下意识落到小腹上。

她觉得自己年纪还小,从没往怀孕那方面想过,若有一日,王妃要抢她的孩子,她该怎么办?她拿什么抗争?

沈明絮孩子还没怀上,已经焦虑的吃不下饭了。

素月不由得瞪灵书一眼,她是提醒主子别把王妃想的太好,谁让灵书说这些吓唬主子了?

灵书觉得自己冤得很,她就是说了下事实,谁知道把主子吓得饭都吃不香了。

二人正在想方设法缓解沈明絮的焦虑,哄她吃饭时,外面传来周宁兴奋的声音,他连忙汇报道:“主子,王爷往咱们院子这边来了,应该是来看主子的。”

沈明絮望着桌上动了一半的饭菜,连忙道:“素月,把饭菜撤了,再上桌新的。”

“是。”素月手脚麻利,很快把饭菜撤了,又吩咐人上新的。

李桢到的时候,沈明絮已经守在门口了。

天儿有些热,日头还没落下去,逆着夕阳,沈明絮望着踏入院中的高大身影,有些焦虑的迎了上去。

膝盖还没软下去,李桢已经让她起来了,握着她微凉的手,往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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